“‘出去了，马上就能活着出去了。’他们是这么说的。”
活着的概念究竟是什么？
很多很多很多很多……数不尽多少个多的黑夜里，我一句话都讲不出来，沉默得像是棺材里的尸体，等待并畏惧那短暂的天光。
“班青是后来被扔进来的。在我接受了光之后，他和那些人表现得不像普通的村民，我们想离开，所以要听话，但是他不一样，他见过那么多光，但是我们都是一样地想活下来，所以我们会成为朋友的，对吗。 ”
……
“哈哈。”
“所以啊，所有人都会畏惧光明啊。”
“可是原来只需要，用别人需要付出的代价来满足自己，我们就可以活着离开了，班青，你也明白了对吗？放心，我会用最少的代价，让我们能够一起出去。”
“一起去……看看活着的缘由。”
……
祝辞进去之后，也带走了那么多的鬼神。
地宫重新失去了光。
“按理说，不应该是全部啊。里面不是还有玩家吗？”周扬觉得很不对劲。
叶巢道：“或许那个新人比较像软柿子？”
齐世玉刚刚并没有说话，他皱起眉，似乎陷入了思索。
一道强烈的白光忽然亮起。
“你干什么？”叶巢叫了一声
手电筒的灯光此刻让人觉得不太舒服，或许是之前的事情给他们留下来心理阴影的原因。
“现在能开灯吗？”周扬问。
“有什么不能的。那些东西并不在这里。”齐世玉道。
叶巢也明白了他的逻辑，他也拿出了手电筒。
齐世玉对准墙壁，在周围巡视了一圈。
这一次他看得仔细，发现了很多之前没有发现的细节。
就比如地板上那硬生生用指甲刻出来的痕迹。
“不想，死……”
“饿……”
……
齐世玉蹲下身，地上还散落着几件已经融化的人的衣服。
“看来，进副本写日记，应该是个好习惯呀。”他啧啧叹息。
“切，进副本，光顾着逃命了，哪里还会有人忙着写东西。”
“有啊，比如那些被困住了手脚，无能为力，自知回天乏术的可怜人。”
周扬走了过来，问：“那你，找到那封信了吗？”
“没有，不过，我依然是那个理念，找npc开开刀吧。”齐世玉站起身，将强烈的手电筒的光照射在之前回来的那个玩家身上。
突然而来的刺眼光亮照得他们眼睛都发青了。
“啊。”他们痛苦地嚎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叶巢：“你跟我想的一样，啧啧啧。”
对敌人软弱的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不如抓起来好好问问。
齐世玉：“不，不一样。”
他可没有审问傻子的兴趣，这些玩家变成这副样子很明显应该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你想做什么？”
齐世玉蹲下身，一把扯下那些木牌，这个东西究竟是作为契约的媒介，还是鬼神的容器，这一点值得探究。
……
身后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所有人都是一凛，连忙回过头。
惨白的灯光照射在身后的家伙的身上。
那是一个半边身体浴火燃烧的人，另一边的衣服也被火烧的破破烂烂，但是五官依然有种张扬的美丽。
“薛明？”
周扬第一个认出了他。
薛明半跪在地上，半边燃烧的大火把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弯曲，这样的场景多少有些诡异，起码无法确定对面究竟是人是鬼。
“别过去。”齐世玉拦住周扬。
“你是说。”周扬果然停下了脚步，他紧紧盯着薛明，此时的薛明眉头紧蹙，双眼紧闭，但是比起怀疑他不是人，更应该怀疑他会不会被火烧死。
“你是说他的衣服会被烧光？”周扬问。
齐世玉顿了顿，好像在斟酌什么。
叶巢：“牛，他的天赋难道是免疫大火吗？你不担心他被烧死？”
“不担心。正常大火哪有只烧半边的。”周扬走到薛明的面前，火焰的温度十分烫人，但他还是朝薛明伸出了手。
“没死就站起来。”
……
身后叶巢和齐世玉都十分警惕地看着薛明。
目前的这又是一种全新的情况，玩家进去的情况不一样，出来也不一样。
薛明的样子，他们并不抱他还活着的期望，说实在的，祝辞他们也不太抱希望了。
周扬也有些紧张。
不过他的呼唤还是得到了回应。
只见眼前的男人忽然睁开了浴火的眼睛。
如同岩浆一样可怕的眼睛直直凝望着周扬，近在咫尺的非人的模样让他的每一根头发丝看起来都是危险的。
的的确确是回应了，然而却是魔鬼的凝视。
周扬的心蓦然凉了，他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可怕阴沉，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
“会长，你被我吓到了吗？”
就在气氛变得紧张的时候，薛明忽然开口，他睁开了另一边正常的眼睛，筋疲力尽地看向周扬，尽管嗓音极度沙哑，但是起码让他听起来像个人了。
“你还活着？”周扬松开了手。
“当然了，我还活着，你不会咒我死吧。”薛明踉踉跄跄地站起来，与此同时他身上的火焰越来越小。
周扬后退了几步：“等等。”
“额，会长。”
周扬的担忧才是真实会发生的，薛明仅剩的一半衣服也碎了。
但是薛明的体力也宣告完结，直挺挺地倒了下来。
周扬直愣愣地站住了，双手僵硬地接住了他，然后他的嘴角肉眼可见地下垂，变得有点嫌弃。
“挺烫的，不是，非礼勿视。”
“这个时候，就得吃点药，对吧。”齐世玉重新恢复了看戏的眼神，走上前给了一瓶药水。
“还是先穿衣服吧。”周扬更加尴尬。
“会长……”薛明哑着声音道，“我知道其他玩家在哪里了。还有……”
“你还醒着？”
这就奇怪了，明明这个家伙全身的重量都在周扬的身上，而且头发丝都不带动弹的。
“不能睡啊，会长……”
叶巢走上前，一把夺过齐世玉手上的药，抬起薛明的头就对着嘴灌了进去：“磨磨唧唧的，早喝早好。”
……
好一个早喝早好。
手忙脚乱地收拾好之后。
薛明重新有了点力气，幸好这个游戏里的玩家还是会随身带衣服的，这让他不至于光着身子这么尴尬。
“说说吧，发生了什么？”
“没事，我就是进去打了一架，然后看见了奇奇怪怪的东西。”薛明皱起眉，显得有些忧愁。
“看见什么了。”周扬问。
齐世玉看了一眼他的身上，居然连个木牌都没有。
“没有出去的路，应该说，只有死人能够出去。这个地方的人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天罚要毁灭这个地方的所有人，活人不会逃脱制裁的，为了欺瞒神明，他们把生出来的小孩扔进地宫里，直到磨灭全部生的气息。”薛明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外面岂不是全都是死人？”
“还是有一种办法就是死一半的人，然后用死人的阴气中和活人的阳气，不生不死，自然就不会被发现。”薛明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犹豫。
“原本是这样的，原本是能够这样出去的，不过现在可能并不合适了。”
叶巢道：“你怎么开始谜语人了，兄弟，好好说话，不要磨磨唧唧。”
薛明摇了摇头，攥紧了拳头：“我的体验只能慢慢讲，非要快点说的话，我感受到的只有一个字‘恨’。”
极致的仇恨，分不清是对生者的仇恨，还是对自己枉死的恨，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那不计其数的东西凝聚的极端情感，仿佛在对每一个鲜活的生命诉说着“跟我一起下地狱吧”的诉求。
第137章 《鬼神睁眼》13 却女的计划
叶巢皱起眉：“所以这代表什么？”
“这就是根源了。”齐世玉眯起眼睛, “原来如此。”
见叶巢嘴唇嗫嚅好像要说点什么，齐世玉直接开口：“因为他们心里只剩下仇恨了，成为了理智消亡的恶鬼, 这里并没有神，只有无法逃离的怨念集合的恶鬼。”
“真的没有神吗？”周扬问，“鬼神睁眼的话, 怎么也应该有神吧。”
“不知道，但是你是怎么活着出来的？”齐世玉打量薛明。
“你觉得呢？”薛明忽然挑起眉, 艳丽的脸上挂起来古怪的笑容，原本灼烧过的那半张脸, 虽然还光滑如新, 但是没有人会忘记那时候布满火焰微光的景象。
“啪。”
“会长, 你干嘛打我。”略带委屈的声音响了起来, 薛明憋着嘴摸了摸后背。
周扬冷声道：“谁让你小子非要去挑战最厉害的，还在这里装鬼吓人。”
薛明叹了口气：“没有吓人呐, 说实在的, 其实这些鬼需要一个容器罢了，我只是用某种特殊的方法把她吞噬了，但是她一直没有认可我嘛, 我现在很难控制的。”
齐世玉忽然道：“等一下, 容器？”
这时候不得不想起祝辞了, 那个场景实在是太过震撼, 甚至直接导致了他们现在完不成任务, 以致于他们对此念念不忘。
他们把各自的事情分享了一下。
“也就是说, 一半玩家出现在这里，另一半玩家则是在另一个和这个地方很类似的空间？这两个空间有什么差别吗？”叶巢一边思索一边问。
“空间的差别并不清楚，但是我想原本的通关方法就是玩家和玩家各自组队, 这应该是副本给出的最标准答案。”齐世玉道，“也不卖关子了，其实仔细观察，那些牌位上属于玩家的名字会有特殊的记号。”
就算他没有和的莫阳冰保持联系，也不会弄错的。
而如果他们按照标准答案去做，就可以进行下一步，找到出口，离开地宫，一个玩家都不会少。
“是我们自作主张让一切发生了变化吗？”周扬问。
齐世玉摇头：“这个副本好像已经变了。这些NPC的记忆会继承，那么现在事情变得不可控了。”
首先不可能全部玩家都选择正确答案，其次这些鬼魂有自己的意识，甚至已经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那么他们也绝不会轻易放过玩家。
“轰隆！”
地下忽然传来巨大的震动声音，似乎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几人都是快速起身。
“走，找出口。”叶巢道。
“找？我可能是走不了了。”齐世玉摊了摊手，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颇有几分玩味。
“嗯？为什么？”
周扬：“离开的条件是找个鬼上身的话，我跟齐会长的确没办法离开了。”
薛明想了想，恍然大悟：“哦，祝辞走了带走了全部的……”
地面上甚至出现了裂痕，如果再留下去，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化。
总归不会是什么好的变化。
“怎么会突然地震？”
“不要紧，这个我可帮不了忙。”齐世玉勾唇一笑。完全没有大祸临头的自觉。
相反，他很有兴趣看看别人的笑话。
……
地面突然在震动，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看着浮现在周身的无数块木牌，祝辞也明白自己是落了套。
坠入地面的飞鸟失去了飞翔的希望怎么可能还怀有慈悲之心呢？
他感觉身体有些难以自控了，抬一根手指都有些费劲，就好像被无形的锁链缠住一样。
眼前的黑气恍若实质，如果这场地震有源头，那大概是鬼神的欢喜雀跃和哭嚎引起的变化。
石像是假的，眼睛其实也是假的，只有那么多的木牌是真的。
祝辞忽然明白了，那些只有在幻境里才会出现的东西，一直都是知情的冤魂营造出来的另一个虚假的现实，他面对的只有鬼而已。
“你终于明白了。”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在脑海。
祝辞注视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应该就是班青。
“当我还是玩家的时候，我对这里的npc产生了怜悯，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跟一个小姑娘讲述了外面的世界，和正常人的生活。却不曾想，那才是灾难的开始。”
“在这个以神明为信仰的副本里，她早已没有了那种敬畏，甚至她的渴望已经不再局限于离开和复仇上了，如果你被选中，那么你身上一定具备有一种特殊的潜质。”
“我们……在这个副本里连这个地宫都没有出去过，同情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好事。”
……
“同情？”祝辞突然道，“我并没有同情她。”
“哗啦啦啦……”
“喂，你身上这是什么东西？”
约瑟看着他身上生出来的无数锁链，再对比隔壁那位，祝辞身上的链子一点都不比沈雾的少。
“你咋了，你送死能不能别带上我。”
祝辞勉强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原来并不是什么错觉，而是他的身上真的被绑了锁链，不过这东西和沈雾的并不完全相同，也是彻底的仿制品。
这些鬼魂在地宫的每个角落都逛过，熟知这里的一切，却永远无法离开。
那么，这些npc的意图就很明显了，却女的野心也的确很大。
“她，想造神。”祝辞低低地说道。
“什么？”约瑟不理解，是真的不理解。
根据情报，这个副本的地宫其实只是其中一个小部分，真正的剧情是在离开之后，所以那会有人把地宫下的任务当一回事。
不过他的反应还是很快的，马上就跳开一段距离，拿出了道具。
“啪。”祝辞脑门被贴了一张符。
祝辞:“……”
祝辞动了动手腕，许许多多的记忆涌入脑海，乍明乍暗。
漫长的黑色里他都要渐渐被同化，为着逐渐迟钝的五感变得浑浑噩噩。
光的存在是可怕的，他们作为罪人的后代，生来不被允许在地上行走，双眼畏惧光明，只有死亡，才能够正视已经无法解除到的光明。将活人关入地宫，除了避免引来天罚之外，还要为了镇压神性。
鬼怪睁眼，是为神明闭眼，神明睁眼，重整天罡。
祝辞的眼皮又沉又重，意识恍若在深海里穿行 。
……
震动的声音逐渐剧烈，围绕着祝辞的木牌在空气中旋转，汩汩的鲜血流出躯体，原本应该是一个小伤口，如今却一发不可收拾。
约瑟看了一眼当前的状况，如果可以离开，他当然会选择离开，但是，那些木牌里好像也包括他的那一块。
……
黑雾弥漫，无数手拽着你往深处去。
祝辞无声地观望着零碎的记忆碎片。
并没有特别多的信息量，因为他们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在这个地宫里自生自灭的。
是无数浑浑噩噩，随波逐流的情绪的混合体。
所以，被关进地宫的npc，就一定是罪人的孩子吗？还是被麻木心神的其他替罪羊？
……
地宫崩塌，到处都是轰鸣声。
约瑟原本还有点耐心，现在也开始着急了，如果再留在这里，他可能得用两个道具，祝辞死一次，他跟着死，要用一次，他自己死还得用一次。
“喂，祝辞！你在干嘛呢？”
……
无知无畏的灵魂，只为自由而渴望，如果阻挡他们的是神，那也尽可取而代之，筑造全新的规则。
祝辞知道自己身上的锁链只是这些没有任何知识，只是凭借自己的意愿冲动行事的冤魂为了复制神明而造出来的，他们真正意愿是在他跟沈雾之间形成一种力量链接，然后再取代他的身体，去向真正禁锢他们的人复仇。
而他们也确实做到了一半。
甚至因为那块木牌上写了正确的名字而做得更加成功。
祝辞感受到自己体内的力量在不断增强，与此同时一道声音直冲脑门。
“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
“嘶……”
约瑟后退了几步，这个密室因为藏得深，从地震角度讲，反而比外面安全，可是眼前这两个家伙简直就是定时炸弹。
祝辞脸上都是汗，他的手腕脚腕已经不能再自由活动，紧紧咬着牙关，跟他拍拍坐着的则是另一个危险源。
他们之间甚至多了一道铁链，在闪着光。
“祝辞，祝辞！你还能说话吗？”约瑟甚至决定放下他们的阵营差异，先帮帮祝辞，因为这个副本已经完全不是他知道的那样了。
祝辞这个样子一旦变异，再加上旁边那个，就算他有保命道具，也不一定扛得住啊。
祝辞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看起来面如白纸，好像离变成鬼不远了。
约瑟已经开始眉头紧皱，咬牙切齿了。
“好你个祝辞，遇见你算我倒霉。”约瑟肉疼地拿出一样道具，这可是用来驱邪的珍贵道具。
……
“啪。”祝辞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瞳孔已经不再是黑色，隐隐掺杂着跟隔壁那位同款的金色，眼中有些失神，泪水从脸颊流落，因为疼痛，眉头蹙起，莫名显得慈悲。
他按住了约瑟的手，把一样东西递出去。
“契约，我解了，你用道具离开，再……把这个东西，带给莫阳冰和……齐世玉……告诉他们，是安安给的。”祝辞已经不记得自己给了几个，只是把东西拿出来。
“啊？”好莫名其妙的委托。约瑟皱着眉头，难以置信，“你疯了，这个时候还记挂别人？”
“我会出去的，还有你的剑，他们两个……安安会希望他们出去的。我懂了。”祝辞喘息着说。
原来并非只有足够强的力量，才能成为强者，拥有保护之心的人，或者说，慈悲的人，亦然能够，庇护他人。
这是，安安和那个“我”希望的不同的结局吗？还有他。
“喂，祝辞？”
第138章 《鬼神睁眼》14 我只想做哥哥的妹妹……
“真的要塌了, 这个地方。”石块砸在身上才知道疼。
叶巢的脸苦巴巴的，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安全的三角区躲一下。
门也被封住了。游戏也不知道怎么解谜了。
“现在怎么办？”周扬问。
薛明道：“会长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把门给你劈开。”
“等一下。”一个人影忽然出现把他们都吓了一跳。
齐世玉眯了眯眼睛：“哦？约瑟先生？”
约瑟看了他一眼, 风尘仆仆的，他开口：“齐世玉。”
“哎呀，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祝辞呢？交过手了？”齐世玉是见过约瑟的。
“给你。”约瑟面色难看地把一个星星吊坠给他, “祝辞说是安安给你的。”
“嗯？”纵然是齐世玉，此刻也有些困惑。祝辞, 安安，和约瑟？三个人怎么可能和平地达成协议。
然而约瑟这个时候又不见了。
“他来干什么, 不是……”叶巢一阵激动, 不过很快, 这个地方晃得更严重了, 而且还能听见孤苦狼嚎的恐怖声音。
薛明伸出手，火焰烧尽了旁边即将塌落到周扬身上的墙块, 笑着向周扬邀功：“会长, 我……”
周扬却对齐世玉道：“齐会长别看戏了，我们真的会死的啊！”
齐世玉看着手里的护身符，忽然神色凝重。
……
另一边。
约瑟也是找到了莫阳冰的位置。
“给。”他把一个东西抛给了莫阳冰, 此刻他的表情非常得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给祝辞跑腿, 是因为感激他解开封印？
或许是对将死之人的同情？
“这是什么？”
另一边的空间要塌了, 作为阳面的对照面的阴面状况也不会太好。
约瑟看了他一眼, 只是冷笑：“祝辞说安安给你的, 我也不知道是谁。”
“另外。”他忍无可忍地补充了一句，“这个时候你们还不知道怎么阴面走到阳面，是不是太蠢了一点？”
莫阳冰看了他一眼, 当然不是这个原因，从祝辞带走所有木牌开始，他就知道怎么出去了，不过他不走，当然是因为齐世玉。
阳面崩塌得更快，齐世玉说，让他在这里等他。
约瑟道：“祝辞快死了，算了，懒得跟你们说，我先走了。”
……
齐世玉问：“你们知道吗，这个地宫已经封死。”
“废话。”叶巢没好气道。
“有一个办法，作为人的身份，不能出去，那么变成鬼就好了。”
“啊？”
这只是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齐会长居然这么说，那肯定有道理。”周扬点头附和。
齐世玉脸上没有笑容。
实际上，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他就知道他无法做出百分百正确的决定。
因为这个副本已经被预言过，他们都看见了死亡的结局。
唯一的希望其实是祝辞。
祝辞能带他们出去吗？
“约瑟说祝辞快死了。”莫阳冰联系了他。
齐世玉闭了闭眼，苦涩地笑着对这些人说：“我的意思是，活着出不去，那就死出去。”
如果变成鬼有用，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了也无法解脱，被困在这里。
“哐哐哐哐……”砸门的轰鸣声响起。
“哟，那边还有个逆天改命的。”齐世玉摇了摇头。
这个地宫是为了镇压而建造，连鬼都出不去，人也出不去，更何况按照常理推测，一座坟墓发生暴动，外面的人当然会用力压实，不让里面的人或鬼有出去的机会。就连系统的道具也无法突破副本的背景限制。
瞬移也是无法出去的，只有解谜。解谜原本是可以的，但是由于副本的变异，他们又没有了头绪。
地震和碎石，倒不是真正能够难住他们这些人的因素，但是缝隙被堵上，缺氧，那就是真的死路一条了。
哦，忘了说，那些鬼都不知道窜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出来给他们当头一击。
“齐世玉，你又想什么鬼点子？”
齐世玉微微一笑：“没有什么鬼点子，不如，我们，去找找祝辞吧，说不定他有思路呢。”
要找祝辞，那就得往地宫的深处去。
这个地方的危险那是一目了然，可是再往伸出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
孤独的灵魂在不断地漂泊，身体却重如顽石。
恶念在脑海中游荡。
祝辞昏昏沉沉的大脑已然难以保持冷静。
他的眼前展开了两条道路，一条一片雪白，大雪纷纷扬扬，依稀可以看见有一个人伫立在远处。
另一条路，则一片漆黑。
“祝辞，好高兴，这个时候还能够见到你。”
忽然，那条漆黑的路上突然亮了一盏灯，灯下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安安。
祝辞愣神间，她已经走了过来。
“原来我的试炼的终点，是你啊，祝辞，谢谢你，这样还能有个人能帮我传达我的愿望。”
女孩笑容灿烂，眼神中的遗憾却难以掩饰。
不知道她为何突然遗憾，但是祝辞此刻却知道她其实最想见的人并不是他。
“以往的时间线，这个时候，你应该还没有拿到那份力量。不过没事，我会帮你的。”
“安安，你说什么？”又是另一个时间线？
祝辞皱着眉，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这个世界是平衡的，我从进入这个游戏那天起，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只要什么都不做就获得一个神位。”莫安安低头笑道，“因为他们觉得我为守护而生为守护而死的愿望很强烈。”
“但是我拒绝了，我只想跟哥哥在一起。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哥哥一次次都会死在我的面前……我。”莫安安喉头哽咽，神色隐忍。
她的模样就好像要诀别了一般，让祝辞困惑且有些不忍。
“他也死了吗？”莫阳冰应该还活着才对。
莫安安点点头，但是没有多说，对祝辞说：“其实以前都是我进入这个游戏比较早。这一次我特意想办法避开了进入游戏的契机，但是哥哥还是会进去。”
信息量太大，祝辞还是忍不住消化一下，莫安安她什么都知道？
为什么，只有他不知道，为什么别人什么都知道？
莫安安微微一笑，看向祝辞的眼神闪着泪花和光点：“对不起骗了你。”
“我遇见了你很多很多次，但是每一次的你都不一样，一开始的你，一上来就沉默寡言，一昧做任务，从不跟被人说话。后来的你才渐渐的，变成了这样。”莫安安垂眸，感慨万千。
“谢谢你，这一次愿意对我们伸出援手，也谢谢不断改变你的人，改变你的人，肯定很有耐心，也很爱你吧。”
祝辞刚想开口，却看见她摇了摇头。他只能选择闭嘴，不打断她发言。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反复重来。是以为是上天赋予我拯救我的哥哥的机会。但是当他反反复复死在我的面前，我终于明白了。”
“原来我的使命是早已注定的。”莫安安眯了眯眼睛，泪花闪烁间，眼神有一瞬间不再柔和，而且坚定和决绝，“但是我改变了他的经历，还遇见了齐会长，我除了改变我自己的命运之外，还可以改变别人的命运。”
“祝辞，要把一块坚冰融化成这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么多次的重来，我不知道究竟是谁，跟我一样执着，但是作为局外人，我希望我能送你一份礼物，作为对反抗命运之人的赐福。”莫安安看向祝辞。
她已经失败了，但是希望别人能够成功。
那种悲苦且慈祥的笑容，祝辞心中莫名百感交集，他有一种自己不会再见到安安的感觉。
“用我成神的契机，换来对你的诅咒的消解，做一个有心人吧。下一次，不要再独自一个人站在冰天雪地里，拒绝所有人了。”
莫安安笑着道。
“为你真正难过的事情而哭泣，为你所爱的人而感动，而不是被动得接受。”
那一刻，莫安安的身上爆发出一阵温暖柔和的光芒，祝辞的眼睛被刺痛了也没有移开。
他的心头止不住酸涩，眼中的泪水蠢蠢欲动。
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好像不应该属于他，这是什么？
“我愿意以我的肉身消亡，灵魂永恒，庇护我的哥哥，来去自由，幸福快乐，万事如意，健康自在。也希望这个游戏里的所有反抗命运的人，都能够得偿所愿。”
莫安安的面容逐渐模糊，相比一个具象化的人，她的光辉扩大后更像是走入绝境之后的人幻觉中的神灵。
她的声音从温柔的女生变得空灵，恍如错觉。
微笑也从苦涩变得神圣光明。
她再也不是那个被哥哥期望着，要考上大学，脱离这个游戏的，拥有光明未来的未成年少女。
“希望人性不再泯灭，善良的光辉永恒。”
“还有祝辞，获得你真正的幸福。”
她成为了为众生幸福祈祷的象征，并将自己的最后一点私心分给了祝辞一份。
祝辞握住了莫安安留给他的护身符，眼前被泪水模糊了一片，明明应该感觉到悲伤，但是胸口反而暖暖的，暖的让人想哭。
……
来自另一条线的记忆从他的脑海中闪过。
是长大后的莫安安温柔但是不失威严的脸，那个时候她也成为过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人，很多人都信任她。
“祝辞，按照生出你的那对夫妻留下的信息，他们应该认为，最适合成神的人是摒弃全部感情，走上绝路的人。可是我却不觉得，人应该为自己的爱和希望而活，而不是为他人而活。”
“所以，作为临时的队友，我希望你能够抗争一下。”长大的少女语气柔和地劝他。
作为那一个与祝辞背负相反命途的人，原本应该顺从游戏的指引，遮蔽自己的锋芒，就能拥有别人想获得的命途的女人，她抗争了自己的命运，试图用锋利的刀刃护住自己的哥哥。
劝说他人抗争命运的人，其实早已经背负了荆棘。
可是……她却没能成功。
“我不想成神，我想我的哥哥每天都能看见我，陪我逛逛街，看看正常的天空。我不希望他孤独。但是更希望他能活下去。”
她再也，做不到了。
许许多多次的失败，哥哥都死在了她的面前，莫安安也开始害怕，害怕自己自己炽热的希望会熄灭，连最后的希望都守不住。
所以这一次她重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懵懂的小女孩，回归了最原始本真的爱意。
她被强行推上了那个位置，作为爱和希望的神，不能再与人间有所瓜葛。这样炽热的爱意才会长远，定格在，绝望与希望的瞬间。
在之前的许多条时间线中的祝辞都无法理解她的执念。
他虽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活，活得像个被控制的机器，但是他更不理解人的复杂感情，忠诚，信任。
没有听懂爱的人最后迷失在了雪中，但是永恒孤独着，守候着平衡的命途。
而现在，真正明白自己所要活着的希望是什么的人，把她拥有的磅礴的爱意分了一些给这一次的祝辞。
也许是因为，只有现在的祝辞，能够理解她一些了。
没有被父母爱过，没有被世界爱过的人，在遇到真正的爱意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退却和抗拒。
莫安安和莫阳冰是彼此守护的兄妹，他们跟祝辞一样，没有父母，世界也亏待于他们，但是为彼此而生的守护的心愿却如此坚定和可贵。
看似温柔孱弱的莫安安，经历过那么多次的希望破灭，依然能够坚持自己的初心。
别人有什么理由退缩呢？
……
另一条路的光亮了起来。
祝辞站在分岔路口，望了一眼那白雪皑皑的天地。
他叹息了一声。
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如果他选择了另一条路，另一个他就会消失。
“不会消失。”
祝辞的手中突然出现了那个木偶。
“他就是你，你们只会融合，不会消失，到时候你还能再见到那个女孩。”
“周念？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这是命运转折之地，跟我有关，我当然在。那个叫莫安安的孩子把她的机缘与你们交汇，一旦你们中有一个人将要死亡，她就会来到这里，救你们一程。所以，你被救了。”
祝辞一怔：“我要死了？”
“是啊，你吸入的力量太过庞大，很快就要爆体而亡。但是幸好你的体质本来就适合成神，不然你早就死了。”周念道。
“那，我，也会消失吗？”祝辞问，他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楚是什么，犹豫，怅然若失。
“你消失之前还有执念吗？”周念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
“是，是的。”祝辞点了点头，他的眼睛酸酸的，喉咙也有一点堵住了。
“你想跟谁道别？”
“我想……见见他。”祝辞道。
怎么可以忘了呢。
他以前有一个人的时候，是沈雾突然出现，他的照顾无微不至，不仅很纵容他，还说要把他遗失的童年还给他。
祝辞忽然脑海中闪过了一些片段。
邢博易给他安排的那栋楼……那个院子。小的时候，他曾经去过。
但是为什么后来他被放在外面长大呢？
是啊，孟远洲跟他说，曾经有人单枪匹马闯进来炸掉了一栋楼。
沈雾啊，沈雾，你其实一直在等我长大吧，为什么呢？明明可以直接告诉他，全部都告诉他。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啊，会听你说的话的。
“怎么哭得这么惨，这里可没有纸，对了。”周念笑嘻嘻道，“你可以把你想说的话告诉我，我哪里都可以去，一定会帮你告诉他的。”
祝辞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
“你马上就要做出选择了，我可是你，唯一的机会哦。”
“我不会消失的，我会回去找他。”祝辞坚定地道。
“哎？等一下。你千万千万不要太急着跟他在一起，哎呀，好吧好吧，受不了你们了，实话告诉你吧，从这条路走下去，你会逐渐恢复另一个你本应获得的力量和能力，但是你得先藏起来知道吗？”
“沈雾那个家伙和游戏做过交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你也不需要太愧疚，不过是一个家伙玩弄感情玩脱了恼羞成怒而已。但是你真正的敌人是这个游戏。”周念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原本这只是一个为了维护世界的和谐平衡，从人类中选出一些人来拨乱反正的工具。但是这个工具生出了自己的意志，将许许多多无辜的人卷入其中，导致现实世界灾难频发。”
“不要怨恨任何人，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而你和我的使命就是拨乱反正。但是沈雾这个家伙……是我们实打实的敌人。本来我们的任务都要完成了，他非得来来回回折腾，哎……现在好了，说不定，你一个媚眼抛过去他就投降了。”周念半是开玩笑地道。
祝辞皱起眉，恼羞成怒地道：“闭嘴。”
“那个小丫头是挺厉害的，居然让你表情那么丰富。哎，等等，别扔我，我认真的，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听见他说到办法，祝辞才把举起来的手放下了。
“什么？”
“你一定要瞒着他，因为他知道了，游戏就会知道，而游戏，最想杀的人就是你。记住，到时候我会带你去一个副本，只有你的灵魂无法被游戏契约，去找一个道具。王的信纸。”周念道，“那个道具可以克制游戏的契约等级，更加具体的，后面你恢复记忆的时候会有所察觉。如果有人告诉你这个道具的其他名字，那么请按照我说的找。”
“祝辞。”
不待祝辞回答，周念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而郑重。
“辛苦你了，我有预感，这会是我们的，最后一次也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机会了。”
听见这句话。
祝辞的心中蓦然一沉，诸多纷扰都消失殆尽。
第139章 《鬼神睁眼》15 不要立flag……
随着一次次的重来, 游戏变得越发警惕，对于他们的成功必然是不利的。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祝辞开口：“他在游戏里不认识我的原因是……”
周念轻轻一笑：“和游戏达成协议后，他和另外两个, 可以保持成神前一刻的状态，但是代价，就是维护游戏的权威。而你, 就是他要消灭的对象。”
“不过，在我和其他几个, 比如伊德海拉的帮助下，你每次都很难杀, 所以他们决定在你小的时候杀死你。然而……祝辞, 你还是很难杀。”
祝辞：“……”
“哎, 相比于一开始, 他这一次都是小打小闹，你是不知道, 他把自己二十分之一的切片留在副本里杀你, 剩下的都出去陪你了。你还是原谅他吧。”周念叹了口气，“毕竟游戏也需要他一点点灵魂留下当一个人质嘛。”
“我知道了。”祝辞点了点头，这一次倒是没有什么被骗的难过什么的。
相反, 他从前一直对于自己无缘无故被沈雾喜欢而害怕, 这也是他抗拒的原因之一, 他一直觉得爱这种东西离他会很遥远。
但是, 如果是因恨生爱的话, 他只是觉得滑稽, 又有点同情沈雾。
从某种角度来讲，喜欢上他，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这么平静, 我以为你会大闹一场。”周念忽然道。
周念虽然有时候说话很不靠谱，但是每次说的话倒并非是空穴来风，所以祝辞很疑惑：“为什么这么觉得，我以前这么干过吗？”
“那倒不是。你之前都是一脸冷漠地提着刀就要把人砍了。”周念的声音缓缓地从木偶里飘了出来。
祝辞：“是吗？”
“是啊，你以前是那样的，况且，那个家伙对你来说算什么呢？不过是居心叵测接近你的人，或者说，天生的敌人。”
是的啊，敌人。
祝辞垂下眼睛，泪水已经干涸，原来是这样，听见这个真相的时候他心中反而没有波澜了，原本，在他的心里，被背叛和欺骗才是正常的。
就怕，这其中还掺杂了真心。
“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的时间。”周念说着，“来不及多唠唠了，等一切结束，我就可以安息了。”
“嗯，希望，我们都能安息。”
……
祝辞看向前方已经亮了一盏灯的路。
莫安安从那边走过来，如今他也可以去看看那条跟她有所交错的路上的风景，会不会比白雪皑皑来得要好呢？
……
半小时之前。
“真的要往里面去吗？”周扬忍不住质疑。
齐世玉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往前。
他过副本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不仅很快就找到了贯通阴阳两界的通道，甚至还很快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背景故事。
曾经因为神明显灵而繁荣富饶的村子为了获得更多的财富，将神以供奉的名义困在地宫之中。
这件事被上天发现，循着村子里活人的气息降下神罚。
村民为了能活下去，把村子里的活人送进地宫，掩盖天上人的耳目，然后再将外来人骗入其中，让村民死去的灵魂夺舍，从而出去之后，他们就是半死不活的人。
而他们其实知道村民能够活过来完全是因为神的慈悲，他溢出的力量用来净化死去之人的怨念，并赋予他们重生的机会。
而在这个过程中，地宫里的神也被死亡的气息污染陷入沉睡，送进来的人便很难再复活出去，被骗进来的人怨念难以消灭，但是由于灵魂难以挣脱束缚，他们便像是被养蛊一样，逐渐成为恶鬼，并开始主动吞噬活人的生命。
他们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只想自由。
……
虽然有人质疑，但是却不敢离开齐世玉，因为比起束手无措，他们更愿意跟一个看起来可信的人。
薛明和叶巢负责开路，以及应对乱石。
只不过，齐世玉突然在一间密室里停下了脚步，他神色一顿，突然前所未有的严肃。
“怎么了”
“莫阳冰，不见了。”齐世玉道。
他跟莫阳冰是分别带着玩家在阴阳两边探索的，并约定会用一个道具联络。
可是他刚刚使用那个道具，那边并没有回应。
“别担心，可能只是联系不上。”薛明倒是从他的语气里发现了些许不同。
齐世玉没有说话，他静静站着，拿出了手里莫安安给的道具。
他想起了进副本之前，公会请有预言能力的人为他们预言后，莫安安找他说的话。
“会长，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和哥哥。”
齐世玉那时候开玩笑道：“你们俩比小猫小狗好养多了。”
莫安安垂眸浅笑，却道：“会长对我们来说已经跟家人一样了。”
“怎么突然这么郑重，你这个小丫头，不会在为你哥哥担心吧，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
“大家都会平安的，我相信你们。等你们回来，就会看见一份最好的礼物。”
“安安，会一直等着你们。”她一双眼睛清澈温柔，那一瞬间，齐世玉觉得她不像那个莫阳冰老是挂在嘴边担惊受怕的小女孩了。
……
“副本里有一个诅咒，对于使用自己能力使用得得心应手的人，死亡会给予他们惩罚。让他们在使用自己的能力之后死去。”
“那是最悲壮的时刻，不仅是死在游戏的手中，更是死在自己的手中。这也是一种惩罚，对于人类妄想动用不应该属于自己能力的代价。游戏给予你如此之多的力量，最后在你死亡的那一刻才会残忍地告诉你，你根本不配。”
……
这是游戏最深的诅咒，也是每个能力者尽量在高副本避免使用能力的根源性的恐惧。
可是死亡和诅咒同时到来的时候，一切似乎别无选择。
齐世玉能够深切地感知到。
莫阳冰出事了，安安，可能也出事了。
祝辞也是。
尤其是莫阳冰，他的死亡轨迹最有迹可循，无非是力量暴走，失去理智，像野兽一样，失去人性。
“齐世玉。”叶巢骤然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给我清醒点，给我们带进死胡同了，你这副表情是提前给我们哭丧吗？”
“嗤。”齐世玉低着头，忽然发出了笑声，“知道了，继续去找祝辞吧。”
……
“等等，那个。”叶巢忽然低声道，“陈宜楠刚刚跟我说，她去找莫阳冰了。”
“然后呢？”
“不见了。”叶巢道。他皱起眉，神色不忍，“只是不见而已。”
齐世玉：“嗯。”
他什么也没说，而是抬起脚步，继续往前。
直到他们被带进了一个死胡同，其他几人才明白他到底多在意。
“好了，接下来，你也去休息吧。”薛明往前一步，“会长还是让我带着更加的保险。”
“你们没有发现吗。”齐世玉忽然开口，“地已经不震动了。”
的确，现在一路上风平浪静，也没有碎石滚落了。
“祝辞，一定还活着。”齐世玉道。
“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那个新人，齐世玉，你忘了你是什么人吗？”叶巢道。
齐世玉摇了摇头，只是笑：“你不懂，我之前找人算过，只要祝辞能活下来，我们就能活下来。”
“这个灵吗？”几个人神色都是一喜。
当然是骗他们的。齐世玉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怎么这么好骗呐。
祝辞是死是活他并不清楚。但是齐世玉想要搏一搏活下来的机会，这些傻子，还是那么坚定地相信他，让他想起来第一次进副本带新人的感觉了。
“或许，我们只需要唤醒那个神明就可以了。”齐世玉道。
背景故事里那个能够净化怨气的神如果再次苏醒，那么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怎么唤醒？”
齐世玉看了一眼左手的表。
“这里，九点钟方向，点燃第一根灵烛。”
薛明照着他说的，果然在房间的角落里看见了一根蜡烛。
蜡烛燃起后，他们看见了眼前的墙壁出现了一幅威严的像是用来辟邪的画像。
“果然有用，齐世玉，你原来不是在乱走啊。”叶巢叫道。
“当然。筑造地宫的人自己也会害怕见鬼，必然会留下一线生机。更何况，其实一开始的壁画中便有暗示。”齐世玉道。
“还有几根蜡烛啊？”
“七根，还有四根在阴面，小冰应该已经点燃了两根。”齐世玉道。
“哼，好，只剩下五根了，要不我们分头点完吧。”叶巢道。
齐世玉摇了摇头：“不行，一起走。”
叶巢刚想问为什么，就突然想起他那个失踪的队友，于是闭了嘴。
确实，这个地宫太乱了，一不留神，就剩下他们这些人，还是抱团比较安全。
于是他们又兜兜转转地找完了三根蜡烛，这一路上算是平安，这也多亏了祝辞把鬼怪吸引走了的原因。
现在就得去阴面了。
“我知道了，祝辞带走的那些鬼怪其实都在阴面，是祝辞被他们拉进去了，所以阴面才是最危险的。”周扬忽然道。
其他人突然看向他。
“怎，怎么了？”
“没事，就感觉你反应得挺慢的。”叶巢道。
“其实你也才想明白吧，会长只是说出来提醒一下大家，注意危险罢了。”薛明道。
“薛明，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去另一边，你身体里的那个家伙会控制不住。”周扬忽然道。
薛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周扬居然是这个意思。
“我去过了，不是活着回来了吗？”薛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会长，我想跟你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你也不放心我，对不对？”
“到时候你要是变异怎么办？”叶巢问。
“那我一定会在那之前，自断一臂。”薛明马上道。
“你怎么回事？断手断脚的，我就不要你了。”
“哈哈，好的，会长，我一定会控制住我自己的。”
齐世玉平静地说了一句：“不要再立flag了，你们说的这些，我不想看到。”
第140章 《鬼神睁眼》16 又有人发疯了
因为一开始的木牌就是鬼设下的骗局, 他们从何处被带入阴面结契，那么就从何处进入。
媒介，应该只是血和光。
每个人献上一滴血, 光就更好办了。
一股难以抗拒的吸力扑面而来，再一睁眼，他们就处于另一种地形的地宫了。
相比于阳面, 阴面更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一抹火苗从眼前燃起，是薛明, 火光映照在他的瞳孔中，无端的显得妖异。
“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周扬问。
“没事, 我很好。”薛明此刻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异常。
他们环顾四周。
这里并没有壁画, 取而代之的是几座铜制的石像。
“我想起来了, 壁画上画的和这些似乎相呼应。”周扬道。
“嗯。”齐世玉点了点头。
“只需要按照顺序, 点燃神像脚边的蜡烛就好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几人看去，发现他们中间多了一个短发的女生。
“陈宜楠？”
女人点了点头：“走吧。”
“你见到莫阳冰了？”齐世玉忽然问。
“见过, 我知道他在哪里消失的, 还有那些玩家究竟在哪里。”陈宜楠回答。
……
“说起来，约瑟为什么可以在随处乱走。刚刚应该问问他怎么找到祝辞的。”叶巢忽然道。
有了比较熟悉阴面的陈宜楠来带路，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两支蜡烛的其中一支。
火焰点燃的那一刻, 一幅青面獠牙的壁画在上方亮起, 由于这个地方位于方才的背面, 所以就算壁画颠倒, 气质和先前的威严神圣截然相反也不奇怪。
齐世玉盯着看了一会儿。
那壁画上的人像的眼睛特别鲜艳。
“有问题？”周扬问。
齐世玉道：“有血的气味。”
“你这么一说, 确实。”叶巢也点头。
齐世玉回头看了一眼陈宜楠, 她也望了过来：“怎么了？”
“没事。”齐世玉忽然露出一个笑容，“他们来过这？”
陈宜楠摇头：“我不知道。”
“好吧。”
齐世玉忽然看向薛明：“你帮我照一下地面。”
齐世玉似乎找了什么，随后, 他捡起了一样东西握在手里，然后道：“走吧。”
还剩下一个地方。
“早点结束，也好早点休息。”他这么说着。
其他人不疑有他，跟着他一块走。
薛明倒是多看了一眼齐世玉。
……
在迷宫一般的石室里七拐八拐，他们来到了最后一处地方。
“他们都在这里。”陈宜楠说道。
那是一个和一开始的那个房间相类似的地方，周围立着一模一样的等人高的铜像，靠着墙坐着好几个玩家。
幸存的玩家看见有人来了，纷纷从地上站了起来。
“谁啊。”
瞧见他们的人之后，这些玩家突然喜笑颜开。
“这不是齐会长吗？你来救我们了？”
“太好了，终于，我们可以出去了！”
叶巢挠了挠头，表示疑惑：“哎？齐世玉难道在这个游戏里是出了名的心善？”
“当然，善良的不是我，难道还是你吗？”齐世玉调侃地瞥了他一眼。
薛明小声地凑到耳边跟周扬说了一句话，周扬的脸色忽然有了变化，他们的目光往旁边的铜像瞟了一眼，然后马上收回。
“既然你们都在这里，为什么不点蜡烛？”叶巢疑惑地问。
“我们不太敢点啊，刚刚有一个人就是因为点蜡烛，人突然不见了。”有一个人这么说。
“就因为这个？你们，你们好歹也是……”
齐世玉打断了他的话：“你这话说的，就不能允许别人害怕吗？”
“是啊，这换你，一个大活人没了，你能不害怕吗？”那个玩家这么说道。
陈宜楠道：“点蜡烛就好了。”
“那么，陈小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说话的却是薛明。
“我……我没有火啊。”陈宜楠道。
“没办法，这个能力原本也不属于我，用多了我好累啊。”薛明往周扬肩膀上靠了靠，噘着嘴故作撒娇。
周扬难得点了点头，转手掏出手电筒，代替了他的火：“对啊，陈小姐，我记得你不是有打火机吗？”
陈宜楠面色一青，求救似的望向叶巢。
叶巢一愣：“不就点个火。”他思考了片刻，忽然上前：“那我……”
“哎……你啊，别急，我来。”齐世玉忽然伸出手拦在了叶巢的面前，“你还是好好护着那块木牌吧，点个火而已。”
“齐世玉。”薛明看向他。
齐世玉没有看他，只是颔首一笑，冲他比了一个“ok”的手势，随后几步走上前。
薛明站直了身体。
陈宜楠笑道：“还是齐会长靠谱啊。”
“对啊对啊，我就知道还是您最可靠。”旁边的玩家也纷纷附和。
叶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齐世玉的名声不是以坑人闻名吗？而且哪有说话语气这么狗腿的玩家，这种等级的副本能进来的玩家每一个都傲气的很。
齐世玉拿出打火机，在陈宜楠注视的目光中点燃了火。
“等一下！”叶巢在电光火石之间看了一眼自己的木牌，忽然明白过来。
“动手。”薛明忽然道。
周扬从空间里掏出自己的武器，跟薛明一人一边往两边的神像砍去。
火光点燃蜡烛的那一刻，齐世玉仰头望向眼前的墙壁，那张浮现的壁画上的阴森的嘴脸。
他轻声叹息。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除了他们四个以外，其他的“玩家”异口同声地发问。
破绽太多了，不知道从何处说起。
陈宜楠是后来才去找的莫阳冰，不可能对地宫的环境那么熟悉，而这些玩家模拟的更是不像，更何况，齐世玉闻见了之前那间密室里，新鲜的血味，于是他便低头寻找有没有玩家的痕迹，然后便找到了散落的道具碎片。
这证明“陈宜楠”在说谎，之前那一间才是他们来过的最后一间。
“不管你们怎么发现的，还不是点燃了蜡烛。”已然露出真面目的鬼面目狰狞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笑。
可是同时，薛明也打破了石像。
石像和他们来的第一间密室的虽然很像，但是脸用的却不是同一张，这也是最明显的破绽，他们能够认出里面一部分的人的面貌就是这些跟他们讲话的自称为玩家的人。
“真凄惨，活到现在，连自己长什么样都忘了吧。”薛明语气慵懒地嘲讽。
否则他们也不会留下那么明显的破绽，筑造铜像的脸。
“那又怎么样？你们已经在我们的世界了。”恶鬼喊道。
正如先前，祝辞所经历的，他们要复制出一个新的神，但是由于根本没有经验，只能依葫芦画瓢。
不止是复制出那禁锢的锁链，竟然是连同地宫，还有祭拜神灵寻求庇护的仪式也要一比一复刻。
现在他们甚至还复刻出了玩家的模样。
完完全全已经到了分不清主次和这些复制品有用与无用的地步了，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说他们很可怜。
齐世玉道：“所以，你们连打破铜像会发生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笑了一声，摇头叹息：“可怜。”
随后周围的空间发出了碎裂的声音。
因为他们复制出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低劣，重复度太高，而成为一个独立的空间起码需要支撑点。这些鬼怪的力量很明显完全倾注于复杂度最高的铜像上。
……
周围的景象一变。
“你们来了？！”又惊又喜的声音陡然响起，是真的陈宜楠。
他们看着眼前的人间地狱，纷纷变了脸色。
回到原来该去的地方之后，发现情况好像更加糟糕。基本上已经没有活人了，只有鬼。
“这些是怎么回事？”周扬叫道。
“没事，厉害的都被祝辞拉走了，这些应该都一般。”齐世玉忽然开口。
几个人：“……哦。”
太惨了，祝辞，希望他还活着。
“但是……这数量是不是太多了啊？”
“先去看看莫阳冰吧，他好像发狂了。”陈宜楠道。
他们五个虽然数量少，好在个个都出生入死过，很能打。
“不是，齐世玉不是一般不打架吗，他怎么往前冲？”叶巢忍不住道。
“你……跟齐会长很熟？”薛明抽空问了一句。
“他一看就不像能打的。”
……
越往里面，他们救下的玩家越多，幸存的其实还不少，这些鬼怪也没想现在就杀他们，毕竟还要留着他们以免到后面没有人点蜡烛。
就是他们体力已经支持不住了。
“别靠近那边。”他们指着一个方向。
“那边？”
“那个姓莫的，狗进去了都得挨两拳。”
叶巢点了点头，说起来他对莫阳冰一直是服气的，之前还跟他一局过，发疯了是真的六亲不认，手撕恶鬼啊。
“齐世玉过去了。”薛明道。
……
“阳冰！”
齐世玉试图拽住莫阳冰。但是很快就被打了一拳，他后退了一步，那一拳真是马上就感觉手臂要肿了。
这还不是最后，因为终于摸到一个能拳拳到肉的对象之后，莫阳冰是奋勇直追，追着齐世玉打。
怪不得他那个位置连鬼都不太敢靠近。
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齐世玉无奈地叹了口气，侧身躲过他挥出的一拳，随后手指在莫阳冰的身上点了几下，随后他便静止不动了。
这一招齐世玉一般不用，就怕别人看见了学了过去，不过现在这旁边也没有玩家。
齐世玉又点了几下，莫阳冰的身体软了下来，他刚刚好接住了他。
“到底打了多久。”
齐世玉能看得出来，他这次几乎是脱力了，不过现在根本不是疗伤的好时候。
但是他还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命定的结局，那么其他的危险，都不算致命。
……
“不好了！那边，那边又有人发疯了！”
之前那个房间传来声响。
齐世玉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