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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音乐到达了尾声,紧接着的就是一段活泼欢快的乐曲,这曲子对于没有舞蹈功底的人来说很难跟上节拍。

在场的人没有人关注着节拍的问题。

地面发生了轻微的震动,随后地板表层大片大片地塌陷。

诺诺和那个少年掉了下去,少年连忙抓住了她的手,随后扔出了一张白纸,白纸将他们吸了进去,他们再穿出来,跳到了别的地方。

伊德海拉有浮空的技能,其他人则是没有,此刻面对地面的大面积坍陷,他们只能想办法利用周围的墙壁。

三四率先把目光聚集到了祝辞的身上:“都上楼!”

祝辞道:“楼梯断了。”

从刚才开始,二楼和一楼就已经是两个只能互相看见,而不能接触的空间了。

地面几乎都空了,只剩下一点边缘,玩家们挤到了角落,他们把刀插进墙壁里,勉强支撑。

“断了吗?呵。”三四冷笑了一声。

祝辞眼睛轻轻眨了几下,地板忽然开始恢复,就连他的位置都发生了变化。

不详的预感漫上心头,祝辞看着此刻忽然拽住他的手的诺诺,时间,回溯了?

“抓住他,诺诺。”三四忽然道。

“不怕出局吗?”祝辞问。

“舞已经跳完了,你,必须死在这里!”他大概是生气了,也不再经营什么人设。

“错了,是你们要死在这里。”祝辞很冷静地回答,“杀了我也没有用。”

尽管被扣住命门,距离死亡只剩下最后一步,祝辞也只是平静地叙述事实。他看着眼前这些人,最后却是落在了周念的脸上,这个人看戏一样,站在角落里,唯一忌惮他的就是伊德海拉。

和祝辞的目光对上,周念张了张口,无声地说出了一句话:“猜猜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这句话很明显,是和祝辞的任务相呼应。而只有祝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

“你知道命运的尽头吗?”

那是在周念发现祝辞之后对祝辞说的话,毫无疑问,那个时候他可以直接杀了祝辞,但是他没有,好像开头对他发射的针只是一个玩笑。

“从你进入这个游戏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走在了永恒的道路上,每一个时间节点都可以放大为永恒,时间只是存储的工具,而成神就是拥有每一时刻的永恒,那一刻起,死亡和活着对他们来说都是既定的,可以看见和随时调取的东西。”

“你这是在干什么?”祝辞擦掉脸上的血,并没有被他的胡言乱语打动,“你在混淆生死的概念,让我能安然赴死吗?”

“方生方死。”周念轻轻笑了,“你应该领教过存档的力量了吧,祝辞,你借来的不是时间的力量,而是永恒。”

祝辞沉默了,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原来就是你……”

“嘘,别说不合时宜的话。”周念抬眼望向他的身后,“有人巴不得告诉你一切呢。”

祝辞转过头,看见了那个栗子色头发的男人。

对方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终于,他对着周念问出了一句:“你也是想下地狱的吗?”

“地狱?守着仅仅六扇门的你,迟早会失业的,而那时候,或许我会是你的入殓师。”周念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了。

……

诺诺问:“真的要杀了他?”

三四皱眉冷笑:“杀。”

祝辞静静地闭上眼睛,等待这一刻的死亡降临。

耳边的声音很安静,身前的空气流动让他的脸上多了一丝寒凉。

死亡的一瞬间就可以开启存档,所以痛苦并不漫长。

祝辞并不害怕死亡,不过如果杀他的人是三四的话,多少会觉得有点可笑,这个人对得起他的名字,真要杀他三四次才行。

然而预想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碰撞声并非是针对他而响。

祝辞缓缓睁开眼,意外地发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白衣人。

他刚刚好像是抓住了诺诺,把她甩了出去。

三四站在一楼,接住了少女,他皱着眉和白衣人对视,好像异常不解。

“呵,你帮他有好处吗?你是不是喜欢他啊?非要跟我作对?”他气笑了。

白衣人抓住了祝辞的手。

【存档已覆盖。】

“走。”白衣人对祝辞说。

祝辞摇了摇头:“走不了,必须得有一个死在这。”

白衣人:“为什么?”

“那颗种子的生长需要养分。”

“我说你。”

祝辞无奈:“也包括我。”

“你帮一个boss说话啊?”诺诺站稳后也是不理解白衣人的做法。

女人从黑雾里走了出来:“既然如此,你就该做好和我们为敌的准备。”

白衣人眼神平静,情绪稳定得不像个正常人:“哦。”

他是铁了心要帮祝辞的忙了。

第一次见到玩家和Boss串通一气,甚至不惜要搞死自己的,所有人都觉得离谱。

三四走上前:“什么时候发现的?”

“什么?”白衣人问。

“什么时候认出我的?”三四大声问。

白衣人道:“见到他的第一眼。”

他说的是祝辞。

祝辞侧头瞧过去,其实他也不理解为什么看起来最冷漠的人会出这个头帮他。

“呵,也对。”三四自嘲一笑。

“你们真不会有一腿吧?”诺诺忍不住八卦。

白衣人面对这些质问,没有回答,而是伸出手摘下了那张面具。

时间在那一刻变得漫长,空气逐渐安静,好像发生了什么极为诡异的事情。

面具下的脸让大家都愣住了。

祝辞看过去,内心很复杂,其实他隐隐有猜测,但是不敢承认。

对方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的轮廓更深邃也更冰冷一些,左边的眼角下有红色泪痣。

同名,模样也一样,气场相似,表情更是如出一辙,分明就是一个人。

其实这样的想法所有人都猜过,但是他们都没肯定的原因的是,他们的行为和性格。

白衣人的实力高深莫测,甚至还没有使用特殊能力,相比之下,祝辞实在是太弱了。

而且就性格而言,祝辞明显更活泼一些,虽然他也很闷,不爱说话。更何况,祝辞也没有脸盲。

诺诺心想,如果他们长得都一模一样了,这人还会被三四离谱的伪装骗到,他岂不是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然而人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呢?白衣人在祝辞出现的第一眼就认出来真的了。

“你弟弟?”伊德海拉对这样的情形大概是来了兴趣,话也多了,先前她就曾与祝辞讨论过他的渊源。

“他是我。”白衣人很笃定地说。

祝辞莫名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什么兄弟,亦或者克隆都是不可能的,能帮他到这个份上的,只有自己。只是为什么会在这个副本里遇见另一个自己呢?这个副本,这个副本里的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他摇了摇头,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自己,在那扇门后的六扇门之间。

“这听起来并不可能,两个一样的人不会出现在同一个时空。”伊德海拉道。

命运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交叉?

“因为这是副本,所以一切皆有可能。”周念道,“而且正因为是命运,所以才戏剧它本身就是没有规则的。”

“没有规则的命运?真希望你现在就能淘汰。”伊德海拉冷冰冰地回应。

然而不管他们现在怎么拌嘴,现在要讨论的无非是这一关的过法。

地板悄无声息发生了变化,地面一点点裂开,和之前一样,这也在催促着他们快些做决定。

“我知道,你肯定是要保护‘你自己’的,当然我也并没有真的想要弄死他。”三四忽然笑眯眯地开口,好像刚才翻脸的不是他一样。

“你想怎么样?”白衣人问。

祝辞道:“杀了我无济于事,你该明白,事情的突破口不是我。”

“是这样,那那个该死的人应该是谁呢?”三四不怀好意地用眼神扫过所有玩家。

第117章 《登天之路》9 跟你什么关系

祝辞把眼前的一切尽收眼底, 当前的局势可谓扑朔迷离。

整个舞厅如同一个巨大的棋盘,他亦然没有跳脱局外,一共七个人, 其中两个他,这个副本是真实存在的吗?还是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这一切逐渐变得荒诞,如果他一头雾水的话, 那么这里起码还有五个人是跟他一样的,而布局者也把自己置身局内, 成为这局棋的一块拼图。

周念依然保持微笑,他朝前走出一步, 打破了这个僵局。

他张开口, 轻缓道:“既然你们都不愿意, 那便由我来入这个地狱吧。”

此言一出, 所有玩家都将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三四似乎觉得离谱, 眉毛很明显地挑动了一下。

“你有这么好心?”诺诺忍不住问。

只有伊德海拉化作了迷雾, 将自己隐藏地更深,但是她很明显,是在观察周念的一举一动, 黑雾不但没有起到遮掩的作用, 反倒让她对周念的审视更加明显。

她不相信周念的话, 或者说在忌惮。

祝辞的脸色确实是变了, 他不得不叫出声:“拦住他!”

出手最快的是白衣人, 他似乎很相信祝辞的判断, 速度极快地冲过去,然而周念张开双臂,笑容诡异地跳入了坑里。

白衣人站在旁边, 没有抓住任何东西。

这时候诺诺他们又看向了祝辞。

他们笃定祝辞肯定知道一些什么。

祝辞的确知道一些什么,不过他只知道,布局者由明转暗,周念如果离开了,他在结束前都不能问明白这个副本的目的和原因了。

但事已至此,他又仔细扫过剩下的几个玩家,更敏锐地发现,有一个人消失了。

下一刻,舞厅地动山摇,震源就在这个舞厅下面。

如果不出意外,就是祝辞之前扔下去的种子发芽了。

三四看着中间不断裂开的地板,忽然道:“避开,都上楼!”

诺诺和卡利斯连忙朝这边过来,他们对三四的判断深信不疑。

“楼梯也会崩坏的。”祝辞道。

这是一株巨大的藤蔓,才钻出一点苗头,就可以崩坏这个副本的舞厅。

如果单纯从字面意义理解,登天之路确实应该从藤蔓向上。

“过来。”

白衣人的目光仅仅是瞥了一眼地板的中央,就拉着祝辞跑向了走廊一边的墙壁。

他很熟练地掏出了武器,好像想轰开这堵墙。

祝辞对于他们动不动就掏出热武器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

“你是想,直接离开副本的地图然后被淘汰吗?”

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祝辞身后传来了声音。

白衣人转头看他:“嗯?”他的眼尾上挑,冷感的眼神配上泪痣天然带着高傲的风情。

祝辞也转了头,他的脸上是明晃晃的无语。

三四扯出一个笑容:“一大一小两个笨蛋。”

祝辞:“……”

很明显两个人都不太想搭理他。

卡利斯脸颊微红,看得出来很慌,一句话也没说出来,眼神闪烁地拿出了一张纸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他把白纸贴到了墙上,又看了三四一眼。

三四没什么反应,那就是他做对了。

“进去吧。”

说完,就听见“轰隆”和“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根绿色的圆柱体冲出地面后在加速拔高。

祝辞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推力,然后他就被推进去了。

……

黑暗中亮起一盏烛火,烛火幽幽,空气散发着腐朽神秘的气息,一股厚重感扑面而来,仿佛这里应该被永久封存。

“哒哒哒……”

脚步声叩开沉寂,也和“寂”融为一体。

“怎么感觉跟监狱一样。”女孩的声音也收敛了许多,她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卡利斯只是摇头,他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卡利斯的技能的确厉害,居然能够凭借一张白纸穿梭空间,但是他本人也无法保证他到底会穿到哪里。

烛火一盏接一盏地点燃。

三四渐渐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祝辞抬眸看向身边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不会轻易展示自己所有的力量,不过他依然好奇,这个“自己”究竟掌握了什么力量,可以和这些已经称不上是人的家伙一同竞争。

这个故事里,“他”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白衣人看向祝辞,虽然他脸盲,但是他的感知力却不错。

“你想知道什么?”

祝辞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前面。

“那个不三不四的人好像又变矮了。”他道。

白衣人:“嗯……有吗?”

“有,因为他之前说跟我一样高。”

“你说的这个不三不四的人还冒充你呢。”

祝辞:“我……跟他一点也不像吧。”

“哈哈哈哈,不三不四的人,说你呢。”诺诺偷笑着跑到三四的旁边特意提醒。

三四很淡定地回答:“只有笨蛋才会在背后嚼人舌根。”

祝辞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笨蛋说谁?”

白衣人沉默了,看表情不知道是迷茫还是冷漠。

这样一来,气氛倒是无形中缓和了不少。

祝辞往前走,这个地方和他之前来过的地方很像,唯独缺少了门。

没有门只有墙还有一条隐藏在黑暗里的路……走投无路是这个样子的吧。

“什么时候才有个头啊。”诺诺不耐地道。

“我来吧。”卡利斯再一次拿出了一张纸。

三四看了他一眼:“不行。”

如果这条走廊没有尽头,说明这应该是一个空间上的闭环,卡利斯的能力涉及空间,但是他已经使用了一次,穿入了这个环里,被这个环同化,再想穿出去,就得掌握更高一阶的力量。

“不是闭环。”白衣人忽然开口了。

他仿佛能猜到别人怎么想。

游戏里很多副本,都有鬼打墙一样的设定,他们接触过不少,其中圆是里面最完美的闭环,就连时间都可以呈现一个闭环。

三四停住脚步,烛火在两边静静燃烧,连风都没有带动。

“你也是这么想的?”他看向了祝辞。

祝辞:“……有区别吗?”

“呵,当然有区别了。”

白衣人道:“一昧往前并无用处,不过原地踏步。”

“想这么多干什么,这不是有一个‘npc’吗?”诺诺意有所指地道。

祝辞没有搭理她,而是往旁边的墙上靠,顺便瞟了一眼蜡烛:“蜡烛不仅不跳,长度也没有变化。”接着他也意有所指地道:“连蜡烛都不会变矮,某些数字人都可以变矮那么多次。”

三四微微挑眉:“哦?”

倒是卡利斯和诺诺看了三四好多眼:“你又……”

“好了。”三四伸手比了个停,“所以没错,这里是一个,时间停止的地方,就连空间也崩坏了,我们一直在一个‘点’上行走。”

祝辞点点头:“挺聪明的,不过我们身上的时间可没有消失,甚至在加速,所以你一定又回溯了吧。”

三四瞥向白衣人,神色带着好奇:“你也这么觉得吗?”

他似乎对探究他们两个之间大脑思维是否同步存在浓厚的兴趣。

白衣人淡然地看着他,好像雪山上的冰花,没有存在的实感。

三四把目光落到祝辞身上:“我果然还是应该更喜欢你一些。”

祝辞:“……不必,多谢。”你不喜欢我我就谢天谢地了。

诺诺道:“你们两个是同一个人真是太可怕了,我根本不会相信还有这样的事情。”

的确,要不是因为情况紧急,他们两个确实应该被好好研究一下。

现在他们好像被困在这里了,光影交杂,没有实质的危险,但是这样的平静更让人困扰。

祝辞只是静静看着,他不能给出答案,哪怕是自己。

“是生死。”白衣人忽然开口。

“什么?”诺诺一头雾水。

“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天平两端了,你当然不会理解。”三四道。

祝辞看了他一眼:“你了解咯。”

三四:“比你了解你“自己”。”

白衣人的瞳孔变得很浅,眼睛也在慢慢变淡,他往前走几步,寻找一个位置。

那是后面的蜡烛将灭不灭,前面的蜡烛将燃不燃的地方。

他背对着所有人,身形没有变化,但是那一刻他好像变大了无数倍,以虚无的模样俯瞰众生。

在光明的边界,亦然是黑暗的边界,一道水平的横线冒出。

这条线给人以无边无际宽阔的感觉,然而明明这个过道如此狭窄。

这是无端让人觉得庄严的景象,这个空间是“小”的概念,而这样的小却好像酝酿出了概念上的“大”。

这样的大是凌驾于心理和概念上的,难以用言语去形容。

“开大了?有点帅耶。”诺诺惊讶了一下。

其他人都很沉默。

祝辞仔细看着,忽然就有一种悲凉油然而生,那种心悸是莫名的,好像自己会因此消失一样。

众目睽睽之下,横线发生了倾斜,倾斜了大概20度,这已经足够明显了。

白衣人伸出手,指尖轻点,便拨弄了那向上倾斜的一侧,这一拨弄,似乎将横线上下划分为光与暗的两侧。

三四:“啧。”

那一瞬间,他们好像被卷进了白光里,原本眼前还一片黑暗,现在却亮的要吓了。

再一睁眼,他们眼前的景象就变了,空间被截成了两段,后面还是原本的地方,前面则像是从别的地方拉来了一截空间进行拼接。

白衣人收回了手。

“你还好吗?”三四忽然开口。

“……”被问话的人转头看了他一眼,恢复如常的瞳孔里却没有映照出任何人的身影,白衣人便没有理他。

三四却强调了一句:“我叫三四。”

“嗯。”名字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个代号。

“我不是一个陌生人,我是你的谁你还记得吗?”

白衣人:“……???”

祝辞:“……?”

第118章 《登天之路》10 根本没有生路……

“我没有失忆。”白衣人冷漠的语气里隐约透着无奈。

见过的玩家多了, 遇见这样的倒是少见。

“是吗?怕你又认不出我。”三四颇有些遗憾地道。

“所以这是什么技能?”诺诺问。

天赋进化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简单的技能了,而是能够影响一些法则的力量。

“平衡。”白衣人没有对自己的天赋讳莫如深, 只是说到这里的时候他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祝辞。

祝辞隐隐从那双相似的眼睛里看见了一抹怅惘,那一瞬的情绪让他自己都有些动容。

他垂下眼眸,不忍思考其中的深意。

“刚刚是黑暗的部分大于了光明, 所以通过平衡的力量拼接出前面的光……还有这样特殊的力量?”卡利斯小声道,他本以为自己的能力已经很特别了。

“不止呢?”三四忽然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抱着胸道,“现在问题反而更大了, 让我们猜猜, 前面这条路, 是生还是死吧。”

平衡创造另一个有相对性的空间, 前与后,暗与光, 其实还有一个……生与死。

“你在打什么哑谜?连队友都忽悠吗?”诺诺不满道。

“什么哑谜, 你过去试试不就好了,反正有我在,你又死不了。”三四随意道。

“但是会痛哎。”

“不是很明显吗?”祝辞道。

他看向三四:“刚刚在加速老去, 那过去不应该是相反吗?”

“是吗?你为什么这么觉得?”三四问。

祝辞:“你的身高可以做参考。”他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下三四和他身边的参照物。

“又变高了?”

三四:“……”他露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你就盯着我看, 不看看那两个?”

祝辞:“都看了。先前你比诺诺高半个头, 现在高三分之二个头。”

三四:“……”

诺诺笑了一声:“很少看人跟他口头上占到好处, 你们两个怎么会是一个人?”

“我们还是快走吧。”卡利斯小声道。

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反正情况怎么也不会比现在更糟糕, 倒不如往前走。

当他们穿过这条线, 来到了前面光明的区域后,这两个空间的界限也越来越淡。

白衣人蓦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眼里充满了平静, 但是又好像在感怀什么。

……

“其实没有生路。”这声音很轻,好像来自于心里最隐秘的地方。

这个副本没有生路,这里的死亡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祝辞并没有跨过那条线,又或者,跨不过。

“他的能力其实是‘审判’,而只有达到绝对的‘平衡’之后才能主持审判,被审判之物多有瑕疵,而其中唯有‘圆’可以成为完美。所以他审判不了既定的因果,而你,是‘他’的果。”

“哗啦啦。”

走廊的灯光全部点亮。

原先他们怎么也走不出去一个单位的路,如今却显露出六扇大门。

祝辞回过头,看见了那个皮肤瓷白的少年。

“所以,在过去,他们也都死了吗?还是说,只要这个游戏存在,就算走到尽头,玩家的结局也都是死?”祝辞问。

这或许就是那个人想告诉他的,他们的命运在进入这个游戏的那一刻就该结束了。

“命运没有结束的说法,这里的六扇门,都是他们的墓志铭。”

“那你呢?你也死了吗?”祝辞问。

“我……”对方开了口,不像是为难,更像是一种感慨,“死过很多次了吧。”

每扇门都悄悄地打开了一道缝隙。

祝辞又问:“为什么非要等他们走了之后再给我看这些呢?”

“因为没有影响,这里暂时没有你的坟墓。”

为什么没有呢?

“我为什么会是他的果,我不是过去的他吗?”祝辞问。

“……”

对方并没有回答。祝辞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祝辞打开了离他最近的一扇门。

门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小房间,房间里放着一台电视机。

电视机正对着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啊,来了?没想到,你第一间选了这一扇。”

还没等祝辞反应过来,沙发上的人突然转头朝他说话。

是周念。

祝辞:“……你。”

“这不是我的门,我就是过来休息一下。”周念温和笑笑。

电视机画面上是一个破碎的教堂。

“你死了?”祝辞问。

“在你看来,我早就死了吧,不过死亡是从时间的角度来看的,那家伙,就暂且不提了。”

从命运角度来看,生命是永恒的,永远存在属于你的片段。

祝辞走到沙发上坐下。

“既然这个时候你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

“你没发现吗?这个副本里是没有‘时间’的概念的。”周念摊了摊手,“都说了别提那个家伙了,他给我制造了太多麻烦,导致我还要加班。”

“你真的已经成神了?”

周念温柔地看着他:“没有什么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神’只是一个概念,也只能是一个概念,其实‘祝辞’你,已经走过一样的路了。”

祝辞只明白了他一部分的意思:“有人让世界重来了?”

周念看向了电视机:“为什么不见见你的父母呢?”

祝辞跟着看向了电视机。

电视机没有发出声音,破碎的教堂里到处都是散落的金子还有琉璃玛瑙,依稀可见过去的辉煌。

玻璃蓦然碎了一片,一片黑漆漆的景象映入眼帘,而蛛网弥漫的窗户会出现更多的碎裂,碎片落到了地上,而窗户再也遮掩不住窗户背后的情景。

那是极为瑰丽的景象,如同人类用特殊相机拍摄的宇宙星云,变幻莫测。

这个地方不像是属于人间,不像会有人来到来的样子。

“这个副本可是很难找到的。毕竟是隐秘之神的殿宇。”周念道。

这个地方可以称之为殿宇?

祝辞这么想着,却看见教堂里出现了两个人,一个男人和一个怀孕的女人。

他们似乎说了什么,接着大殿便被一股浓雾吞噬。

“伊德的脾气并不算很好。”周念在一旁道。

祝辞这才明白原来这扇门是伊德海拉的。

所以伊德海拉并没有如愿成为命运之神,而是成为了隐秘之神吗?

那么那对夫妻其实是他的父母?

那对夫妻大概也是很有经验的玩家,祝辞只能看见他们从浓雾中脱身,好像说服了伊德海拉,在这里住了下来。

随后他们达成了协议,女人肚子里的胚胎被取出来封锁在一个由迷雾打造的泡泡里。

“伊德她可比你生得早多了,不过她孤独久了,还是很喜欢小孩子的。”周念解释道。

画面里,穿着黑色长袍的女人化身偶尔打扮一下那个黑色的泡泡,还会给泡泡唱歌,不过是背着人的。

祝辞保持沉默,那个泡泡很明显就是他能躲过游戏监视的原因。

下一秒,电视机里光芒一闪。

华丽的教堂被大火焚烧,而民众推搡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将她用锁链锁在神像前。火舌吞噬女人的每一寸皮肤,但是皮下的血肉却像难以烧化一般,她一种极其残忍的模样煎熬了许久。

“抱歉,影响年轻人心理健康了。这是固定的节目,会播放墓主的死状,伊德比较惨,不过以人身承担神的命途总会付出一些代价,死了就好了,就会和副本融为一体。”

祝辞确实看不得这些,他进入这个游戏之前还有洁癖呢。

“是不是你们都来自不同的时间?”祝辞问

“是这样的,我只是抓取了大家成神时间段的灵魂投影,会做出什么我也不能算准呢。”周念道。

他站起来领着祝辞走向其他门。

“自己去看看吧,或者让守墓人陪你去。”

祝辞没有多言,而是径直推开了下一扇,这扇门里有一个火炉,火炉边放着很多娃娃。

一张宽大的桌子摆在眼前。

桌子上放着傀儡的丝线还有各种关节,这一看就知道是周念的屋子。

“想亲手做一个属于自己的娃娃吗?”

一本书放在桌子上,书封很有意思。

祝辞并不想。

他低下头翻开书的后面。

书里详细记载了制作傀儡的办法,再往后翻,却看见了这样一句话。

“其实我就是这样被创造的。”

祝辞:“???”什么,周念是傀儡?

他再往后翻,又一句话浮现。

“开玩笑的,去看看你的娃娃吧,可以带走哦。”

祝辞:“……”

他忽然想到了许暗。

火炉旁确实摆放着几个娃娃,都只有两个巴掌大,看上去不太像真人。

祝辞忽然发现其中有一个跟外面的守墓人有点像。瓷白的皮肤,栗子色的头发。

这个娃娃和火炉挨得很近,差一点就能掉进去。

想明白的时候,他已经伸出手,拿起了这娃娃,走了出去。

周念的房间,并没有展示他所谓的固定节目,或许是命运的特权吧。

少年就站在门外,祝辞把手里的娃娃交给他:“拿着吧,看着跟你有缘。”

少年看向他,手上接过娃娃,脸上浮现一个笑容。

“谢谢。”他道。

……

再下一扇会是谁的呢?

祝辞忽然顿住了脚步,蜡烛轻盈地跳动,一股惶恐的感觉攫住了他的心脏。

其实这几个人里,他最害怕开到的是那个属于自己的门。

副本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是某个时间段现实的荒诞的抽象化,还是一种类似于游戏的虚拟构筑。

他现在所了解的未必不是周念希望他看到的。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呢?他的存在究竟是虚幻的还是真实的?这些人的真实身份都跟他息息相关吗?

本不该瞻前顾后的,把这一切都看做是假的又能怎么样呢?

“我来帮你吧。”守墓人道。

他伸出手推开了祝辞眼前的门。

第119章 《登天之路》11 有人愿意为我种树……

这六扇门, 已经打开过的两扇门都没有墓地的模样,而这扇门里却是实实在在的墓地。

祝辞的神色发生了些许变化,因为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里面有什么。

大大小小的坟墓立在里面, 上面的名字却是不同的。

一眼扫过去,祝辞就看见三四个他认识的名字,是他在大学认识的几个朋友, 甚至还包涵了叶阳辉和吴奕的名字。

吴奕也就算了,叶阳辉为什么会在里面?

再往里面走, 一块低矮的墓碑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面镌刻着的名字,赫然是“祝辞”, 和其他墓碑都不相同, 这块碑是最不起眼的也是最起眼的, 因为只有上面的名字是用小字密密麻麻地刻了无数个。

祝辞眼尖地注意到墓碑的末端, 一个“祝”字刚刚成型,下面还有一个字没有结尾。

心脏猛然被什么攥住, 他伸手抚摸着后面的笔触, 或许这个副本不是假的。

祝辞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想找周念问个清楚。

“你要回去?”守墓人问他。

祝辞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回去呢?过去毫无意义。”

祝辞定定地看向他:“意义?”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逻辑陷阱,如果过去与未来并不是相对于时间意义而言, 那么究竟是基于什么层面呢?

如果未来注定要进坟墓, 跟你同行的人都会死去, 是否意味着你可以肆无忌惮地杀戮, 抛却一切的良心。

祝辞没想那么多, 停顿的那几秒或许也是在思考那个“意义”, 不过当你需要为这个问题思考要不要去做的时候,它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我知道要去哪里找他了。”祝辞道。

他转身回到了坟墓里。

那半个未完结的名字还在继续书写。

祝辞简单粗暴地拿起刀,将墓碑上的名字剐掉。

“你这样没有用的。”守墓人跟着他一块走了进来。

他半蹲在地上道:“已经有很多名字消失了, 这些名字代表的事记忆,如果这一块消失,就意味着遗忘自己。”

祝辞:“……”

他抬头再看了一眼周围,确实是有很多的无名墓碑,明明忘记的人不是他,但是他却无端觉得悲哀。

蓦然他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沈雾在不在里面呢?

他本来应该早点想到这个层面的,不过他不希望有这个人的名字,却又希望有。

此刻他仔细地分辨之后,这个名字确确实实是没有的,又或许已经成为了无名碑里的一块。

“祝辞有喜欢的人吗?”

他这样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守墓人听了这句话之后,表情里流露出思考,“没有。”

祝辞:“为什么会没有呢?周念也是这么说的吗?”

“没有。这是一条孤独且自毁的路。”

“但是我……”

“所以你暂时还不在这里面,但是也可能会在这里面。”守墓人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依然回答了,只是却打断了他的话。

祝辞依然沉默了,他回想了自己过去的经历,可能在别人眼里,他没有什么脾气,但是其实他一直都是有脾气的人。

他扫视了一圈房间,碑文上的名字缓慢地变淡,他并不了解这其中的意义,但是却由衷的不悦。

真是该死的问题,该死的回答。

好像他一直被推着走。

祝辞闻言脸上忽然露出笑容,或许他自己也没有注意到。

“我真是愚蠢,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从听他们讲了第一句话开始,他就被牵着鼻子走了,命运有什么好相信的呢?

这样虚幻的东西,明明是可以随意改写的啊。

“请不要这样想,不然你就会被排斥了。”

祝辞脸上笑容蔑视,泪水却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所带的天赋的力量。

虽然很强烈,却是很明显的反噬的力量,毕竟这个天赋的副作用就是让他减少自己的感情,但是此刻他的情绪却明显地鼓动。

“你们的意见我并不关心。”少年脸颊垂泪地笑着。

……

这一刻另一座坟墓出现在了另一条走廊里。

周念似有所感,他从原本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不过原本的地方却只剩下了守墓人一个。

他们一起看着一排排整齐的墓碑,中间那块刻满了名字的墓碑本该是一段未完待续,但是却因为那一块剐痕戛然而止。

“平衡要被打破了。”守墓人的语气居然有些迷茫。

周念点了点头,对此没有看法,甚至露出了微笑:“虽然这次是时间那个家伙赢了,但是却是我第一个知道的,所以我赢了。”

守墓人道:“精神胜利法吗?”

“真当谁都能踩我一脚了?要不你还是收拾收拾,再出去给自己放个假吧。”

“那不是放假,是受罪,你这个王八蛋。”

周念摊了摊手,苦笑着摇头:“人人都爱祝辞,人人讨厌周念?这不公平,我从来都是笑着的。”

“因为我们都讨厌谜语人。”

周念:“怪我?我可是已经很直接了,直接把事实摆出来了,还有比这里更好过的副本吗?”

……

寒风呼啸,大雪封山,天地苍茫一片。

这条路始终没有尽头,走着走着就只剩下自己了。

祝辞穿着单薄,但是他不觉得寒冷,和周围一行人分开,他也并不奇怪。

越是往前走,前面的景象就越稀少。

渐渐的,风停了,雪也停了,往远处眺望,连一座山都看不到。

路越来越平坦。

于是他停下了脚步,看向了身边的一颗枯树。

这棵树长得很有意思,但是说不出哪里有意思。没有叶子,枝干分叉,雪压在上面,越积越多,眼看着就要被压断了。

他的目光很难从那颗树上移开,明明只是一颗枯树罢了。

平凡的枯树,但是又与众不同,转念一想,这是这里仅剩下的一棵树,哪怕它瘦瘦小小,很难看,但是这却是白色里唯一褐色的一棵树。

这个时候总是该产生一点疑惑的。

祝辞的神经并不迟钝,他平静地接受了事实,也接受了即将发生的事,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个副本的意义原本就在于此。

因为是游戏赋予了你能力,又因为每个人的生命原本就是有尽头的,但是他并不是就此死亡,而是日复一日地在这里行走,能出来,但是目之所及不过是一样的景象。

登天之路不过是玩家的能力达到顶点之后防止权能的滥用而设置的囚笼罢了。

游戏擅长让你清醒地深陷谎言。

这时候祝辞想到了自己见到的另一个自己。

相似的眉眼,对方身上却有不一样的内涵,见到的第一眼,陌生的情绪第一次困扰了他。偏爱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总归是有遗憾的。

这样的遗憾,他不愿意去深想,否则他要去的地方就太悲伤了。

用能力帮这棵枯树扫除树上的积雪之后,祝辞便在一旁站住了。

所有人都告诉他停滞不前是错误的,但是为什么不能反抗一下呢?比如留在这棵枯树的旁边?

最好再钻出来一些吃人的怪物。

他回想自己经历过的副本,回想那些被他斩杀的怪物的样子,但是记不清了,他记不清的东西有很多,也正因如此,他在这条路上才走得足够远。

毕竟和别人比,他生命的起点就不是从母亲的肚子里出来的。

睁开眼之后的时候,身边就是一片白色,现在依然是白色,没有足够怀念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没有喜怒哀乐,也没有遗憾和希望。

……

思绪渐渐落了空,祝辞看着眼前的树,这棵树并不耐冻,恹恹的,好像快死了,他便从空间拿出了极为珍贵的道具。一滴能够救活死人的宝贵液体倒在了枯树上。

这棵树长出了嫩芽。

他并不会种树,因为他没有养过任何东西,所以这也算一种新奇的体验。

但是这棵树并不给力,只是冒了一个尖罢了,救人的药水对植物并没有大用。

显而易见的它还是会死,落在他这样对树一无所知的人手里。

……

没有下雪,雪花却淹没了一切。

白衣融于雪景,沉默而独立,很和谐。

……

“祝辞!”

一个声音如一颗石头掉进了棉花里,听不见回响。

但是想要找到一个人只要有决心就会有迹可循。

少年模样的他抓住了自己。

突如其来的变故搅乱了原本的平静,他们两两对望之间却又默契地无话可说。

终于,年少的他道:“我要带你走。”

对面人摇了摇头,伸手擦去了他脸上的泪水。

“没有意义。”

又是没有意义,这样的说辞骗过了无数人,包括自己。

“为什么要顺了这个游戏的意思呢?这样出去结局不会有任何改变。”

“你看旁边的树。”白衣人道。

少年看了过去,那棵树很明显已经枯死。

“我浇的。”他平淡地说着,但是在它枯死之前他用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

“第一次浇树,救不活,也很正常对吗?”他这样问年少的自己,似乎是在寻求答案。

面对问题,祝辞沉默了片刻,才回答:“是的,你已经尽力了。”

“对,会有人种出一片森林,在浪费了很多时间之后,但不会是我。”

说话间,无数翠绿的树木拔地而起,代替了那棵枯树,和另一边毫无生机的雪原遥遥相对。

他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他的眼睛里看不见这样的森林,他也不会种树。

看着已经明显不再像人类的对方,祝辞没有坚持,而是直接问了一个问题:“所以为什么你的坟墓里有那么多自己的名字?”

白衣人闻言也是喟叹了一声:“我以为我已经足够冷漠,是以人情淡漠,却不曾想,竟然有人愿意为我种树。”

祝辞问:“是吗?这个人是谁?你还记得他的样子吗?”

“不记得,实际上,我没有记得过任何人,也没有人喜欢过我,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谈到这件事,白衣人很坦然,“我想他一开始应该很讨厌我。但是原来恨意真的可以这么绵长。””但是我不懂。”他最后摇了摇头,又添加了一句。

祝辞大概是不懂的,哪一个他都不懂,能够学会喜欢和讨厌已经很难得了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有人不接受最后的结局,所以不断改变命运吗?只改变了你的命运?”

“嗯,也改变了其他人的命运,但是我只存在于你的过去,以一个概念的形式,但不会是未来。”

祝辞:“什么人这么执着。”看墓碑上的名字,密密麻麻的,让人根本懒得数,这样的人或许是一个疯子。

“不清楚,忘记了。”白衣人平静地回答。他平等地忘记所有人,除了自己。

“当然,也有很多其他人在推波助澜,可能都觉得,一个完整的自由的灵魂很可贵吧。”

不过任何事物都有代价的,就像他,走的道路一开始是最自由的,但是一生下来就是不自由的。

“所以,我可以带你走了吗?”祝辞问。

他问的很直接,相似的眼睛里却有和白衣人不一样的神色。

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也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第120章 《登天之路》12 (副本完结)在这里……

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看了年轻的他许久, 平静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极为复杂的神情。

穿越时空的对话本不该存在,“祝辞”也不该存在。究其根本,从他们站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就不再是同一个个体,但是不能否认,这样的变化会带来无限的希望。

“好。”

温柔的声音在原地回荡了许久了, 好像天地间的绝响。

这个决定究竟会意味着什么,起码有一个人心知肚明。

但是对于自己的偏爱值得不计代价去完成。

祝辞抓住了自己的手。

只有一视同仁才算公正的平衡, 为了一己之私,跌落神坛, 就算是游戏也无法阻止, 但是这并不会导致天下大乱, 与其寄托于虚无的信仰会带来和平, 不如相信自身文明的力量。

做出决定之后,雪又重新下了起来, 但是没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他们的肩上, 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脚步。

白衣人不问他知不知道出口在哪里,指引了无数人通过副本的神单纯地将一切交到了稚嫩的自己身上。

前方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概念,因为未来有了一个具象化的体现, 那就是面前的自己。

祝辞脸上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 不是悲伤, 而是空间即将塌陷的危险的预警。

一直到世界的边缘。

手上的力越来越轻, 却握得越来越紧, 他蓦然停下了脚步。

回头看去不过是一片虚无。

祝辞原地站定, 一股虚无的感觉从心底里冒了上来。

无力,后悔,疑惑, 惆怅……

其实他快要成为白衣人的影子,他以为并不是对方的未来。

什么时候才变成现在这样的?其实……应该是亲眼见到自己的时候。

他从那漠视一切的眼神里发现了端倪,并隐隐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

这是一种很突然的感觉,想来遗憾早就埋藏在灵魂里。

真的是足够冷漠就足够快乐吗?

其实造成对方遗憾的原因也是自己吧。

……

世界暗了下来,分岔路口。

“以一己之力崩坏了命运。想不到,你可真是厉害啊。”

冷嘲热讽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祝辞蓦然抬起头,眼神凌厉:“关你什么事?”

说话的人愣了一下,似乎被他梨花带雨的样子吓到了。

“哭哭啼啼的,真无聊。”

“又变矮了,小矮子。”祝辞冷声道。

“没事。”三四突然温和地眯起眼睛,变脸变得相当快,“我记仇,我们慢慢算账。”

祝辞:“……”差点就要骂一句神经病了,不过出于不跟狗计较的个人修养,他忍住了。

……

再回到那个房间,房间已经空了。

没有墓碑,什么都没有,这些让人心情压抑的东西消失之后,反而增添了几分恐惧。

比起有迹可循的恐怖来说,没有痕迹的空旷显然更为可怕。

“回来了?”

祝辞回头看去,门外两个人突然冒出来,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他。

祝辞:“……”

“他真的消失了吗?”他问。

“不知道啊,反正在我看来什么都没消失。”周念回答。

从他的角度看都是一样的,毕竟他本人原本也早就死了。

祝辞却松了一口气。

“还要打开下一扇门吗?要不就算你通关吧。”

祝辞:“我想看看。”

“其实剩下那三扇门,有两个是绝对空的,还有一个,半空不空,要看你运气了。”周念道。

祝辞:“你是说那个叫三四的……”

“是啊,例外嘛。”

“那个叫三四的,是不是时间?”

“是的,所以你所在时间段的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他也很难见到现在的我。毕竟他的时间是向前的,一条线,能明白吗?就算折叠也是连续的一条线,而你和另一个你是平行线。”周念比划道。

“你在跟我解释?”祝辞疑惑地问。

“对,不是说不喜欢谜语人吗?”周念很无奈地笑了笑,“我在努力改了,但是我明明说得很清楚。”

祝辞:“很清楚,为什么说是谜语?”

周念:“会有傻子听不懂。”

守墓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的标准很奇怪。”反正他相信真理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不是这些人。

祝辞看向剩下的门:“我会去看看的。”

为什么会有三个例外呢?

“那你小心一点,不要被狗咬。”周念无奈地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并不听劝。

祝辞走出去经过他们的时候,思有所想,接着又问了一句:“是不是有很多我来过?”

“没有。”周念回答,“我为什么要每次都找你过这个副本,不无聊吗?”

祝辞:“……”

什么宿命,不过偶然罢了。

但是周念确实有够无聊的。

在把手放到那扇门上的时候,祝辞的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些记忆。

另一个祝辞站在自己的坟墓前,平静地评价:“很热闹。”

上面的每个名字,都不是他的执念,而是别人的执念。

“祝辞”对于这场闹剧始终无动于衷或者付诸一笑,像个看戏的局外人,那个人的执念在他看来一文不值。

……

门开了,打开了也没有一丝光亮。

祝辞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就好像里面空无一物。

但是这样的情况难免让人心生警惕祝辞心里有了极为不祥的预感。

周念说这间屋子大概率是空的,当然,他并不知道这具体是哪个人的。

祝辞走进去的过程不像是自己进去的,倒像是黑暗蛊惑了他,将他吞了进去。

……

【您已被弹出副本。】

系统提示音响起的时候,祝辞并没有如周念所说的被狗咬一口,但是他切切实实地感觉到了这扇门的不友好。

不仅看不真切,甚至连进去都不允许,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伊德海拉的墓呢。

祝辞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样的越职代理让他很想举报。

身体传来明显的失重感,被弹出副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奖励,但是好歹命保住了。

但是他明显是低估了命运的捉弄。

周念是个实打实的谜语人,是他误会守墓人了。

因为刚刚落地,他的大脑晕晕乎乎的,还没有来得及站稳,以及看清楚周围的景象,他就被突然的怪力按住了。

“为什么要分手?”

祝辞的头脑从来没有这么不清楚过,他连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就在大脑里反复把这句话咀嚼。

为什么……分手?

祝辞猛然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点眼熟的脸。

由于身高差距,他的视线被挡住,但是耳朵还是灵敏的。

“哇,公开搞基?”

“等等,我要仔细看看。”

“不是,这个游戏搞基分手不是很正常吗?哎,都别挡着,让我看看他们的脸。”

……

祝辞莫名地慌张了一下,心里的惆怅突兀地被吓走了。

他稍微冷静了一下。手臂的疼痛很好地帮助了他。

“分手?”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随后眯起眼睛。这个不是副本里沈雾吗?

靠长发就很好分辨,但是他分手的对象不是副本外面那个吗?

“你什么意思?”

狗东西,原来记忆是互通的?那么他辛辛苦苦区分两个人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沈雾执着地盯着他,语气一锤定音,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能分手。”

祝辞张了张口,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自己快要断掉的手上,短暂地选择了隐忍。

首先,这里是副本外,他怎么跑出来的?其次,这个的目标一直是杀了他,对于一个杀人犯来说,最好不要刺激他。第三,他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不合适抛头露面,否则会连累他一起丢人现眼。

“不分。”祝辞面无表情地分析完,回答只用了简短的两个字。

听见这话,沈雾蹙起的眉头松了下来,甚至露出了一个赏心悦目的笑容,让人一度以为他是开心。

祝辞松了一口气。

不过随后祝辞看着他手里多了一把刀。

祝辞:“???”

很好,这个狗东西总有办法占据他所有的注意,让他松弛的神经突然绷紧。

祝辞趁他放松,挣开了禁锢,不过手才挣开,对方的膝盖就顶了过来,卡在了他的双腿之间。

祝辞:“……”他的眼里一点点泛起冷意。

“分手。”祝辞冷声道。

“不分。”

“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祝辞质问。

上一个副本给了他莫大的勇气,让他看见了自己潜藏的无穷的力量。

沈雾就轻飘飘盯着他看,稍稍露出了一些不屑的表情。

“飘了,你真的飘了。”

祝辞思考着怎么动手,片刻后,他打算呼出系统,找帮手,或者看看能不能传送。

看热闹的玩家也就是看热闹,吃完瓜就走,对于这种事并没有理会的打算。

冰冷的刀刃贴到了他的脖子像是无声的威胁。

“你真的想让我死?”祝辞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想分手,但是可以杀死他?这个人到底什么意思。

细嫩的皮肤一点点渗出了血丝,刀刃缓慢推进,对方专注地研究怎么缓慢地折磨死他,祝辞不得不紧张地重新思考。

“等一下,你知道分手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祝辞:“……”他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分外荒唐,剩下一只手用力推拒面前的刀。

“我亲你一下,你别动手。”他叹了口气,一边惋惜自己今天在劫难逃,一边庆幸还有保命道具可以挡一次灾。

天地可鉴,这句话只是缓兵之计,完全不知道有没有用。

还没有等刀刃从脖颈移开,旁边一个声音不耐烦地响了起来。

“在我们公会门前玩什么情趣?要死进副本死好不好,谁不知道在这里打架根本死不了人?”

死不了人?

祝辞眼神变了:“……”

对啊,这里是只要外面遇到危险就可以躲进来的玩家空间啊。

祝辞快被气笑了。

他的目光落到沈雾那双以前看着还挺好看的眼睛上,里面倒映出来他狼狈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愚蠢。

祝辞松了口气,顺便力道也收了,他没好气道:“刺吧,你刺高兴了再说。”

这个世界上还有像他一样好脾气的前男友吗?或者说,好欺负?

虽然他妥协了,刀刃却收了起来。

沈雾脸上带起了戏谑的笑容,但是很好懂,纯粹的恶作剧的开心,他把刀收了起来。

“你精神分裂?”

“我会杀了你。”

“为什么?”

“任务。”

祝辞眼睛一横,难得泛起杀意:“你跟受害者说不分手,我跟你谈过吗?”

对方给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要跟傻子讲道理,除非你打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