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听懂了！”妹妹振臂高呼，眼中闪烁着光芒，“他说他们想要自由！”
她已经决定了，她要带着自己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们冲出这座牢笼，奔向自由！
什麽小丑、什麽夜枭，全都靠边站，玩家要在支线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了！
在查找出口的哥哥不知道该先吐槽你到底是怎麽听懂企鹅说话的，还是该问你不是说要找小丑吗？
……算了。
自由！
他咬住通往后方饲养管理区的大门，相当轻松地一拉，门开了。
企鹅们虽然不理解，但上下班的习惯使然，自动排着队跟着大鹅走了出去。
它们一路上路过小厨房，路过休息室，企鹅们晃晃悠悠地迈步经过，房间内戴着耳机的管理员仍然淡定地低头追剧，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麽。
当玩家带领企鹅们抵达游客参观的局域的时候，任务才终于出现。
【任务：
·拍照打卡
·放生气球
·成为天鹅
·冰激淩车入湖
·围观人类展览
·包场儿童游乐园
·动物大游行（放出五种动物在主干道上散步）】
那就用这些任务，来和不义蝙蝠侠打个招呼吧。
什麽？你说一切都还没发生，他现在还不能被这麽称呼？
哎，妹妹摆摆翅膀，表示这有什麽关系，反正总有一天会变成这样，先叫着也方便区分。
56.
“父亲，我觉得你需要来看这个。”达米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疑，他盯着蝙蝠计算机收集到的网络信息，其中被标注为异常事件的，居然包括——动物园大规模动物出逃。
乍一看，这似乎与他们正在追查的案子毫无关系。
但这里是哥谭。
万事皆有可能。
他们正在追查稻草人的下落。
自从乔纳森·克莱恩在半年前从阿卡姆消失后，他就再也没有露过面。
这很不寻常。
过去，稻草人并非没有隐匿过，但通常不会超过三四个月。等他再次出现时，往往会带着改良版的恐惧毒气，掀起一轮新的哥谭噩梦。
可这次，他已经消失太久了。
不仅是他，小丑也已经很久没有消息。
一种不安的感觉如影随形，蝙蝠侠觉得有什麽东西正攥紧他的心脏，耳边仿佛回荡着无形的尖叫。
他比以往更拼命地查找蛛丝马迹，试图捕捉哪怕一点可能的线索。
最近的哥谭，一定正在发生某种他尚未察觉的变化。
到底是什麽——
思考被达米安的声音打断，他抬头看去，巨大的屏幕上正播放着动物园的监控画面。
一大群被放出来的动物，正大摇大摆地在动物园内闲逛。
企鹅、狮子、老虎、斑马……不同种类的动物罕见地相安无事，甚至悠闲地并肩而行，仿佛这场突如其来的自由是动物园特意组织的散步日。
一开始，蝙蝠侠还不清楚它们的“领队”是谁，直到他在浩浩荡荡的队伍里，看到了逆流而上格格不入的身影——两只大白鹅。
它们离开队伍，站在关猴子的笼子前，左右端详着笼中动物，仿佛在斟酌它们是否“够格”加入队伍。
然后，其中一只张开嘴，监控不够清晰看不出它做了什麽，但下一秒，猴子的笼门就被打开了，它们一个接一个跑了出来，坐在其他动物背上，也加入了队伍。
另一个早些时候的监控里则是另一幅画面。
可怜的饲养员显然已经被那两只大鹅吓破了胆，竟然主动躲进了空笼子，瑟瑟发抖地缩在角落里，而其他动物则像游客一样，围在笼外参观他。
蝙蝠侠的脑海飞速运转，开始分析可能的嫌疑人。
毒藤女的费洛蒙确实可以影响生物，但她更倾向于控制植物，而视频中没有任何植物异变的迹象，排除。
疯帽客？他的精神控制手段能影响人类，但动物的行动并不刻板，也没有表现出被强制操纵的迹象，排除。
企鹅人？他只对企鹅感兴趣，且目前仍被关押在黑门监狱，不可能越狱只为策划这种无意义的混乱，暂时不能排除嫌疑，最早被解放的动物就是企鹅。
大猩猩格罗德？这只超级智能的大猩猩具备控制生物的能力，但他更倾向于利用灵长类动物，而不是飞禽走兽，可能性不高。
新出现的超能力者？外星人？还是某种新型科技？
不管是何种情况，在这个时机，这种规模的动乱绝不仅仅是巧合。
蝙蝠侠的目光沉了下去。
它们的行为这太过高调，太过刻意，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为了更大的阴谋制造的烟雾弹。
哥谭的疯子们一向如此。
“达米安，你留下，我去一趟哥谭动物园。”蝙蝠侠没有解释，顺手拿起面具便朝蝙蝠车走去。
他确信罗宾能够理解这个安排——迪克他们就可以。
“父亲！”达米安的喊声没能让蝙蝠侠停留。
蝙蝠车的引擎已经轰鸣而起，呼啸着驶向动物园的方向。
与此同时，玩家们依旧沉浸在他们的狂欢之中。
他们正在“劝说”工作人员放生手中的气球，印着动物园LOGO的绿色气球缓缓升空，在阳光下晃悠悠地飘向天空。
功德喜+1
“所以为什麽哥谭人还会选择小丑图案的气球啊？那大红嘴唇，他们都不会PTSD的吗？”妹妹鹅抬头看着飘远的气球，忍不住吐槽道。
“这就是哥谭吧。”哥哥一边在地图上查找冰激淩车的位置，一边随口应着。
“呜哇，好敷衍的万能回应啊，老哥。”
57.
蝙蝠车很快将主人送到了动物园。
今天是一个对哥谭来说少见的晴朗周末，许多家长带着孩子们来游玩，可惜，这一切都被那两只大鹅毁了。
孩子们站在动物园门口哭泣，本来今天是花车游行的日子，他们都等着排队领取免费气球，结果却被家长匆匆带了出来。
毕竟，没有正常的家长会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在老虎和狮子的围观下游玩。
那些动物可正在动物园的马路上悠哉地晒太阳呢。
从警用频道的对话来看，警方同样在赶来的路上。
“这里是罗宾，有不明人士试图覆盖监控，我正在修复。最后大鹅出现的地点是园内的儿童游乐园。”
蝙蝠侠皱紧眉头，随着越来越接近罗宾提供的地点，那股不安感也越发强烈。
他路过人工开凿的湖泊，冰激淩车的广告牌孤零零地漂浮在湖面上，而它的本体已经沉入湖底。湖边站着一个略显崩溃的男子，身上的工作服表明他就是原本冰激淩车的主人，工牌上写着他的名字，斯蒂芬。
蝙蝠侠停下脚步，走向男子，冷静地问道：“是两只鹅干的吗？”
男子听到声音猛地回头，看到蝙蝠侠站在面前时，整个人都紧张得僵住，磕磕巴巴地回答：“是……是它们！它们突然出现，吓唬了我……然后……然后车子就自己滑下去了……真的，先生，我什麽都不知道。”
蝙蝠侠目光微微一沉，注意到男人在不安地摩挲着右手手指根/部，隐约可以看到有线条的痕迹。
帮派成员，或者是曾经的成员，他们有着在指关节上纹身的传统。
蝙蝠侠没有拆穿，而是继续追问：“你看到它们是怎麽进入的吗？”
男子拼命摇头，眼神游移，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审问吓坏了。
“抱……抱歉，我什麽都不知道……湖边的栅栏本来就是开着的，我没注意……真的……”
蝙蝠侠见也问不出更多东西，便转身离开，同时为男子指了一条不会碰到危险动物的安全离开路线。
男子一步三回头，最后在察觉到蝙蝠侠目光扫来的瞬间拔腿狂奔，迅速消失在树林间，代表他的位置信号出现在蝙蝠计算机上。
这件事会和帮派有关？
蝙蝠侠收回目光，事情越来越奇怪，但现在最紧要的目标仍然是游乐园。
——那里，正是最后一次发现那两只大鹅的地方。
动物园的儿童游乐园其实并不大，主要是用于创收的小型设施，旋转木马、儿童过山车、投币游戏机一类的。
此刻，游乐园内空无一人，售票员早就跑得不见了踪影，只有旋转木马的声音回荡在空中。
蝙蝠侠站在暗处观察，风带来了两道清晰的声音。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懒洋洋的男声，兴致缺缺的样子。
蝙蝠侠瞬间绷紧了神经，他环顾四周，除了那两只大鹅，连只鸟都没有——那这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银行？”另一个更有活力的女声响起，“之前一直没成功，老是被阿蝙阻止！蝙蝠坏，我们要偷偷炸银行不告诉他，然后让他赔钱！”
蝙蝠侠的眼神骤然冷下来。
“阿蝙”——他们在谈论他。
同时，罗宾的声音通过通信频道响起，与那道女声几乎同时响起：“蝙蝠侠，稻草人出现在银行，是调虎离山。”
“我已出发前往银行。”
蝙蝠侠嗯了一声：“我随后就到，可能会有炸弹。”
“让无人机监视大鹅，注意不要被发现。”
第87章 你好大金库
58.
玩家并不知道这个宇宙的蝙蝠侠已经盯上了他们的项上鹅头，还在那边悠哉地坐着旋转木马。
“怎麽不义蝙蝠侠还没来？这个宇宙的蝙蝠侠警觉度这麽低的吗？还是说我们没触发关键任务？”妹妹鹅把脑袋搭在木马上，压着马耳朵犯懒。
他们已经完成了动物园的所有捣蛋任务，按理说，该触发后续剧情才对。
神奇的玩家小助手蝙蝠侠怎麽还没上线？消极怠工！扣工资！
哥哥鹅开始坐不住了，提议干脆先离开动物园，“我就不信我们炸哥谭的时候他还能不出面。”
“你不是说要去银行吗？现在就走？刚好试试古一给的道具。”
妹妹没有拒绝，爽快地同意了，开心地把动物园这摊烂事留给了即将赶到的哥谭警察。
哥哥点开发送界面，果然多出了具体地址选项，全是他们去过的地点。最后一行赫然写着【随机】——这个可以留到下次试试。
现在，他们要去银行了！
按钮被按下，原地只剩下还在转动的旋转木马。
天空中的无人机如实记录下了这一切，拍下大鹅们消失的瞬间。
替补上来的阿福眉头紧皱，将这段录像第一时间同步给正在前往银行的蝙蝠侠。
“监控系统遭遇干扰。”阿福冷静汇报，“对方技术很强，哪怕是蝙蝠计算机，一时之间也无法锁定源头。最初的录像几乎全被抹除，只抢救出几段。”
他顿了顿，将画面定格在两只大鹅打开笼门的瞬间：“这个时间点，他们已经开始释放动物，无法确定最初出现时的状况。”
“收到。”
蝙蝠侠握紧蝙蝠车的方向盘，倾听另一边罗宾的汇报。
“罗宾已抵达银行，目标未现。怀疑已潜入金库。”
“原地待命，注意出现成对的非人类生物，我们尚未确认它们的真实身份。”
“……明白。”
蝙蝠侠仍无法判断那两只大鹅的本质。
当时他身上的设备忠实记录了所有音频，但回放时，他只听到了鹅叫——没有青年男女的声音。
阿福也确认过，那段音频未被篡改。
是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还是另有原因？
但那句女声却准确预告了他们的下一个目标。
这是挑衅？还是暗示？
至今为止，他们除了制造混乱，确实没有造成任何直接伤害。警用频道中甚至传来被解救饲养员的困惑陈述：“它们太温顺了，警察先生……是的，我说的是那些被放出来的动物。”
尤其是那些企鹅——是企鹅人非法饲养的动物，曾多次试图趁混乱逃回主人的藏身地，而这次，它们安安静静地留在了动物园。
蝙蝠侠试图分析大鹅释放动物的选择逻辑，但看不出任何规律。
他只看到表面的无序与混乱。
像是温和无害的——小丑？
59.
与此同时，被莫名其妙安上罪名的兄妹对此一无所觉，正快乐地在银行金库的钞票堆里畅游。
这可是被他们的蝙蝠侠严禁的项目。
“啊啊啊！为什麽这只是游戏啊！我也想在现实的游泳池里铺满钞票！”
“那样我就能投资拍《正义联盟》的电影了！绝对不会拍一部就重启！”
妹妹在钱堆里做着白日梦。
哥哥则认真地往“游泳池”里继续添加金块与纸币，一边操作一边念叨：“说不定打开所有保险柜会有隐藏道具呢？”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相当准确。
他甚至在其中一个保险柜里翻出了一枚只有略微破损的蝙蝠镖——谁家好人会把蝙蝠侠的周边藏在银行里啊！？
你们哥谭人。
指指点点。
更离谱的是，他还找到了装着恐惧毒气的迷你炸/弹、企鹅饲养手册、小丑的手写明信片（上面甚至还有口红印）——哥哥被恶心得一时手滑把它拖进了垃圾桶里。
“哥，你说的‘手滑’，是指点开背包、选中物品、拖到垃圾桶里，这一整套操作流程吗？”
“没错，就是这样，难道你要收集小丑的口红印？”
兄妹两一起沉默了，同时被脑海里的想象恶心到了。
所以，为什麽这些东西会在银行金库里？！
制作组想塞彩蛋的手，真是拦都拦不住。
“别玩了，你也来帮忙，还有一大堆柜子没开呢。”哥哥一边拉开新的柜门一边抱怨，看编号，这里足足有五百多个保险柜，一个个开下来得累死。
最离谱的是，这游戏还追求真实性，每一个柜子都能打开，还不能一键全开，简直是对玩家键盘的折磨。
工程量大得惊人。
累死鹅了，差评。
“如果有大吸力的东西就方便了——等等，我们不是有吸尘器吗？”妹妹鹅灵机一动，猛地一抬头，“之前博物馆那个！吸宝石的！”
“对哦！”哥哥连忙调出背包，“我看看在哪……找到了！”
玩家愉快地把‘泳池’里的“水”——也就是钞票、珠宝、金条，全都吸进了肚子。
那些声称能在爆炸中完好无损的高强度保险柜，在大鹅的吸尘器面前根本不堪一吸，纷纷缴械投降，将驻守的宝贝纷纷献上。
大鹅疯狂旋转两分钟。
此刻的银行金库是前所未有的干净，仿佛回到了刚刚装修完等待验收的那天。
“嗝～好饱。”妹妹鹅心满意足地摸着肚子，觉得自己简直天才，“走啦老哥，去下一个任务。”
“我看看接下来去哪里哦。”哥哥点开任务列表查看。
【任务：
·拿走所有的笔
·办一张卡
·一日经理
·把人困在ATM自助亭里
·开水浇发财树
·在钞票里游泳
·室内放烟花】
“看起来剩下的任务都得去大厅才能完成，走吧。”哥哥一边看着任务清单一边分析，“不过，到底是谁会在室内放烟花啊？我们真的能在大厅找到烟花吗？”
“没有也没关系，我带了乐高小丑的烟花炸/弹。”妹妹点开自己的背包，“我看看哦——使用说明上写着，会放出蝙蝠侠大喊‘小丑才是我的宿敌’的图案，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小丑蛇之类的，反正效果一定拔群！你等会记得帮我录屏！”
哥哥点点头，表示了解，到时候一定会找好角度。
60.
他们推开金库那扇厚重的大门，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张望，对面就是监控摄像头，也许蝙蝠侠正通过这个观察他们呢。
玩家不知道的是，这些摄像头已经被其他人接管。
随着大鹅视野得到拓展，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也渐渐清晰。
——有人来了。
“走快点，老大说那个蝙蝠佬已经在路上了，你最好动作麻溜点！”
声音粗粝，语气凶狠，一听就不是善茬。
放心好了，可怜的人质桑，大鹅这就来救你！
……只是手段可能会有点激烈，有点超常，但没关系！
救人的是好鹅，管她用什麽方式！
正当三人快步转过走廊拐角时，就看见金库门口走出两只白鹅。
对，真的是鹅。
两个持枪的家夥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了浓浓的困惑，反应过来后只觉得被银行经理耍了，举起枪就想要开口威胁。
大鹅没有给这些多余的角色发挥的空间。
“嘎！”
伴随着妹妹鹅的一声叫唤，一整块冻得发亮的新冰雕便在原地拔起，把三人连人质带反派一起封得严严实实。
做完这一切，妹妹鹅还捂着嘴巴故作惊讶：“哎呀，哎呀，把人质也冻上了呀～我怎麽这麽不小心呢～”
矫揉造作的语气听得哥哥鹅在旁边一阵干呕：“你明明就是故意的！”
“快走快走。”妹妹忽视了哥哥的动静，但不忘给他的脑袋来上一嘴巴，“不然等他们解冻，看到空掉的金库还不是要叫来更多人？我还想安静地做完剩下的任务呢。”
就这样，两只大鹅朝着三人来的方向晃悠过去，那里正好是通往电梯间的走廊，旁边的墙面上还挂着“地下二层”的指示牌。
他们刚一靠近，电梯就“叮”的一声自己打开了。
玩家没有多想，直接走了进去，仿佛这一切都理所应当。
他们甚至不需要按下楼层按钮，电梯便自行启动，缓缓向着一楼大厅升去。
电梯到达的声音很响，一下就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蹲伏在通风管道里待命的达米安立刻看见了从电梯里探出头的两只大白鹅。
没有比它们更显眼的白色了。
达米安眯起眼，迅速确认：是动物园那两个捣乱的家夥。
看起来它们消失之后直接来到了银行，而且是从金库所在的楼层上来的。
那里……会有什麽？
父亲说的炸/弹……难道就在楼下？
他的神经猛地绷紧。
达米安并不知道蝙蝠侠从大鹅那里听到了什麽，所以他一时也弄不清楚为什麽动物园里的大鹅会出现在这里。
与此同时，蝙蝠车像一把黑色利刃一样穿梭在车流中，从两辆车的缝隙中飞速掠过，轮胎擦地的尖啸在街头回响。
反正哥谭警察也不会想不开到给蝙蝠车开罚单。
“不要鲁莽行动。”他冷声在频道中吩咐。
蝙蝠洞里，阿福也没闲着。
他正调取银行金库的进出记录。
果然，几天前，有一个名叫“约翰·史密斯”的人登记进入金库，存放了一件包裹。
这个名字太过大众，布鲁斯当年外出游历时就曾用过，这让阿福一下就注意到了他，这或许是个拙劣的假名。
进一步调查证实，这的确是一个临时拼凑出的假身份。主谋甚至懒得完善背景数据，那些登记记录勉强能骗过外行，却逃不过蝙蝠家的眼睛。
对方几乎没有掩饰的打算。
监控记录很快也被阿福从备份中还原。
屏幕上，稻草人对着镜头挥了挥手，露出了他那张一直躲藏在麻布面具后的脸。
“是一件小包裹。”阿福皱着眉汇报，“重量很轻，看不出是什麽。”
蝙蝠侠的眼神沉了下去。
炸/弹……就在金库里，而那两只鹅刚从那里上来，是去拿去存放的东西吗？
但是现在它们并没有持有相关的物品，藏起来了，或者，已经安置好了？
第88章 是败者食尘
61.
从电梯里出来的兄妹两第一眼就看到了举枪的歹徒，以及被围在中间瑟瑟发抖的人质。
这很不对。
如果没有柜员，他们要怎麽办卡？如果没有来存钱的人，他们要怎麽做一日店长？
“那先完成热水浇发财树吧？”哥哥鹅伸长脖子观察，绿色植物就摆在银行大厅门口，一左一右两棵，显然是为双人玩家精心准备的，一鹅一棵。
妹妹点头同意，感叹道：“真是一场可怕的商战，我合理怀疑是韦恩财团指使的大鹅，好啊，阴险的资本家。”
两只鹅不负责任地大笑起来。
但很快，他们意识到一个问题：去哪里找热水？
玩家当然不会随身带水壶——又不是保姆模拟器。
“你用冰冻枪，我用喷火器，如何？”哥哥提议。
“可那样不会直接变成水蒸气吗？”妹妹犹豫。
两鹅大眼瞪小眼，谁也说服不了谁。
如果有任何一位蝙蝠侠在场，早就被兄妹两拉来评理了。
最后，他们达成妥协，准备先用其中一棵树做实验。
“用你那棵。”妹妹下意识地分配阵营，她的那棵必须是被认真对待的。
“你的！”哥哥迅速反击，这完全是肌肉记忆。
“反弹！”
“反弹无效！”
“我无效你的无效！”
明明只是两棵无辜的发财树，兄妹却已经心安理得地把它们划进自己的领地，而自己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特别是不能被哥哥/妹妹插足。
兄妹的战争总是这样，毫无道理地爆发，谁都不明白是为什麽，就连他们的父母也弄不清楚。
此时，达米安正看着这一切，久经考验的罗宾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麽跟蝙蝠侠汇报。
——说嫌疑人在左手打右手吗？
大鹅打得太过激烈，连持枪的歹徒都忍不住走过来查看：“喂，你们——”
话没说完，他就被混战中的冰冻误伤，直接变成了一座只能干瞪眼的冰雕。
而两只大鹅对此毫无察觉，一路从电梯间打到大厅，用鹅嘴当作骑士剑激战不休。
什麽任务、什麽阴谋，都不如这场无意义却全力以赴的兄妹架更有意义。
兄妹之争一向如此。
炸/弹与火箭齐飞，冰霜共火焰一色。
没有人能预料到这场灾难的降临。
整个银行大厅瞬间变成了废墟，连那两棵被争夺的罪魁祸首发财树也未能幸免。
两只大鹅终于意识到，他们好像闯祸了。
但转念一想——这又不是他们的宇宙！
这里可没有那个天天管教他们的蝙蝠侠，这个宇宙的？没见过就不算！
反正没人受伤，精神创伤不算，再说了，这里是哥谭，区区这点动静谁没见过？
兄妹两这样想着，毫无心理压力。
他们站在大厅废墟中央，身边是哭泣祈祷的人类，而远处，一道熟悉的黑色身影正在接近。
除了蝙蝠侠还能是谁？
但他们才不会给他讲道理敲大鹅脑袋的机会！
兄妹间莫名其妙开始的架已经结束，如过眼云烟，现在，他们又是相亲相爱的玩家一家人！
所以，时间——
请倒转吧！
哎嘿，读档。
时间回到了他们推开金库大门的瞬间。
62.
一个急刹，蝙蝠车差点撞上旁边那辆无辜的私家车。
车主摇下车窗，怒气冲冲地爆粗口，质问蝙蝠侠是不是回声定位坏了，开车不长眼。
路怒就是这样，哪怕面对的是哥谭的象征也照骂不误。
蝙蝠侠握紧方向盘，目光凝视着监控上相安无事的大鹅。
时间——倒流了。
是那两只鹅的能力？
是什麽促使它们使用这种能力？
又是什麽让它们选择摧毁大厅，而不是释放恐惧毒气？
达米安汇报的打架，起因又是什麽？内斗？
更诡异的是，阿福那边没有任何时间回溯前的记忆。
为什麽只有他记得？
是漏洞还是刻意的忽略？
如果这是针对蝙蝠侠本人设下的局，那就绝不能让罗宾陷得更深，那两只鹅绝非善茬。
“罗宾。”蝙蝠侠语气低沉，“你的位置可能已被发现，立即撤退，在外待命。”
达米安压低声音，带着一丝不服，“我不认为它们发现了我。它们的行动流畅，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抬头。鹅的视野结构决定了，它们无法察觉头顶正上的动静。”
蝙蝠侠沉默片刻，心中已有初步判断——时间倒流、行为异动，全都围绕着那两只鹅展开。
而这场时间的扰动，目前只有他能够察觉。
逆转时间的目的是什麽？他并不认为是为了避免大厅被毁，它们没有这麽好心。
频道另一端，阿福正在尝试调取银行的监控画面。
但远程操作很快受到干扰——幕后黑手，或者那两只鹅的同夥，显然注意到了来自蝙蝠洞的入侵，正发起反制。
稻草人的行踪仍未查明，自他最初进入银行后，监控中便不再出现其身影。
蝙蝠侠迅速筛选出几个可能的藏身点：金库？地下室？不，若是想实现最大范围的恐惧毒气扩散——
“……他会选空调主机房，位于顶层。”蝙蝠侠低声道，“也可能利用喷淋系统投放液化气体。”
情报太少，变量太多，尤其是这两个来历不明、能操控时间的存在。
“罗宾，改去楼顶。”蝙蝠侠下令，语气不容置疑，“我来追踪大鹅的动向。阿福，准备好分析恐惧毒气，并开始模拟解毒方案。随身剂量不够，我需要预案。”
最坏的情况是，这不只是恐惧毒气事件，而是来自某种魔法体系的介入。
敌人，是能逆转时间的魔法生命体。
63.
兄妹俩放弃了查找热水的计划，决定在大厅里释放乐高小丑友情提供的烟花，以此向即将赶到的蝙蝠侠证明——他们是善良的鹅。
就像乐高小丑一样善良。
其他任务不急，等放完烟花再说也不迟。
哥哥鹅戴着从那位可怜经理身上薅来的领结，顺利完成了名为“一日经理”的支线任务——而那位经理，正在光秃秃的金库里掩面痛哭。
3+游戏好歹保住了他最后的尊严，那是大鹅也无法剥离的最强防御。
兄妹俩就这样从电梯间大摇大摆地走出，路过呆若木鸡的人质，路过因为“老大命令不得开枪”而死命忍耐的劫匪。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他们掏出了怎麽看怎麽像小丑风格的方形玩意儿。
那上面就画着一个在抛飞吻的小丑！
老练的哥谭人瞬间冷汗直流。
有人认出了那玩意儿：“小、小丑的炸/弹！我见过！就是这个样子！”
“天哪！蝙蝠侠！救救我们！”
有母亲紧紧抱住孩子，有胆大些的开始试图撺掇劫匪合作逃生——毕竟这些劫匪怎麽看也不像小丑帮的人，说不定还能谈谈。
可惜，劫匪哪怕再想逃，也不敢动。
他们的老大，比小丑还可怕。
比蝙蝠侠更让人恐惧，他是真的会杀人。
他们只能端着枪，压制骚乱，内心却已经开始默诵遗书。
而两只大鹅则完全不懂哥谭人的痛苦，甚至困惑于都要看免费的烟花表演了，为什麽他们都不开心。
“哥，你的录屏准备好了吗？”妹妹鹅一边调整着烟花的位置，一边确认。
她可是下了很大的手笔，为了这次烟花秀，足足拿出了一半的库存。
“当然，我早就开了。我做事你放心。”哥哥相当理直气壮，仿佛几分钟前把银行大厅炸成废墟的不是他。
“那我放咯——笑一笑吧，哥谭人！”
女声清脆悦耳，像是一切崩坏前响起的扭曲乐章。
“——不！！！”
引线被点燃。
随着声音，一道黑影猛然破门而入，疾如雷霆，却什麽也无法改变。
锁控系统也阻止不了暴怒的蝙蝠侠。
玻璃碎裂，阳光穿透飞扬的碎片，在震惊与尖叫中折射出绚烂的彩虹光芒。
绚丽的烟火在空旷的大厅里轰然绽放。
人们本能地抬起头，小女孩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却忍不住张大嘴巴笑了出来。
“妈妈你看，是烟花。”
——小丑蛇、爱心、蝙蝠标志，还有蝙蝠侠（虽然是简笔画，但为什麽方方的），再来一个对小丑大喊“你才是我终身的宿敌”的蝙蝠侠……还有更多的爱心。
“老天，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要瞎了。”
“看完这个，我大概是上不了天堂了。虽然，哥谭人也不一定能上去。”
有市民语气悲恸地感叹，他身后的劫匪认同地点点头。
蝙蝠侠站在烟火下，没能阻止这场荒诞的表演继续进行。五颜六色的光在大厅炸裂，映得他的披风像是泼上了一层变幻莫测的颜料。
他沉默地站着，确保身上的摄像头完整记录下每一道烟火的图案。
但他的目光，正一刻不离地盯着那两只鹅。
它们也昂着脖子，一脸陶醉地观赏着空中的烟花。
“蝙蝠标志做得不错，不愧是粉头出品。”
“不过这爱心也太多了吧，小丑的品味真是糟透了。”
它们一边点评，一边像是艺术评委一样摇着脑袋。
——毫无愧疚，毫无遮掩，仿佛这真的只是烟火秀，没有任何阴谋。
整场表演持续了足足一分钟。
最后以一句“我在阿卡姆很想你”作结，颜色是让人皱眉的那种粉。
大厅一片死寂。
没有人说话。
只有极浅极浅的呼吸声，仿佛所有人都在集体怀疑人生。
“你们到底想做什麽！”
蝙蝠侠是最先从这场荒诞剧目中回神的人，声音如利刃般划破沉默，厉声质问着站在烟火残影下的两只大鹅。
没有佩戴领结的那只刚想张口，却被突然响起的音响打断。
那声音低沉克制，如在讲台之上进行他最后一场讲座的学者，带着近乎病态的沉醉。
“谢谢你，我的朋友，亲爱的大鹅。”
“感谢你们帮我争取了时间——让我终于完成了这件杰作。”
“我得以为这座城市带来一场真正意义上的觉醒。”
“这不是毁灭，这是剥离伪装，是通往真实的仪式。”
“愿你们在梦中——看见真正的自己。”
下一秒，天花板的通风口中，绿色的烟雾缓缓降落，如同舞台落下的帷幕。
玩家瞪大眼睛，百口莫辩。
你在说什麽啊！？什麽朋友！？什麽作品！？我一句都听不懂好不好！！
拒绝碰瓷！玩家保护协会在哪里！？
第89章 是哈密瓜味
64.
时间回到玩家刚离开不久。
收到杰森的信息后，蝙蝠侠立刻赶往纽约。
这也是他第一次知道地球上竟还有卡玛泰姬这样隐秘的法师组织。
比起那两个小混蛋又偷跑没打报告，他更惊讶的是——杰森拥有的魔法天赋，看来他的训练的方向要做些调整。
两个警觉心极强的人在短暂交锋几次后，选择各退一步。
蝙蝠侠不强求掌握全部信息——但古一不会阻止他靠自身能力调查出来东西。而古一也愿意讲出她所了解的关于大鹅的一切。
听完古一的讲述，蝙蝠侠一开始并不算太过担心。
有担忧，但不多。
关于杰森入学的事，他表示还需回去与“布鲁斯”，也就是孩子的监护人，再商量一下。
在杰森略显紧张的注视中，蝙蝠侠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声安慰道：“放心，布鲁斯是个尊重孩子意愿的家长。实在不行，我会去和他说的。”
得到保证的杰森这才放下心，安静地坐到一旁，眼神却依旧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安抚完孩子后，蝙蝠侠转向正在一旁喝茶的古一法师。
“我想确认一件事。就算大鹅他们任务失败，也不会出事，对吧？”
古一点头，语气平静地说，那些域外之物本就如此，无需太担心。
“我们法师也用手机的，你可以加我联系方式，方便之后联系。”
蝙蝠侠没有明确回应，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古一决定进入下一个话题：“那我可以认为，我们是站在同一边？”
“什麽意思？你想做什麽？”他警惕地绷紧了肌肉。尽管对古一分享情报心怀感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接受更深一步的请求。
古一察觉到了这位朋友的紧张，笑着摆了摆手。
“别误会，不是什麽大事。”她轻声道，“只是作为被域外之物选中的人，我觉得你有必要看看我的梦境。或许对你的未来计划有所帮助，也许你能看见一些我无法理解的东西。”
她朝蝙蝠侠伸出手，示意他上前。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这只是我的个人判断。”
蝙蝠侠没有拒绝。
他同样困惑于自己为何会被选中。
而且，不只是他——不论是哪个平行宇宙的蝙蝠侠，似乎都能与那只大鹅创建某种联系。
于是他随古一进入另一间房，留下杰森一个人坐在茶桌边吃点心，古一的学生王会陪着他。
房门关上后，古一调侃道：“本来没必要这麽小题大做的，但你显然还没告诉那孩子你的真实身份。作为暂时的盟友，我会替未来的弟子保密。”
她抬起手掌。
“那就——随我来梦里。”
一掌拍出。
布鲁斯在黑暗中看见了古一曾梦到的——即将熔毁的宇宙，奔忙的旅者，始终无法安息。破碎、重组，再破碎，循环往复。
浩瀚无垠的黑暗中，骰子落下的声音传来。
【是你们输了，超人已经疯了，没有人能够阻止。】
……
【哈哈，这次终于轮到我赢了。是蝙蝠侠毁灭了世界。】
……
【丧尸，你们也觉得这个设置很赞吧？】
……
【这一次，你们要选择谁？】
骰子一颗颗落下，宇宙在声音中接连破碎。
其他有着裂痕的宇宙都迅速坠入熔炉消失不见，只剩一个，只有那一个，始终悬挂未坠。
【救救我。】
一道分辨不出性别的声音在布鲁斯耳边响起，令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他猛然睁开眼。
正对上杰森那双担忧的眼睛。
“你终于醒了，蝙蝠侠。”
古一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
她站在一段安全距离外，含笑开口：“我果然没看错，杰森他对魔法的回应比我预期的更快，刚才已经学会如何使用悬戒了。”
一旁的王也打趣道：“要不是他拿它来威胁我，就更完美了。你们哥谭人从小都这麽警觉吗？”
蝙蝠侠扶着额头坐起。
“我睡了多久？”
他的声音带着干涩。
“半小时。”王递来一杯水，示意他先润润喉咙，“这是正常反应，虽然你确实比大多数人多睡了一会。”
“你一开始不是说只会昏迷五六分钟的吗！”杰森立刻拆穿了他。
“那也没差多少嘛。”
蝙蝠侠没有理会两人的拌嘴，抬头看向古一。
“我们得谈谈。”
65.
蝙蝠侠刚一回到哥谭，就把自己关进了蝙蝠洞。
杰森则被罗宾带去训练。
对迪克来说，在自己家里还要穿制服装作另一个人，这种事说不出是讽刺还是浪漫——总之，他觉得太酷了。
只是他默默希望布鲁斯到时候能想清楚怎麽跟杰森解释清楚，毕竟：作为好大哥，他绝对不背这口锅，阿福也不背，好吧，为了公平，大鹅也不背。
那这个家里还剩下谁呢，真是好难猜啊。
蝙蝠侠这边则在争分夺秒地建造平行宇宙穿梭机。
就算只是实现跨宇宙通话，他也要尽快与那对兄妹取得联系——他必须弄清楚，他们到底对这个宇宙了解多少。
他看见的那些悲剧，到底是什麽？
是曾经发生过的过去，还是——这个宇宙注定要迎来的未来？
虽然说明手册上写着“预计建造时间：三天”，但蝙蝠侠凭一己之力，在一天之内肝了出来。
当然，过程并不顺利。
期间出了不少岔子：电源中途三次熔断，外壳强度测试无缘无故失败，甚至有一次他明明什麽都没碰，终端却突然自动关机，代码也没来得及保存。
看起来像是偶然，但蝙蝠侠知道，这些现象太密集了，不像是简单的技术故障。
像是有什麽看不见的力量，想要阻止这台机器的完成。
不过，他还是做到了。
感谢哥哥鹅留下的手册，这本东西后半本几乎全是“如果出现意外，请按以下方式调整进度”的详细指导。
某种意义上，它像是为“对抗命运干扰”而写的。
随着仪器第一次启动，蝙蝠侠根据手册中标注的大鹅供应商坐标，锁定了兄妹的所在位置。
他看着占满整个屏幕的那一行烟花图案——我在阿卡姆很想你——陷入了沉默。
一瞬间，诡异的，他竟有些安心。
很好。
兄妹没有炸掉哥谭、也没创建邪恶帝国，只是在银行里燃了几支烟花，真乖。
脑袋里，黑漆漆的蝙蝠侠摇晃着底线消失的布鲁西，期望自己能够清醒哪怕一点。
这样就真乖了吗！？
好像……还真是。
底线：再见我的主人，我离家出走了，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顺便，他们没事，预料之中。
这次只是单向通信，兄妹并不能看到他，主要是为了测试信号与连接的稳定性。既然验证成功，就可以终止试验，准备进入双向通信阶段——
“你们到底想做什麽！”
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了蝙蝠侠的操作。
是与他极为相似的合成音，却更加冰冷与带压迫感。他迅速调出语音源，确认说话的，是另一个宇宙的蝙蝠侠。
他并未对那边的愤怒感到意外。
毕竟，那对兄妹也的确欠缺教育。如果他不适合管教，那就由别的布鲁斯来代劳也无妨。
信号还不错……要不再听听。
然后，他就听见了平行宇宙稻草人那段声音，带着恶意与伪善的感激：“谢谢你，我的朋友，亲爱的大鹅。感谢你们帮我争取了时间——”
蝙蝠侠眯起眼睛。
造谣兄妹两是吧？
他的拳头下意识地攥紧。
画面中，妹妹鹅本想开口解释：“不是我们——”
“够了。”
那个宇宙的蝙蝠侠打断了她，声音如冰霜般寒冷，“我不会再让你们伤害任何人。”
警报声骤然在蝙蝠洞响起，惊动了栖息在高处的蝙蝠群。它们纷纷振翅而起，掠过岩壁，翅膀拍打出一片不安的回音。
通信中断前的最后一帧，是妹妹鹅睁大的眼睛。
系统发出提示，未被检测到的太阳风暴正在侵袭本地局域，已对跨宇宙通信产生干扰。
画面彻底熄灭。
黑暗的屏幕映出蝙蝠侠面具上那双惨白的目镜，他静静凝视，沉默良久。
稻草人，你不要命了？
古一发来短信，说蝙蝠侠得再来一趟。
她收到了启示，但无法理解含义。
“我马上到。”
66.
被冤枉的兄妹只震惊了一秒，为稻草人的厚颜无耻感到震撼。
以及——那可是生气的蝙蝠侠耶。
看来，要和小丑抢一秒“阿卡姆头号粉丝团团长”的位置了。
“我们本来也伤害不了任何人！”妹妹鹅朝着正冲进人群的不义蝙蝠侠大喊，“那些都是哈密瓜味的气体，根本没杀伤力！”
但对方显然没空听她解释。
哥哥鹅仍然忘不掉他的任务，熟练地驱赶着被选中的可怜人往ATM自助机方向走去。妹妹鹅见没人搭理自己，也觉得无趣，干脆去捡人群慌乱中掉落的钱包。
——办卡任务，完成了。
好耶！
不义蝙蝠侠完全没时间管他们。
他把身上仅剩的防毒面具都分发给其他人，早前注射过的旧版解毒剂效果有限，他还得阻止那些持枪歹徒劫走救援物资。
飞出的蝙蝠镖打掉了对准普通人的枪。
绿色气体越来越浓。
不知稻草人动了什麽手脚，毒气无法通过破碎的玻璃门排出。
他神经紧绷，耳边传来达米安的汇报——目标找到了，稻草人被敲晕，暂时问不出话。
他将最后一个防毒面具戴在了一个小女孩脸上。
不会有事的——他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就算是蝙蝠侠，作为人类，憋气也是有极限的。
最终，他还是吸入了那些气体。
这次，蝙蝠侠的噩梦会是什麽？
……哈密瓜？
哪来的哈密瓜？！
第90章 全都是恶评
67.
看到不义蝙蝠侠面具上那微微睁大的白色护目镜，妹妹鹅立刻反应过来他震惊的是什麽。
“我就说了吧，肯定不会有事啦！我们的蝙蝠侠早就测过了！”她振振有词，昂着头，骄傲得像只开屏的大鹅。
随即语气一转，她的怒火腾地冒上来，“但好啊，稻草人，你居然敢往我头上泼脏水？我多麽清清白白一只鹅！你怎麽敢！”
“痛，太痛了！”
妹妹鹅完全不需要别人回应，自娱自乐地在大厅里发癫。然后，她猛地扭头，看向正在火烧发财树的哥哥鹅。
“哥！读档！我要去痛扁稻草人！我果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被点名的哥哥一脸痛苦，内心只有他的任务。
但面对妹妹的怒火，他还是想要试图挣扎一下：“可是我的任务已经……”
“我同意你把稻草人吊在韦恩塔上，我也绝对不会阻止你打击报复你讨厌的家夥。”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哥哥心中的复仇之魂。
作为那种被NPC抢劫就会屠城，然后清档再来一遍的天灾玩家，哥哥很快和妹妹达成了一致。
“辛苦你要再跑一趟了，阿蝙。”妹妹鹅转头，看向正朝他们奔来的不义蝙蝠侠，语气诚恳但眼神明显在说“我才不是真的在抱歉”。
不义蝙蝠侠没能阻止时间的再一次倒流。
一切又回到原点。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他反应迅速，第一时间扭正了因为恍神而偏斜的方向盘。
“罗宾，前往银行顶楼，稻草人在那里——阻止那两只鹅接近他。”
“父亲？”
看着那两只鹅刚从电梯里走出来，又头也不回地转身冲回电梯，达米安困惑地皱起眉头。
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士兵，他没有多问，很快跟了上去。
电梯却并没有完成它该完成的任务，运行到一半就嘎然停住，无论玩家怎麽按按钮都无法移动分毫，就算打开电梯门，看到的也只有墙壁。
“坏了，被骗了！”
——读档。
两只大鹅不再理会楼下的持枪歹徒，也无视人质们投来的希冀目光，径直冲向原本只有暴力破坏才能打开的安全门。
门当然不会阻止他们。
下一秒，抓鈎枪“咔哒”一声弹出，兄妹两干脆利落地飞跃而上，这次妹妹没有再黄油手，顺利地勾住屋檐，两鹅直达楼顶。
果然，这才是正确的打法。
两只鹅气势汹汹地冲向正在往通风系统里投毒的稻草人，准备把从不义蝙蝠侠那里受的委屈，统统发泄在他头上。
冤有头，债有主。
蝙蝠侠救人蝙蝠侠好，稻草人下毒稻草人坏。
稻草人听到通信器里盟友的提醒，回过头去，就看到了两只朝他冲过来的鹅。
早就听盟友提起过它们的稻草人，当然不会把这两只看起来蠢兮兮的小家夥当成什麽误入战场的普通生物。
“被困在无能躯体里的可悲恶魔，以及神明降下的，可恨的看门人。”
那位盟友，是这样称呼它们的。
对此，稻草人只觉得——那家夥简直疯得不轻，大概是阿卡姆预备役，希望未来他不要住自己隔壁。
顺便，他估计对方还有什麽农学学位，或者曾经真干过那行。
反正身为一名正牌化学博士，稻草人实在看不出这两只鹅有什麽区别。
就鹅来说，它们不都长一个样吗？到底是怎麽看出哪个是哪个的？还是说，这是什麽疯子间的互相感应吗？
“你们来了。”他说。
68.
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
这是上一次没有出现的变量——显然，有人在暗中篡改流程。
不过玩家对此一无所知。
他们听不到罗宾与蝙蝠侠的通信，自然不会知道在上一次的游戏里，稻草人应当是被偷袭昏迷收场。
“真遗憾啊，我亲爱的大鹅们。”
“我恐怕要先一步离席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稻草人没有多作停留，只是按下了身侧某个按钮。
通风井中立刻飘出一缕缕绿色的烟雾，而在楼顶另一侧，突然传来小孩的哭声。
妹妹鹅猛地回头，目光定在楼外。风吹开了遮布，一只吊挂在大楼外的铁笼暴露出来——人质蜷缩在其中，瑟瑟发抖。
上面的倒计时十分的显眼。
被委托宣讲游戏规则的稻草人很是无奈。
“别误会。”
稻草人摊开双手，语气平淡得几乎称不上疯狂。
“我可不是小丑那种热衷表演的疯子。说实话，‘二选一’这种游戏我一点兴趣都没有——太粗暴，也太无趣。”
他朝操作台抬了抬下巴，声音像是在念实验报告：“不过为了公平，我还是要说明一下解法：那台机器有两个按钮，必须同时按下，才能中止程序。不然嘛——”
“——嘭，小孩酱就出炉啦。”
稻草人似乎被自己不合时宜的幽默逗笑，语气轻飘飘地补了一句：“这个游戏不是我设计的，是我朋友的提议。我想……他跟小丑应该会合得来。”
他转身，踩上了直升机放下的绳梯，身形在风中微晃，临走前，偏过头看了两只大鹅一眼。
稻草人也记不清盟友说的到底是哪一只——其实他从来都分不清，它们长得也太像了。
算了。
“顺便转达一句口信，”他露出一个干瘪的笑，那笑容藏在纱布面具之下，“我那位朋友、也是你们其中一位的朋友，让我代为转告：‘它会妨碍你，你对此心知肚明。而我，会帮你。’”
“……说真的，他应该去和谜语人聊聊。”
稻草人的笑声被直升机的轰鸣吞没，身影渐渐消失在空中。
但大鹅当然不会放过他——这游戏又没说非得选一个的前提就是放弃另一个。
聪明的大鹅当然是选择：全！都！要！
哥哥鹅抬起头，对准直升机张大了嘴。
尝尝这来自大鹅的火/箭/弹吧！
和你的谜语人叙事一起下地狱去吧！
哈哈哈哈！
可惜，直升机上的人早有防备，空中爆出一团烟雾。哥哥鹅发射的火/箭/弹被另一枚反制弹准确拦截，稻草人借此安全逃脱。
哥哥鹅当然不会就此作罢。
他已经决定，必须把稻草人挂到韦恩塔上！
没关系，读档重来就好，这一次，他们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控制住稻草人。
妹妹鹅在看到人质的一瞬间就调头冲了过去。虽然她也讨厌稻草人那套胡说八道，但更讨厌有人用NPC来威胁她。
哥哥更擅长揍人，这种事，交给他最合适不过。
而且——谁规定玩家就一定要照游戏剧本走了？
感谢急冻人友情提供的武器，这玩意实在太好用了！
妹妹发誓，下次“你最喜欢的阿卡姆反派”投票里，她一定记得给急冻人狠狠拉一票。
人质、机器、铁笼，全都被冰冻封住。
连孩子脸上的泪水，都被冻结在晶莹的冰层中。
这时，一道阴影落下。
不义蝙蝠侠站在她面前，声音低沉：“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他认得这把冷冻枪——是急冻人的作品。用这种方式冻结活人，就算能救下，也会造成严重冻伤。
孩子的生命未必能保得住。
这……真的是在“救人”吗？
他一瞬间开始怀疑：这个非人之物，是在向他展示什麽？试探？讽刺？还是……
妹妹鹅抬头，满脸困惑。
“当然是救人啦。你看，这不就救下来了吗？”
她顿了顿，仿佛才想起来，“对了，稻草人的恐惧毒气你处理了吗？不过也没关系啦，反正我们在，也不会出事的。”
不义蝙蝠侠沉默。
他确实已封锁了供气信道。检测结果显示，那些气体的活性确实为零——和她说的一样，完全无害，连让他拿到样本的机会都没有。
哥哥鹅这时也走了过来，一脸不满。
“我的攻击居然落空了。”
“但没关系，我们可以再来一次——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放跑他！”
69.
“再·来·一·次？我记得我们之间已经达成共识——不能随意玩弄时间。”
声音从不义蝙蝠侠身后传来。
作为常年使用这类变声器的人，他立刻察觉出——那声音虽有压迫感，却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冰冷。
是伪装出来的威胁。
突如其来的声音也吓了旁边那只原本得意洋洋的大鹅一跳，差点直接炸成一团毛球。
他也猛地回头，斗篷一摆，手已经下意识摸向腰间的蝙蝠镖。
动作没有迟疑，但他的眼神，在看到来者的那一刻，出现了短暂的震动。
那不是任何他熟悉的队友，甚至有那麽一秒，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是吸入了恐惧毒气，不然为什麽会见到如此幻觉。
不然怎麽会看到……另一个自己？
“……你是谁？”
那个突兀出现的蝙蝠侠没有回应，只朝他比了个手势——“之后再谈。”
不义蝙蝠侠目光如炬，死死盯着那人的每一个动作，但就在这时，他余光捕捉到了更让人困惑的一幕。
那两只原本对一切都无所畏惧的大鹅，居然露出了罕见的心虚表情。
“阿蝙，你说这话就不对了。”
发出女声的那只鹅赶紧扑扇着翅膀，一副试图蒙混过关的模样，“我和哥哥只是嘴上说说嘛！口嗨又不犯法！”
“而且——我们是在救人啊！真的，是好心来的，好心！不信你去问他！那是你的同位体！他可以作证！你说句话啊！我们是不是在救人？”
说话间，两只大鹅已经毫无节操地迅速抛弃了他，贴到了新出现的蝙蝠侠身边，蹭得那叫一个自然。
被叫做同位体的不义蝙蝠侠看着这一幕，目光复杂。
有那麽一秒，他真的以为自己看见了两只正在拆家、结果被主人撞个正着的小狗。
当然不是在说蝙蝠狗，蝙蝠狗很乖，从来不拆家。
不义蝙蝠侠沉默两秒，在两只仿佛在等老师发奖状的大鹅注视下，面无表情地逐条列出了它们的罪行。
“不！不是！别听他的！阿蝙，那是恶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