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以为我们算朋友了呢。
宁照溪用冷漠的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吓得路橙哆嗦了一下，忍不住小声嘀咕：“怎么还双标对待呢。”
刚刚笑得多温柔和善啊，现在挂了电话就摆出一副冰山脸。
不过倒也习以为常，是她不配了。
路橙无奈地摇摇头，提醒她：“你要是恋爱了记得告诉我，我提前准备好公关。”
若有若无的轻嗯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但路橙也不在意了，就当是她答应了。反正宁照溪平时也不会胡来，她也就放心了。
“我现在联系工作室，十分钟后上飞机，ok？”路橙说。
宁照溪微微点头：“你和宣娱的关系不是挺好吗？”
路橙：“嗯？什么意思？”
宁照溪望着她不说话，但眼神却透露着你应该明白的意思。
路橙惊诧：“你是让我降热搜？”
宣娱是一家MCN公司，主要业务是孵化达人。旗下少不了粉丝过百万的达人号。
“宣娱和娱乐内鬼的公司本就是死对头，有人说假话，自然也应该有人说真话。”宁照溪道。
路橙诧异：“你是让我把真瓜告诉宣娱？虽说这是泼天的流量，但你是不是忘了秦蔚蓝身后是谁？”
宁照溪微笑：“是谁重要吗？”
路橙被她这副表情吓着了，猛地摇头：“不重要。谁欺负你就该死。”
宁照溪很满意她的反应。
路橙揉了揉太阳穴。这叫什么事儿。
这也不是第一次热搜无端带她名字了，但路橙从未见宁照溪这般生气过。
平静沉默地要求她“报仇”。
哪个环节不对劲？
路橙敲了敲脑袋，却想不明白。
是宁照溪改了性子？还是……
总不能是真谈恋爱了，被女朋友看见了热搜？所以刚刚是哄女朋友，但是没哄好，恼羞成怒，要让别人尝点苦头？
路橙想了一圈也只有这个答案最合适。
她对热搜的另一个主角江听语没什么印象，以前也有小演员往宁照溪身边凑，穿同款衣服背同款包，卡着特殊时间点发微博，制造热点上头条。有了前车之鉴，路橙就已经下意识将江听语放进了这样的行列中。
以为她和那些小演员一样，蹭热度。
不然两个毫无关联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捆绑在一起。
但在得到真相后才发现是她想多了。
即便这样，路橙也并没有觉得两人真有实质性关系，她在剧组看得清清楚楚，两人没什么相处机会。
所以，思来想去，她也更倾向于宁照溪哄女友失败。
要是之前，路橙肯定不会这样擅自揣测，偏偏这段时间她经常发现宁照溪发呆，时不时还会望着手机笑，这两天还让她在车子里准备零食。
一个从不吃零食的人突然让她往车里备零食未免太诡异。
最大的反常还是她脸上越来越频繁的温和笑脸。
“？”宁照溪皱眉，微微偏头看向她。
路橙回神眨眼：“谈恋爱前一定要告诉我。”
就现在空穴来风的东西都能上热搜头条，她不敢想宁照溪要真恋爱了公布恋情得引起多大的轰动。
只是想想，她就能够想象到自己蓬头垢面几天睡不了一个好觉的场面了。
离开前路橙为了自己未来的睡眠着想，不忘走一步回头望着她提醒：“记住。”
然而宁照溪已经闭目养神，对她的提醒充耳不闻。
闭上眼睛时脑海里却又浮现江听语的脸。
那双红肿的双眼，不知哭过多少次。
现在应该躲着哭吧。
宁照溪攥紧拳头，指尖嵌入掌心。
再等等-
在挂断宁照溪的电话之后，江听语擦干眼泪，找出了她说的那两部电影。时长加起来三小时，看完就下午一点了。
假的真不了，她又没做为什么要担心。
反正爆料是什么她都不用道歉，错的不是她。
电影剧情节奏都很好，当年也得过不少奖项，很快江听语就被剧情吸引，没再关注网上发生了什么。也听了劝，退出账号后台，那些私信也影响不了她。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
屏幕上方闪过新信息。
妈妈：【语语你还好吗？】
刚梳理好的情绪在这一刻又差点崩溃。
江听语不认为自己脆弱，如果没人关心她，她能够自己扛很久，但如果接收到亲人朋友的关心，她的心里防线会瞬间瓦解。
她知道江莓很少看娱乐新闻，以前可以说从来不看，但自从她进娱乐圈之后，嘴硬心软的江莓开始关注起娱乐新闻，偶尔会询问她的近况。
江莓本身身体就不好，江听语不想让她担心，便回消息：【我没事呀，正在看剧本。】
像是为了真实，江听语还随手从茶几抽屉柜里拿出了早已过期的剧本，找了一个无法辨别字的角度拍照发了过去。
江莓：【那就好。我看见网上那个热搜，真的很担心你。】
江听语心间一阵暖流：【没事的妈妈，我很好，这事儿还给我添热度了呢。】
消息没再收到回复，随之而来的是电话铃声。
“语语。”江莓的声音很轻像是怕吓到她。
“妈妈，”江听语强忍着委屈，扬着笑脸逼迫自己的声音变得愉悦，“我真的没事儿。”
“那就好，”江莓喃喃，“幸好你已经准备回家了，回了家好，回了家妈妈护着你，谁都不能再伤害你了。”
“啊？”江听语不理解，道，“妈妈我昨天刚回过家，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老宅了。”
她还以为江莓的意思是让她回老宅，但现在她一想到会和江未吟碰上面的可能性，她就很抵触。
现在为止，她还没想好应该怎样面对江未吟。
“嗯？”江莓笑了笑，“茵茵不是说你准备退出娱乐圈回家了吗？”
江听语脸上强撑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江未吟是觉得自己的计谋万无一失了吧。
肯定以为她会深受打击，然后放弃。
江听语一时间不知道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面对。
脑海里破天荒地想到了一句脏话——
江未吟这个神经病。
“妈妈，我没说过这话。”江听语说。
江莓犹豫，沉默两秒后问：“那你和宁照溪的事儿？”
江听语了解江莓，江莓不是那种会轻信八卦流言的人，所以对于她突然说这句话，江听语心底瞬间有了答案。
“又是江未吟说的？”就连江听语都没发现，从口中说出江未吟三个字时，她的表情和语气是多么的冷漠。
“怎么会，茵茵怎么会说这种话，你别多想。”江莓说着否认的话，但语气里掩饰不了的心虚。
“但是，”江莓轻咳了一声，“你要是喜欢别人，妈妈也支持你。”
这让江听语的心底瞬间有了答案。
是她天真了。
她之前还想不明白，为什么江未吟要将她和毫无关系的宁照溪关联在一起。
起初还以为，江未吟是为了让她讨厌宁照溪，不敢和宁照溪接触，从而丢失机会。
如今看来这个想法逻辑混乱，对于像江未吟这样的精致利己主义，除了打击她之外，自己也应该有利可图才对。
所以。
退婚的理由可以成为她的利。
如果是这样的话，江莓会关注到这件事情的原因也就变得可疑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无法自拔，继而长成苍天大树。
如果，就连关注到这件事情都是江未吟的预谋之一呢？
让江莓以为她喜欢宁照溪，从而达到退婚的目的。
江听语如坠冰窖，第一次觉得江未吟这般可怕。
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不惜毁了她。
她甚至能够清楚江未吟肯定说了其他的话。
以前不管江未吟对她如何冷漠，江莓向来都是鼓励她，让她努努力，还告诉她江未吟一定会爱上她。
对于退婚这个词语，只从江未吟的口中出现过，她和江莓从未说过，两人都是抱着不支持的态度。
江未吟虽说总说让她去提退婚，但江听语知道，就算她提了退婚江莓也不会答应。
江听语如何进的江家门，心里很清楚。
退婚和离开江家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
“妈妈，那些都是营销号乱写的，你别放心上，”江听语觉得累了，不想再听见有关这件事的任何言论，她疲惫道，“妈妈我好困，我想睡会儿觉。”
“好，你睡觉，睡着了就好。”
江莓语气里不加掩饰的关心让江听语心里好受了许多-
#沈薇秦蔚蓝#词条登上热搜时，江听语已经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手机上的电影早已经播放完毕，黑屏映出她惺忪朦胧的双眼，她回神揉了揉眼睛去洗手间洗漱。
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早上发生的事情。
公司不会替她解决问题，也不会有人向她伸出援助之手，与其被打扰不如主动隔绝一切，所以在挂断江莓的电话之后，江听语就将手机调了静音。
就这么安静地睡了三个小时，直到自然清醒。
当她下划屏幕，不出所料地看见了不少信息和来电提醒。她发了个哈欠，点进了热搜。
如宁照溪所说，这次的热搜主角是秦蔚蓝和沈薇。只不过爆料人不是“娱乐内鬼”，而是另一个营销号。
之前小岚有和她讲过不能得罪的营销号，除了娱乐内鬼之外就是另一个同样粉丝几百万的账号。
两个账号的所属公司不同，早年间两家公司创始人有私仇，这些年两家公司旗下的账号没少打架。
一家支持某小花，另一家就一定会支持某小花的死对头。
对于一家想爆的料，另一家一定会来拆墙。
所以“娱乐仙子”的爆料博文是：【拖延症or诈骗？专注于爆别人不敢爆的瓜，请锁定“娱乐仙子”】
爆料消息是十二点零五分放出的，这个时间段已经超出了原本“娱乐内鬼”说的时间点。
原本“娱乐内鬼”口中的十二点整瓜变成了某糊豆与素人恋爱的小瓜。
明眼人都能看到这和他之前所说的“顶流影后”瓜没有半毛钱关系。吃瓜网名也并不傻，很容易便想到了原因。
无非就是有人花钱买了爆料，而“娱乐内鬼”的目的也并不是为了爆料，而是给瓜主时间花钱买瓜。
至于为什么会花钱买瓜？
原因很简单，这瓜保熟且真。
原本就受人关注的话题，瞬间更加沸腾起来。
抱着“你越不想让我知道我越要知道”的逆反心理，广大网民开始自发寻瓜。直到看见“娱乐仙子”发出的博文时，网民才转移了战场。
离开时还不忘朝“娱乐内鬼”的账号下狠狠“吐口水”。
“娱乐内鬼”的爆料博文同样也爆了，但却是被骂爆的，最高评论点赞接近五万，是一条骂他的评论，点赞量还在持续上涨。
本就无人问津的小爱豆和素人恋爱这瓜一出基本无人伤亡，还借着热搜的风让名字进了别人眼中。
于是，气急败坏的人顺带也骂了小糊豆。
江听语抿唇，在了解她睡过去的三小时里发生的事情时，心情异常轻松。她很庆幸自己方才睡着了，不然按照这爆料的速度以及网名变脸的速度，她能被反复的情绪折磨很久。
相比较“娱乐内鬼”的有心拖延，“娱乐仙子”的爆料可谓是速度真实。
有图有视频，而且还对视频中的人物做了清晰对比，让粉丝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江听语看见在这条博文下的评论：
【沈薇虽然也是影后，但和顶流影后这几个字还沾不上边吧？而且秦蔚蓝在电影上虽然没什么成就，但也不算是糊花？而且入道也不止五年了？】-
作者娱乐仙子回复：【谁知道呢，我们得到的瓜就是这样。也许有人为了热度不择手段。】
【那nzx和jty没关系？】-
作者娱乐仙子回复：【你帮我蹲蹲nzx？jty不熟。】
楼中楼1：【笑死我了，娱乐仙子删评论了。是暴露毒唯身份了吗？】
楼中楼2：【仙子有时候礼貌得让我感到陌生。】
楼中楼3：【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楼中楼4：【[图/］】
江听语看见“娱乐仙子”回复时的第一反应是想到了很久之前的爆料，说狗仔蹲了宁照溪一个月，结果这人是顶级宅女，除了扔垃圾基本不出门，扬言蹲守宁照溪还不如去捡垃圾。
但当江听语点开评论的图片时，才发现评论笑的不是同一件事儿。
楼中楼4回复的图片是一张截图，是之前“娱乐仙子”回复却又删除的内容。
娱乐仙子回复：【据我所知两人根本不熟，nzx也完全不喜欢jty，估计连她这人是谁都不知道，至于jty就不知道了，活生生的大影后站在你面前你怎么想？】
怎么想？
她也是个人。
她们都是好人。
江听语扯了扯唇，这条回复臆想成分太严重，而且对她恶意满满，也难怪评论区会有人质疑她毒唯身份。
这令人诟病的回复要是不删除才奇了怪了。
相比较之前的一片骂声，现在江听语的后台私信渐渐恢复了平静。她不再害怕点进私信看见莫名其妙的图片和言论了。
她的微博粉丝也在上涨和掉粉之间徘徊。
认为误会了她的人来道歉，出于歉意点了关注，也有好奇点进她微博，为她图片内容所折服而留下的。
当然，更多的是一言不发取消关注或是将她拉黑，不承认自己骂错人的粉丝。
不过江听语并没有想让所有人给她道歉。
她现在更好奇的是，为什么这个爆料没有被成功拦截。
按照江未吟的能力，这小小的娱乐新闻还不至于拦不住。
除非她不想拦……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里蹦出来，江听语就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脸，并且狠狠骂了自己一句：
“神经病。”
江未吟怎么可能不想拦。
那可是秦蔚蓝的事儿，能不想拦吗？
不过这人还真是大方，看着自己保护的人和别人谈恋爱也不吃醋生气。
江听语越想越生气，拿她给秦蔚蓝挡枪，江未吟心可真狠。
不想拦这个理由排除。
那就是……没拦住？
不知为何，江听语脑海中瞬间出现了宁照溪的声音-
别害怕。
抱着疑惑，江听语关闭了微博，打开了微信，此时她聊天界面已经出现了大大小小许多红点。
大多都是在和她聊今天发生的事情。
虽然早上和宁照溪聊过天，但现在红点太多，一时难找到，于是她搜索了宁照溪的名字，点进去时才发现，两小时前宁照溪刚给她发过消息。
【别担心，再等十分钟。】
【还好吗？】
两条消息的接收时间分别是十二点整和十二点十分。
但因为后来的消息太多，将宁照溪的消息覆盖了，江听语点进聊天界面时并没有第一时间看见她的消息。
江听语：【抱歉刚刚睡着了。】
在她还在编辑第二句话时，对面的回复就已经发了过来。
宁照溪：【那就好。】
江听语能从这简单的三个字中读懂她的意思，睡着了就好，这样就没有时间关心热搜不会难过了。
江听语怔愣地望着屏幕上的这几个字。
心间划过的暖流异常熟悉，那是她早晨和江莓通电话时感受到的温暖。
这样的温暖出现在了对她而言较为陌生的宁照溪身上。
江听语：【谢谢。】
打完字她才想起，这一上午似乎都是宁照溪在关心她的情绪，她都没有好好关心过宁照溪。同样都是舆论里被揣测的主角，但宁照溪一直在安抚她。
江听语：【抱歉，你应该也不好受，我只顾着自己情绪忘记关心你了。】
宁照溪：【没事，我待久了已经习惯了，没人关心也无所谓，你不一样，你别难过就好。】
“……”
江听语已经在脑海里补充了一堆宁照溪的过往。多亏朋友卫落鱼是她的粉丝，江听语也知道一些事情。
她知道宁照溪这一路走来十分不容易。
没有背景的她走到现在“顶流影后”的地位不知道受了心酸委屈。
像这样捕风捉影的热搜肯定不是第一次。
她只是被这样骂骂就已经很难受了，江听语不敢想象宁照溪要有多坚强才能走到现在。
江听语心底闪过一抹酸涩，不过这次不是对自己的，而是宁照溪的。
她之前一直在用以前的眼光看待宁照溪，认为她还是高中时候的那个无良少女，清冷的外表只是她装出来的，只是人设。
但是她从未想过，宁照溪为什么不能随意做自己。
自己受了委屈说没关系，还说只要她不难过就好了。
江听语：【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
另一边的宁照溪失笑，她这番话就换来一张好人卡？
宁照溪：【也不算好人，但事由我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到无端指责。】
江听语心底的愧疚更深了。宁照溪不清楚她还能不清楚吗？这件事哪里是因为宁照溪，分明是因为她。
宁照溪才是被牵连的-
你想吃饭吗？
删掉，你不会聊天别聊-
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删掉，她堂堂顶流影后会没钱买喜欢的东西吗？
宁照溪看着不断闪烁的“对方正在输入”几个字，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宁照溪：【我有点忙。】
江听语：【啊抱歉抱歉，打扰你了。】
宁照溪：【我的意思是可以直接打电话吗？】
江听语没回消息，主动给对方打了语音电话过去。
宁照溪扯了扯唇，有些欣慰。
竟然主动拨电话了。
“你好。”
还主动和她说了话。
“这么客气干嘛？”宁照溪轻笑，从听筒里听见她刻意放低的声音软软的，和上午低哑的声音截然不同，能够感知到她心情不错，她也不自觉扬了扬唇，“有看电影吗？”
“嗯嗯，很好看。”说到这个江听语瞬间开心起来，“我很喜欢他们的风格，我会去试镜的。”
“那就好。”宁照溪语气温和。
江听语沉默两秒，问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这个爆料会被放出来吗？”
宁照溪道：“你不想吗？”
“不是，”江听语摇头，她怎么可能不想，故意拿她挡枪的人，她恨不得对面多点报应，“我只是好奇，觉得……”
江未吟应该不是那么好对付。
“因为有人想害你……和我呀，”宁照溪语气轻柔，“我不能看着她全身而退吧？”
江听语啊了声：“可是我觉得这事对你影响不大。”
听筒那头沉默两秒，语气似乎有些伤心，听得江听语心间一颤，
“我以为，我们算朋友了呢。”
第22章 透过她看谁。
——我以为我们算朋友了呢。
江听语愣了下。
算朋友吗？
“抱歉。”宁照溪的语气更加低落了。
“当然算！”江听语的声音突然增大，听上去十分坚定，“你帮了我两次，怎么不算。”
宁照溪弯唇，但没有暴露过分的喜悦，恰到好处的礼貌道：“太好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江听语说的“两次”是哪两次。
一次高中，一次现在。
江听语稀里糊涂地挂了语音电话，放下手机时，脑海里回荡着自己说出的话。
“我请你吃个饭吧。”
宁照溪更是半点没犹豫地答应了。
有个朋友好像也不错。
宁照溪长大了，性子沉稳许多，不再是她记忆里的无良少女。
她或许也不能总是活在过去。也不能总是独自守着承诺。
她现在不想守诺了。
江未吟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而她要守着承诺，不和其他人亲近。
她也有交朋友的权利。
宁照溪很好，这样的朋友很值得。至少不会在逆境时诋毁她让她丧失信心。
这样想着，江听语开始翻看今天的新消息，看看有谁是真心关心她的-
【你应该很得意吧。】
来自陌生号码。
江听语没见过这个号码，不清楚这人是什么意思，两分钟前收到的消息。那时她在和宁照溪打电话，没看见消息。
因为是陌生号码，江听语便没想回复，但当她切出界面时，对面又接着发来了消息。
【不敢回消息吗？江听语。】
江听语思索两秒，给对面回复：【你是？】
对面：【呵呵，装什么装，你这么恨我会不知道我的电话号码？】
【这次算你技高一筹，是我太单纯了，还真以为你是小白兔。】
恨？单纯？
这人……不会是秦蔚蓝吧？
这么一想，信息就能够对上号了。
如果对面是秦蔚蓝，也就不那么莫名其妙了，毕竟秦蔚蓝这人就没吃过什么苦头，眼高于天。
她曾经也只是因为江未吟羡慕过秦蔚蓝，从未想过做伤害她的事情，也没有主动打听过对方的消息。像电话号码这种东西，江听语还真没有打听过。
所以，秦蔚蓝还真是气疯了，才给她扣上这么一顶帽子。
她算不上小白兔，但秦蔚蓝肯定和单纯沾不上边。
秦蔚蓝起初最出名的一次就是在红毯上晕倒，那时她刚出道没多久，因为长相好看本就饱受关注，后来被江未吟看见后更是一路平坦，跻身现在的爆红小花行列。
要不是演技不行，往她身上砸多少资源都没用，秦蔚蓝现在的地位也不可能只是小花行列了。
虽然猜出了对面是谁，但江听语依旧不动声色，没有再回复她。
剧情没有按照她想象中那样进行，秦蔚蓝更加生气了，没有再发消息，而是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江听语望着屏幕上的来电号码，沉默地偏过头，从一旁拿起了另一部手机，点开录音键。
她从来就不是小白兔，她最擅长的是保护自己。
不主动伤害别人，但别人也别想伤害她。
不清楚秦蔚蓝想和她说什么，但江听语多少能够猜到这事儿肯定和江未吟有关系。
江未吟没拦住爆料，让营销号将消息又放了出去，而秦蔚蓝又将怒气撒在了她身上。
往常两人只是偶尔在公司会碰上面。秦蔚蓝从来都是一副瞧不起她的样子，在她现在看来江未吟那时给她的资源多，也护着她，所以根本不屑于给她眼神。
当惯了公主，一旦事情没有按照她的方向发展，就开始生气将气撒在别人身上。
现在江听语就是这个出气筒。
但是，秦蔚蓝想错了，虽然她平时在公司不争不抢，但也不是没有脾气的人。
“江听语，你好好听听我是谁。”只是从声音就已*经听出了秦蔚蓝的嚣张跋扈。
江听语故作思考，两秒后问道：“抱歉我真没听出你是谁，我认识你吗？”
“……”秦蔚蓝气缓了缓，嗤笑，“你不知道我是谁你会接我电话？装什么。”
江听语打了个哈欠，似乎不理解：“我接我的电话有问题吗？而且我也好奇你是什么我必须认识的大人物吗？”
秦蔚蓝被噎了下，在她想象中江听语是逆来顺受的性子，她听见江未吟的电话，电话里江听语温声细语的。不管江未吟如何不耐烦江听语也是各种放低姿态。
知道两人的婚约是父母之言，江听语又是个软柿子一头热，她能看出江未吟的不耐烦，所以秦蔚蓝从未将人放在眼里过。
但现在……
“江听语，你少和我绕圈子，你知道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什么。”秦蔚蓝趾高气扬。
“我不知道。”江听语故作不懂。
“……”
秦蔚蓝说：“和未吟退婚，放她自由。”
江听语顿了下，哦了声。
秦蔚蓝见她不答应又继续说：“她不爱你，她爱的是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手里大部分资源都是她给的，何必再守着这份没可能的婚约。”
江听语沉默了。
要说她刚刚那些小伎俩，还不如秦蔚蓝三两句话来得伤人。
“之前我还觉得挺抱歉，”秦蔚蓝笑着说，“毕竟我也没想到自己的魅力那么大，能够让江总折服，甚至不惜冷淡自己的未婚妻，她应该没少和你提退婚吧？”
江未吟提起的退婚次数太多，江听语也懒得分辨哪些是为秦蔚蓝而提了。
“我这人就是小气，她也总叫我小作精，我作归作，但她就是宠着我呀，有什么办法。”
江听语：“……”
她开始怀疑秦蔚蓝的精神状态，又或者说是不是被这次的爆料气疯了。
“其实我也是为了她好，不想看她再被这种事情烦扰，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娃娃亲。”
“你不是攀上宁照溪了吗？她还为你不惜花重金得罪人，也要将爆料放出来证明你清白给你涨名声。虽然你没我好看，但你放心这次我不跟你抢，你去喜欢宁照溪吧，放过我们家未吟。”
江听语：“……”
合着宁照溪帮她，她还得感谢秦蔚蓝？感谢不抢之恩？
“你给我个地址？”江听语出声。
“嗯？想要我地址？”秦蔚蓝得意。
“给你寄个镜子和秤，”江听语现学现卖，“让你好好照照自己的样子，称称自己几斤几两。”
“啧啧，我好心提醒你，你不识好歹。”秦蔚蓝生气道。
江听语没和秦蔚蓝接触过，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这人风评本就不好，在剧组时就娇纵耍大牌，许多工作人员都在私下吐槽。
现在外加一条：自恋。
秦蔚蓝虽好看，但在美女云集的娱乐圈她也算不得最美，红气养人，从她出名后妆造也越来越好。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江听语说。
“说吧。”秦蔚蓝像是恩赐似的发言。
“既然你这么喜欢江未吟，那你怎么还和沈薇去电影院？还拉上了小手？”江听语笑道。
她方才看了眼爆料博文中的视频和图片。人物确实是秦蔚蓝，两人带着口罩一前一后地从电影院出来，在距离电影院两百米处人烟稀少的小树林处就拉起了小手。
“你也在娱乐圈混，竟然相信营销号乱写。”秦蔚蓝装作不以为意，但话语间已经暴露了自己的慌乱。
江听语总算见识了秦蔚蓝的“演技差”，短短一句话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完全不像是一个演戏多年的演员该有的水平。
“不过我也理解，你虽然在娱乐圈混，但这么多年也没有混出个名堂，听风就是雨的本事倒是不小。”
“你应该气坏了吧？”江听语不打算再和她费口舌，“是江未吟没有将你的绯闻爆料拦截成功你生气了？还是说——”
江听语的停顿吓了秦蔚蓝一激灵。
“她不管你了，你只能另寻他路，所以选上了沈薇。”
“怎么可能，她不管我难道管你？”
“你不是说了吗？我有人帮，不需要她管，你呢，你攀上沈薇了吗？”
“你！”
秦蔚蓝被戳中了心事，你半天说不出下句话。最后想起最重要的事情，她问：“你小名叫什么？”
江听语：“？”
“你不会从小没有小名吧？过得这么惨？”
“我劝你浪费这时间不如有空看看精神科。”
现在江听语是真觉得秦蔚蓝精神有点问题，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突然转变这么快。
“那就没有了。我告诉你，她不是不管我，只是没想到宁照溪这么肯下血本低估了她而已。我警告你，既然有了宁照溪那你就赶紧放过未吟，别想两头霸占。”
也不管最后江听语听进去没有，秦蔚蓝兀自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还生着气，看着眼前的一排排化妆品怎么都不舒服，抬手狠狠一挥，桌上的化妆品倏然间全落在了地上，瓶瓶罐罐碎了一地。
守在门口的助理闻声敲门走了进来，看见落在地上的东西心间了然，也习以为常。
秦蔚蓝不开心了就爱摔东西，每次同样的化妆品都备上好几份，就怕她突然发疯。
助理心里也苦，怕她还没发作完，在她收拾的时候又继续摔，于是站在那儿望着她。
秦蔚蓝正气恼着，见她不动，气不打一出来，吼道：“不捡起来你是想扎死我吗？”
助理这才颤颤巍巍地走过去蹲下身捡东西，凡事都有利有弊，秦蔚蓝情绪不稳定经常发脾气，为了保持她在外的人设，身边跟随的人大多都是嘴严的。而助理也不是冤大头，只是做秦蔚蓝的助理工资高，比普通助理高上三四倍，一整年平安无事的话，还有成倍的年终奖可以拿。
“水。”
助理听话地给她倒了水。
秦蔚蓝将水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却依旧平不了心中的闷气。
被说中心事的感觉并不好受，江听语猜的没错。江未吟现在已经不管她了。
以前她总以为江未吟帮她是喜欢她，为了拿捏江未吟，秦蔚蓝也欲拒还迎，平时除了和她吃吃饭，没有做过任何逾矩的事情。
随着时间流逝，她和江未吟的关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江未吟给她资源帮她撤热搜，她想要的都给，但却从不要求她什么。
只是偶尔吃吃饭。
江未吟有时候会看着她发呆，沉默不语。
那样的眼神像是在透过她看谁。
秦蔚蓝早有察觉，但从不承认，因为她不认为世界上会有不求回报的人。
就像她刚进娱乐圈时，每一杯酒都明码标价。
所以她自始至终以为江未吟和这群人一样，她身上肯定有对方想要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暴露，所以她等啊等，五年过去了，江未吟依旧是这副模样。
她不信江未吟没有嫉妒心。
她以为她和沈薇的娱乐新闻能够让江未吟生气吃醋，但没想到对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只是平淡地问她：“谈恋爱了？”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可明明前两天她还看见江未吟魂不守舍的样子，总是望着窗外思考着。
“挺好的。”江未吟语气冷淡。
可这样的冷淡里没有半分可以和吃醋生气沾上边的。
秦蔚蓝何时受过这委屈，不管不顾地闹了起来，最后惹得江未吟烦了直接闭门不见，答应帮她拦下这个爆料。
秦蔚蓝敢肯定，江未吟不爱她也不爱江听语。
拦截一个爆料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另一个爆料来掩盖，江未吟不惜将江听语推出来挡枪，怎么可能是爱呢。
她只是气不过。
从来没有江未吟做不到的事情，这些年她在江未吟的保护下过得很好。
正如当初江未吟从红毯上将晕倒的她救走时说的话。
她说：“我会保护你。”
一直以来江未吟几乎对她言听计从，她想要的江未吟都会给，除了感情。
直到后来，趁着江未吟醉酒，她问江未吟为什么。
对她这么好，却不计回报。
“你很像小艺。”江未吟说。
“小艺是谁？你白月光？”秦蔚蓝自觉脑补了一大出戏，无非就是替身和白月光的故事。
但江未吟却摇头：“很重要的人。”
“你喜欢她？”秦蔚蓝问。
“是愧疚。”江未吟笑得苦涩。
秦蔚蓝总觉得江未吟身上背负着沉重的壳，那瞬间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心疼。
“是你的未婚妻吗？”
“她只是一个傻瓜罢了。”
秦蔚蓝听得似懂非懂，但也总结出来：江未吟不喜欢自己的未婚妻，并且有一个对她来说很重要同时感到很愧疚的人。
而且这人多半是不在了。
第二天酒醒的江未吟变得无比冷漠，告诉她昨晚的事情不能和任何人讲，否则封杀。
这是江未吟对她说过最重的话。
但秦蔚蓝不信邪，偏要试试自己在江未吟心中的重量。
而她也顺便试了试江听语。
虽然更生气了，但也放心了些，江未吟不爱她但也不爱江听语。
虽然小艺在她心中很重要的样子，但似乎也不是爱情。
总结：江未吟眼里只有工作，无情无欲无求。
她虽然得不到，但别人也得不到。
这样想着，似乎也挺好。
一旁收拾残渣的助理看着她不断变化的表情感到疑惑和害怕。总觉得秦蔚蓝精神有些问题，一会生气一会笑。
但担心她拿自己出气，助理也只好闷着头干自己的活，不听到对方叫自己绝不抬头。
秦蔚蓝也没有察觉到助理的变化，低头玩着手机，给江未吟发去消息：
【姐姐，晚上一起吃饭吗？】-
【忙】-
江听语挂了电话，看着另一部手机上显示的五分钟录音时长发呆。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已经将她的心伤得千疮百孔，这要是之前，她肯定会忍不住和秦蔚蓝破口大骂起来。
好就好在这些破事磨练了她的脾气，让她刚刚没有变成那样。
好像在所有人眼中，她都应该退婚。
虽然——
她现在也这样觉得。
顺其自然吧。
在下次江未吟提出退婚时，她就顺势答应好了。
再坚持也没有意义了。
江听语将手机上的所有小红点一一清楚，即便是这样，她也没有看到那个她想看又不想看的号码。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想得通有时候想不通。
为了防止自己再这样浪费时间胡思乱想，江听语从通讯录里找到江未吟的联系方式，拖进了黑名单。
直到所有通讯软件解决完之后，江听语才松了口气。
这应该也是对面想要的。
江听语不是个莽撞的人，也不会因为一时生气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在给自己时间，也在给对方时间。
她想要一个解释，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的解释。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守着婚约从未做过任何不合适的事情。
——因为不爱。
江听语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几个字。
不知为何，她觉得可笑起来。
对啊，因为不爱。
她还在要什么解释，因为不爱，不把她当人，所以伤害起来也肆无忌惮。
江听语心间突然升起了明镜，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
江听语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手机上只有两条消息提示和几条未接来电。
卫落鱼：【语语你没事吧？我早上才偷偷拿到手机看到热搜，我明天一定跑出来找你，你别难过哈，抱抱。】
卫落鱼的情况她了解。平时没事就只能在家里，池宣绫是个控制狂，上次将人抓回去后竟然将手机都没收了。
江听语很难评价对方的行为。
池宣绫房产很多，即便她想去救卫落鱼出来也根本找不到地方，以前她还被池宣绫一起关起来过。
就是没收手机，该有的东西都有，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有，就是不让和外界联系。
江听语有时候真想报警。
但卫落鱼却总是嘴硬心软，说池宣绫虽然控制欲强但没有做其他坏事，还不至于进警察局的地步。
江听语也没办法，只能偶尔找找她的消息。
【我没事，你好好的，那个有吗？】
两人约定过，那个就是地址的意思，但是担心被池宣绫看见，所以都用那个代指。
给卫落鱼发了一连串关心的消息之后，才又看向其他消息。
是江莓的消息。
【语语在家吗？我来看看你。】
消息来自半小时前。
同时还有几个江莓的未接来电。
江听语愣了下，望了望四周。
昨天因为情绪波动大，到了很晚她才成功入睡，因为辗转反侧，她从卧室和客厅之间来回徘徊。
最后在客厅沙发上睡着了。
茶几上还摆放着水果和零食，有几个抱枕还落在了地上，看起来十分杂乱。
江听语倏地从沙发上弹坐起来，随意地捋了捋头发，在心底默默计算了一下从老宅过来的时间，如果这条消息是刚出发时发的，那就还有半个多小时时间，如果是半路上发的……
江听语没再继续往下想，立马爬起来将茶几和自己收拾干净。
平时在家她从不会这样，只是这两天想不通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过得有些颓废。
这种颓废不能让江莓看见，不然又该为她担心了。
十几年前江雪艺走丢后，江莓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身体就变得很差，有时候半夜还会一个人坐在老宅的湖边。怕她不小心掉下去，后来湖被填了变成了花园。
等一切都整理好了，江听语才重新拿起手机准备给江莓打个电话问她到哪儿了。
但电话还没打通，门铃先响了。
“妈妈。”江听语打开门，发现江莓身后站着两保镖，手里提着水果和营养品。
保镖将东西放进客厅后，自觉站到了门外。
因为身体不好，所以江莓很少出门，就算出门也都会带上保镖。
“妈妈你怎么来了呀？”
“我还不能来看看我的宝贝女儿吗？”江莓笑眯眯的。
知道江莓是因为昨天的事情担心她，江听语心中愧疚多了几分，对江未吟的怨也多了。
不管如何都不应该让妈妈担心才对。
两人叙了会儿家常，话题也总算到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上。
“语语，昨天的事是茵茵对不起你，我替她向你道歉。”
“妈妈，这是我和她的事情。”江听语不想江莓为这种事情担心。
“我们不聊这个好吗？”江听语一听这话就很容易想到昨天发生的事情。
“语语，”江莓没有像往常一样善解人意，而是告诉她，“如果你想退婚，妈妈支持你。”
江听语沉默。
“我……”
她怎么会不怨江未吟呢，只是……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刚来家里的样子，活泼可爱像个小太阳一样，现在怎么变得愁眉苦脸了。”江莓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只是想不通，她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可能她不是讨厌你，她讨厌的是我。”
“怎么可能，茵……江未吟她很爱您的。”江听语实话实说，不会因为生江未吟的气就胡说八道。
江莓闻言弯唇：“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江家吗？”
江听语低垂着头：“因为江未吟。”
如果不是江未吟带她回家，她很难衣食无忧地长这么大。
“上次就听你这么说，”江莓笑，“所以你真以为是茵茵带你回家的，才这么听她话？”
江听语愣：“不是吗？”
江莓顿了顿，安静两秒后唇角平直，微微垂眸，轻声说：“当然不是。”
江听语抿唇：“是妈妈你？”
江莓摇头，笑容苦涩：“是小艺。”
第23章 退婚。
江听语知道这个名字，但很少听他们提起。
在她来到这个家之前，家里的佣人已经全部换掉，江听语一直知道江雪艺这个名字是家里的禁忌，没人敢提起。
江未吟即便不喜欢她，在她惶恐担忧时却也会告诉她，让她别多想，给饭吃饭给钱拿钱就好，不该问的事情别问。
所以，她从未主动问起有关江雪艺的一切。
在她来到江家之初，江莓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很差，经常砸东西大哭，有时候还会对江未吟动手。
她记得那是个暴雨天，江未吟被江莓扇了一巴掌，在湖边站了很久，任谁劝都不听。
她理解受了刺激的人会控制不住情绪，但她不认为这样的情绪该让江未吟承担。看着那一滴滴豆大的雨落在江未吟的身上时，她却尤为心疼。
最开始的时候江莓对她并不上心，更可以说并不接纳她的到来，家里发生重大事情的时候，她常常会被佣人带出门。
撞见江未吟挨打还是她忘了东西偷跑回来看见的。
小时候的江听语发育比同龄人慢，小小的她举着一把比她还大的雨伞，笨拙地举起手却也遮不住江未吟头顶上的雨，雨水顺着伞倾斜落在她瘦弱的肩头，混着雨水声她听见江未吟说——
“你是我带回来的，你只能站在我这边。”
江听语懂知恩图报的道理，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从那以后她都始终记得当时的诺言。
后来某天，江莓突然问她知不知道江未吟为什么带她回来。
——“因为你是她的小童养媳，以后要和她一起守护江家知道吗？”
江听语似懂非懂，只听清了“和她一起”几个字。
要和江未吟一起。
这些年，她自认为都做的很好。
“小艺刚失踪的时候我精神状态不太好，听到小艺的名字就控制不了情绪，他们怕我失控所以刻意不在我面前提起她的名字，后来……”即便很多年过去，江莓依旧悲恸，那是她心尖上的伤疤，提及时如剜心般疼痛，“我竟也常常忘记她的名字。”
在江莓身体好时，会去各地旅游，为的不是享受风景，而是寻找小艺。起初她抱过希望，宁愿是有人求财有天会打电话过来要钱，要了钱就能够将人还回来。
在寻找和等待中，几近崩溃。
江听语默默听着，看着江莓眼角的泪，她也情不自禁红了眼眶，心像是被人揪着疼。
“小艺从小就善良，在她失踪的半年前去过一趟孤儿院附近，回来就和我说她看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可是有人在打她，手掌被打的通红，那里的人都好凶，她想帮小女孩说话，但也被骂了，后来她直接拉着小女孩跑了。”
“她问我小女孩回去后是不是又会挨打，能不能带她回家。”
“我答应了，”江莓哽咽，“我答应了。”
十九年前的回忆太过朦胧，江听语脑海中的记忆早已模糊，从小挨过的打数不胜数，出逃福利院的经历也很多。
每个在福利院的朋友被带走时，都会告诉她，会回来看她，还有的说等过段时间也来接她。
年少童真，对伙伴的话深信不疑。
后来经历过几次失望后，江听语也不再相信飘渺的话。
江莓的话是真的，只是她忘了。
“所以，”江听语眼睫扑闪，微微湿润，“是因为小艺吗？”
“嗯。”江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年，你很乖巧。”
“可是我并不知道。”江听语没动，任由她摸着自己的脑袋。
从她来时家里的佣人大换水，知情的三人却也守口如瓶，对过往的事情她无从得知。
“我以前和清平常常吵架，也总是管着小艺，她过得并不开心，”江莓眼睛里闪着泪花，“所以我希望你能够过得轻松快乐，不开心的事，妈妈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江听语懊恼自己方才的反问。
不告诉她肯定是为了让她开心生活，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问这种话。
“对不起妈妈。”江听语垂下头，脑海里不断重复江雪艺的名字。
江雪艺的名字就像是一道陈年伤疤，被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即便是她也没见过江雪艺的照片。
她努力回想十几年前的事情，只觉得陌生。时间隔得太久，她完全想不起这件事情，无法将江雪艺在自己记忆里对上号。
“本来我以为我已经做得很好了，但现在才发现，我又在逼迫我的女儿做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江莓笑容温和，“你不要因为恩情就委屈自己，你的恩是小艺给的，不是茵茵。”
“现在你可以自由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去爱你想爱的人。”
江听语恍神。
她突然发现，听见这句话时，她最先有的反应竟是松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
“妈妈。”
“语语，她不爱你。”
江听语彻底被击溃。
是啊，恩情与爱意都没有。
江莓同她说了许多过往的事，她也问了许多有关小艺的事情，此刻同她讨论起小艺的江莓笑容最灿烂。在江莓走后，江听语失神很久，从白天到黑夜，就这么整整坐了一天，浑身力气都像是被抽空。
她终于承认自己的虚伪。
当听见江莓的话时，她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被重物挤压而漂泊的船只终于靠岸。
她原想提出看一看江雪艺的照片，但瞧见江莓湿润的眼眶时又于心不忍。
她闭了闭眼，给江未吟发去了消息-
【有空吗？】
江未吟似乎很闲，竟然秒回：【？】-
【算了，也不用你有空。】
江听语保留着温柔和理智，她现在很平静，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已经和妈妈说过了。】-
你自由了。
字刚打完，江听语便又缓缓将你字删掉-
【我自由了。】
原以为江未吟在收到这条消息后，江未吟不会再理她，毕竟对她来说，退婚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
江未吟：【因为昨天的热搜？】-
【不是】
江未吟：【我问你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
【我只是突然发现，我不爱你了。】
江未吟：【我问你是不是。】-
【不是昨天，可能是很早之前。】-
【很早很早之前。】
江听语不如江未吟狠心，在她眼中江未吟也曾是她的家人，如今退婚也算体面，只是短信告知不用见面。
江听语不再去思考江未吟为何总是追问这一句话，她弯了弯唇，将江未吟重新拖进了黑名单。
不要再联系了。
也算是给她过去荒唐的十九年一个交代-
江听语半夜是被猛烈的敲门声吵醒的。还以为是谁走错了门，起床时她还随手找了个武器防身，走到猫眼处时却发现外面站着的人竟是江未吟。
在给她发完消息之后，江听语就撒气似的改了家里所有的密码。
以前给她留房间不来，现在退婚了想都别想了。
一场场精心策划的陷阱，江听语如何能不生气，不报仇不撒泼已经是她善良了。
看见门外的人是江未吟，江听语没开门。
不一会儿，她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是一个陌生来电，刚接通就听见对面说：“开门。”
声音里夹杂着浓浓的戾气。
是江未吟。
江听语现在不想和她见面。
她道：“事情如你所愿，你现在在闹哪出？”
喝了点小酒的江未吟被她话语里的冷漠突然惊醒，她望着眼前冰冷的大门，听筒里传来冰冷的声音。
那是以前江听语从来不会对她用的语气。
酒精开始麻痹心脏让她感到一拍又一拍的失重感。
“退婚我自然高兴，”江未吟垂下眼睑，顿了顿，“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了，我以前年纪小，错把恩情当爱情，现在总算回过神，我并不爱你。”江听语捂着心脏的位置，不再是以前被刺痛的无助感，“恭喜你我如愿。”
——恭喜你我如愿。
江听语是故意的。
她从未做过伤害江未吟的事情，只是守着小时候的承诺，却屡次被伤害。
凭什么？为什么？
她心底生出的怨念让她否认之前的感情。
从今以后，她要最爱自己。
走廊上的声控灯忽明忽暗，江未吟就这么靠着墙，许是冰冷的感觉让她回过神，她勾了勾唇，语气里多了几分嘲讽：
“退完婚你确实自由了。”
“没有江家你以为你算什么？”
“我只是和你退婚，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江听语，需要我提醒你，你的户口不在江家，你是以童养媳的身份在江家长大吗？”
“那我是不是也能请问你，”江听语此刻的愤怒不比江未吟小，“你又是什么身份在江家长大？”
江听语没有从猫眼监控里看她的表情，但能够感受到对方的怒气，甚至怒极反笑：“果然。”
江听语并不清楚她的果然是什么意思，不想听她接下来的话，果断挂了电话。
直到听见门外传来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时，她才大口呼吸，捂了捂心脏。
虽然之前她也会和江未吟吵架，但从来都是点到为止，不敢说伤人的话，此时此刻她竟觉得有点爽-
江未吟离开后就回了老宅。而江莓似乎早已预料到她的到来，老宅灯火通明，江莓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在她进门时。
“你来了。”
神情再不像之前那样脆弱温和，江莓裹着厚厚的毛毯，眼神里却像是凝着冰块。
“妈妈。”江未吟原有千言万语，却在对上江莓眼神的那一刻突然顿住。
“我不是你妈妈，”江莓笑，“我的女儿只有小艺。”
江未吟垂眸抿唇，忽略她话里的冰冷，抬眼看她：“你不该这样对她。”
“伤害她的人难道不是你吗？”江莓缓缓道，“我只是告诉她真相，她做了选择而已。”
“你不是不喜欢她吗？这么晚了还跑来向我兴师问罪？”
“本就不喜欢。”江未吟紧抿着唇瓣，不愿承认那瞬间的刺痛。
“那正好，她也不爱你。”江莓微微弯唇，却笑不达眼底。
此时此刻，两人更像是敌人。
这本就不是喜欢，她只是不想被误会。去她家也只是想解释清楚这点，和感情无关。
江未吟淡淡道：“您开心就好。”
“我现在确实挺开心，不过还没有到最开心的时候。”江莓抬头看向窗外，今晚是圆月，散落一地清辉。她呢喃，“明天是小艺的生日。”
江未吟心间微颤。
江雪艺八岁生日那天失踪，转眼十九年。
第24章 生日快乐。
微博热搜一天接一天的热闹。
宁照溪的名字就没从上面下来过。
江听语早晨起来打开手机看见词条时太阳穴下意识跳了跳，点进去发现是宁照溪的生日庆贺时才松了口气。
这两天被闹得形成条件反射了，以为又是什么不好的新闻。
昨天她早早就睡了，后来江未吟来闹了阵，这两天没休息好，等人走后，她强制关机，又很快睡了过去。
自然也就错过了工作群里的消息。
蒋彤零点时分在微信小群里卡点祝宁照溪生日快乐，之后是同事们的附和祝福。
群里一共三十多个人，江听语往上滑动查看，大致数了数，除了她之外基本都在凌晨发了祝福消息。
江听语：“……”
还有小窗聊天，成缈问她怎么不发祝福。
以前江听语哪里有资格给宁照溪发祝福消息，也是上次和几人吃过饭之后，蒋彤拉了这个小群。群里人数比上次他们聚餐时多得多。
平时也没什么人说话，偶尔有人在群里分享点链接，江听语点开过一两次，是有关拍戏的资讯。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种消息渠道。
群里的消息截止于凌晨一点，十小时过去，她再发消息就显得格格不入。
不仅打扰人，还看上去不上心。
群里每个人都能在凌晨时间醒着，肯定有人特意记住了，特意发的消息。
而她江听语，不仅睡着了没看群消息，还根本不知道今天是宁照溪的生日。
江听语挠了挠头，先打开了成缈的聊天面板。
【昨晚睡着了。】
成缈：【那你睡得也太早了吧，这可是拉近和影后关系的绝佳时机。】
江听语：【最近太困了。】
【我现在再在群里发消息是不是有点奇怪？】
成缈：【奇怪倒是不奇怪，就是会比较引人注目，有人可能还会开玩笑问你怎么现在才发。】
江听语：【……】
成缈：【你又不是没她好友，直接私信祝福呗。】
江听语：【送礼物吗？】
成缈：【那也得她收呀，我听说她从来不收礼物，估计也没什么缺的。】
【你是不是今天杀青？】
江听语：【对，今天最后一场戏拍完就滚蛋。】
成缈：【那你也撞不上宁照溪。】
【她不怎么过生日，我们也只能在口头上祝福一下。】
自从昨天宁照溪说她们算朋友之后，江听语也对她多了几分上心。
虽然还是没留意到她的生日。
送个礼物？
不送了吧？
江听语脑海中两小人偷偷打了顿架。
不过她没有准备礼物，下午还有戏，就算买也要等到晚上了。
还是算了吧，她不一定能和宁照溪碰上面。
江听语思索两秒，点进宁照溪的聊天框，选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
【生日快乐～】
虽说没有卡零点，但对普通朋友来说，这个程度应该够了-
起床晚了，江听语匆匆忙忙在楼下随意买了点早餐就往片场赶去。
抵达时现场还没布置好。
“又来这么早。”同剧组的演员徐洁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听语刚喝了口水，闻言朝她笑了笑。
两人不熟也没有共同戏份，平时也没有交流，所以对方突然的打招呼江听语虽然惊讶但还是礼貌回应了。
“我经常看见你提前来片场，你也太努力了。”徐洁一边说着话一边在她身旁空位坐下，“你助理今天又没来吗？”
能说出又字，看来是之前观察过她。
江听语弯唇：“我们来的时间差不多。”
平时江听语确实会提前来片场熟悉，但今天会早到完全是因为她起得晚以为要迟到，赶时间地打了车，一路畅通，比开机时间整整早了半小时。
徐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眼神又突然变得怜悯：“前两天的热搜我看了，委屈你了。”
江听语莞尔一笑，不语。
并不是很愿意和她聊热搜的事情。更何况两人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
经历过之前的背叛之后。江听语现在心冷得像块沉铁，谁都不能波动分毫。
“这些媒体还真是奇怪，都喜欢把事情往荒唐了写，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江听语依旧保持微笑。
徐洁自言自语了会儿，也不管她有没有回复。
“等会杀青完，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徐洁说，“正好我也杀青，也没人会给我庆祝。”
她撇了撇嘴，望着远处，神情看上去很是落寞。
大概率也没人给她庆祝，江听语也不想浪费时间在无效社交上。
她俩都算不上熟，一起吃个饭能聊什么。
“谢谢你，你是我在娱乐圈交的第一个朋友！”徐洁落下这句话就跑开了，“我等会来找你。”
“诶……”江听语下意识想叫她，却又想不起对方的名字，最后只得作罢。
江听语手里的水都快喝完了，导演还没来，她低头看了眼手机。
上面是宁照溪十分钟前的回复：【谢谢。】
十分官方客套的一句谢谢。
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钟，宁照溪这回消息的速度一看就很忙，她再发表情包过去可能会打扰到她。
思及此，江听语没有再回消息，将手机放包里。
“江听语！”
这怒气腾腾的吼声差点将她手里剩的半瓶水震掉，江听语默不作声地转了个身换朝向。
“都叫你离照溪姐姐远点了，你怎么不听，还往她身上爬。”
“……”
穆清雅的声音太独特，尤其是“照溪姐姐”四个字叫得过于甜腻，令她胳膊上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是不是警告过你！”
自从上次在她们面前暴露自己的宁照溪粉丝属性后，穆清雅就彻底放飞自己，充分表达自己那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江听语揉了揉耳朵，早知道早来片场是为了受罪，她说什么也不在路上说让司机师傅快点开这种话。
在没得到江听语回应之后，穆清雅一改往常的暴躁，反而同情怜悯地看向她：“你真可怜，被骂得好惨。”
江听语心里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你什么时候能和你的照溪姐姐在热搜上顶峰相见一次？”
穆清雅愣了下，脸庞瞬间气红了：“不要脸。”
江听语撇嘴，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我至少还和她有过共同词条，热搜头条哦。”
“哦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江听语声音压得更低了，语气里还有藏不住的娇羞，“我和她还有cp超话了呢。”
穆清雅暴怒：“江听语你不要脸！我杀了你！”
骂来骂去就这一句话，江听语觉得无趣，她故意道：“入股吗？”
穆清雅彻底疯狂，抄起桌上也不知道谁的剧本就要朝她扔过去，纸张扬了一地。
江听语甚至还杀人诛心：“这让我想起我们拍的第一部戏，你也是这样跟在我身后的呢。”
她饰演没几个镜头的冷宫妃子，而穆清雅则是跟在她身后的小丫鬟。
穆清雅哪里听得这样的羞辱，说不过打不着，更生气了。
“在闹什么。”导演威严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穆清雅不得不停下自己手里的动作。
“算你幸运，”穆清雅冷哼一声，上下打量她，“你也是心大，我要是你早该躲起来哭了。”
“我又不是你。”江听语淡淡道。
“你也就能欺负我，”穆清雅嘀咕，“前天被骂屁都不敢放一个，怎么不把骂你的人全骂回去？”
江听语懒得理她：“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穆清雅脸上的表情忽明忽暗：“你要有也不会和徐洁说话了，她比我还骂得多。”
原来刚刚那个人叫徐洁。
江听语扯了扯唇，不想再和她说话。
穆清雅嘀咕完瞪了她两眼。
她自然不是担心江听语，只是生气这人针对她，同样是骂，怎么对徐洁就笑嘻嘻的。
导演见两人停下来，行动拘束，也没再管，说了句十分钟后开拍。
今天江听语的杀青戏是管瑶劝阻无效后，嘴里说着“好言难劝该死鬼”，却不受控制地跟在小后妈身后保护她，最后还因为她受伤。
安全设施没做好，江听语倒下时胳膊肘被道具划伤了，钻心的疼。
“卡！”
“天啊，医疗组呢，快来处理一下。”
导演和蒋彤的声音同时响起，那阵痛意也钻了心的疼，她向来对疼痛不敏感，但没想到泪水和胳膊上的血迹会同时滑落。
不过她低着头没人发现。
医疗组迅速帮她消毒包扎后，江听语便想直接离开。
许是被她方才受伤打扰，又或者根本没人在意，导演并没有像对别人那样说一句“杀青快乐”。
不过也无所谓，她戏份本来就不重，也不值得一句杀青快乐，更不值得鲜花玫瑰。
她也不期待。
“你看——”
“咦——宁照溪。”
耳边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样的议论声听得多了，就算不抬头也能够猜测出发生了什么，无非就是宁照溪又路过了她们片场。
她怀里抱着捧香槟玫瑰，白色连衣裙紧身腰带将她身形拉得很长，长腿纤长白皙，今日阳光温暖，将她周围镀了层光晕。
江听语抬头，那滴意味不明的泪离开后眼里多了几分清明。
宁照溪的脚步停在她面前，缓缓弯下腰，将手里的鲜花递到她面前，声音温柔轻缓：
“杀青快乐。”
第25章 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
当那捧香槟玫瑰停在她面前时，江听语还处于茫然状态，她的右手还搭在桌上，胳膊被简单包扎过，伤口不深，不见血迹。
宁照溪微微弯腰伫立在她面前，纯白色长裙将她衬得洁白无瑕，那紧身腰带将她曲线完美勾勒出来。
旁边的医生比江听语先回神，轻推了下桌角，动作不大，但足够让江听语惊醒。
“谢……谢谢。”江听语紧抿着唇，用完好的左手接过她手里的捧花。
仿佛只是顺手做了件事儿，没有察觉到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宁照溪弯了弯唇：“前天的热搜，我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江听语：“？？？”
宁照溪是在帮她澄清吗？
现在片场至少也有好几十个人，因为刚刚的意外，目光又都集中在她身上，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而宁照溪这句话一落下，瞬间激起千层浪，身旁人开始议论纷纷。
前两天的热搜闹得不小，几乎都有所耳闻。
其实刚刚拍戏是江听语也听见过一些揣测，虽然很小声谨慎，但凭借着良好的听觉，江听语依旧听得清楚。
不过……
她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宁照溪这样光明正大的解释，似乎也不对劲。
“我本就经常上热搜，连累你了。”
原是私下和她说的话，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了一遍。
宁照溪脸上神情只有抱歉，江听语看不出来其他，她便觉得自己方才的想法过于肮脏，宁照溪只是以为是受她连累，所以感到抱歉。
既然她能听见剧组工作人员的小声八卦，那也有可能传到宁照溪耳边。
宁照溪可能也只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送她这束花，恭喜她杀青，顺便在大众面前帮她解释。
果然，在宁照溪这么说之后，投射到江听语身上的眼神就多了些许怜悯。
一个是顶流，一个是糊咖。
不论怎么看都觉得是江听语在巴结宁照溪，但现在宁照溪的反应却让人觉得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