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暮春细雨
时间转瞬即逝, 天气突然转凉，光屏上的季节显示，此刻进入了谷雨时节。
在这个随处可见污染的灾难中，“暮春细雨, 谷物茁壮”却并不是个好形容, 反倒像个诅咒。
雨水落下来的第一时间, 早就经验的人们就躲在屋子里, 秉持绝不出门的理念。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这场雨不同于灾难第一天, 污染度只有10%, 雨具能起到很好的防护作用。
众人开始自觉囤积雨具。
一家摊子前，两个人正抢着要买最后一件蓑衣。
[蓑衣：防风防雨防阳, 微御寒防雪效果。抵御寒冷/炎热6℃。
温馨提示：对于防止特殊雨水、光照，有额外属性加成。]
虽然只是初级道具, 但是由于对防止特殊雨水有额外加成的效果, 比一般的道具性价比高得多！
“你们别吵了，我马上再编一件，都有、都有！”老人手下动作加快, 额头不自觉冒出了冷汗。
几天前，他还在悠闲地用蓑草搓些绳子，做地毯。
他退休后就赋闲在家，孩子能赚钱，平时做这些也就是个兴趣爱好, 赚赚外快的同时和客人唠唠嗑——喜欢用便宜蓑草制的人大多也是他这个年龄的老年人——又便宜又好用的实惠价格打出去，就当多交朋友。
刚开始只是几个老朋友来定制蓑衣, 买回去后，诧异地发现它格外的好用还便宜, 一传十、十传百，接着年轻人也来了。
这届年轻人闻风而动的速度比鬣狗还快，买东西就像批发一样，尤其当这件东西便宜好用时，他们囤货的狠劲，真是恨不得把商家都给买了。
老人从早忙到晚，怎么也想不到，因为一个好名声，手都要搓冒烟了
“不行了，不行了。做完这单真的要休息了。”老人长吁短叹。
“怎么不做啦！我们都来照顾您生意，您也多赚点钱啊！”
“钱乃身外之物，身体要紧。忙了大半辈子现在到享福的时候了，我还没有等到旅行社开张呢，倒下了怎么办！”老人摆摆手，“放心，我把手艺卖给饿饿饿学院了，很快就有一样的。”
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两个小年轻啊了一声，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想痛哭。
哪能一样啊！哪还有同一家性价比超高的便宜蓑衣！
不过，有饿饿饿工厂不间断的生产，各路大神高性价比的手工制品，雨具销量虽然一路飙升，价格却没有什么大涨幅，居民们倒也觉得安常履顺.
饿饿饿医院四楼，金姐背对任红霞走出病房，刚才还笑容满面的表情，立刻耷拉起来。
病房门口，另一名医生焦急地迎上来，“怎么样？她也更糟糕了吗？”
金姐噤声，合上门后，才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谁能想到几天前，她还调笑任红霞会变异，转眼竟真有可能了？早知如此，金姐希望回到几天前，她绝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其他地方都没问题，肺部污染度却从1%上升到5%。不可置信，要不是你让我检查一下，我怕是连她都不知道。”金姐暗自后怕。
“这不怪你，我也是因为病人无端喊疼，给他做了全身检查才意外发现。”医生安慰她两句，有种极度惶恐的感觉。
这么多天来，病人从未有污染度上升的情况，近日便松懈了检查。直到昨天
他发现异常后，第一时间将自己负责的病人全部检查了，无一例外的肺部污染度上升。
怀着侥幸心理，他期盼着是自己操作不当，出了医疗事故，拜托同事金姐检查一次她负责的病人。
没想到事与愿违——
“所有病人都有异常，这已经不是小概率的情况了，得赶紧通知上头的人，”医生艰难地吐出一口气，“我猜测是这两天降雨量激增，导致空气中水分过多，无意间吸入。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怕是所有人都会中招。”
微量污染只是偶尔不适疼痛，但如果污染度稳步上升，只会引向一个可怕的结局——变异。
金姐也明白这个道理，她与医生面面相觑，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惧。
水污染真是防不胜防，这个时候下雨，实在不太妙。
消息很快传出去，当天下午，所有人都收到了领地通知——
[近日，院内病人肺部污染度上升，疑似空气湿度过高导致。请各位注意防护，切勿沾染雨水，时刻监控自身污染度，一旦有不适立刻前往医院就医。
来自：饿饿饿医院]
饿饿饿医院几乎不发通知，一发就带着一股“今晚别睡了，大的要来了”清纯不做作的气质。
“什么意思？疑似？”
“这意思是这两天下雨湿度增加，普通呼吸也会导致污染指数增加呗。”
聊天群里，众人的分析从冷静到质疑到惊恐，只用了不到短短一分钟。
“妈妈呀，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本来觉得好好的，现在浑身都有种酸痛的感觉，我不会要长第三只眼睛了吧。”
“别说了，我立马去医院了，有没有人一起的。”
医院发出的公告绝非无的放矢，惊恐的人们立刻潮涌向医院，无论身体上有没有不适，来检查一下花费不了多少积分，好过莫名其妙成了怪物。
此刻，饿饿饿医院。
与嘈杂的一二楼相比，四楼的隔离室十分安静。
叶淼淼站在窗口，从这能清晰看见屋内被捆绑住、躁动不安的变异人，两个身着防护服刚刚检测完他的状态，顺带抽了一管血。
“他的状态比所有人都糟糕，肺部污染度直接上升到了15%，整体污染也上升到了36%。”叶淼淼身边的医护人员调出数据，表情严肃。
“污染增长速度达到微度污染病人的三倍。”旁边另一人冷静地做出判断。
隔离室外气氛略显凝重。
这人是来自研究所的专业研究人员，几日前提出了细分污染指数的想法，将1%—30%划分为微度污染，31%—60%划分为中度污染，61%—97%划分为重度污染。
之所以到97%截止，是因为目前人们见过最高污染的无光之海，也不过达到这个指数。
她认为不同污染指数的生物，面对不同的情况会有不同的反映。事实也佐证了她的判断。
她沉痛道：“如果我的预测没错的话，零污染生物面对这次的灾难，肺部污染度有上升1%左右的风险。”
话音刚落，一人敲门进来——
“领主，目前已经有半数居民做过检查，没有被污染过的居民肺部十分健康，完全没有受到污染的迹象！”
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让叶淼淼连同信誓旦旦的研究员都松了口气。
如果可以，没人愿意污染加剧。
春季雨多，接下来还有回南天各种潮湿的气候，如果真按照那种趋势发展下去，没人敢想象今后饿饿饿会变成什么样子。
叶淼淼很想马后炮——要是中高级灾难这么难，她真的要去投诉了。
“应该和先前冰冻雪原、干旱地狱一样，必须保证身体状态良好，否则容易受到灾难侵蚀。只不过是中高级灾难，所以没有提示罢了。”叶淼淼判断。
她身边两人眼睛一亮，这话倒是很有道理。
“发通知让居民注意吃好喝足、休息好，不要过劳了。”叶淼淼知会进来报信的工作人员。
后者连声称是，小跑又出去了。
重新回归安静的隔离室窗口，沉寂片刻。
叶淼淼这才转头看向身边的研究员：“我相信你的猜测，现在也证实它们没有问题，可以告诉我你治疗污染‘不太靠谱’的方法了吗？”
研究员犹豫片刻，点头：“我想在人体中植入机器。”
看着叶淼淼骤然瞪大的眼睛，她立刻解释：“我是有理有据的，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叶淼淼喜极而泣：她不是不相信，她是太兴奋。
领地的科技树终于懂事，开始学会自己长大了吗？.
又两天过去，地面微微震动。
高达五层楼，还有两个地下室的六级工厂终于落成，这也意味着纳米技术的初步成熟。
造水机迅速投入生产，最开始使用造水机的是六号大棚。
硕大的造水机安装在大棚里，时刻压缩气体，形成分子水，期间利用纳米技术过滤消毒，绝无污染风险。
解决了用水大户后，小型造水机开始走进各个建筑、甚至家家户户。
养生壶大小的机器可以安装在任何地方，只要插上电就能源源不断地产出零污染水资源，因意外进医院的人大大减少。
先前叶淼淼让众人囤的土也有了用武之地。
众人先前还犹疑，水资源珍贵不说，自家用水要跑这么远打水，闲的没事的人才会种地，为了那一口葱整日浇水划算吗？——种葱在阳台，不就图一个省事吗？
现在嘛
能在遍地的污染中，看见一抹绿色植物，简直是奢侈品般的享受。
先前囤了土的人小心翼翼地买最好的花盆供上，水培基地中的育苗并不适合种在土里，他们还得找“上个版本”的原生种子，“好吃好喝”地伺候育苗。
话说回来，大部分普通人都没有染上污染，这是好事，但并不代表他们毫无风险。领地说了得好好休息保养，才能提高身体素质。
居民们更是用心把握时间，分秒必争投身入休闲事业。
造水机出现没几日，群里就悄然出现了一个小群体里，旁若无人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
“感谢家人们，长了，状态良好。”
“龚老，祝福祝福。”
“龚老，恭喜恭喜。”
“我女儿一家又来找我要，这次还要我的芽。真是不想给。”
“李姐姐，我家那个也是。”
“李姐，还属你厉害啊，都有了。”
这些人说话字体奇粗奇大，一看就是调过的。经常说完话还有[微笑.jpg][玫瑰.jpg]的表情，和群里各种猫猫头的年轻人格格不入。
年轻人惊讶地在自己小群里暗搓搓地讨论，长了？长什么了？变异了吗？还有芽？还是好事？！
还没等年轻人开始热烈讨论，很快就有人破案——
“妈！我不就想买您一盆土，一窝葱苗吗！您怎么发到大群里面吐槽我！我发您私聊也不回，同事都来问我群里是不是我妈！真没找您要什么啊！这里澄清一下。”
那位李姐姐回群消息倒是回得很快——
“哦，我一打开光屏就是这个群，原来你也看得到啊。我没看到你的私聊。而且你当时没说要买，你说的要。”
被发现吐槽好不心虚，顺带戳穿悄咪咪的小心思，不愧是亲妈。群友笑作一团。
那边悲愤欲绝，她因为担心母亲错过领地消息，特意将领地群聊设置为置顶，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种乌龙，她发誓回家就立刻教母亲私聊界面、大群小群的区别等等，暂且不提。
群友终于知道这群小群体是怎么回事了。
最初那群热爱种地，又有空闲专门去囤土的大多是老年人，他们不大会用光屏，况且一直以来都在线下交友，竟没人建个小群私聊。现在才出现遇见“大好事”，没法一下子把所有朋友的门都串了，这才导致了这场乌龙。
群友恍然，当然，他们更关心的是竟然能种绿色植物了？！
第162章 深栽葱
老人们头一次集体性地感受到来自后辈的热情。
孙大爷是这群种地爱好者中的佼佼者, 他家里专门辟了一个屋子用来种地，一大箱子的韭菜、两大箱子的葱姜蒜辣椒。整整四个花盆，每个花盆都盛满一颗肥厚的卷心菜
还有各式各样常见的蔬菜水果，不常见的阳台作物如西瓜, 也种了两株。
孙子常日居住训练营里, 按理来说吃不了这么多。但照孙大爷的话来说, 他就是天生闲不下来的命。
“爷爷, 你看这小土豆，发芽了！”难得峰仔休假来孙大爷家吃饭, 孙大爷想着陪陪孙子没忙碌。
后者却从吃饭开始就一直盯着光屏, 口中喃喃，“还真给他种出来了, 真羡慕啊。”
“嚯，”孙大爷没好气,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人家以后能自己种土豆, 平时饿了，挖个土豆出来吃，这能不羡慕？”峰仔吃了口自家种的醋溜白菜, “以后挨饿都饿不到他们家。”
看着孙子吃着自家向着别人，孙大爷有些心梗，大声放话，“是个人都会种土豆。”
峰仔这才把眼睛从光屏中移出来，“爷爷, 我就没种出来。”
孙大爷不解：“土豆随便一扔都能发芽？”
孙大爷怀疑：“你还种地了？”
孙大爷震惊：“你连土豆都没种出来！”
“我就试试”峰仔尴尬，转移话题, “爷爷，之前你不是也在种地吗？种得怎么样？我们群里好多人要么没种出来, 要么种死了，就算是最好种的葱，也不是那么简单的。要是没种出来，您也别伤心”
峰仔嘟嘟囔囔着，孙大爷听不下去了，起身打开了自家菜园子的大门——
那头戛然而止。
峰仔震惊地看着满屋子的绿色，心里有一万头草泥马奔驰而过。他刚刚说什么了？朋友圈里土豆发芽了、小番茄长叶了，有什么值得羡慕！
小巫见大巫！
“爷爷，您这么厉害？”峰仔掏出光屏，疯狂拍摄照片，准备待会儿传上朋友圈好好炫耀一番。
早就走家串户，炫耀过一遍的孙大爷在一旁不屑一顾，“有什么厉害的，都是随手种的，歪瓜裂枣。瞧吧，桌上那几盘菜，就是刚收的。”
峰仔：“您不早说！”他决定了，这就是他朋友圈的文案。
“这葱！爷爷，这葱怎么栽得这么好！”对比自己养黄了小葱，峰仔不禁泪如雨下，心思活络起来，“爷爷，我挖一棵葱回去行吗！”
“想挖就挖，又不是什么大事，”孙大爷随口道。
峰仔想哭，自己种不活，但有爷爷！
头一次见孙子对种地产生兴趣，孙大爷又叮嘱，“挖三厘米的根，深栽葱，少浇水，葱怕雨，旱不死。”
峰仔想起自己先前一天三次浇水，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就看这一屋子的菜，他绝对原话不动按爷爷说的来说！
“深栽葱，浅种蒜；葱怕雨，韭怕晒；姜在地下长，土里要干爽；涝不死的黄瓜，旱不死的葱；番茄能结五六层，打去顶尖莫心痛；”
随着越来越多种植玩家的出现，神秘的咒语逐渐传播开来。
这些来自东亚老人的种植谚语，有一股神秘的魔力。就像电视机坏了拍一拍准能用，种植的作物出现了什么问题，准是没按照咒语的标准来。
为此，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牢记咒语。
整个领地掀起一股狂热的风潮，主要是在年轻人中——老人仿佛天生就有养肥猪、种好地的能力——从领地这头走到那头，遇见十个年轻人中，九个人在讨论怎么种地。
种的最多的便是葱，好养活、性价比又高，简直是刻在东亚人基因中的阳台作物。
其次是小番茄，主打一个好看又好吃。当然，各式各样的其它作物也不少。
末日游戏中植物生长加快，亲眼看着亲手种下的植物肉眼可见地长大，再亲口吃下，那种成就感是无法形容的。
居民们无处发泄的满足涌入贫瘠的淘多多，各式各样自家水嫩小蔬菜，简直让人看了心生欢喜。
“这是什么？小番茄！为什么我没有！这是什么？韭菜！为什么我没有！这又是什么？柠檬？为什么我有！”
“有没有人和我一起啊，我出麻袋，你出人，事后我们五五分成。”
“你这草莓红过头了，估计是出问题了。我是植物学家，快寄过来让我检查一下！我可以照顾它。”
很快，网友就发现热心的饿饿饿居民开始售卖多余的苗，正在犹疑哪来多余的水灌浇植物时，接着，就发现饿饿饿官网上正式挂出第一台造水机。
这可比能种植绿色植物重要多了！
要知道，这场水污染灾难中，一切要用水的日常地方都变得极具风险，自从传出有人因为洗澡被污染的传闻后，不少人连漱口都敬而远之，浑身的臭味几乎要和无光之海融为一体。
这都还是小的方面，吃穿住行更别提了。
造水机虽然无法根除这场灾难，到至少带来了难以想象的便利，给人们心中种下了希望的种子。
“可是一台造水机要五十积分，用电量还这么高，好贵啊！”有人匿名在商品界面下抱怨，本以为会引起一番共鸣，却惊讶地发现几分钟过去了，竟然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相对应的是，造水机迅速告罄，再点击[购买]按钮，只有[到货提醒：已经提醒掌柜补货了哦~]
商品界面下，还有不少希望饿饿饿推出预约制的。毕竟要抢东西的人这么多，再快的手速也不一定抢得到，顺利买到造水机不知道是何年何日何月了。
这人：“”你们真的不觉得贵吗？
他想找个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吐槽一下，“就这么小一个水壶要五十积分，就不怕别人做更有性价比的仿制品吗？饿饿饿虽然独占鳌头，但搞垄断也走不了多远”
事实证明，末日到了，人并不会为了活下去变得更聪明，在生存压力下偶尔短路也是正常。
好心的网友提醒他：“你看看商品详情，来自‘饿饿饿六级工厂’制造，还有核心科技‘纳米技术’，不是随便一家都有的。”
“况且五十积分是系统定价，如果加上灾难溢价，还不止五十积分呢！”
这人这才发现原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删除了自己的评论后，才长松了口气——差点闹出大笑话。
他顺着关键词查找，这才发现在自己的盲区，[科技：纳米技术]已经成了几乎所有人的讨论对象。
“冷知识，如果纳米材料彻底研究成功，那么末日后的科技发展，可以宣布超越末日前。”
“大白话科普：纳米技术指一个原子、一个原子地制造物品。”
“妈呀，见证历史。”
“大胆预测一波，很快又有治疗污染的药出来。”
“上面的在做梦吧，你当是一日三餐这么简单？”
“可以期盼一下吧，信女愿一生荤素搭配，不，吃素，为饿饿饿科技发展祈福。”
“挺有自信的，我相信工作到凌晨的研究院，致敬。”
庆幸有人始终走在最前方，如同一把把火炬，在漆黑难眠的灾难中，为全人类照亮前路。
这一刻，一句话在淘多多上疯传，洗脑到几乎所有人都能毫不羞耻地大声念出这句中二的话——“大声说，我们的征途是什么！”
“星辰大海！”
此刻，叶淼淼刚刚和研究员商量完植入机器人的事。
后者理论成熟，只差实践。在叶淼淼的支持下，轻而易举得到了使用牧场里动物做实验的批准，可以预料的是，一段时间内饿饿饿领地的肉要紧缺起来了。
好在五号大棚的牧草即将成熟，再扩大畜牧数量也不是难事。叶淼淼安慰自己紧张起来的胃，她不会让自己和领地陷入吃不起肉的境地。
做完这些后，叶淼淼准备开始部署下一阶段的发展。
文明中有一种宇宙级的矿石，这种矿石能释放出十分强大的能源，一颗能源石足以让目前的人类文明运转足足一年。通常被用作星际飞船的跃迁、各种军工的制造。
如此好用的能源石，在星际中有个更通俗易懂的身份——通用货币。
工厂到达七级后，就能探测到这种能源。不过，智慧生物向来对利益趋之若鹜，先前的[蝗虫遗族]尚且为了食物能引发一场高级灾难，更别说这种金子一样的能源石了。
星际中无时无刻不在上演争夺能源石的大战。
好在《文明》是个公平性极高的游戏，为了保证新生文明的准入门槛，所有领地附近都会默认生成一个超小型能源石矿。
挖掘能源石需要至少七级生活技能的高级矿工，还需要更高等级的矿洞设备。前者可以培养，后者只能靠着叶淼淼的记忆口述，试图提前研究了。
叶淼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要开始了。
如果一定要比喻，那此前的游戏是简简单单通过的低分热手局，她即将面对的，则是必须全神贯注才能通关的高分局。
在这里，能源石只是准入门槛。灾难呈指数级增长，她要小心万分，才能达成最低的需求——活下去。
第163章 亚特兰蒂斯
未觉池塘春草梦, 阶前梧叶已秋声。
叶淼淼孜孜不倦地筹备着挖掘能源石时，时间转瞬即逝。季节倒流的文明游戏像是反方向的钟，每一次季节交替都在回到更早的时间，企图改变注定的末日结局。
冬季近在眉睫, 不少人披上了薄外套。
本轮灾难没有中央区, 无从观察伴生灾难的苗头。不过所有人早临阵以待, 当夜色降临, 几只从海底爬出来的“海鲜”试图攻击饿饿饿时，队员第一时间发现了, 并松了口气——
相对比肉眼可见的攻击, 他们更害怕悄无声息的[变异]类伴生灾难。据他们所知，春雨结束后, 医院中那名特殊病人的污染指数达到可怕的50%后，接着便开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与日俱增, 甚至产生了二次变异。
灾难第十五日, 凌晨六点，众人光屏中果然收到了讯息——
[本轮随机灾难：深海中的瘟孽；]
[详情信息：无；]
[已激活：每日守卫任务；]
[今日守卫任务：抵御来自中高级“深海瘟孽”×N的进攻；
温馨提示：本伴生灾难将不提供任何守卫任务排名、奖励，且每日进攻频率不定；
灾难即将开始, 祝您好运，我们与您同在！]
饿饿饿早有守卫轮班制度，对于每日守卫任务早已熟门熟路。随机灾难引起一些躁动，被迅速解决后又沉寂下去。
大概一小时后，饿饿饿医院。
随着第一批怪物的进攻, 一阵骚动从隔离室附近传来。
“病人有异变！突然开始挣扎了！快来人啊！”
不安的脚步声、嘈杂的惊呼声相间传来，清晨的医院迅速被笼罩在不详的氛围中。
隔离室中, 安静的病人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被紧捆的双手拼命挥舞, 即使手腕因此被捆绑带割伤，他也毫无知觉。
医生进进出出，迅速为他注入镇定剂，令人不安的是，即将超过极限的安定尽数注入，却无法发挥任何作用。
镇静师停下了动作：“不能再注射了，否则会抑制中枢出现生命危险！”
旁边的护士刚从饿饿饿学院毕业，第一次见到这种大场面，他难以遏制住颤抖的双手，直到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已经不正常了，不属于我们的能力范围内，得研究员来管，她没回消息！你快去找她！”
护士使劲点头，飞快跑出了病房。
与此同时，防护力度稍低些的轻微污染病人区，也出现些许躁动。
[长期暴露在污染中，你感到头痛欲裂，警告！您已获得负面状态：充满攻击性的（您的情绪将极端化、您的行动将难以控制）；充满传染性的；奄奄一息；]
[温馨提示：奄奄一息之际，请务必维持休息状态！]
“你们看到了吗！”一个轻微感染的病人惊呼。
他的声音比平常时间都要高昂，仿佛刺耳的尖叫，他本人却毫无察觉。
被打扰了休息，任红霞感到一股厌恶从内心深处油然升起，她刚要发怒，忽而听见四周传来斥责——平常这个病房的人同病相怜，病友们互相照顾，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形。
任红霞感到不对，自从作死后就长了个心眼，额外敏锐的她连忙把光屏截图发给自己的看护人金姐，深呼吸平缓下几乎“难以控制”的情绪。
“都冷静下来！是负面状态！我们被负面状态影响了！”任红霞高呼，“不要被控制了，我们能控制自己！静心！好好休息！”
病房霎时安静了不少，任红霞感觉自己处于发疯的边缘，这辈子都不会再这么修身养性。
几声深呼吸从几张病床上传来。门外急促的脚步声敲打在众人心上，仿佛他们仍难以停歇的躁动.
[这轮伴生灾难中，但凡是被污染的生物，都会受到负面状态影响！]
[不仅要提防无光之海中的怪物，身边感染污染的人也会变得富有攻击性、具有传染性！]
[请立刻控制被污染的人！否则他们会因为躁动不断行动，不仅会传播污染，还会因为没有得到充足休息死亡，害人害己！]
在饿饿饿领地、全世界各处，都有突然发狂的人。
得益于收容了大量被污染的人，饿饿饿在发生的第一时间察觉，并发出了通告，及时制止了一场失控灾难的苗头。
叶淼淼第一时间赶到了医院。
轻微污染的病人已经分开隔离了，脾气好些的能自己“修身养性”，脾气不好的便只能被捆起来，等待帮助。
让叶淼淼放下手头忙碌的能源石部署的，是那位跌倒在无光之海边，污染度达到59%的可怜人。
研究员神色凝重地调试手中的设备。
“总觉得同时在隔离室外看见领主和张研究员，不是什么好事”靠谱的人来了，护士总算不用手抖了，闲暇之余还顾得上吐槽一句。
旁边的医生回忆起不久前的场景，嘴角一抽。看到研究员悄无声息投来的眼神，默默闭上嘴巴，决定不参与这场单方面的作死讨论。
“他必须立刻进行手术。”研究员收回视线，看着污染数据变化，严肃道。
先前他们对污染一无所知、无从下手，但经历了这么多天研究实验，研究员已经对污染有了一定的了解。
在她的理论中，59%的污染临近重度。一旦污染达到60%，人体的损害将达到无法逆转的程度。
隔离室内的人即将达到60%的临界点，已经称不上“人”了。经历过二次变异，他浑身人的特征被清洗一空，越来越趋向怪物。
“污染正在急剧产生作用，很快就会超过他所能承受的范围。这场手术不一定能救下他，但不做一定是条不归路。”研究员道，“如果植入机器人成功的话其它被污染的人也能得救了。”
想法很美好，可是据叶淼淼所知，植入机器人并非百分百成功，甚至还有被植入者死亡的前例。尽管成功后确实能救下被污染的生物，但也只能证明这是一项有前景的研究——它并不完善。
叶淼淼沉思片刻，“他有亲人吗？”
“没有了，”旁边的医生接话，“据说在灾难刚开始就全走了。他朋友倒是说了，如果遇见紧急情况，尽快做手术，他们会付积分。”
这不是积分的问题，这决定着一条生命的存亡。
片刻，叶淼淼打算把决定权交给专业人士：“十分钟，让负责这方面的人在群里投个票，”
十分钟一晃即逝，有人同意冒险，病人的情况实在无法控制，有人持保守意见。最终，以6:5的微弱优势决定做手术。
手术开始筹备，之后的事情就与叶淼淼无关了。她走出医院，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末日前，世界并不和平。
在那个绝望的世界，人是最廉价的资源，死亡只是一个数字。某些时候那些死去的人就像一堆文字，厚垒起文明的史册，让再富有同情心的人也变得麻木。
某些时候，比如现在，叶淼淼发现自己没法把人当做数字来看待，至少从生命的角度上来说，他们是某些人的父母、朋友，甚至路边乐于助人的好心人。
叶淼淼心怀疑惑，为什么世界会变成那样？从前她无法改变世界，像故事歌颂的主角一样成为英雄，帮助每一个人。现在她可以不停往前走，尽管无法救下每一个人，但至少能让自己有价值。
“该提上日程了。”叶淼淼低声道。
她打开光屏，经过这些天售卖造水机，领地的收入再次达到丰盈。领地属性面板上清晰记载着——
[领地等级：城镇（升级需要总领土至少15块）]
[现有领土：12块]
叶淼淼找到了周围含矿量最多的几片领土[黑山矿区][梨花沟矿][亚特兰蒂斯二号深渊]。
接下来她打算建造空间站——许多高级研究需要在太空中进行、使用能源石的前提也是进入星际——这意味着饿饿饿需要大量矿产。
购买后，地面出现熟悉的震动。
叶淼淼的光屏中跳出了通知。
[恭喜您成功解锁第十五块领地，目前总共拥有十五块领土，您即将升级领地等级为——“小型国家”]
[您已获得特殊物品：进化点×6]
[您已成功获得特殊建筑：中级图书馆×1、烽火台×1（仅在城楼存在时激活）、领地旗帜×1、交通管理局×1]
[您已成功获得小型国家建筑蓝图]
[您已成功获得来自领地等级“小型国家”的资源，请注意查收！]
[地面升级中]
[建筑升级中]
购买领土，不止能获得矿产，还能领取升级领地后赠送的进化点——点亮纳米科技后，同等级的材料可以用进化点解锁。
叶淼淼没有犹豫，用刚到手的进化点还没捂热，就立刻解锁了[科技：复合材料]。
复合材料是建造空间站必点亮的科技唯一科技。
材料和技术都有了，空间站的建立指日可待。
两个材料技术解锁后，六级工厂已经达到了升级条件。
叶淼淼迅速投入材料升级，终于收到了期盼已久的提醒——[您的领地出现不明矿藏！这里似乎蕴含了极浓郁的能量，或许有一些奇特的用处。]
来了，能源石矿。
进入高能时代！叶淼淼心中狂啸，雄赳赳气昂昂地打开地图，弯起的嘴角突然一僵——
只见地图上标明不明矿产的地方，赫然在新领土[亚特兰蒂斯二号深渊]中。
众所周知，亚特兰蒂斯传说是藏在海底的古老文明。
所以[亚特兰蒂斯二号深渊]是一片埋藏在深海中的矿区。
但本轮灾难[无光之海]正是水资源污染，好巧不巧，伴生灾难[深海瘟孽]意味着水下生物极具攻击力。
这些危机，让下海探矿从普通困难变成了地狱困难。
十五片领土，每片都可以刷新能源石矿，怎么偏偏刷新在了[二号深渊]中？
叶淼淼欲哭无泪，对未来的无限展望摔了个狗啃泥——
时间倒回到几分钟前，她贪图亚特兰蒂斯比其它领土丰厚至少一倍的矿产，利欲熏心下，哪里想得到这是一招臭手！
可恶！
第164章 手术
此时, 饿饿饿的居民并不知道自家领地的倒霉事。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医院——
一场手术刚刚开始。
这绝对是走在科技最前沿的手术，用最简单的白话说，就是将代名[青蛙]的纳米机器人植入人体，并在人体各个部位植入它们的“家园”。[青蛙]少量多次地将污染搬进家园后, 再替换家园。
其中的各种理论非专业人士是不懂的。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 甭管[青蛙]有多复杂, 它决定着所有被污染病人、甚至是所有人的未来。
淘多多上, 有人为病人祈福；饿饿饿领地，医院门口更是摆了好几束鲜花。
所有人都在焦虑地等待一个结果。
终于到了晚上饭点, 不安的人们却等到了最糟糕的噩耗——
手术失败。
病人体内的污染加剧, 生命体征因为污染加强，但脑组织却即将停止工作…命悬一线。
有多大的期望, 就有多大的失望。将希望寄托在饿饿饿身上，期望她再次创造奇迹的人们, 忘记了奇迹本身就是无法预料的东西, 无比失望甚至愤怒。
“有一说一，青蛙机器人一听就不靠谱，就不能想点靠谱的方法吗。”
“我本来都告诉我妈放心了, 现在怎么办！能不能出来给个解释！”
“就我想知道，没人关心那个病人吗？”
“没救了这个世界，我提议，大家一起去天台排队吧，少受点折磨。”
失望的有, 唱反调的也有，悲天悯人挂在嘴边的更多。饿饿饿居民拼命的解释却无济于事, 还有一些支持的话，被淹没在了底部。
整个饿饿饿都被笼罩在阴霾之中。
李一涵找到叶淼淼时, 后者正沧桑地蹲在一片海边，眺望遥远的海面。要是末日有烟，一地的烟头会让画面感更强。
“老大！你疯啦！”看见在大型污染物边疯狂展翅的叶淼淼，带路的队员大惊失色，冲过去将她扯开，“他们网上爱说什么说什么呗！都是无关紧要的，我们没人放在心上！你看到什么评论了，我这就去喷他！凭什么乱说我们！”
叶淼淼：“？”
她迷惑地转头看向李一涵，好在后者迅速解释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叶淼淼：“”揉了揉额头，当真是祸不单行。
“我在忙着能源石的事，压根还不知道这回事，”叶淼淼让队员先回去，“不过手术失败”她话说到一半，难得烦躁。
队员宽慰两句，李一涵则一扫先前的担忧，精神一振，满脸兴奋——
“能源石？淼淼我没听错吧！有了能源石？还愁这场小手术做什么！”
叶淼淼可有可无、有气无力地点了个头：是，但银行里的钱取不出来，还有什么用？
“先前我还担心，你这个人太善良，还要承受舆论压力，现在看来，我真是担心得太早…”
李一涵眉飞色舞中，叶淼淼及时打断，没有给她留一丝一毫的幻想空间：“你看这片海，你猜它叫什么？”
李一涵脱口而出：“什么？”
叶淼淼面无表情：“亚特兰蒂斯深渊二号。”
“那个很出名的矿区领土？怎么”李一涵说到一半，笑容突然开始收敛，“难道”
“没错。”叶淼淼沉痛点头。
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开来，刚刚的激动仿佛破碎的泡沫，从未出现。
“怎么这么倒霉”李一涵询问：“能下海吗？”面前人幽怨的表情，成功让她把接下来鼓励的话咽了回去。
“科技树全点在航天上了，下海和航天需要的科技差的十万八千里，至少还得研发一段时间。谁出生就能上至九天揽月，下达五洋捉鳖？”叶淼淼噼里啪啦将哀诉倒出。
她正想继续说时，李一涵打断了她——
“用杏花村的呢？每个领地都默认有一个能源石矿。”
叶淼淼：“那需要最高友好值啊！我们怎么达到”
达到友好领地的关系后，友好值还能继续累加，直到满值。
最高友好值的特权很多，例如先前杏花村付积分就能无限制地发消息，再例如《文明》为了保护公平，在能源石上做了很多限制，但最高友好值领地却能互通。
只不过达到满值需要好几个小目标的数字，所以她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叶淼淼一顿，某件事情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
“爬虫bug。”李一涵笑道，“你忘了吗？”
叶淼淼恍然。
没想到机缘巧合下，困扰她的爬虫还能反过来帮助她。叶淼淼为代理人默哀三秒，感谢他的无私奉献。
两人迅速赶往杏花村检验，一番探查后，果然找到了能源石矿。
矿区极其幸运地刷新在了山区——朴实无华的简单挖矿程度。
这是正常人的幸运程度！
果然，没有buff庇护，叶淼淼总是人群中最非酋的那个。
“不能白拿你的，要什么？你说吧。”叶淼淼大手一挥，大方道，“只要有的都能给你，你还要能源石的话，之后饿饿饿的挖出来还你。”
李一涵见帮上忙，笑嘻嘻地贴近叶淼淼，油腻腻地抱住她，在耳边呼气：“都不要，要你。”
叶淼淼：“？”
“那什么都没了。”
“我才不信！”李一涵口上这么说，还是听话地放开了叶淼淼，手指却还搭在她的发丝上，哼哼唧唧地绕着圈。
“我要加工好的能源石道具！就五比一交易。还有几样特殊用途的，你让研究院帮我设计图纸。”李一涵撒娇道，“我又不是傻子，七级工厂才能加工能源石，那得多久以后了，不如白嫖你。”
叶淼淼无奈地扯回头发，答应了下来。心中却有些感动，李一涵今天特意过来，是担心她为舆论所困；故意把能源石交易比例压低，却说得像是自己占了便宜，也是担心她不接受这个交易。
叶淼淼心如明镜，郑重答应：“一定会的。”
挖掘能源石的工程立刻开启，叶淼淼先前特意培养的几名七级矿工也有了用武之地，连夜入了职。
一阵动静不小的爆炸声在杏花村接连响起，还没到早上，这场游戏中的第一枚能源石就成功出了土。
看着流光溢彩的石块，叶淼淼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和李一涵相视而笑.
早些时候。
淘多多，某个私聊群中。
吉恩正奋笔疾书：“有谁能把那个搞青蛙的研究员找出来，给他私信，让他别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研究了！浪费医疗资源，占据公共资源，说不定还阻挡了别人的研究项目！”
他的言论很快在群里激起一番讨论。
吉恩继续道：“多拉些人兄弟们，越多人抗议，才有更多人看到！”
说回吉恩，他早些时候无意间被污染了，但污染程度很低，受负面影响很小，为了方便生活，他便故意隐瞒了自己受污染的事情，没有被管控起来。
但每天检视自己，那个红色的数字就像一条坚硬的弦，每次波动都会刺痛他的心。
他随时会死，唯一的希望就是饿饿饿，那研究员却在研究什么青蛙机器人？
假设吉恩是饿饿饿的纳税人，他会直接破口大骂。可惜他只是个祈盼一些多余资源的局外人，并没有开麦发言的机会。
他憎恶饿饿饿居民不作为，却没有丝毫办法——
可谁说完全没有呢？
五六人的小群没有影响力，那多些人呢？
这事儿正在风口浪尖上，几乎所有淘多多的人都在议论纷纷，不需要怎么传播，群聊就壮大起来。
等他晚上工作结束时，群里已经有好几百人了。
不过糟糕的是，群里不知怎么吵了起来。
“有必要吗？大家都是同胞，你们这么做不太好吧。”
那人一出声，就有几个人接连发话——
“我们也是想大家都好啊！你不被污染，你的亲人也会被污染！”
“对啊！群主都说了，任凭他胡闹，最后就是老鼠药坏了一锅粥，大家都得死！”
“我听说了，饿饿饿其他人也觉得项目不靠谱，全是他一个人搞的幺蛾子！”
“就是！”
“…”
吉恩往前一翻才发现，这些人竟是想任肉研究员，给她发恐吓信威胁她停止研究，一旦威胁失败，甚至打算众筹雇人下毒！
吉恩浑身冒冷汗，无论从道德还是法律层面来说，这都是极度恶劣的行为，他在和犯罪分子共处一群！
怎么能这样！吉恩内心蠢蠢欲动地走向厕所，捧水摔向脸上，再抬头时，他从检查污染度的光屏中看见了自己。
眼眸中映出火红的数字，就像来自地狱的火海。
道理谁都懂，可设身处地想，他更希望自己早日恢复健康。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再看向光屏中，那串红色的数字逐渐清晰，甚至有些喜庆。
那人显然打字速度不快，直到现在他才回复：“虽然我也希望手术成功，但没成功也很正常吧。人家熬夜研究已经尽力了，你们也太偏激了…说的还不知道是不是事实呢。”
眼见又有人冒出来杠他，那人双拳难敌四手，只得找帮手：“@吉恩，群主你说说话吧，评个公道。”
吉恩手停在光屏上，沉默半晌，语气和善：“雇佣下毒确实太偏激了，我们的目的是保护大家的健康，怎么还能去伤害别人呢？我还是希望大家冷静一些，有些方法不到迫不得已不要用。”
下面立刻有人起哄说现在已经是迫不得已的时间了。
“呵呵，伪善。”那人果断退出了群聊。
随着他一起，接二连三又有不少人退出群聊。
他们其实也被污染了，也极度渴望手术成功——能加入这个群的谁不是呢？——但是他们懂感恩，研究员是为了大家的健康努力，没有研究员的辛苦工作，治疗污染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其他人又凭什么去指责他们？甚至试图去道德绑架、人身威胁？
这些人不仅果断退群，有的人甚至将群告发到了守夜人中心。
当然，这些事情群里的人并不知道。
看着这些人继续讨论，吉恩又默默退回了后台。他已经进行了规劝，违法犯罪的事情也不会参与。
如果这些人真的要下毒什么他一定会去制止。
说到底他也没犯什么错，只想进行最简单的尝试。
第165章 拒绝刁民
第二天一早, 叶淼淼拿着能源石到了饿饿饿医院。
张研究员正埋头在一堆数据中，头发凌乱，眼睛里全是红血丝。看这样子，别说吃早饭了, 估摸着连觉都没睡。
据她的助理说, 这几天张研究员都是晚上两点睡, 早上六点起, 主打一个睡不着。
叶淼淼把打包的早餐放在她的桌上，提声, “身体最重要。”
后者却充耳不闻, 呆头呆脑的，对充斥鼻腔的豆浆包子的香味视若无睹。
“看看这个。”
直到叶淼淼把能源石递过去, 眼前的人才终于有了反应。不消多说，看到物品详情的张研究员已经瞪大了眼睛。
“我一直在找一个出错的数据, 因为”她有点语无伦次, “我们设计的青蛙和星际标准的机器人总是有差距、不一样的地方，即使我放弃青蛙的概念，直接复刻星级医疗机器人。”
“我们就像土包子东施效颦, 无论怎么模仿，都会有不一样。”
“就是这个！我们的能源是电功率不足！差距就是能源石！”
她恍然大悟，眼见又要埋头进桌案中，叶淼淼及时将她拉出来，冷酷无情地恶魔低语：“先吃饭, 不然身体不好了怎么继续研究？这种刚发现的新资源，其它研究也在等着分配。”
张研究员这才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叶淼淼身上。
“很少？”她语气有些紧张, “可是污染病很严重，不能再等了”
“目前很少, 但能源石挖矿机制造出来就快了。”叶淼淼简单说明情况，张研究员仍忧心忡忡，无心吃饭的模样，停顿片刻：“你担心淘多多上的话？”
张研究员苦笑一声，却摇摇头不说话。
猜测被验证，叶淼淼叹了口气：“你不用担心他们的话，科技发展是顺其自然的，你再怎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没日没夜地研究也无济于事。如果你倒下了，下一个接手你项目的人要花更多精力来参透你先前的研究，反倒得不偿失。”
张研究员：“我不担心，但不能不关心。我能理解他们，他们也没有坏心。”
叶淼淼把豆浆包子推到张研究员面前：“至少按时吃饭，多睡会儿觉。”
面前人终于答应下来。
出了医院，叶淼淼立刻让张研究员的助理制作了生活作息表，监督研究员执行。
接着通知守夜人中心，拉黑淘多多上所有不友善的评论——
叶淼淼不在意那些言论，但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
每一个研究员都是宝贵的财富，叶淼淼绝不能放任不管。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叶淼淼突然想起了《文明》中一个很朴实却形象的名词——
刁民。
一旦文化发展落后，居民的素质就会降低。随地吐痰、大小便，影响领地舒适度；寻滋挑衅、互相殴打，医院整天挤满人；指着白开水说不顶饱、吃着辣椒面说不甜。
叶淼淼浑身一震，她太想当然了，以为末日中的居民都是受到过九年义务教育的高素质人，不需要发展文化类的科技——
现在看来
文化发展也不能落后！.
此刻，守夜人中心人声鼎沸，从大门到正路上，排了长长一排队伍。
多得是为了淘多多舆论来告状的人，还有考各类证书的，有自制车被扣留的，有东西被偷了的，有询问各类事项的
守夜人只约束排队，其它的管不过来。中途有插队的，又有本来就闹矛盾一起来告状的，扯我我扯你，乱成一团，活像是来菜场买菜了。
自从一心发展科技，叶淼淼便不常来这。
现在这情况，想来是饿饿饿居民逐渐多了，鱼龙混杂起来，守夜人也管不过来了。
今天一看，叶淼淼望之叹息，不由再次想起刚才的刁民论。
她拼尽浑身力气挤进大门，随手拉了个工作人员：“过来过来，问你点事。”
那工作人员本来被烦的不行，刚要叫她去排队。转头看见叶淼淼的脸，浑身一抖：“我去找老大！”
“你别急啊，我就问你。”现在是工作时间，他老大有多忙，叶淼淼脚趾头都能猜到。
“我我”这人脸煞白，“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他脸白得不正常，不由让叶淼淼诧异：“我就随便问问，你这么着急干嘛？”
他又支吾半天讲不出话：“我您一定是来视察的，我刚刚做得不太好。”
叶淼淼这才了悟。
她和善地拍了拍小兄弟的肩膀，“没有的事，是领地制度还不够完善，你做得已经够好了。”
他这才缓了口气，脸上也挂起了笑容。
“你们忙不过来了？”叶淼淼顺口问。
“事太杂！”说到这，他立刻就不困了，“你看这一堆人，归我们管的、不归我们管的一股脑全来找我们，再多的人手也忙不过来，更何况还有一部分人要去筛选信息，就更忙了！”
“这样啊”
“其实有现成的网络平台，很多事情都可以在淘多多上解决，线上审核的速度要快得多！”他热切地道。
叶淼淼若有所思地点头，但这只是其一。她继续道：“那还得有个标准。”
“这又要专人去制定统一标准了，肯定要保证人人都是一样的。”
“而且我觉得现在末日到了，大家的做人标准也太不统一了。做我们这工作，每天往守夜人中心门口一站，能遇见一箩筐奇葩，真的要感叹物种多样性。
我昨天就遇见一人，他偏要说现在的地面是平的，呼吁我们去地平线尽头离开游戏。我嘞个天，在大门口闹了大半天”
他说着说着，似逐渐觉得说多易错，声音逐渐小了，也虚了不少——
“我就随口说说”
“说得好！”叶淼淼恍然回神，猛地摇头。
她确是来找他老大，没想到随口多问两句，反倒得了不少真知灼见。
“太有用了！这些意见！”她追问，“您末日前是做什么的？”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免去您了，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搞调研的，平时这些看多了。”
叶淼淼难怪一声：“你来跟我干吧，我准备找人拟法律，然后守夜人中心里开办个法堂。”
他连忙摇头，“这这这，我不行。”
“你听我说完，”叶淼淼笑道，“我还打算办个报纸，法制栏目结合这些奇葩的故事一起，这个怎么样？”
这个可以！
他当即就想拍案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