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崔珞珠目光柔和地看着她:“我本想找你好好谈一谈,但我回府的时候,你忽然就回宫了,我想,你或许是有要紧事。”
卞持盈猛地转头看她,脸色可怖:“那晚你没在府中?去了何处?何时去的?”
【作者有话说】
晚安
29当头一棒
◎黎慈流放惠州◎
崔珞珠被她的脸色和语气吓了一跳,忙道:“那日,我去芙蓉楼问你何时回宫后,便出府去了,我去了你叔父家,用过晚饭后才回来,和你爹一起。”
卞持盈呼吸有些急促,她看着崔珞珠,绷紧下颚,神色凌厉。
崔珞珠素来怕她,见她这般,便往上拉了拉锦被,遮住下巴,讪讪问:“阿月……怎么了?”
“无事。”仿佛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卞持盈看向她:“大夫怎么说?”
崔珞珠眸光有*些黯淡:“恐怕……不太好……”
卞持盈侧目看向门口:“来人!”
迟月立马推门而入:“殿下。”
“马上去太医署请太医令来。”
“是!”
崔珞珠有些受宠若惊,她垂下眸子:“是我不好,让你费心了。”
卞持盈看着她,良久,才缓缓艰涩开口:“母亲再莫说这样的话。”
屋子里静悄悄的,窗外有枝繁叶茂的树木,盛夏的阳光从繁密的树叶之间落下,探进屋来,斑驳光影在地上晃动,仿佛能听见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的声音。
经太医令诊治,卞持盈得知崔珞珠这病由来已久,不过她不当回事,这回复发严重,险些危及性命,况且她本就体弱,先前春蒐时,就已经因病出过一回事了。
太医令不比寻常大夫,他斟酌再三,向皇后建议:“国公夫人这病,说凶险的确凶险,但也不是没有法子,这病还是出在心上,只要保持积极愉悦的心情,配合服药,多休养休养,便不会有大碍。”
他沉思片刻,又谨慎道:“万不可再郁郁寡欢,更不能发怒发愁,否则……情形会不太好。”
卞持盈听后,立马派人去将宝淳接来国公府,又安排卞知盈、卞烨兄妹二人每日陪伴崔珞珠左右。
崔珞珠这般,她哪里能放心回宫。
还有,那晚假山后的人,到底是谁?
用午饭时,崔珞珠看着屋子里的儿女,眼里盛满了欢喜的笑。
卞持盈给她夹菜,继而看向卞知盈,神色淡淡:“小妹下午陪着娘去园子里逛逛吧。”
卞知盈看着她,不服:“我自然会陪,那你做什么去?”
“知盈。”崔珞珠叹了口气,劝她:“你长姐事务繁忙,能陪我吃顿饭已经很好了。”
卞知盈哪里不知道,但她就是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娘现在这样,都是谁惹的祸?
她又狠狠瞪了卞持盈一眼。
卞持盈轻轻放下银箸看她,一言不发。
她脸色一僵,随即垂下脑袋,乖乖吃饭,作鹌鹑状。
“阿烨。”卞持盈看向卞烨,话还没说出口,便见他迅速放下筷子,双手端庄地搁在卓沿,作严肃状。
卞持盈:“……”
她看着幼弟,正色道:“安排的功课做的如何了?傍晚我来抽查。”
卞烨头皮一紧:“……功课已经做完了,那,那我傍晚去芙蓉楼。”
卞知盈朝他投去怜悯的眼神。
傍晚,指出卞烨功课的几处错处后,卞持盈便让他走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她甚觉有趣。
“殿下。”青四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
卞持盈敛了笑,侧目看着园子里的花草树木:“查得怎么样?”
青四:“那晚有人潜入国公府,故意引开暗卫,再放擅口技者入府来。”
“擅口技者已毒发身亡,线索断了。”
天边余霞成绮,美不胜收。
卞持盈冷静地想,除了晏端、宗太后、荣屿青,她想不出更好的人选来。
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她们母女离心?
仅此而已?
在国公府待了半月,经太医令诊治,崔珞珠的病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卞持盈叮嘱几句,便带着人回宫了。
明日十五,群臣入朝。
卞持盈回宫休整一番后,忽觉疲乏得厉害,便细细盥洗后,上榻歇下了。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
天色渐明,群臣络绎不绝走向金銮殿,或三五人寒暄相伴,或一人安静前行。
昨夜雷雨声交杂作响,卞持盈并没有睡好。早起她还想饮一盏浓茶,但迟月将她劝下了。
此刻,浓烈的困倦一波波涌来,眼皮重得厉害,卞持盈有些后悔没有饮下那一盏浓茶。
“陛下、殿下。”刑部尚书霍宸秋跨列出班,于御前跪下,声音掷地有声:“前有户部侍郎黎慈,玩忽职守,渎职严重,致使赋税登记混乱、官员俸禄发放有误,其在其位却不谋其政,实在是我朝之一大不幸事!前户部侍郎黎慈已于流放惠州途中,特此敬禀。”
一道惊雷劈下,卞持盈霎时灵台清明。
她用力握着龙椅扶手,骨节发白,竭力平静问:“罪证案卷何在?”
御史大夫出班跪于霍宸秋身旁,低头呈上奏本。
待奏本到手,卞持盈细数翻看,一字一句都不放过,直到最后一个字落入她眼中,她才绷着脸合上奏本。
心中仿佛有一团烈焰在四处撞击,撞得她五脏六腑生疼。
奏本记载了黎慈的桩桩罪行,详尽无误,人证物证具有,包括黎慈因玩忽职守导致国库损失的数额也十分精确。
黎慈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
那会是谁陷害他?
黎慈的罪案卷本太完美,完美到卞持盈不能多说一个字,而且人已经在流放的路上,她不能斡旋。
她能做的,只能暗中打点,让黎慈好过一些。
下朝后,她留在金銮殿,翻看她这半月错过的无数奏折,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黎慈定罪在半月前,也就是初一那日,那日卞持盈已经回国公府有两日了。
因黎慈明面上不是自己的人,所以他出事,没有任何人告知她。
就如……
就如前前户部侍郎周佺一样。
前前户部侍郎周佺看似中立,实则是晏端的人。
前户部侍郎黎慈看似也是中立,实则是皇后的人。
两任户部侍郎,落任下马都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周佺是真的罪该万死。但黎慈不是。
卞持盈丢开奏折,阖目作疲倦状。
晏端一脸心疼地看着她,伸手覆上她手背:“方回宫,你歇一歇,皎皎。”
卞持盈摇摇头,她抽回手:“方回宫,便是这样一桩事狠狠砸来,教我如何能歇得下?”
“有时朕也怪你。”晏端叹口气:“怪你这般尽职尽责,怪你这般不辞辛苦,却累倒了自己。”
皇后淡淡一笑,苍白的唇牵了牵:“身为一国之后,必当责无旁贷。”
晏端看了她两眼,忽地眼眸一眯:“如今户部侍郎之位空缺,你以为,该推何人上位?”
“户部侍郎一职频频生事。”卞持盈垂眸看着他搁在案上的手:“不如先空一空,让户部尚书多费点心,待你我再多看看,看看有没有更适宜的人选。”
晏端颔首:“那便依你。”
他眼珠一转,看着她,又问道:“当初周佺锒铛入狱,你推荐黎慈任户部侍郎,可是有什么缘故?朕还当你们是旧交。”
卞持盈清浅的眸珠动了动:“当初周佺突然落狱,我几番向陛下举荐人才,最后敲定了黎慈任户部侍郎,对于此事,当时陛下也没有异议,擢升文书也是陛下让人拟的,为何如今又来问我?黎慈玩忽职守一案我并不了解,但他任户部侍郎以来,功绩几桩,勤勤恳恳,众人有目共睹,这就是我举荐他为户部侍郎一职的缘由,至于旧交,实属无稽之谈。”
晏端不说话了,好半晌,他才点点头:“朕也是这样以为的,毕竟在朕眼里,皇后不是任人唯亲的人。”
“皇后知人善任,可见是黎慈自己一时糊涂,这才走错了路。”
他再叹气,作惋惜状。
“不过……”他神色疑惑,看向卞持盈:“黎慈不是这样冲动的人,他为官数年,心里应当很是清楚哪些事能做,哪些事不能做,为何突然就这样了?”
卞持盈看着他,见他面色坦然,眼中疑惑不似作假,便道:“陛下是疑心有人设计陷害他?”
晏端:“也不是没有可能。”
日头高挂,暑意逼人。
晏端早走了,卞持盈坐在金銮殿许久,久到腹中传来声音,她才合上奏本,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余光见侧方的几位宫娥不停地合力扇着雉羽宫扇,其神色疲乏,额角还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辛劳万分。
卞持盈拿起案上的小团扇,自己扇着风:“你们退下吧。”
宫娥收扇,有资历较浅的宫娥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来,她还偷偷揉了揉发酸发软的手腕,左顾右盼,忽然,她对上一双似琥珀的清冷眸珠。
宫娥一下汗毛倒竖,她腿一软,仿佛下一瞬就要瘫软在地,却见那双琥珀移开了目光。
宫娥暗暗长吁一口气,迅速离殿。
傍晚,迟月进殿,恰好碰见乳母带宝淳离去,她笑着行了行礼,掀开珠帘,恰好看见暗卫闪身离去。
她当做没看见,上前禀道:“殿下,贤妃准备了一场花宴,想来请您的示下。”
卞持盈坐在案后,也不知是在看什么,头也不抬:“随她去,你暗中盯着点。”
黎慈这般,她虽无力斡旋,但总得做点什么。
【作者有话说】
柳外轻雷池上雨,雨声滴碎荷声。小楼西角断虹明——(出自《临江仙柳外轻雷池上雨》欧阳修)
30醋海翻波
◎起码今日的醋,你就没资格吃。◎
“朕听说你换掉了户部主事?”
又是傍晚,天边橘色蔓延,暑意消散许多。
晏端看着走在身侧的女子,眸光微动:“怎么这样突然?”
卞持盈手执纨扇,轻轻扇着风:“户部出了这么大的事,必要整改一番,否则再生事端。”
经查,黎慈出事前,曾与户部主事经钰有过往来,经钰却对其玩忽职守一案闭口不谈。
明显是有很深的嫌疑。
经钰是卞持盈招揽来的,是她底下的人。至于如今有没有被人收买策反,就不一定了。
晏端侧目看着她,不置一词。
她随意绾着发髻,髻后一根烟紫色的飘带,髻心是一把莲蕊梳篦。穿着一件烟粉窄袖衫裙,衣裙质地柔软,一点都不像她,冷硬如石。
“陛下?”卞持盈停下脚步,扭身来看他,神色疑惑。
晏端与她相对,目光落在她莹白的面颊上,忽然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她柔软白嫩的脸颊:“皎皎……”
卞持盈垂眸:“陛下何意?”
“户部主事他……”晏端神情复杂,手依旧停在她脸颊上,轻轻摩挲。
皇后抬眸看他,唤他的字:“竟山,你想同我说什么?”
晏端神色恍惚,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脸颊,慢慢往下低头:“你糊涂了,皎皎。”
二人彼此呼吸可闻,卞持盈看着眼前这张逐渐放大的脸,不动声色问:“竟山,我怎么糊涂?”
晏端眼里只看得见她的娇颜,再容不下其他:“你这多疑的性子该如何是好,户……”
“陛下!”在二人唇瓣即将相贴时,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了这旖旎的气氛。
帝后二人分离,皆神色不悦看向来人。
弥深忍着满腔怒火走近,他故意没看皇后,只朝晏端拱手:“陛下,臣有要事奏禀。”
晏端皱眉。
“何事乱了弥卿的手脚?连礼数也忘却了。”卞持盈负手站在晏端身侧,笑意疏淡:“还是说,要紧事的确十分要紧?”
弥深后背一凉,他敛了压抑的情绪,朝皇后拱手:“殿下金安。”
卞持盈看了他一眼,旋身离去,衣袂纷飞。
金銮殿。
卞持盈坐在案后,看着手里的奏折蹙眉。
晏端到底何意?
她回想晏端方才的话语,细细思量。
思量片刻无果,她只得扣下奏折,作烦闷状。
若不是弥深“突然而至”,恐怕她会如意得到想要的答案。
正想着,便见弥深来了。
二人一个坐在案后,一个坐在案前,中间隔着宽宽的条案,以及案上的数本奏折。
卞持盈慢慢摇着扇子,漫不经心问:“弥卿所为何事?”
弥深盯着她:“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殿下想做什么?”
“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皇后展臂撑案,似笑非笑看着他:“怎么?不妥?”
扑面而来的是上位者的威严气势,弥深面皮微微抽动。
“殿下难道是忘记了什么?忘记了……曾经对我说过什么。”他神色里带着两分忿忿不平,还有醋意和委屈夹杂其中。
“殿下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卞持盈往后一靠,慢慢摇着纨扇,姿态散漫:“我该记得什么?我早跟你说过我不能给你什么,你如今这般咄咄逼人是哪般?言而无信?我可曾承诺过你什么?”
她斜了他一眼:“我和陛下是结发夫妻,即便是有什么也很寻常,倒是你,我劝你一句,现在最好什么都别想,否则,我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弥深眼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他死死压抑着情绪:“殿下这是在威胁我?”
“你姑且可以这样认为。”卞持盈无视他的情绪:“至少在……现在,你我都该恪守本分,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该、也不能出格。”
她丢开扇子起身来,居高临下,甚至是言笑晏晏:“起码今日的醋,你就没资格吃。”
弥深眼眶发红,不甘被她如此对待:“凭什么?凭什么我没有资格?明明……明明那时都已经说好了……”
“不服吗?”卞持盈微微一笑,步伐轻盈从一旁走过:“不服就做点什么。”
弥深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眼底却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烛火摇曳,卞持盈坐在案后,执笔写下黎慈和经钰的名字,思及白日晏端说的话,她不由眼眸一眯。
一道细微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卞持盈回过神来,她将宣纸悬于烛火之上,静静看着火舌将“黎慈经钰”四字吞噬。
“殿下。”青四蒙着面,半边身子隐没在暗中:“经钰死了。”
卞持盈愕然:“谁做的?”
“不知。”青四垂眸看着地上:“属下赶到时,他已经无力回天,只留下一句遗言。”
“他说‘我是冤枉的’。”
“仅此一句。”
卞持盈深深提起一口气,她眼眸明亮,语气中似乎蕴含了什么:“青六跟上黎慈了吗?”
屋内又是一声响动,青四旁边多了一人,正是青六:“黎慈言‘吾折于户部员外郎之手’、‘经钰亦知’。”
屋子里静悄悄的,两位暗卫半跪在地上,始终挺直背脊,等候命令。
片刻后,女子冷静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我知道了。”
暗卫隐身藏匿,皇后独坐椅中。
她盯着案上出神,不知过了多久,她提笔落下墨痕。
第一字便是卞,第二字是烨。
这件事从卞烨开始,卞烨被设计,于巷中放野狗数只,欲害他陷入危难,但却被卞炜顶替受害。
她出宫回家查看情况,恰好在家中小住。
她落下第三个字,第三个字是崔,崔珞珠的崔。
她在“偶然间”听见“崔珞珠”那番摧心剖肝的言论,致使怒极攻心,母女离心。她回宫养病,不问政事,为幕后之人提供了绝佳的布局时机。
后来崔珞珠生病,她再度出宫,那时已至月初,刚好幕后之人可以问罪黎慈。
恰好,没人知道黎慈是她的人,所以悄无声息就被人拔去。
她受晏端挑拨,疑心病发作,换掉了经钰。
然经钰被害,无法再重归户部。
幕后之人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看着纸上墨痕,卞持盈抿紧唇瓣。
因她多心多疑,一步错步步错,如今被幕后之人重击,元气大伤。
户部是块香饽饽。
可她一下就损失了两颗棋子。
黎慈流放,经钰身亡。
这都是因为她多疑造成的。
她在听见“崔珞珠”说的那番话时,就该马上与她当面对峙,而不是一个人黯然神伤、郁郁寡欢,导致错过异动。
她因多疑,未曾告诉心腹黎慈是她的人,失去了挽救斡旋的机会。
她因多疑,亲手拔掉了自己的棋子,令经钰身亡,户部几乎无人可用。
她闭上眼,执笔的手缓缓收紧。
这样的错,她决不会再犯。
贤妃办的赏花宴在傍晚,彼时暑气消弥,恰好可以赏赏花、吃吃茶,众人再聚在一起吃吃晚饭,倒是挺热闹的。
卞持盈原本是不去的,但龚娴如今身在宴中,宝淳孤身一人可怜得紧,便带着她一起去了。
宝淳喜爱花,看着园子里这么多花高兴坏了,扑来扑去,声音清脆明亮。
卞持盈坐在首位,看着下方众人,莞尔:“不必拘礼,尽兴方是。”
话虽如此,可众人哪里敢放肆。
卞持盈看着这满园颜色,心情大好。
园子里不止花的颜色好,姑娘们娇嫩艳丽的颜色也是十分令人瞩目的。
卞知盈坐在席中,看着花丛中扑来扑去的宝淳,心里痒得不得了。她也想去玩,坐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悄悄看了一眼上边儿,见皇后正和贤妃说话,卞知盈弓着腰,偷偷跑了。
卞持盈说话的间隙看了她一眼,见其鬼鬼祟祟模样,十分滑稽,不由笑出了声。
对面的贤妃神色茫然,不知何处说错了话,引得皇后殿下发笑。
卞持盈收敛了两分:“抱歉,你继续说。”
园子里热热闹闹的,卞持盈看向席间,见龚娴一人独坐吃茶,想了想,便叫她上来说话。
“宝淳近日如何?”她问。
龚娴恭敬道:“小殿下颇有进益,不管是画技还是习字方面,都比以前精进了不少。”
想了想,她又补充:“偶尔小殿下也会说一些书中的典故出来。”
卞持盈颔首:“有你在,我不担心宝淳。”
“不过。”她看着龚娴这张看似人畜无害的脸,挑眉:“我还是十分怀疑你入宫的动机。”
龚娴无奈一笑:“我知道,我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
她看着卞持盈,倏地,莞尔问道:“上回我说的有关崔夫人的事,可应验了?”
卞持盈脸色一沉。
龚娴轻笑,她转头看向园子里玩得正欢的宝淳,眉目柔和:“殿下,虽然我知道这很艰难,但我还是想请求您,相信我。”
皇后默不作声,俄而,她欣然道:“罢了,我便赌一把,信你一回,只是盼你莫要让我失望才好。”
突然,她的眼睛被一道银芒刺中,下意识闭眼侧身躲过。
下一刻,她猛地转头,见一位宫娥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向她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