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没有吧。”提摩亚也不是很确定。
奥洛维斯呵了一声,他的身边真是人才济济,邪恶异端,黑暗妖精,反抗军首领,灭世boss…
晚上,奥洛维斯洗完澡刚出来,站在浴室门口的塞缪尔忽然把他身体里的水晶头骨拿了出来。
“奥洛,它在发烫。”
奥洛维斯头发还在滴水,他望着水晶头骨,从西大陆王室得来的好东西,可以占卜预测凶吉,预警灾难。
奥洛维斯曾经留了自己的灵能在里面,现在晶透的水晶头骨从中心点开始,一点点的变红,好像一层血海漫了出来,殷红的血颅骨出现在奥洛维斯面前。
现在,它预警了危险。
奥洛维斯拿着它,给自己占卜了一次。
翻滚的血色中,奥洛维斯占卜的是自己会死吗?
他只占卜这一个,至于其他的疑惑,被他藏在了心里。
预兆着如此浓郁不详的血色,极度危险的征兆,是他的生命尽头吗?
谁会杀死他?沙耶吗?感觉不像,巨龙看起来是有仇怨当场就发飙的性格,依着他的骄傲和实力,也不屑于后面再动手,那会是谁?
水晶头骨翻滚的血海中,渐渐平息,愈发滚烫的温度中,奥洛维斯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他的心里稍稍安定。
突然,水晶头骨血海中心出现了一只充满血丝的恐怖猩红眼睛。
砰的一声,水晶头骨炸裂。
奥洛维斯低垂着眼眸望着水晶碎片,赤脚踩过了它们,他看着窗外的银月,塞缪尔跟过来,“奥洛。”
月光下,奥洛的脸越发璀璨生辉,但当奥洛没有表情,只是安静的时候,那张让神明都偏爱的容貌是如此的冷。
偶尔,塞缪尔会喜悦于自己可以看见这种冷。
那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奥洛,别人看不见的奥洛。
但是他更喜欢奥洛开心一点。
“有危险吗?我会保护奥洛的。”塞缪尔不明白奥洛在想什么,但他知道那个水晶头骨,有危险的时候会发红光。
“我会保护你的。”塞缪尔说道。
奥洛维斯的目光从月亮上移开,看着塞缪尔,在他乌黑的眼睛里清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像是黑宝石的斑斓彩光。
这具身体生的实在太耀眼夺目了,奥洛维斯却清晰知道,这不是他,他只是一个卑劣的小偷。
身体是他偷来的,生命也是,任何加诸在他身上的荣耀,崇拜,宠爱,敬仰,一切的美好都是假的。
不管是红月母神还是黄金巨龙,对他的偏爱都不是源于他,而是这具身体。
奥洛维斯用手指细细摩挲着塞缪尔的眼角,告诉塞缪尔相反的预言,“水晶头骨预言我会死。”
塞缪尔愣了一下,“有谁要杀你,我去杀了他?”
“你打不过怎么办?”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抿了抿唇,他知道自己不是最强大的,神就比他厉害的多,他跪下来,把奥洛的脚放在他的怀里,擦掉奥洛脚上的水晶碎片。
塞缪尔亲了一口奥洛白皙的脚背,抬起头,笑容灿烂,“我和奥洛一起死。”
“我们永远在一起。”
奥洛维斯看着塞缪尔,忽然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好啊。”
“我允许了。”
奥洛维斯亲了一下塞缪尔。
第167章
玻璃教堂深处。
奥洛维斯看着班戈上校从西大陆海运过来的冰封病体,和医疗组长安妮一起研究,班戈上校带着一个鸟嘴头盔,里面有药包,可以阻隔红死病。
西大陆的高官,政府要员,将军,奴隶主都会随身携带鸟嘴头盔和药包,用以预防,班戈上校随行的还有一位风暴神教的主教,那是一位声音洪亮,脾气暴躁的中年男人,教袍上绣着风暴,闪电,与海浪。
正是他把病体冰封带回来的人。
阿尔贝托骑士长也在看着得了红死病的人。
“他是努西斯人。”阿尔贝托说道。
风暴主教蓝色的眉头竖起,“我们都没瞎。”
“红死病的来源就是这些恶心又邪恶的努西斯人种,看看他们诡异不详的肤色,红斑本就是先出现在努西斯人身上的,我们的士兵是被感染的,懂吗?!”风暴主教咄咄逼人,满是杀意,“就应该把努西人都杀光,那些下贱的,野蛮的低等人种。”
阿尔贝托骑士长脸冷了下来,“主教大人,这里是医疗室,你应该保持冷静,而不是大喊大叫。”
“我听说你们光辉神教的辅助医疗又有进步了。”风暴主教压下怒火,看向奥洛维斯,“神甫,能看出什么吗?”
“这只是一具尸体,没有活体很难了解红死病的发病特征和来源。”奥洛维斯对着医疗组长说道,“尸体记录如下,努西斯人种,男性,身高一米六七,四肢红斑呈点圆形,浮血色囊肿,根据班戈上校说法,这是这具尸体传染后三小时的特征,初期和后期不明。”
“另外,上校从努西斯带来的药包也要检查记录一下。”
在场众人没有异议,安妮说道,“可以融化冰块解剖一下吗?”
“不行,不可以。”风暴主教拒绝,“我们不能让红死病蔓延到赫恩,等到了西大陆,活人病体要多少给多少让你们观察,做实验。”
奥洛维斯又让安妮把病体记录的更详细些,其余情况只能让上校和风暴主教口述记录进行。
后又检查了一下上校的药包,有一些西大陆的本土植物,奥洛维斯不认识,便留了一包。
一天的时间都泡在医疗室里,等他下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一连忙了半个月,巨龙也一个半月没有来过多伦,奥洛维斯乐的清净。
一天中午,奥洛维斯忽然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外的消息,因为他们手里有唯一一具红死病体,以及初步的研究成功。
圣廷的圣子和圣女毫无预兆的抵达多伦。
奥洛维斯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乌尔里希主教一脸惊喜,笑容满面的像他们展示着最近的劳动成功
首先进来的是圣子的御用骑士,玫瑰十字圣骑士团的队长一行人以及圣女的缄默修女团。
他们来的突然,却又情有可原,谁也没有预料,包括奥洛维斯。
时至此刻,奥洛维斯忽然有种未来降临之感。
“嘿,奥洛维斯,又见面了。”维克多笑容热烈,因在明彻斯威对这位光辉神甫的误解,他对奥洛维斯的心态中是有点怀疑又有点愧疚。
维克多是真的喜欢奥洛维斯的那张脸,以至于到了圣廷都念念不忘,这不,知道圣子,圣女要来多伦调查病原体,自己舔巴舔巴过来了。
怎么会有人完美的不像人类,维克多每次看见奥洛维斯,总是想起相貌类推法,琢磨一下这个被取消的魔法学科。
极致美丽的危险,维克多只能这么觉得。
奥洛维斯放下药剂,越过维克多,看向被乌尔里希主教,风暴主教,多伦市长,银月小少爷,海军上校等人众星拱月般迎进来的光辉神使,圣子与圣女。
圣子和奥洛维斯初见时没两样。
穿着圣洁的光辉长袍,有着银色的长发与银白色的眼睛,和他弟弟加百利有几分像,但更冰冷和俊然。
这次不用降临媒介了,他堂而皇之的用实体和奥洛维斯见了面。
圣女是一位带着面纱的少女,她和圣子一样,周身荡漾着丝丝缕缕的光辉神力,淡棕色的眼眸凝聚着光明。
奥洛维斯对圣子,圣女微微一笑,欠身行礼,“圣子阁下,圣女阁下,下午好。”
加百利在哥哥身后,压下想为奥洛维斯神甫介绍的冲动,他的哥哥是光辉圣子,如果奥洛维斯神甫可以和哥哥做好朋友,奥洛维斯在教廷会非常顺利的。
“圣子,圣女,冰棺里的是红血病的病原体。”乌尔里希主教介绍道,“这位就是玻璃教堂负责红血病研究的光辉神甫,奥洛维斯。”
圣子银白色的眼睛看着奥洛维斯,作为代替光辉之主行走的唯一人间代言人,他看起来就如一尊真正的神只泛著明亮的光辉,拢袖端站在门口,有一瞬间,他变得不像人类。
神只的目光不带任何含义,他只是深深的望着奥洛维斯。
过了好一会,在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的时候,他开口了,声音宛若回荡在山谷中,一圈一圈的震在人的心口,灵魂深处。
“我记得你,你曾经和我一同作战过。”
光辉神选说道。
奥洛维斯微笑,他的周身被浓郁的神之目力刺痛,像是某种危险的预告,“能被您记住是我的荣幸,圣子阁下。”
圣子说完,听着乌尔里希主教对于红血病的报告,圣女翩跹离去。
奥洛维斯在上司说完以后,添加补充,心里想的却是,塞缪尔跑腿去医疗室帮他拿一份数据了,不知道会不会碰见圣女。
和圣子同出一辙的圣女,也是光辉神选。
圣子听着主教们的报告,“奥洛维斯,你来说吧。”
奥洛维斯将这些天的研究报告说出来,不知何时,玻璃教堂少了很多人,也多了很多人,红血病体也被移走了。
天色黑了,奥洛维斯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圣子说道。
“奥洛维斯,魔鬼藏在哪里,你知道吗?”
奥洛维斯唇角弧度完美的不可挑剔,声音温和,宛若每一次主持神祷,“《圣经》第一百二十八条,天父饱受痛苦,因为人类的心啊,藏着一只只魔鬼,每当他不注意时,那些可恨的,四处作乱的魔鬼就会把他的孩子引向地狱去。”
阿尔贝托骑士长奇怪的站在圣女身后,他握着剑,并没有找到敌人,只能暗自戒备着。
最邪恶的魔鬼在最纯洁的教堂,骑士长咀嚼着圣女的话,仍然不明白话里的深意,菲利普队长和队友们也是一脸茫然。
菲利普瞅着一直低着头,神情复杂的维克多圣骑士,想到等会要见到圣子了,很是激动,就是圣子和奥洛维斯说的话,他没听懂。
““我记得我和你一同战斗过,我的兄弟。”圣子说道,浅银色的眼睛带着惋惜,不解。
“为什么你的心也被魔鬼腐化,堕落了。”
门外众人惊愕的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
“圣洁的皮囊之下,我用天父的眼睛看见了,你隐藏着的污秽邪恶。”
奥洛维斯看着圣子,“所以,现在你的身体是神体吗?”
“是神灵在人间的分身体,你逃不掉的。”圣子目光变得纯粹,银白光华绽放,先动手了。
奥洛维斯身上血色一闪。
他施施然的站在变成废墟的教堂,坦然,自若,一如既往的圣洁优雅。
在场的阿尔贝托和菲利普僵硬在原地,玻璃教堂的很多战斗人员都站在原地,哪怕听见了圣子的话,他们还是犹豫着,甚至是惊惶的。
圣子是不是搞错了?
所有人浮现这个念头。
那可是奥洛维斯啊。
光辉荣耀,光辉宠儿,神之玫瑰,帝国晨星,每一个流传的名头都在比喻着他的美好。
他容颜完美,实力强大,亲和谦逊…优点数不胜数,乌尔里希一直处于迷茫之中。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圣女身后的缄默修女团出声呵斥道,“邪恶的异端就在眼前,用你们手中的剑捍卫光辉的教义。”
奥洛维斯轻笑一声,他的手中出现一把龙息做的剑,强横无匹的血色灵能横压全场。
不可置信,震惊,痛心,迷惘,一道道目光注视着奥洛维斯。
黑与红中,奥洛维斯轻声唤道。
“塞缪尔,到我身边来。”
不知何时,降落了一小片的黑色羽毛,笼罩了教堂的天空。
一双黑色弯鈎的脚落在碎裂的石板上,高大健壮的黑发黑眼异魔舒展着他长达三米左右的黑色翅膀,翅膀上的黑色眼珠冰冷盯着对面的众人。
在他降临的一霎那,黑色的绝对领域像是泥沼般深深拖拽着他们往下拽。
“缄默?圣灵?破!”圣女轻声吟唱,修女团队辅助。
塞缪尔翅膀上的眼睛炸裂出丝血,黑色的亵渎之舌吐露出令所有光辉信徒厌恶的话语。
“沼泽缠绕。”
他的触须从地下生根缠绕住每个猎物,维克多喊醒阿尔贝托他们,带着人抵抗起来。
菲利普浑噩的发现,那只高等异魔,就是长大版的拉斐尔,而拉斐尔是塞缪尔,塞缪尔是黑塔异魔…
“全体注意,不要碰到那些手触或是他的血肉,它们会进入到你的身体里,寄生,控制!用圣焰焚烧它!”菲利普说道。
“护盾!结界!”
奥洛维斯望着圣子,从一开始,圣子就锁定了他。
“你放走了黑塔异魔。”圣子用肯定句说道。
“你是光辉的叛徒,比异端更可恨。”圣子说道,他的脸崩裂开来,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力量撑裂了他的身体,黑暗的天空中出现了光亮,一轮太阳从圣子的身体里出现,变成了一具光的化身。
“光辉?神降。”圣女跪在地上。
奥洛维斯感觉到了难以言说的一种威压,那是自从光辉出现,就一直处于神明顶端的存在。
太阳一出现,塞缪尔的手触就融化了,他暴露在极致的光明里,痛苦的嘶吼了一声,但仍然牢牢牵制着维克多等人。
远古的太阳神注视着他。
奥洛维斯感觉到眼睛刺痛,他的黄金瞳留下血泪,又被他擦去了,奥洛维斯甚至还有心情笑。
因为他可以用黄金瞳看见太阳。
光辉之主的化身,藏在圣子的身体里。
奥洛维斯手持龙息之剑,开始弑神,每靠近太阳一步,他的身体都在被蕴含着光辉神力的光芒灼烧,圣子已经变成了神降的傀儡,一个光之人形。
而奥洛维斯要做的,就是尽快让作为光辉降临的容器的圣子碎掉。
奥洛维斯在流血,他的金瞳在燃烧,他的身体在沸腾,他狠狠砍向太阳,被他反震回地上,在地上震出一个大坑。
奥洛维斯吐出一口血,立刻感觉到塞缪尔用他的翅膀护住自己。
太阳照在高等异魔的身上,塞缪尔的血肉不断融化又再生,可怖的鲜血淋漓,有干瘪的眼珠从他零散破洞的翅膀上掉下来,砸在奥洛维斯的身上。
奥洛维斯躺在地坑中,看着光明的天空,再远处才是黑夜,以及天空中银色的月亮。
黑夜里,银色的月亮。
奥洛维斯再次吐出一口血,指尖滑动,勾勒出母神的象征符号。
他想起了占卜术中最后出现的眼睛,属于红月母神的眼睛。
奥洛维斯望着夜空。
脸上都是塞缪尔滴落的血,他彻底异化成了一个狰狞的怪物。
“伟大的红月母神。”奥洛维斯喃喃,看着银月,从他一开口就颜色渐变的月亮,完整的念出了母神的祈祷仪式咒语。
“时间与命运的摧毁者。”塞缪尔的一半翅膀融化了,只剩下了一层粘膜。
“绝望与毁灭的缔造者。”天空中的月亮已经彻底从银月变成了红月。
“最初与最后的母亲。”猩红的红月笼罩大地,绯色的薄纱如血洒落,把太阳的光辉遮住,在黑夜中,月亮才是绝对的主宰。
巨大的红月随着奥洛维斯的呼唤越来越红,越来越大,红月的力量压制全场,整个世界陷落血色中。
“伟大的红月母神。”奥洛维斯喊出她的名字。
“阿弥亚,卡斯德尔!”
巨大的红月中央,突然睁开了一只遍布血丝的猩红眼睛,如此巨大,如此可怕,像是毁灭的魔神,月光如血,瓢泼撒下。
太阳熄灭了。
奥洛维斯听见了教堂人员痛苦的申吟声,打滚求饶声。
奥洛维斯慢慢站了起来,把只剩半个人形的塞缪尔搭在肩膀上。
圣子,圣女没有了光辉神降,他们和所有人一样,被血色的月华浓浓笼罩着,禁锢着,折磨着。
塞缪尔使劲晃了晃脑袋,暂时收不回地上他的碎肉了,他这次受伤的很严重。
奥洛维斯把地上塞缪尔的碎肉组织,用灵能先囫囵到他身体里。
实在太碎的,就用龙息毁灭掉,不留下塞缪尔的任何东西,打扫完战场以后,奥洛维斯发现,天空红月的眼睛要消失了。
“奥洛,我吃了他们吧。”塞缪尔说道。
阿尔贝托和菲利普怔怔看着拉斐尔,杰克还记得拉斐尔在花园里浇水玩闹的时候,教堂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小拉斐尔喜欢吃甜的,每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告诉他,带着他去…
现在,小拉斐尔说要吃了他们,菲利普闭上湿润的眼睛,抓紧地面。
维克多咬牙切齿的看着奥洛维斯,神色颓败。
“吃了他们,所有人都吃掉。”塞缪尔说道,“就没有人知道奥洛的身份了,奥洛还和以前一样生活。”
塞缪尔知道奥洛喜欢人类社会的生活,奥洛喜欢热闹,他想了个办法,就是吃了这些知情人。
奥洛维斯看着阿尔贝托他们,血月下,他的光辉染血。
沙耶循着气息和动静赶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一幕,他看了看快要消失的阿弥亚,又看向地上的一群人,和受伤的奥洛维斯。
沙耶一来,地上的众人再次被彻底镇压趴下,昏迷了过去。
“你的身份被发现了?”沙耶问道。
奥洛维斯金色的竖瞳缓缓转动了一下,他的反应迟滞,因为他伤的真的很重。
他拿出塞缪尔身体里的万能钥匙。
塞缪尔看见沙耶来,想起他神奇的能力,问道,“沙耶先生,你能让时间倒回昨天吗?奥洛喜欢现在的生活,你可以变成所有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时候吗?”
沙耶没有说话,他突然用一种阴恨的眼神看着塞缪尔,而不敢看奥洛维斯。
“时间之轮很重要,我不能把回溯的能量放在这件事上。”
“尤其是涉及到神明参与的时间回溯,耗费的能量更大,我不能浪费。”
“我还要带着奥洛维斯。”沙耶这一刻是真想杀了塞缪尔,他思来想去奥洛维斯不愿意和他走,可能有塞缪尔的原因,不管他承不承认,塞缪尔对于奥洛维斯是很特别的存在。
但他无法再多带一个阻碍。
他恐惧计画失败,又无法放下奥洛维斯,他的心分成了两半。
而现在,那只可恨的异魔,让他做出选择,要用能量来回溯奥洛维斯想要的生活吗?
可他千年前的孩子怎么办?他的阿弥亚怎么办?
他要挽救一切,他必须回到一切还未发生的时候。
奥洛维斯,奥洛维斯,沙耶头又痛了起来,他很想很想杀了塞缪尔,为什么要让他选择,奥洛维斯会怪他吗?
不要怪他,不要怪他,沙耶头痛欲裂。
奥洛维斯已经用剩余的灵能划了一个简略版本的空间之门,利用万能钥匙。
遁入了未知的降落地点。
第168章
格纳在前半生中一直觉得自己是主角,冒险小说里的主角都是他这样的。
如他家是小贵族,他拥有优秀的魔法天赋,他的家庭和睦,教导他文化课的是退休的光辉神教一名老神甫,教他骑射的上世纪一个有名的剑士,他已经很老了,和格纳所处的时代彻底脱节。
更先进实用的黄铜左轮,火药武器把老骑士打击的一蹶不振,格纳有时候觉得他迂腐落后,但看在他是他骑士老师的份上,他的家族还是供养了老骑士。
他待人真诚热忱,交友广泛,身边总是跟着一群人,他还有一个青梅竹马。
后来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逃亡的后半生里,格纳仍然认为自己是个主角,只不过变成了悲惨三流小说里的主角。
但主角就是主角,哪怕他现在在罪恶之城了,他也是主角,他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佣兵团,红狼佣兵团,他是团长,他在罪恶之城的C城区有自己的一块地盘,有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还有,去年,他中了腐尸之王的诅咒,他活了下来,他声名大噪。
他的爱人黛拉在赫恩的多伦,一个不大不小的城市,那里比战争平原上的罪恶之城好多了,他们分开过,但每次见面,格纳对她的爱意并不会减少。
所以,格纳认为他还是他人生中的主角,并如往常一样在豪森酒馆喝酒,找乐子。
当他的副团长走近,贴耳告诉他,他的房子炸了的时候,格纳手里的麦芽酒杯也炸了。
他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酒水,走出了热闹哄哄,充斥着暴力,争斗的酒馆。
“你告诉我,什么叫天空突然破了一个洞,掉了两个人,把我的房子炸了?嗯?”格纳咬牙问道,一边问,一边往他的地盘跑,佣兵团里都是兄弟和兄弟一家老小。
他的房子在团里中心点,像是圆圈的点,以他们团为中心,占据了C城区的四条街。
平常收收保护费,出出任务,养活着红狼佣兵团。
现在,他的房子炸了?!
“有敌人打过来了?”格纳问道,眼睛显露凶残。
“不是,很奇怪,从空中掉下来的好像不是人,现在好像到别墅深处了,我们不敢进去,老大,你最好也小心一点,那两个人,很不对劲,我当时没怎么看清”
他的副团长是个雪狼族的兽人,鼻翼两道黑痕不自然的皱缩着,野兽的兽瞳在受惊般的紧缩,不安,警惕,和恐惧,“我已经封锁了消息,看到的人只有在你隔壁屋顶上的我。”
格纳已经到了自己的别墅前,外围站着他的心腹,个个警惕,格纳打了个手势,让他们都分散开。
他望着自己的小别墅,别墅中心几乎被洞穿了,好像被一个炮弹冲击到了,幸好房屋结构还算稳固,没有坍塌的风险。
格纳微弯着腰,无声的踏入他的别墅里,别墅电力系统已经毁坏,但现在是白天,所以格纳看的也很清楚。
一地狼藉,他和副团长轻巧跳跃上二楼。
有血迹蜿蜒到二楼房间最里面,格纳看着二楼深处的黑暗,那里好像变成了受伤野兽的巢xue。
整个二楼安静无声。
格纳站在走廊一端,副团长的耳朵已经竖了起来。
空气中有着浓郁的血腥味,以及轻微的粘腻蠕动声。
二楼深处房间紧闭着,血迹消失了。
但无形中,似有什么危险的庞然大物暗中盯上了他们,一阵寒意从格纳的脊椎骨一直窜上他的脑门,他和副团长对视一眼,后退一步,不约而同的转身就跑。
下一秒,二楼房间的大门蓦地被手触洞穿,无数条手触像海潮铺满整个走廊,墙壁,屋顶,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把他们拽进了二楼房间最深处的房间。
那曾经是格纳最喜欢的美酒收藏室,他在房间收藏了很多很多酒类,现在橱柜坍塌,酒瓶碎片混合著酒液撒了满满一室,房间里的粘腻手触绞紧他们,翻滚着,缠绕着。
格纳看一眼都头皮发麻,他和副队长的身体被缠绕的像蚕蛹一样,即将被拖到唯一完好的大型酒柜后面,那里似乎是它更隐秘的进食之巢,有黑色的像是头发丝的东西流淌出来。
极端的恐惧之下,格纳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他的身体忽然软的像没骨头一般迅速软化逃了出去,变回兽形的雪狼就没那么好运了,被拖了酒橱后面,格纳咬牙回头使劲拽住雪狼的后腿,并吹响了口哨。
这个举动让它更加愤怒,格纳只觉得眼睛一花,他和他的副团长就到了它的面前,格纳看见了一个绝对不该出现的人。
“奥洛,维斯?”格纳声音古怪的尖喊了一声,圣洁的神甫宛若被献祭一般放置在巢xue最柔软的深处,他被一个类人形的怪物紧紧抱在怀里,字面意义上的怀里,怪物把他放到了自己的肚子里?用他的八条手臂紧紧搂着奥洛维斯神甫,两人似乎融在了一起。
格纳被恶心的想吐,惊悚无比,那头怪物听见他的叫声,从黑色的发丝缝在稍微抬起了头,原谅格纳根本没看见它长什么样,好像有很多眼睛?
格纳感觉头脑发晕,他站的好像不再是地板,而是活着的肉块。
“格,纳。”
格纳更惊悚了,这只怪物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找,食物给我。”怪物对他说道,一条黑色的长长的尖细舌头像蛇窜游到格纳的眼前,在他脖颈点了一下,格纳瞬间惨叫起来,疼的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皮都快褪去了一层,格纳忍不住哆嗦喊道,“你是谁?”
怪物缩回舌头,抱着神甫坐在黑暗的巢xue中,它说道,“拉斐尔。”
格纳瞪大眼睛,实在无法把面前这个怪物把做事认真,性格傲娇的拉斐尔联系到一起,简直离谱到家了,格纳看向怪物怀里的神甫,又觉得不确定了,毕竟他记得这主仆两人关系非常好,经常在一起,看见奥洛维斯,就代表拉斐尔也在。
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等等,拉斐尔,不要吃我的副团长啊。”格纳大喊道,又听见外面的动静,“也不要吃我的团员啊。”
怪物看着他?应该是看着吧,格纳努力和变样的拉斐尔沟通,“你不要急,我会给你找食物的,你不要伤害我的人,拉斐尔,奥洛维斯神甫一定不希望你伤害朋友的,对不对?”
“你会杀我吗?”塞缪尔看着曾经的顾客,奥洛维斯告诉过他,不能食用顾客,那他现在不上班了,也不能食用吗?
塞缪尔有点不知道怎么办,奥洛没教过他。
“不,不,不。”格纳疯狂摇头,冷汗唰的下来了,他保证道,“我不会的,拉斐尔,我们,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好像也不能吃,塞缪尔望着格纳,“如果,你撒谎,我就吃了你们。”
他想了想,又添了一个人,“还有黛拉。”
“不会的,不会的。”格纳勉强笑道,“我这就给你找吃的。”
塞缪尔点头。
格纳拉着副团长,慢慢离开了这间屋子,他的小弟纷纷围住他。
“闭嘴,不要多问,不要多看。”格纳厉喝道,“今天这事给我烂肚子里去,谁也不许说出去。”
塞缪尔在黑暗中看着奥洛,他受了很重的伤,昏迷了。
塞缪尔抱着奥洛,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的呼吸,他的害怕才稍微减少一点点,陌生的环境,塞缪尔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他要找个绝对安全的,舒适的地方给奥洛养伤。
外面的世界一点也不好,奥洛在他这里才是安全的,他要保护他,塞缪尔想着。
塞缪尔看着奥洛心口处太阳般的伤口,好像一个烙印,让奥洛浑身发烫,塞缪尔不知道怎么办,他轻轻碰了碰,手掌融出一个洞,塞缪尔甩甩手,目光有些不知所措,没有奥洛在身边指导,他好像失去了方向。
塞缪尔抱紧奥洛。
格纳带食物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怪物的动作变都没变,它把奥洛维斯神甫藏在了自己身体里,导致它看起来过于臃肿,进食的时候只能用它的触手来移动食物。
“我要,新鲜的,血肉。”塞缪尔打翻肉汤菜饭,用头发把格纳勒起来,甩在半空。
普通的食物对他没用,他需要大量的充沛的有能量的血肉来修补自己。
有着灵魂的人类就很好。
“咳咳,我明白了。”格纳立刻求饶,“我再重新找。”
塞缪尔等他离开以后,焦躁起来,奥洛受伤了,他要尽快好起来,他要保护奥洛,现在,他对所有人都怀有敌意,饱含警惕。
格纳这次给怪物带了一个死对头的刑犯,做他们这一行的,哪能没有仇人。
塞缪尔看着食物,吃掉了食物。
“还不够,要更多。”塞缪尔想了想说道,“要坏人。”
格纳出门后就吐了,怀疑这只怪物知道什么是坏人吗?估计它自己都分辨不出来。
它看起来比坏人可怕多了。
第169章
别墅被格纳自己修修补补后,勉强把破洞的地方挡住了,团里的兄弟一脸惊悚又后怕的围着他们的老大,在副团长家商量对策。
格纳咳嗽了一声,“里面,里面的人我认识。”
“应该不是人吧?”副团长说道。
“里面有一个是人。”格纳说道。
“现在咋办?里面的怪物是异魔吗?要不要…”
“我说了,要保密。”格纳咬着雪茄尾巴,苦涩的烟味冲进他的嘴巴里,他看着七八个心腹下属,目光严厉,“是命令。”
“知道,知道,可是我们没那么多人给它吃啊。”队员说道,又紧张起来,“吃人啊,一看就是邪恶的异魔,老大,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它了,要不,带着家产家人全团跑路去西大陆,不,北大陆吧。”
“吃的是坏人。”格纳强调。
他的小弟苦着脸,“怪物哪里懂什么坏人好人,我们人类在它眼里就是一盘菜,那个怪物看起来强的不可思议,A区都少见吧。”
“不,我们不走。”副团长支持团长的意见,碧绿的狼眼幽绿泛着光,他呼吸沉重,看了一圈说道,“想吃坏人还不简单?我们的敌人就是坏人。”
格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说道,“欢乐屋的,美食区的那些人,等他们死了,C区就是我们的。”
“哪个异魔不吃人,B区,A区,城主区那些吃人的异魔多了去了,高等异魔吃的更好,所以…”
“你们在干什么?”一条手触从屋顶垂落下来,张开里面的眼睛,看着格纳他们,问道,“为什么,不去找,食物?”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格纳没想到他前脚走,拉斐尔后脚就跟过来了,他连忙安抚道,“找,找,我们立刻找。”
无数条手触像是花苞收拢着这些人,手触末端有的裂开黑色的眼睛,有的绽放布满尖齿的口器,齐刷刷的盯着格纳他们,让格纳心口发慌,“拉,拉斐尔,外面就有坏人,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格纳行动起来,僵硬的打开大门,外面已经天黑了,它的本体似乎还在自己的别墅内,外涌出来的只是它延伸,分裂出来的触手。
路边的尖叫,如影随形,响彻C区,格纳感觉自己也疯了,拉斐尔完全不顾忌自己身份暴露,它就那么,那么出来了,他告诉它坏人在哪里,哪些是坏人,它就扫荡着那里,吸吮着鲜血,杀戮,生命。
它的无数条手触像是血瘤管,逐渐狰狞,壮大,把所有的营养输送到别墅的主体那,分裂出来的触枝爬的到处都是,探索着。
欢乐屋被掀开了,甚至欢乐屋的幕后人也被它拖拽了出来,尖刺般的手触插入他的眼球里,轻而易举的进入脑壳内,绞荡着,吞吃着。
不是没有人出手,欢乐屋的老板就养着一群流浪到罪恶之城的黑魔法师,但那些黑魔法师在拉斐尔面前脆弱的像纸一般。
格纳还惊悚的发现被拉斐尔杀死的黑魔法师们,一个个的重新站了起来,目光呆滞无神,充当了它的傀儡。
格纳感觉呼吸困难,他觉得自己似乎放出了一个可怕的怪物,最糟糕的是,这只怪物在混乱中似乎有点失控了,它开始吃来欢乐屋通宵玩耍的嫖客,调教师,拍卖师…
女性的尖叫响彻格纳的耳膜,他看见手触激荡的游走,暴躁的拍打着血浆。
“拉斐尔,不要吃那些女人,这些女人不好吃的。”格纳把差点被手触抽到的妓女拎到一旁,让她们安静一点,找了一个蹩脚的理由,让格格惊讶的是,拉斐尔好像听进去了。
真是不可思议,格纳一身冷汗想着。
手触把其余的人揪出来,根本不管他们的哀嚎,惨叫,求饶,和微不足道的反击,分裂,寄生,融合,怪物捏造出了一个和房子等高的巨型尸体。
格纳手撑着墙壁吐了出来,被拉斐尔催促着食物,大型的欢乐屋,它至少吃了几百人了吧,还不够吗?
没关系,美食屋的人更多,格纳带着身后的怪物,告诉它,哪些是坏人。
罪恶之城的C区爆发了一场大暴乱,一个来路未知的高等异魔把C区作为了它的巢xue,无数观察者站在临近的城区看着变成血色的诡异的C区。
在C区外围,有两个由无数尸块堆积成的巨尸看守者,以及数量众多的变成傀儡的寄生人,他们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每当有人靠近C区,所有人的头颅,眼睛,就会看向入侵者。
夜色里。
高等异魔的力场覆盖了这座C城区,无声震慑着。
罪恶之城一夜之间,产生了巨变。
所有血瘤管输送泵的源头是别墅深处的地下室。
塞缪尔又回到了熟悉的黑暗中,把他的手触都收了回来,他现在有了很多分身,每个寄生者都是他的眼睛,耳朵,手和脚,代替他在外面活动,创建安全的外巢,他不用出去就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格纳带着搜集来的宝物,魔药进来的时候,发现地下室没有开灯,哦,对,电力设施坏了。
“拉斐尔,要不要点个蜡烛?”格纳小心翼翼问道。
过了一会,他听见了拉斐尔恩了一声。
对比它刚才狂暴的行为,现在的拉斐尔在格纳心里就像是一个不稳定的人形炸弹。
格纳第二次下来举着两个烛台。
蜡烛的光照亮了地下室。
格纳的地下室被他改造的很大,原本是和团里兄弟们打牌玩闹的地方,现在外间东西全部没有了,卧室里的大床移动到了墙角,导致屋子空空荡荡,而拉斐尔…
居然变成了人形。
罕见的黑色头发和黑色眼睛。
格纳把烛台放在桌上,他忍不住问道,“奥洛维斯神甫,他怎么了?”
其实他更想问两人怎么掉进罪恶之城了,这里离赫恩可是相当远的,而且,奥洛维斯神甫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但格纳没有得到回答,被拉斐尔黑色的冰冷眼睛一看,赶紧关门溜走了。
塞缪尔看着安静睡着的奥洛,一直紧绷警惕的心稍微平静了下来,烛火下,塞缪尔摸了摸奥洛有点冰凉的脸,和他脸上的冷汗,微皱的眉头,略干的嘴唇…
塞缪尔亲了亲奥洛的嘴巴,又擦了擦他额头的冷汗,看向奥洛的心口位置,那里,有一个太阳形态的烙印,正在散发著微光。
塞缪尔恨不得把那烙印砸烂,每当烙印微光发亮的时候,他的奥洛就会不自觉的痛苦皱眉。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塞缪尔又是心急又是心痛,他把活力药剂,治疗药剂,龙血之殇这三种魔药都喂给了奥洛,但效果并不好。
到底该有多疼呢?塞缪尔看着奥洛的脸,心里的爱意比以前更加浓烈粘稠,又酸疼无比。
一滴眼泪落在奥洛维斯脸上。
奥洛维斯动了动眼皮,艰难的睁开眼睛,撞入眼帘的就是塞缪尔在哭的脸。
“哭什么?”奥洛维斯声音沙哑,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塞缪尔的头发,他看了一眼周围,“扶我坐起来。”
塞缪尔喜悦的看着醒过来的奥洛,把软垫靠在床头,扶着奥洛半坐着,“奥洛,是不是很疼?”
“恩。”奥洛维斯疲倦的微阖上眼眸,“和我说说发生的事。”
塞缪尔一边说,一边去倒水。
奥洛维斯看着递到唇边的水杯,喝了一口,听着塞缪尔干的事情,他们居然到罪恶之城了,也是,短时间构成的空间魔法能量无法支持他们横跨大海到达别的大陆。
罪恶之城,也不错。
不过,塞缪尔的解决方法真是粗暴任性啊。
“等天亮,我抓魔药师给你看伤。”塞缪尔还担心着奥洛心口上的烙印,他忍不住靠近轻轻吹了吹,嘴唇立刻殷红无比,皮都落了一层。
奥洛维斯掐着他的下巴,“离远一点,也不要找了,这是“永恒烈阳烙印”。”
奥洛维斯喝完了一杯水,喉咙还是干渴,塞缪尔连忙又倒了一杯。
“没用的,这是灵魂上的干渴,太阳在灼烧我的灵魂,远古太阳神的神罚之一。”奥洛维斯金色的竖瞳深处簇处冰冷,他的金色长发已经完全被汗湿透了,水分蒸发,嘴唇干裂,身上却滚烫无比。
奥洛维斯轻轻呼吸,压下心底的恼恨与怒火。
圣子该死,圣女也该死,光辉神教,奥洛维斯忍受着灵魂被煎熬的痛楚,如果自己身体不是被龙血改造过,他现在已经被永恒烈阳烧成灰烬了。
奥洛维斯避开那杯水,纵然知道那是没用的,但是灵魂的干涸还是让奥洛维斯的目光停留在清澈的水上。
他太渴了。
“拿走吧。”奥洛维斯说道。
塞缪尔喝了一口水吻上奥洛,滋润他的嘴唇,奥洛维斯扣住塞缪尔的后颈,立刻强势的入侵,掠夺水源,一杯水就这么喝完了。
“不要再倒了。”奥洛维斯知道塞缪尔的好意,他克制忍耐的放开塞缪尔,“我的灵魂正在被太阳焚烧,水没有用。”
“那我该怎么办?”塞缪尔迷茫又痛苦,“奥洛,能不能让我也疼。”
“你的翅膀呢,给我看看。”奥洛维斯记挂着塞缪尔的翅膀。
“不好看,奥洛不要看。”塞缪尔摇头,把酒神的杯子拿过来,“狂欢之酒有没有用,再把幸运金币放进去,酒会不会让你好受一点。”
奥洛维斯失笑,“痛苦的时候喝欢乐的酒,不要。”
塞缪尔看着奥洛的胸膛,已经变成了微红色,滚烫的热度从他的身上载过来,烙印散发著白光,把心口那处烫的热红,像是烙铁印上一般。
塞缪尔盯着奥洛心口,手贴到边缘,磅礴的热意穿透而出,塞缪尔整个人就贴在奥洛身上,让自己的身体给他降温。
奥洛维斯感受到清凉,搂住他。
昏暗的地下室,沙耶撕开空间,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最爱的孩子和异魔厮混在一起。
“我给你的高迪斯和提摩亚他们呢?为什么昨天晚上,他们没在你身边?”沙耶问道,银色的长发拖在地上,他的手上还带着新鲜的金色血迹,给奥洛维斯送了一碟新鲜的肉。
“他们被我派去做事了,迁怒不是一个好习惯,沙耶先生。”奥洛维斯说道,他的整个身体,包括脸都被太阳烙印烧的通红。
沙耶看着那枚烙印,皱了皱眉。
“快吃吧,等会我再给你一些我的神力,太阳烙印就不会疼了。”
沙耶坐在床边,他的脸颊消瘦了很多,显出一种苍白色。
奥洛维斯吃着入口即化的新鲜肉块,像是获得了甘霖。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沙耶看着吃的凶猛的奥洛维斯,露出一个笑容,掩去疲惫和煎熬的挣扎。
吃完以后,奥洛维斯下颌满是淋漓的金色血迹。
“谢谢父亲。”奥洛维斯笑道。
沙耶恍惚了一下,他知道他最爱的孩子奥洛维斯,其实心又冷又硬又黑。
但沙耶还是轻轻的抱了一下他。
“好孩子。”
“不疼了。”
奥洛维斯的微笑消失,面无表情。
第170章
“不用了。”
奥洛维斯在吃完新鲜的金色血肉后,对着要给他神力的沙耶说道。
“为什么,你的灵魂受了很重的伤。”沙耶不赞同道,“让我给你疗愈一下,我的神力和光辉之神同出一源,等你有了我的神力之后,太阳烙印就不会再让你痛苦了。”
“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奥洛维斯面部表情冷硬,心里莫名烦躁,扯了一件外袍披在身上,他这个人有点洁癖,身上一直被汗湿的难受,他想去洗个冷水澡。
奥洛维斯的整个身体像在岩浆里,滚烫炙热,可他灿金的竖瞳幽深冰然。
“可是,你还没有好,奥洛维斯。”沙耶被不听话的孩子惹出了火气,他本性脾气就不好,甚至可以称得上霸道妄为,但是面对奥洛维斯,他总是会反常的,拥有自己都想像不到的耐心,“没有我的神力,你怎么抵挡太阳神的烙印,你的灵魂在受太阳的烧灼。”
“等我在你的灵魂里留一些我的神力,你就可以消化这枚太阳烙印了。”沙耶按住想起身的奥洛维斯。
塞缪尔听着他们的争吵,又看看奥洛,“奥洛,吃了沙耶先生的神力,你就不会疼了。”
沙耶觉得那只讨厌的异魔总算是有点作用了,他压下怒火,放缓语气,“听话,奥洛维斯。”
他不明白好好的,奥洛维斯又发什么脾气,虽然发脾气也是他最爱的孩子。
“我说了,不用。”奥洛维斯更烦躁了,他甩开沙耶的手,眼角赤红一片,过于激动的情绪让他身上麻痒,他抓了一下自己的脸,指尖剐蹭过坚硬的冰凉。
龙鳞若隐若现在他脸上。
沙耶愣了一下,又笑了,“别抓,别抓,新生龙鳞脆弱又敏感,我看看,非常美丽浓郁的金色,奥洛维斯,你的鳞片很漂亮。”
“现在,我分一些神力给你。”沙耶指尖点在自己额心处,抽离出自己一缕纯粹的神力,被奥洛维斯打断了。
“我说,不用了。”奥洛维斯深深厌烦,说道。
奥洛维斯很想控制自己内心翻滚剧烈的暴躁情绪,他就像一座火山,理智岌岌可危,一股突如其来的愤怒,暴躁情绪占据了他的头脑,让他无法自控,他甚至厌烦自己血显化的身体。
就连吃下肚的肉块都在他的胃部痉挛,奥洛维斯金色的瞳孔尖锐冷漠,像是一根针。
“奥洛维斯,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沙耶骤然爆发,这一刻,他怒火冲天。
奥洛维斯冷静的擦掉嘴角的鲜血,“神力很重要,不是吗?”
“留着给你用作重启计画吧,时间拖的越久,计画越难成功吧,既然这样,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
“还是说,为了一时虚假的温情臆想。”奥洛维斯声音轻轻的,像是质问又像是提醒沙耶,“你要放弃千年前的那个孩子?”
奥洛维斯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插在沙耶心上,沙耶猛的看向奥洛维斯,反覆的愧疚和自责像潮水淹没了他,他收回手,已经强大无比的他这一刻还是感到了强烈的窒息感和割裂感。
他的心,他的灵魂,他的理智和情感早就已经分成了两半。
下一刻,沙耶狠狠的掐着奥洛维斯的脖子,暗金的瞳孔里满是混沌的血光,笑意凶狠古怪,透着疯狂,“奥洛维斯,奥洛维斯,我警告过你的吧,不要惹怒我。”
塞缪尔融化在奥洛身上,肉触交融着奥洛的脖颈,硬是在沙耶的手掌和奥洛脖子之间组成了一道防御。
沙耶的手一点点掐紧,奥洛维斯攥着巨龙的手腕,用十足的力道和沙耶较量着,“离塞缪尔远点。”
沙耶很生气,非常生气,“为什么你总是不听话,一定要故意激怒我,是不是以为我要在两个孩子间做抉择,我告诉你,我都要,我一个也不放弃。”
“吃我的肉,喝我的血,这么简单就想让我放过你?”沙耶面容扭曲,“奥洛维斯,你是我最喜爱的孩子,也是阿弥亚最爱的孩子,你不会想知道惹怒我们的后果的。”
“如果让阿弥亚知道你这么不乖。”沙耶声音轻柔,阴森森道,“你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现在,接受我的神力。”沙耶说道。
奥洛维斯冷笑一声,对沙耶的犹豫不决,什么都想要,分不清主次的行为感到厌烦。
而他也不想再欠这头黄金龙什么。
他也不需要他们对他的好和付出。
他不需要。
沙耶不管,执意要把自己的神力给奥洛维斯,刚碰到奥洛维斯的灵魂,就发现他使用了灵魂封闭术,沙耶暴怒,又恨又急又气。
“奥洛维斯!”
奥洛维斯擦掉嘴角的鲜血,灵魂封闭术,一种专用于保护自己灵魂的魔法术法,会给自己的灵魂竖立一个屏障,保护自己的思想,记忆,情感。
一个超高阶的灵魂术法。
屏障碎裂,会对施法者本人造成巨大的伤害,而以奥洛维斯的性格,他是不死不休的。
沙耶拳头捏的咯咯响,半晌之后,他划开空间,踏入空间风暴中,走了。
“扶我去洗澡。”奥洛维斯对着塞缪尔说道。
塞缪尔把浴缸放满冷水,奥洛维斯进到浴缸里,塞缪尔坐在浴缸边沿,用担心的眼神看着他,不理解奥洛的想法。
“奥洛,为什么不吃沙耶的神力呢?”
“吃了,你就好起来了。”
塞缪尔黑色的卷发垂落,飘到浴缸水面上,像是黑色的海藻,和奥洛维斯的金发纠缠在一起。
奥洛维斯金色的眼眸倦怠,心情却平稳了很多,他想起了水晶头骨中占卜出来的红月母神眼睛,原本他以为血色预兆会是母神给的。
如果真是母神,其实也无所谓,红月母神帮了他那么多次,就当还债了。
可奥洛维斯没想到,那只猩红的眼睛是为他绽放,睁开的。
而沙耶呢,一头热的陷入家庭扮演游戏,奥洛维斯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他的底线,到现在发现,沙耶对他似乎没有底线,一退再退…
奥洛维斯躺在浴缸里,把自己沉在水里。
不是他的东西,他不要。
不管那种情感,他要的是独一无二,绝无仅有的爱。
就像是塞缪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