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红叶 厌学dk的红叶狩堂堂展开！
关于祈愿咒灵的诅咒研究，最后还是没有结果。不管是家入硝子还是高专的其他师生，包括五条家的人都找不到两个人被诅咒的蛛丝马迹。
找不到诅咒，他们也没有受到半点干扰，因此这件事就被心大的少年们抛之脑后。
夏天还没过去呢，一茬又一茬的咒灵还等着去祓除，他们完全没精力去关注暂时研究不出来什麽的诅咒。反正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搭档，还有辅助监督，真有什麽事也能很快发现。
咒术师的夏天在忙碌中快速过去，快被任务淹没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活人微死，浓重的怨气使他们咒力波动极其混乱。没有烟火大会，没有夏日祭，没有暑假，可怜的DK们甚至要在新学期迎来一个开学考试。
“……所以高专为什麽还要考试？老子不及格难道还会被退学吗？”
五条悟恹恹地扔掉手里的课本，往旁边的夏油杰怀里一倒，双目无神，连头发丝都好像焉下去了，完全是精气被吸干的状态。
夏油杰也没比五条悟好到哪里去，他甚至没有心思梳出圆润的丸子头，放任头发散在肩头，眼下还有淡淡的青黑。他手里拿着一本书，面前茶几上还摊开好几本，脸上是莫名渗人的微笑，有一种平静的疯感。
“悟，我们去把高专炸了吧。”
还真的疯了。
五条悟躺在夏油杰的膝头，眼睛里重新有了光彩，不过是震惊出来的。他目瞪口呆：“……杰，你学疯了。”这是一个陈述句。
夏油杰默默放下手里的课本，从身旁又拿出一沓试卷，幽幽开口：“这是往年的考卷，今年据说有一部分出自这里，还有一部分——”夏油杰转动五条悟的脑袋，让对方直视桌上堆起来的课本，“出自这些。”
“没有重点。”这是绝杀。
五条悟眼睛一闭，把头埋进夏油杰的腰腹，拒绝面对这样惨痛的现实。过了会，五条悟蹭的坐起来，手搭在夏油杰的肩膀上，露出和夏油杰相似的诡异微笑：“杰，我们去把高专炸了吧。”
最后仅存的理智让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真的去炸学校，但是在他们的据理力争之下，考试延期一个星期。
因为夏天咒灵增多，任务繁多的原因，高专的考试定在暑假后下一个学期的开始。为了让学生尽快掌握咒术知识，变相地减少任务中的伤亡，高专学生会在第一个学期就学习大量理论知识，尽量能记多少记多少。这些理论知识在往后几年也会被重复教授，力求让学生们掌握更多。
为了学习理论知识，也为了学生们的个人安全，入学后的第一个学期学生们的任务量很少，理论文化课很多（其中包括一般高中基础学科）。所以尽管考试范围广，也还算有时间去学习。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不一样，他们入学以来就被安排了很多任务。很难说是不是总监部在趁机压榨百年难遇的六眼和咒灵操使。
如此这般，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足够的学习时间，又忙碌了一个夏天，当然看见堆在一起的课本就头大。
夜蛾正道看两个学生确实不容易，并且再不答应说不定真的要把学校掀翻天，就和东京校和京都校的校长都商量了下，成功将考试延期。
这下五条悟和夏油杰想要炸学校的想法总算消减很多，按耐下去了。
真要考试他俩也不是不能考，虽然上课时间不足，但五条悟在五条家就学过很多，夏油杰平时也有挤时间自学，更何况还有很多其实是由实战演变总结的知识，他们自然就会。但是不管怎麽说，谁都不想被挤掉暑假，刚从祓除咒灵的地狱里出来，就要进考场啊！
于是，在考试延期后，他们就高高兴兴地把书一扔，去北海道赏红叶去了。
好不容易说服京都高专校长的夜蛾正道：……两个兔崽子！
***
九月初的北海道就已经迎来绚丽红叶的拥抱，尽管还没到最佳赏枫时刻，也已经足够美丽。
红叶如同皮毛华丽的神兽，嗅到秋天的气息，从北方一路奔跑，成为自然的信使传播秋意。在未来五十多天的时间里，它将让这个狭长的岛国染上灿烂的红。
从古代时，这个国家的人就有追逐红叶变化的人，他们如同猎人，寻觅红叶的足迹。也因此，在秋天看红叶的活动被称为红叶狩。
五条悟和夏油杰，如今也加入了“狩猎”红叶的队伍。
飞机越过半个日本，所过之处还见不到鲜亮的红色。但当他们乘坐虹龙到达北海道的最北边，大片大片色调不同的红一下子撞入眼帘，团簇成秋天的独特色彩。
夏油杰驱使着虹龙轻轻落下，没有惊动林间的小动物们。这里是湖边，夏油杰提前观察好了，湖对面还有正在饮水的鹿群。里面有几只半大的小鹿，应该前两个月才出生，额头连角包都没有。
“好看吗，悟？”夏油杰微笑着，目光停留在鹿群身上。
五条悟摘了一片小巧的枫叶，插在夏油杰的丸子头上，像是别致的发簪，笑了：“好看。”
夏油杰侧脸和五条悟对视，灿金的眼睛似乎倒映着四周的红叶，折射出更丰富的色彩，看起来很温暖。他的脸颊也染上一点淡淡的红，笑容更大了：“是吗？”
五条悟的墨镜挂在衣领上，天空般的眼睛里红叶扑入浮云，广阔的世界里站着笑盈盈的黑发挚友。五条悟心跳漏拍，胸口涌动着柔软的莫名情绪，嘴角扬起更高的角度。
五条悟很开心，超级无敌开心，未知的情绪驱使他离挚友更近更近，于是他立刻抱住挚友，大声说：“当然！超级无敌好看！”
夏油杰有点意外，同时被五条悟的喜悦感染，开心、兴奋、温暖……巨量的正向感情涌出，让他全身都暖洋洋的，感受不到一点初秋的寒意。
好奇怪。
五条悟和夏油杰同时在心里想。
但是好喜欢。
无法解释为什麽这麽喜欢和挚友贴贴，大概是因为，这就是挚友吧！
*
尽管五条悟刚才很大声，但是鹿群只是观察了一下就继续悠闲喝水。这里在山林腹地，基本没有人类出现，动物们对人类很陌生，所以并不警惕。
因此，莫名其妙抱了很久的两个人现在还能坐在湖边观赏红叶和鹿群。
夏油杰有一只泡泡咒灵可以存储少量物品，所以他们此时能够悠闲野餐。野餐垫上摆着各种零食饮料，其中有夏油杰特意买的北海道限定甜品。
此时五条悟就正在吃限定甜品中的蛋卷，发出脆脆的细碎咀嚼声。而夏油杰则在打游戏。没错，夏油杰还带了游戏机，非常适合这种没有网络的深山。
品尝了几份不同类型的北海道甜品后，五条悟稍稍满足，就拿着蛋卷磨蹭到夏油杰身边，看夏油杰打游戏。
“要用那个道具啦。”五条悟给夏油杰喂了根蛋卷，对着屏幕指指点点。
夏油杰咬住蛋卷，从善如流地使用五条悟推荐的道具，然后瞬间跪了。夏油杰不可置信：“悟？！”
五条悟也不可置信：“杰你也太菜了吧！”
“哈？”夏油杰气笑了，“刚才我是因为听你的才死了对吧？所以菜的分明是你，悟！”
五条悟自有一番理论：“那是杰你的走位不对，才会被反击到。”
夏油杰挑眉，摆明了不信：“那你来啊，走位给我看。”
五条悟自信满满地上阵，也跪了。
五条悟：……
“哈哈哈——”夏油杰扬眉吐气，用刚才五条悟的话大声嘲笑，“悟你也太菜了吧？”
“老子的理论是对的，再试一次肯定能过！”五条悟不认可自己的决策失误，并给夏油杰下战帖，“我们一起玩，看谁先通关。”
夏油杰欣然接受，拿起另一个游戏机，挑衅地眨眨眼：“来啊！悟输了今天禁止吃甜品。”
“杰输了，今天一天都要吃甜品。”五条悟不甘示弱，撞了撞夏油杰的肩膀。夏油杰能吃甜食，但不算喜欢，吃多了会露出犹如便秘的好玩表情。
就这样，大战拉开帷幕。
不过最后两个人并没有分出胜负，他们一起卡关很久，然后被一只正在狩猎的花豹盯上，急急收拾东西四处逃窜。
明明身为咒术师打得过比野兽更凶残的咒灵，但他们就是要在枫叶林里四处乱窜，大呼小叫。
作为狩猎者的花豹紧追不舍，看着两只猎物一次又一次从自己的口中险险逃脱，不由得开始怀疑豹生。中途花豹多次试图放弃，结果反被狡猾的猎物用小石头骚扰，怒不可遏，再次展开追逐。终于，花豹精疲力竭，摆烂地躺倒在地上，不追了。
“哈哈哈，这麽逊还想吃老子，小猫咪，再练练吧。”五条悟蹲在花豹身边对着无辜的豹子指指点点，戳着人家胡须玩。
夏油杰蹲在另一边，撸着花豹油光水滑的皮毛，眯着眼睛，“教训”五条悟：“悟，小猫已经这麽努力了，就不要嘲笑它了。”
“杰，要是它能听懂人话，会被你气死。”五条悟戳穿了虚伪的挚友，拍了拍花豹的脑门，“是不是，小猫咪。”
夏油杰忍不住也爆发一串大笑，和五条悟牙花对牙花。
花豹忍辱负重还被嘲笑，恼羞成怒，张口就要咬住五条悟的手，结果牙齿怎麽也咬不下去，停滞在贴近五条悟皮肤的空气中。
展开了无下限的五条悟：“哈哈哈哈！”
无辜又可怜的花豹只能躺平任撸，它此时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两只两脚兽都非常阴险狡诈，打不过，实在打不过喵。
秋风拂过林间深深浅浅、高低错落的红叶，发出悦耳的“沙沙”声，和少年们的嬉笑声似乎同频。
少年们正意气风发呢。
第52章 计划 放送一周目情报大礼包二三事
在夏油杰追踪岛谷佑树的时候，就发现了化身玉藻前的踪迹。但是因为和羂索心知肚明的试探，就没有机会去详细探查。之后，夏油杰又面对了五条悟的逼婚、总监部的威慑、夏油觉的预言……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夏油杰就将玉藻前忘到脑后，打算去和羂索同归于尽了。
但是听过夏油杰抱怨没抓到玉藻前的五条悟却记在了心上。在夏油杰计划如何抓羂索的时候，五条悟则在计划怎麽抓住玉藻前给夏油杰一个惊喜。
而夏油觉就是五条悟的最佳帮手。六眼和重瞳一起出马，在交流会开始前，他们成功锁定了玉藻前的大致位置，就等着和夏油杰演完羂索就去抓特级咒灵当团建。
但是五条悟和夏油觉父子俩没有想到，夏油杰会给他们这麽一个“大惊喜”，差点没被吓得魂飞魄散。
夏油觉当天想要再次“回溯”虽然被阻止，之后也打消了这个让屁股痛的主意，但是钟楼姐姐力量加成下的看见的“未来”，给了他灵感。
如果，想办法扩大他的术式范围，再加上钟楼姐姐的术式，是否能创造类似“乐园”一样的领域，让领域中的人看到一周目的“未来”呢？
夏油觉将这个想法告诉了五条悟，被对方搂在怀里哈哈大笑狠狠揉搓。
“小觉，不愧是老子和杰的孩子，很天才嘛！”
五条悟能够解析术式，在前一天和玉藻前打过照面后，对这只咒灵的术式有了一点了解。化身玉藻前的幻术领域和庵歌姬的增幅术式，通过夏油觉的咒力连接，完全可能实现这样一个“回溯”过去的领域，得到一周目中关于“未来”的情报。
于是，交流会暂停，五条老师表示有事关咒术界的大计划需要大家的帮助。此次计划的参与者，包括东京校和京都校大部分师生，甚至还邀请了夏油杰盘星教的家人们。
由京都校校长乐岩寺、庵歌姬和辅助监督伊地知洁高在外增幅领域，配合五条悟研究出来的增幅咒文结界（解析了羂索在花火大会留下的咒文演变升级），然后通过夏油觉连接他自己、玉藻前和钟楼姐姐的术式，展开了庞大的回溯领域。
但是，出于五条悟对夏油杰的小小报复，这个计划并没有告诉夏油杰。五条悟拜托夜蛾正道留在领域外，把一无所知的夏油杰骗进领域内，并一定要着重强调他失踪的情况有多危急。
很难说众人当时看五条悟的目光有多复杂，是庵歌姬听了直呼“恶心”的程度。
此外，为了使这个庞大的回溯领域能够成功，进入领域的咒术师会如同“乐园”里的孩子一样，被剥离大部分咒力，成为支撑领域的燃料，减轻庵歌姬他们和夏油觉的压力。
这也意味着有一定的风险，毕竟咒力是咒术师的依仗，如果发生意外，他们将失去自保能力。
但是没有人想放弃知道“未来”的机会，尤其是在夏油觉所能回忆起来的部分里，五条悟被封印，涩谷出现巨大的混乱，咒术师们死伤惨重。仅靠在五条家别院渡过混乱时期的夏油觉，和一开始就被封印的五条悟，能够知道的消息还是太少了，他们需要更多准备。
“如果五条被封印，日本咒术界也就完蛋了吧。”七海建人平静地说，“我到时会立刻逃离这个国家，去马来西亚享受平静的退休生活。”
五条悟半点不信，嘻嘻哈哈地去和七海建人勾肩搭背：“我在你心里居然这麽重要吗？真是令人感动啊，七海海。不用害羞，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家入硝子眼下一片青黑，此时微微叹气：“你们这些家夥不会全去送死，就给我留下尸体解剖吧。”
其他人从得知消息开始就有些惴惴不安，此刻听家入硝子这麽一说，更消极了。他们都或多或少受到五条悟的帮助，就算没有，在面对高山一样的最强会被封印的未来，还是无比迷茫和惊慌。如果没有五条悟，咒术界会有多混乱，简直不敢想象。
“喂喂喂，就算我不在，大家也会好好战斗的，对吧？更何况，这些后辈们正在茁壮成长呢。”
五条悟看向此次参赛的一二三年级，以及跟着七海建人混入会议的猪野琢真。他此时竟然笑得很有真正的师长风范，被他目光扫过的咒术师们都因为这样的期望有些不好意思。
“那夏油大人呢？”菜菜子抱着夏油觉，在莫名的直觉中质问五条悟。
盘星教成员们对咒术师之间的氛围毫无共情，只关心夏油杰的安危。但是从夏油觉刚出现时，甚至在夏油杰筹备攻打高专的更早之前，他们就对夏油杰的未来有所不安。
“被我杀了。”五条悟没有回避，平平淡淡地回答了。
众人惊愕。
但是五条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看着怔住的盘星教众人笑了笑，语气不正经中又有些认真：“放心吧，这一次，你们的夏油大人可是要和我一起变成老头子的，他会好好活着。”
菜菜子稍稍回神，红着眼睛还想说什麽，被怀里的夏油觉拉住衣服制止了。
“菜菜子，那是杰的选择。”
菜菜子攥着拳头，眼泪一下子落下来。美美子靠在姐姐的肩头，泪水浸湿布料。是的，她们知道，但是夏油大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不该是这样。
“未来早就改变了，我就是最大的证明。那个世界里，现在可没有我。”
夏油觉提高声音，众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他微笑着，看起来和夏油杰很像，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和五条悟的自信张狂如出一辙。
“我就是改变世界的奇迹，我会带给大家幸福。”
“啪啪啪。”
五条悟笑着鼓掌。
“啪啪啪——”
众人紧接着献出热烈的掌声。
是的，一切都会改变。机会就在他们的面前。
气氛终于热闹起来，盘星教的家人们和高专的学生们围在夏油觉身边，忍不住问东问西，想要提前知道那个“未来”会发生什麽。而成熟的咒术师们则在八卦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爱恨情仇。很难说到底谁的年纪更小了。
但是也有人并未参与其中，乐岩寺校长看着五条悟和夜蛾正道，很是严肃：“这麽大的事，需要通知总监部。”
“呵，老爷子，你是认真的吗？”五条悟讥笑。
乐岩寺校长沉默。他当然知道总监部是什麽德行，如果真的有机会封印五条悟，他们说不定还会促成，只要控制风险不影响自己的利益就好。但是他也是总监部的棋子，无法违抗总监部。况且，五条悟是死是活他不关心，他只要咒术界稳定，这一点总监部做得不错。
“况且——”五条悟压低声音，“你和夜蛾算是朋友吧？你应该知道我被封印之后，夜蛾会怎麽样。得知未来的总监部，又会怎麽对待我们这些知情人。”
乐岩寺校长确实和夜蛾正道有交情，知道掌握制作自立型变异咒骸的夜蛾正道很可能会被处死。这会让他有所动摇，但不足以让乐岩寺放弃通风报信。他更在意的，是京都校的学生们。如果总监部插手，一级以上的咒术师可能会被拉拢，但是学生们，很可能会死。
五条悟只是随便说服一下，他已经布下帐，信号无法传播，乐岩寺也没有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告密。只是看在夜蛾正道的面子上劝说两句，见乐岩寺迟迟没有表态，也就失去了耐心。
“老爷子，这不是商量，要麽和我立下束缚，要麽死。”
乐岩寺愣住了。五条悟桀骜不驯，嚣张狂傲，但是这还是第一次这麽直白地释放杀意。乐岩寺能够感受到，五条悟真的会杀人。
其他人也被五条悟释放的杀意惊到，纷纷看过来。
五条悟对众人耸耸肩，但那丝杀意似乎还笼罩在乐岩寺身上。
乐岩寺很识时务，很快立下束缚。但他心里也在吃惊，五条悟，似乎真的不太一样了。
乐岩寺很讨厌不守规矩、无礼嚣张的五条悟，也和其他高层一样很忌惮五条悟。但是他们都不是很担心五条悟真的会杀了他们。因为五条悟是天生的咒术师，至今未将屠刀指向同类。
但现在，乐岩寺突然意识到，五条悟和他们，或许从来不是同类。五条悟之前只是没必要杀他们，甚至可能从未将他们看在眼里，但现在，他们可能真的会死。
夜蛾正道没有劝阻五条悟，他知道五条悟是对的，而他此刻也该履行作为东京校校长和五条悟师长的责任。
“大家，一起立下束缚吧。尽管大家都很值得信任，但面对这样重大的事情，应该更加谨慎。”
众人静默一瞬，互相看看，没有异议。
“呦西！那麽接下来，就该布置场地了！”五条悟抚掌，一个响指解除帐，看着众人：“五条家已经把材料送来了，一起准备吧。”
“好！”
*
就这样，一个即将改变整个日本的计划实施了。
两位校长、庵歌姬、伊地知洁高和夏油觉还在领域外，其他人都已经进去了。拥有咒骸大军的夜蛾正道会在此期间作为护卫，并肩负引来夏油杰的责任。而夏油觉，则需要再吸收点咒物补充咒力，当然，这次被五条悟严格控制了用量，只有一根宿傩手指——手指由京都高专提供，乐岩寺拒绝无效。
为了避免咒灵化，这次夏油觉吸收得很慢，伊地知洁高通知夏油杰已经砸完总监部时，夏油觉才吸完宿傩手指里的咒力。
夏油觉冲其他人挥挥手，就踏入领域之中。领域内，一半是乐园废墟，一半是狐乡密林，咒术师们被一个个血茧包裹，挂在混乱的领域各处。
“那麽，接下来就看我的了。”夏油觉的重瞳部分融合，妖异非常。
“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启！”
咒力联结如同丝丝红线，从夏油觉身上连接四面八方，连接一个个血茧，组成巨大的血丝巢xue，夏油觉端坐其中。
领域缓缓变化，变为一片混沌，静静等待最后一位主角的到来，才会拉开帷幕。
**
不久，主角到了。
领域中唯一清醒的夏油觉笑了笑，重瞳亮晶晶的。
但是很快，他发现了不太对劲，咒力以远超他们预计的程度开始消耗。
怎麽回事？
夏油觉惊疑不定，但是好在他和五条悟不是没有准备。夏油觉在两个衣袖里一掏，又是三根熟悉的宿傩手指，和几十颗之前五条悟送给夏油杰的咒灵球。
夏油觉感受着咒力消耗，稍稍松了口气。
“看来这些应该够了，不然会有咒术师被吸干，才能维持领域。”
夏油觉快速吸完一根宿傩手指后，才有精力关注领域内的情况。
“竟然，是这个时候？”
第53章 奇迹 小觉诞生原因及dk们的赏樱游记
领域被多重外力改变重塑，此时如同连接了平行世界，回到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十五岁的初夏。
夏油觉如同坐在云端的观测者，能看到以这些咒术师的一周目可能性构建的一幕幕场景。其中以五条悟和夏油杰为中心的世界最完整清晰，时间线也以他们的经历为基准变化，加速或快进。
这是早有预料的，夏油觉是回溯一周目的执行者，作为给予夏油觉生命的两位父亲除了拥有一般咒术意义的血缘关系，更是夏油觉生命内核的咒力提供者，回溯的锚点就在他们身上。
只是，原本按照夏油觉和五条悟的预计，回溯会从夏油觉二周目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前后开始，但是现在，回溯直接往前十二年，来到了2005年。
为什麽？
夏油觉的术式可以自动运转，宿傩手指的续航能力也很强，因此他可以暂时安心旁观两位年轻父亲的青春岁月。别说，还挺有意思。
夏油觉腹诽：这不完全是青春校园恋爱轻喜剧嘛。
夏油觉现在相当于作为引擎在驱动回溯世界，就算回溯的时间点出现意外，他也没办法做什麽，只能老老实实维持术式。所以他只在最开始惊讶一下，就沉迷追剧，不是，专心关注爸爸们的过去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菜菜子和美美子陪他追剧吐槽。
想到这里，夏油觉努力去感受两个双胞胎姐姐的现状。他的视角固定在两个爸爸这里，其他人的状况只能大概感受。对于菜菜子和美美子，他之前就大概知道她们被夏油杰拯救的过程，知道那个村子里的人将她们当做怪物肆无忌惮地虐待。
夏油觉想，他虽然不能干涉回溯，但是可以暂时屏蔽双胞胎的连接，让她们和服务器断开，之后再重新连回来，避免她们再次受到伤害。但是他感受到了此时两个姐姐的母亲还活着，她们被村民排斥，但意外地不是很痛苦。
于是夏油觉决定不再插手。存在幸福的痛苦过去，应该也值得回忆吧。
直到DK少年们的夏季任务快进到神社里奇怪的祈愿咒灵，夏油觉才恍然意识到，为什麽回溯会从这里开始。
这里，才是他诞生的真正起点。
能够让怀着深厚情感的愿望以扭曲痛苦的方式实现的咒灵，在被一对默契的搭档打败后，以生命为代价诅咒它的敌人们“永失所爱”。但是这只咒灵不会知道，这对彼此相爱又分道扬镳的挚友，注定在未来迎来悲剧，在平安夜的逢魔之时阴阳两隔。
夏油觉能够清晰感受到他和祈愿咒灵之间的联系。
当祈愿咒灵的诅咒内容是注定的未来，那麽诅咒不仅没有效果，反而成为孕育变化的养分。渴求的愿望以痛苦的方式实现，而痛苦的现实将迎来渴求的希望。
他的两个笨蛋爸爸越相爱越痛苦，越可能突破本来的命运，成功打出happy ending。
在平安夜的昏暗小巷，五条悟痛失所爱，但独属于他们的奇迹，在此刻悄然诞生。
夏油觉一下子想通了为什麽一周目他在夏油杰死后才离开咒灵空间，不仅是因为空间主人的消失，更是因为，夏油杰死后他诞生的条件才达成。奇迹诞生在悲剧之上。
夏油觉摸了摸右眼正因为术式而流动着漂亮的双色咒力的重瞳，他的术式就是达成he的最佳工具。小孩轻轻地笑了，另一只眼睛也亮晶晶的：“还好你们互相够爱，不然我就要在黑漆漆的咒灵空间里难产了。”
“谢谢你们的努力哦，可怜的爸爸们。我原来真的是电视里那种在爱里诞生的小孩诶。”
*
知道原因之后，夏油觉又恢复了悠闲的看剧状态。
在看到刚结束忙碌的地狱夏季后，两个爸爸就要迎来考试，夏油觉笑得非常幸灾乐祸，想着等回溯结束一定要当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的面狠狠笑话他们。
但是在两个厌学DK度过快乐欣赏红叶的一周后，时间线一下子快进到第二年，直接跳过包括考试在内的大半年啦！
夏油觉愤愤不平，感受到了大人们即便没有意识但还是存在方方面面的奸诈。哼哼，回去问问夜蛾校长好了，他就不信玩了一周这两人能考出什麽好成绩！
但是夏油觉还没有抱怨几句，渐渐地，发现事情的发展，好像可怕起来。爸爸们的青春校园恋爱轻喜剧，好像悄悄改变了。
***
二年级的新学期开始之前，目前还并不繁忙的学生们，打算去关西踏春赏樱。
这个计划由五条悟和夏油杰共同提出，并邀请了家入硝子，两个学姐，以及提前入校适应环境的两个学弟。
“哟~ 七海海，还戴着围巾呢，有点虚哦~”
五条悟穿着浅色印花衬衫和浅蓝牛仔裤，蹬着一双白色板鞋，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飞驰而过时手欠地拽了下高冷学弟七海建人的薄围巾。
七海建人一个趔趄，面无表情地看着在樱花大道上远去的自行车，太阳xue一阵突突。但最终他什麽也没有说，只是默默贴近路边，避免那两个飞车怪人绕回来时又波及他这个无辜路人。
“哈哈哈，夏油学长和五条学长看起来好开心啊！”
七海建人黑发大眼的阳光天然系同期灰原雄发出了莫名的赞叹声，引得七海建人欲言又止。
算了，灰原就这样也挺好的。
灰原雄很热情地和七海建人分享自己的观点：“两位学长关系一定很好，他们的衬衫都是同款！这个这个，一定就是兄弟装吧！”
七海建人对这点倒是赞同，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学长一看就臭味相投，从认识开始，他们就像是出厂设置就绑定了的连体婴，形影不离。
“说不定是情侣装哦。”
慵懒随意的女声在身后响起。七海建人停下脚步，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直到灰原雄毫无问题非常自然地叫“学姐”，七海建人才跟着打招呼。
“……什，什麽！”庵歌姬挽着家入硝子的胳膊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夥伴，“那两个人渣居然是这种关系吗？”
家入硝子耸耸肩，无所谓地笑笑：“开玩笑啦。但是他俩那腻乎劲和情侣也没差了吧？”
这点庵歌姬想想也觉得确实，并且她由此想到什麽，眼睛一亮：“那两个人渣锁死也不错，免得以后祸害别的女孩子！”
家入硝子举手：“赞同。”
“看来两个学长关系确实很好啊！”灰原雄对着七海建人发出如此感慨。
七海建人：……没毛病，但是灰原你难道没有意识到有什麽不对吗？
这时，咒灵的气息出现一瞬，紧接着，树上的樱花簌簌如雨落，纷飞的淡粉花瓣“Z”字形缓缓掉落，带来一场梦幻飘扬的“春雨”。
行人发出赞叹惊喜的欢呼，其中有两个熟悉的声音格外大声格外热闹。
*
“杰，干得好！”
五条悟站在漫天花瓣中，像是小孩扑蝴蝶那样“咻咻”抓住一把花瓣，捧到夏油杰面前献宝：“好看吗？”
夏油杰摘下掉落到刘海上的花瓣，放入五条悟手心那捧花瓣中，看着满头樱粉的五条悟，笑容加深：“好看。”
五条悟眸光闪烁，捏起夏油杰放进去的花瓣，凑到墨镜空隙处看了看。
夏油杰不明所以，想凑过去看看那枚花瓣怎麽了，视线就被一片片樱粉色填满，身前挚友的身形影影绰绰。
“发射春神祝福！”
五条悟洒出手里的樱花花瓣，看着轻柔的花瓣落在挚友的发间肩头，拂过水墨画般古典多情的眉眼，和如樱花般的浅色唇瓣。
夏油杰微微惊讶，然后绽放出更加耀眼的笑容。他凑到五条悟面前，晃晃脑袋，头上肩上的花瓣就轻飘飘地降落到五条悟身上。
“祝福二次发送！”
“哈哈哈——”
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起笑着奔跑在樱花纷飞的赏樱大道上，以常人难以辨认的速度抓住一把又一把花瓣，抛向对方，发射一次又一次春日祝福。
小巧的鸟雀飞入这片花瓣雨，发出清脆的鸣叫。它左看右看，叼住一朵少年们抛出的樱花，展翅归巢。
*
人群中的家入硝子等人一边赏花，一边赏人。
“这就是精力旺盛的男高吗？”家入硝子掸了掸裙子上的花瓣，捏住一片放在手心，然后一口气吹远。
绑着高马尾的冥冥看着跑远的两人，眼神玩味：“五条家的六眼原来这麽活泼吗？”她不常在学校，只见过五条悟几次，那时候虽然也不怎麽正经，但至少比现在看起来大十岁。
庵歌姬倒是完全把他们当搞笑节目来看了，往日饱受欺淩的心稍稍快活一点：“五条悟一直是这样吧，和夏油杰在一起两个人都会变得更加幼稚、人渣。”
才来高专不久的预备一年级学生七海建人：……怎麽感觉两个学长会比想象中还要难应付？
但是从学姐们口中说的这些话中，至少能确定，五条学长和夏油学长确实关系非常不一般，是远超其他同学的亲密。
灰原雄搭住七海建人的肩膀，完全在状态外：“春天真好啊，樱花开得好漂亮。”
七海建人看着面前美丽的春景，点点头。春天确实很美，高专……应该也还不错吧。尽管两个学长似乎不靠谱，学姐们也很犀利……但是他们看起来都是很厉害的前辈。
我将在这里展开新生活，七海建人想。他看着见面起就非常自来熟的灰原雄：和这位天然系的同学一起。
第54章 怀玉 “杰，你来得真慢。”
“哧啦。”
五条悟拉开饮料罐拉环，神情淡淡地：“不过啊……诅咒师集团‘Q’阻止天元和星浆体同化是为了颠覆咒术界，但是盘星教为什麽会想要杀死那个小鬼呢？”
夏油杰双手插兜，稍稍思考：“因为他们崇拜的是纯粹的天元大人，不允许星浆体……也就是不纯物混入天元大人之中。”他看向五条悟，“不过盘星教是非术师集团，不需要特别在意，该警惕的是‘Q’。”
“没问题的，你和老子可是最强的。”五条悟并不觉得棘手，“所以天元大人才指明我们……干嘛？”五条悟看着夏油杰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觉得莫名其妙。
“没……”夏油杰停顿，但很快顺从内心提出建议：“悟，我之前就想说了，你的自称还是改掉比较好。”
“哈？”五条悟疑惑地看着挚友，手里的空易拉罐在苍的作用下压缩成团，发出清脆的“啪叽”声。
“尤其是比你身份高的人面前——毕竟我们之后说不定会见到天元大人，用‘私（watashi）’，不然至少要用仆（buku）。”夏油杰笑了笑，“这样年纪比你小的人也不太会怕你。”
“啊！老子（ore）才不要！”五条悟手里的易拉罐投篮成功，拉长脸表示拒绝夏油杰的建议。改自称是不可能的！
夏油杰无奈地笑，耸耸肩也没再说什麽。第一次关于悟的自称劝告提议宣告失败，但是算了，悟开心就好。
“嘭——”
巨大的爆炸声在不远处护送目标的公寓响起。
“要是那小鬼就这样死掉，那就是我们的错了诶。”五条悟看着冒出火光和烟雾的大楼高层，以及正在从顶层坠落的小黑点，“啊……”那个就是吧。
“悟。”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点点头，就召唤出蝠鲼一飞冲天，很快接住昏迷的少女——即为星浆体天内理子。而被留下来的五条悟，也另有任务。
对这无声的默契，五条悟喉咙里发出愉悦的咕噜声。
“啊……safe、safe。”他看见夏油杰成功拯救落难小鬼，正在一本正经地挑衅敌人。
寒光凛凛的数把匕首射向五条悟，但是立刻被停滞在半空，丝毫不能寸进。
“啊，来了吗？”五条悟侧身看去，微微勾唇。看上去很弱诶。
***
夏油杰看着正在海边奔跑玩闹和五条悟和天内理子，被他们的快乐感染，不禁露出微笑。但是从这次任务开始就有的忧虑，却沉甸甸地往胃里坠。
“Q”集团比想象中还要不堪一击，五条悟和夏油杰很轻易地救下了天内理子。为了满足这个即将与天元大人同化，此后会被“抹消”自我的14岁少女，他们将护送她在这最后三天做她想做的事。
在天内理子上课时，他们又遇到了一批被悬赏吸引的诅咒师。那些诅咒师倒是不难对付，但是如同家人般陪伴天内理子长大的侍女黑井美里却在夏油杰的疏忽下，被抓走了。
绑架者要求在冲绳交易人质，于是他们第二天乘坐飞机抵达冲绳。拥有一双好眼睛的五条悟可以检查机组人员和乘客的情况，夏油杰则用咒灵在外部警戒。为避免返程时机场被攻占，无法在第三天护送天内理子抵达高专，还联系了学弟们来冲绳待命。
尽管计划完备，但是……夏油杰看着五条悟，略微皱眉。悟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术式，一直没有睡觉休息，已经很累了。
夏油杰希望能尽快回到高专，但是五条悟拒绝了。
“没关系啦！”五条悟的拳头敲在夏油杰的肩头，俏皮地眨眨眼睛，“还有你在啊，杰。”
夏油杰无声地叹了口气，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悟啊……总是这样，很温柔很贴心，偶尔会说出让人招架不住的甜言蜜语，但偏偏又那麽真诚。
既然这样……就好好享受这个假期吧。我会成为悟最坚实的依靠，好好保护他。
好在一切顺利，悬赏的最后期限在飞机上渡过，他们成功抵达东京高专的结界内，再无后患。
“悟……”夏油杰笑着看向五条悟，“真的辛苦你了。”
五条悟快三天没睡，确实很疲惫，眼下都一片青黑。此时进入高专结界，他就解除了无下限，皱眉撇嘴抱怨道：“当小鬼保镖这种差事，下次老子可不干了。”
“噗呲——”刀刃插入血肉的声音突然钻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让人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麽。
“滴答。”
血落在了地上。
那是悟的血。
*
眼前这一幕似乎超过了夏油杰感知的接收频率，让他无法理解发生了什麽。直到五条悟的血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那刺目的红色一下子划破了夏油杰的肺腑，让他不能呼吸。
保护悟。
胸膛里流淌着滚烫的烈焰岩浆，灼烧着夏油杰的心脏，烧毁了他的理智。夏油杰仅剩的本能让他释放出咒灵去攻击那个该死的偷袭者，逼退对方，下一瞬，夏油杰奔向五条悟。
“悟！”
五条悟笑着让夏油杰不用担心，语气轻快：“就像是别针穿过毛衣那样而已。”
“杰，你们先去天元大人那边。”
之后，夏油杰时时回想这天发生的事，然后发现自己全盘皆错。
但在那时，夏油杰只是有些担心地嘱咐留下来独自应付敌人的五条悟：“可别大意了哦。”
五条悟摘下墨镜，笑得很拽：“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
夏油杰当然信任五条悟，他带着天内理子和黑井美里前往薨星宫，乘电梯下到高专最底层。
会没事的，悟那麽强。况且我使用了未登记的咒灵，此刻高专的结界警报已经拉响，支持很快就会到。
夏油杰不认为五条悟会输，更何况，这里可是他们的主场。所以夏油杰在度过了最初看到五条悟受伤的混乱失措后，渐渐恢复理智，并在薨星宫前将接下任务后和五条悟的讨论告诉天内理子。
“如果星浆体拒绝同化的话……”五条悟抛着手中的硬币，“那就不同化好了。”
夏油杰那时候故意说：“这样好吗？或许会和天元大人开战哦？”
五条悟挑眉笑笑：“你怕了吗？没事的，总会有办法。”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天内理子，笑了：“我们，可是最强的。”
“无论你做出什麽选择，我们都会保障你的未来。”
天内理子怔愣片刻，大声哭泣声嘶力竭：“我……可是我果然还是，想和大家相处久一点……想要再久一点！”
夏油杰向痛哭发泄的女孩伸出手：“回去吧，理子。”
“……嗯！”
但她伸出的那只手，却没有搭上保护者的手心。
“砰——”
枪响了。
女孩的发带崩断、飘舞，最后落在主人的血泊里。
夏油杰睁大了眼睛。
理子？
……悟呢？
理智再次紧绷，判断出了可怕的讯息，但夏油杰仍旧不可置信：“为什麽……你会在这里？”
悟不可能放任这个男人过来，他来了，那悟呢？悟怎麽样了？是受伤了吗？连续三天高强度运转术式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吧？我为什麽要留悟一个人面对敌人？悟没事吧？悟……
夏油杰的脑子乱成一团，纷杂的思绪不断闪过，成为勒紧心脏的丝线，寸寸收紧。
“因为我杀了五条悟。”
夏油杰脑海中的一切都消失了，丝线断裂，但心脏却还是被揉成碎片。
“是吗？”夏油杰的情绪好像都随着那句话抽离了，他咬牙切齿，尝到了铁锈味。
“去死吧。”
虹龙和裂口女应声而出。
*
我……太弱了。
失去意识前，夏油杰脑中冒出这样的想法。
会死，吗？会，见到悟吗？还是不要了，那个家夥可能在骗我，悟会没事的……
意识随着血液一起流逝。
等到被家入硝子救治醒来，得知五条悟觉醒反转术式，正在前往盘星教的消息，才让夏油杰稍稍安心。
太好了！悟没事！
夏油杰飞速查找盘星教的据点，想要立刻和五条悟汇合。这一次，他要和悟一起面对敌人！他，不会再让悟陷入那样的险境！
但是夏油杰还是来迟了。他看着那个男人的储物咒灵在地上爬行，认出了悟的咒力残香。
显然，战斗已经结束了。
夏油杰有点茫然。悟独自战胜了敌人。
他是开心的，但又有点失落。他没有赶上，没有和悟并肩作战。
但这点毛茸茸的愁绪根本不值一提，夏油杰此刻只想尽快见到五条悟。
盘星教地下集会室的铁门又重又厚，但清脆的响声还是穿透了这扇门。
夏油杰拉开大门——
一张张不同的面孔微笑着，面对着怀抱少女尸体的白发少年，不停鼓掌。
那笑容是那样令人作呕，那掌声是那样尖锐刺耳。
“杰，你来得真慢。”
五条悟白色的衬衫上都是血，制服破破烂烂。他天空般的眼眸前所未有的耀眼，呈现出陌生遥远的距离感，垂眸看过来时，仿佛是要回到高天原的神明，在和人间的信徒告别。
夏油杰说不出话来。
这是悟？发生了什麽？悟的状态怎麽这样反常？
夏油杰脑海里闪过高专门前那摊血泊，那是悟的血，悟在这样的濒死中学会了反转术式。悟在伤愈后立刻前来击杀了敌人，然后面对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
是的，我来晚了。
夏油杰的目光扫过在场的非术师。这短短几个小时以来堆积的情绪沉甸甸地下坠，令他恶心反胃。
“这些家夥，要杀掉吗？”五条悟的眼睛比往常更加澄澈明亮，没有一丝尘垢，略冷的声线说出令夏油杰心颤的提议。
“现在的我，多半不会有任何感觉。”
“……不用了，没有意义。”夏油杰有些恍惚。没有意义，主犯已经逃跑，这些人只是愚昧无知的猴子，根本不知道咒术界。
“意义啊……那种东西，真的有必要吗？”
夏油杰淡淡道：“那很重要，对术师来说尤其重要。”
如果没有意义，作为强者的我们，又为何要保护这些猴子一样的非术师？
如果没有意义，悟为什麽会差点死去？
如果没有意义，我，又该做些什麽？
“回去吧，悟。”
回去吧，让我们回到高专，回到属于咒术师的世界，然后再好好休息，迎接新的一天。
等睡醒了，世界就会回归正轨。
然而，夏油杰心里某些东西正在坍塌，他不愿意承认，一切，回不去了。
第55章 玉折 为他人生填色的人，就此离开
2007年的夏天很忙，咒灵如同蛆虫一样层出不穷。
祓除、吸收，循环往复。祓除、吸收……
无人知晓咒灵的味道，如同将擦过呕吐物的抹布整条吞入……
这麽做是为了谁？
滴答，滴答。
水流顺着发顶、脸颊滑下。
温暖的热流却冲不走如有实质的粘稠恶意。
热气蒸腾着。
但是不能动摇。那些人的丑恶是他早该知道的，如今不过是直面了荒唐的一幕，这并不稀奇。
他要尽到作为强者的责任。
但是脑海中微笑鼓掌的一张张脸正在扭曲变形，融化为张牙舞爪的浓稠黑雾，将他淹没……
“可恶的猴子……”
夏油杰知道，有一半自己正在悄然分裂，冷漠地蔑视那些非术师。而另一半自己则在否定压制这种想法。非术师的恶意如同泥沼，让他难以挣脱，拷问着他的信念。
距离星浆体护送任务已经过去的一年多，但是梦魇仿佛还停留在那一天。
对于非术师的善意和责任感，像是崩塌的墙。夏油杰站在墙外，冷漠地看着墙皮一片又一片剥落，砖石一块又一块砸下，炙热的信念失去保护，逐渐冷却消散。另一个自己试图修补，但是却发现于事无补——墙下原本夯实牢固的地基，已经动摇。
或许只要轻轻一推，这堵墙就会彻底崩塌，成为废墟。
夏油杰唯一能放松的时候，或许就是和五条悟在一起的时候。
看见突破自我，不断研究精进术式，正在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的五条悟，他很高兴。
只是……不能再与悟并肩了。
悟是对的，把理由或责任强加在术式上，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他不是真正的强者，轻易地被术师杀手伏黑甚尔击倒，又轻易地被眼中和心里的恶念击倒。
没有任何理由，仅凭个人意愿成为咒术师的悟，才是真正的保护者。而他，已经对这样的保护感到痛苦恶心了。
夏油杰希望能从五条悟身上汲取到继续前进的力量，但又害怕五条悟发现他的异样。他想要紧紧地抱住五条悟，痛哭一场，或者吻咬上去，交换气息和体温。
但是夏油杰什麽也没做。他什麽也不能做。
五条悟是五条家的神子，也是幼稚又恶劣的少年。他拥有一双可勘破一切的好眼睛，还拥有纯洁剔透的赤子之心。与夏油杰人生完全不同的经历，塑造了这样一个独一无二的五条悟。
但是夏油杰也知道，五条悟有时候对于很多东西并不了解，作为他身边最亲密的挚友，夏油杰就是最佳参考对象。五条悟学习着夏油杰的行为处事，然后得意地加入他自己的风格，甚至故意唱反调，直白地展现在夏油杰面前。
这个过程，就像是夏油杰在为五条悟的一部分绘上色彩，将他的挚友装扮得更加耀眼。
夏油杰深深着迷。
尽管夏油杰自己对于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咒术师也一知半解，他真正擅长的其实是不成为人群中的异类。但是五条悟向他伸出手，说咒术师都是怪人。是的，所以，他的怪异理所当然，这就是咒术师啊！
因此表面上是五条悟在模仿夏油杰，但实际上，夏油杰在和五条悟共同走上咒术师的道路。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咒术师的道路摆在眼前，而夏油杰，却想踏上未知的迷雾中。夏油杰自己都尚且无法判断自己的想法，又如何能误导五条悟？
……那份自私的感情也同样。
夏油杰最后的傲慢，是身为给予五条悟人生不同色彩的人的傲慢，他不允许自己填上他不确定、甚至排斥的色彩。
五条悟的斑斓世界，该由他自己落笔了，夏油杰已经不再具有执笔的资格。
*
夏油杰思考了很久，在独自一人时好像只能去思考。但最后，思绪总是滑向无底的深渊，反馈给身体的，是恶心和反胃。
他在呕吐后的眩晕中，隐隐约约看见一条小径，蜿蜒着和咒术师的大道相背离。夏油杰昏沉的大脑迟钝运转，但心先一步给出预感，他或许会走向那里，在轻轻一推的意外之后。
但是夏油杰没有想到，意外居然这麽残酷。
学弟灰原雄死了。总是如太阳般开朗热情的灰原学弟，成为了停尸房里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们面对了远超预期的一级咒灵土地神——那本该只是个二级任务。
名为术师的马拉松比赛，如果在终点等着我的，是堆积如山的夥伴尸体呢？
“……干脆任务都交给他一个人不就好了？”七海建人知道五条悟去接手土地神的任务后，压抑着情绪说道。
夏油杰什麽也没有说，他知道七海建人只是因为灰原雄的死太悲伤才口不择言。
但是，成为最强，拥有着最多任务的悟，是会像灰原一样躺在马拉松终点，还是成为站在终点的人，孤独地看着他们这些逝去者呢？
夏油杰无法想象，不管是那种可能他都无法接受。他想要跳出这场永无止境的马拉松，成为杀死比赛的人。杀死那些诅咒的源头，丑陋恶心的非术师。
于是，在那个偏远小山村，见到直白展现愚昧和恶意的非术师，和牢笼中因他们而恐惧蜷缩的两个小女孩时，夏油杰毫不动摇，不动一点感情地，屠杀了全村112人。
他们该死。
还有很多人，也该死。
他要拯救所有困境中的术师，杀掉所有恶心的猴子们，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存在的乐园。
***
五条悟打败了那个险些杀掉他的男人，禅院家的伏黑甚尔。觉醒反转术式、领悟赫和茈的感觉很好，爽到要飞起来了。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战斗、突破、站在云端徜徉的感觉，爽到爆！
给了他脑袋一刀的那家夥非常讨厌，但是也要感谢那家夥，他现在成功站在了新的高度。
天内理子死了，任务失败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处罚，涉事的五条家和禅院家顶住了总监部的压力。而且听夜蛾说，天元大人表示没有关系，所以总监部也翻不出什麽花来。
尽管很对不起天内理子，但是这件事情确实过去了，五条悟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就像以前那样。
但似乎也有些变化。
五条悟发现他和夏油杰的相处时间大大减少了，杰似乎也有点不对劲。五条悟想，是因为他忙着研究无下限的全新使用方法，达到特级之后任务也变多的原因吗？还有杰是不是因为忙着查找新的咒灵，也想尽快晋升特级呢？
多次询问夏油杰，但五条悟并没有得到答案。嘛，老子相信杰会处理好的！平时在一起，挚友也还是很开心啊！
所以五条悟很快又将精力投入到术式的开发和运用去了。
一年后，五条悟成功实现无下限的全自动运转，能够根据咒力、质量、速度、形状等判断物体的危险程度。
他立刻兴冲冲地拉来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要试一试他的新成果。
夏油杰拿着橡皮，家入硝子拿着签字笔，同时扔向五条悟。尖锐的签字笔被停滞，而橡皮则轻轻砸到五条悟的额角。
嘛，很成功呀。五条悟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接住反弹的橡皮，取下滞空的签字笔，介绍这依靠用反转术式不断刷新大脑，几乎能够随时保持的全自动无下限，又兴致勃勃地谈起接下来关于长距离瞬间移动的设想。
但是，杰好像不太对劲？五条悟停下话头，走到夏油杰面前。
“杰，你是不是瘦了？没事吧？”杰看起来消瘦了很多，精神也不太好。
夏油杰仍旧低垂着头：“没事，只是苦夏吧。”
五条悟的手抚摸夏油杰的脸庞，学着以前夏油杰那样，轻轻捏了捏。他有点不太高兴，但说不上是什麽不高兴。
“是素面吃多了吗？”天热时杰就爱吃寡淡的素面，不会最近都没有好好吃饭，所以才这麽瘦吧？
“……可能是吧。”夏油杰从始至终没有和五条悟对视。
五条悟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他还想再说点什麽，但是兜里的手机响了。
“啧。”不用看五条悟都知道，又有任务来了。
夏油杰终于看向五条悟，往日灿金色的眼睛似乎有点暗淡，眼角还有些细小的红血丝。但是当夏油杰笑起来，看进五条悟的眼睛时，眼眸又好像一如既往地灿烂了。
“悟，去忙吧，夏天过去就好了。”
五条悟一把抱住夏油杰，跟着笑起来：“可要好好吃饭哦，杰，再瘦腹肌都没有了。”
夏油杰哈哈笑了好一会，眼角都湿润了，才拍拍五条悟的肩膀道：“知道了，悟才是不要为了赶时间只吃甜食。”
五条悟兜里的手机又震动起来，显然在催了。于是他依依不舍地和夏油杰分开，再次嘱咐：“杰，快点好起来，夏天过去我们还要去红叶狩哦。”
“好，等夏天过去，从北海道开始红叶狩。”夏油杰向着五条悟挥挥手，笑容很耀眼。
五条悟挥手回应，扬起大大的笑容，期待着这个秋天的追逐红叶之旅。
今年的苦夏对杰来说很难熬吧？但是等夏天过去就好了，他们可还要去赏红叶呢！
但是五条悟终究没有等到夏油杰度过苦夏，没有等到今年的红叶狩。他只等到了夏油杰叛逃的通知，和新宿街头的“你想杀就杀吧，那也是有意义的”。
夏油杰失约了，这一失约，就是十年。
最后，五条悟阔别十年的唯一挚友，静静坐在日落后无光的小巷里，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
比枫叶颜色更深的红从夏油杰空缺的心脏处漫出，成为五条悟眼前世界唯一的色彩。
为五条悟人生填色的人，就此离开。
第56章 灵魂 我（ore）的魂否定你！
夏油杰和五条悟已经分别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他们都默契地不再相见，因为再次见面，就代表着新宿街头那次未完的审判将再次开始。十年前五条悟指尖未能凝聚的茈，无法再逃避拖延，将留下他曾放走的高专叛徒夏油杰。
颤抖结印的手，将不会再放下。未发出的茈，将带给挚友终结。这一点，两人心知肚明。
败于乙骨忧太之手，固然令夏油杰不甘心。但是在逃离高专途中遇到五条悟时，夏油杰却松了一口气。
终于……
夏油杰笑了：“你来的也太慢了吧，悟。”
说是引颈受戮也好，坐以待毙也罢，夏油杰确实没有抵抗的想法，甚至由衷地感到轻松。
悟来了，交给悟就好了。
十年过去，夏油杰尽力压抑逃避的那三年青春，终于可以在此刻尽情回忆。但是他没想到，五条悟还能给他这麽多惊喜。
“信任吗？”夏油杰有些恍惚，“我还有值得你信任的地方吗？”
但是笑容却完全压抑不住了。此刻好像回到了15岁第一次搭档时，那时候的信任不用说出口，也被理所当然地接收到。但是在一切都已经改变的现在，悟对他居然还有那种名为“信任”的感情吗？
“——，——。”
甚至，远远超过信任的炙热感情，从五条悟的口中吐出。
啊呀呀，都到这种时候了，悟好歹说点诅咒的话吧。
夏油杰愣了一瞬，忍不住绽放灿烂的笑容，失血过多的脸上也染上了红晕。
是很动听的话，是夏油觉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告白，让他在此刻感到了温暖。
但叙旧也该到此为止了。紫色光晕的茈，包裹夏油杰的心脏，送他离开这个让他无法从心底露出笑容的世界。
这是属于夏油杰的完美结局。
***
那本该是属于夏油杰的完美结局，但是现在被一团恶心的脑子毁掉了。
夏油杰被困在自己的躯体里，眼睁睁看着这个占据他皮囊的诅咒师，如何一步步制定针对五条悟的陷阱，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总是在无能为力。
***
夏油杰没有想到他再次睁眼时，面对的是正在为他擦拭身体的五条悟。
面前的五条悟看起来很陌生，那双总是闪亮的眼睛暗淡着，古井无波。夏油杰很难受，他想说点什麽，或者给五条悟一个拥抱。
但是他做不到。
夏油杰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但是灵魂却还停留在身体里，而没有心脏的灵魂却还在疼痛。
原来灵魂真的能停滞人间吗？他还有多少时间，三天？五天？还是七天？
夏油杰这时才意识到，他自私地选择由五条悟给予他安宁，是多麽的残酷。而在已经死亡，抛去所有的枷锁和痛苦之后，他居然只想再抱抱五条悟。
但是，得到这样一个弥留人间的机会，已经很难得了。夏油杰想，在这多出来的时间里，再多看看悟吧，直到成佛也好，灵魂消散也好，让他再多留一会。
尸体停棺了七天。水晶棺材里铺着山茶花，五条悟每日都会更换。
花海中的男人穿着略大的教师制服，苍白的脸上带着静谧的微笑，似乎在做一个沉沉的美梦。
“再见，杰。”
五条悟在夏油杰的没有丝毫血色的唇上落下一吻。这是他唯一一次越界，也是最后一次告别。
此后，他的青春 将随之埋葬在地下三尺。
那个夏油杰感受不到的吻，灼热滚烫，炙烤着他的灵魂。他现在无法落下哪怕一滴泪，离别的痛苦却反而更加剧烈，遍布每一寸。
蜷缩在躯壳中的灵魂，无声地呢喃：再见，悟。
如果有转生冥河，我们一定会在河岸再见的。
“咔哒。”棺木合上，黑暗降临。夏油杰静待自己的再一次死亡，并有了新的期盼。
然而夏油杰等到的不是二次死亡，也不是勾魂使者。棺盖被粗暴撬开，一双手抓住安详平躺的尸体。
月光下，已经开始枯萎的山茶花，散落在墓xue和棺木上，又很快消失在层层泥土中。
***
那个恶心的偷尸贼是一坨令人作呕的脑花，藏在阴影中试图掀起巨大的混乱，达成无聊的目标。而计划的前提就是封印五条悟。
夏油杰从来没有这样痛苦过。
面对这个恶心低劣的丑角无能为力，看着对方一步一步铺垫设计，只等着他最珍视的挚友落入陷阱。而他的身体，是这个陷阱最重要的道具。
夏油杰用尽一切手段都无法重新控制身体，甚至因为身体有了新的操控者，开始时不时陷入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