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对这个女生有印象,几面之缘。
巧的是,每次她都顶着两颊酡红。
若非问过工作人员,她还以为是从高原上下来的姑娘。
又一次隐身失败,叶绍瑶乖乖问候:“冯教练好。”
冯蒹葭回头调整季林越和姚苑的动作,应付道:“我今天指导基本功,不练体能,你感兴趣也来试试?”
那倒不是很感兴趣。
“演杂技吗?会很疼吧。”她直勾勾地盯着耗腿的季林越,面目逐渐紧皱。
冯蒹葭以为她在关心,回答说:“他柔韧度好着呢。”
话音刚落,旁边的姚苑就憋不住哭:“为什么滑冰要上舞蹈课,我就是不想跳舞才学滑冰的。”
更多的话被哭腔掩盖,也不知说了些什么。
姚苑依旧穿着公主裙,但叶绍瑶总觉得,裙摆上的小花不艳丽了。
……
在冯教练半好意半强硬的态度下,叶绍瑶留下来,壮烈地加入队伍。
从开肩开始。
“救命,痛痛痛!”
很难想象,此后半个小时都得在呼痛中度过。
“小孩的软开度和灵巧度都很高,你除了腰有些硬,压腿抻筋还是可以的。”
一劫之后,冯教练金口玉言放她走,叶绍瑶几乎落荒而逃。
在她心目中,季林越似乎又伟大了点。
他居然能做完一系列挑战柔韧度的动作,还跟没事人一样。
衬得她像被容嬷嬷上刑。
“怎么做到的?”她问。
季林越同样回到休息区,他刚结束陆训,翻着鞋包找护膝。
“天赋?所以我被迫转了冰舞。”
他学花滑的时间也不长,满打满算才三年。
搬来岸北前,他也曾在其他训练中心待过,目前通过三级步法和自由滑。
历任教练给予最多的评价,就是“舒展、悟性高,是学冰舞的料子”,父母也都听进去了,真带他拜师学冰舞。
可国内冰舞基本还是起步状态,哪有遍地的冰舞教练。
连唯一在国际上有些成绩的颜惠萍/金颂岳,也都是靠看录像带琢磨出来的。
季先生曾打听过颜/金的去向。
他们二人自退役后,就在首都体育局工作,现在没进体制,也不带学生。
退而求其次,季先生让季林越拜冯/李为老师,顺带换了俱乐部。
为方便训练,季家甚至告别小县城,举家搬到市中心。
“为了学冰舞搬家,”叶绍瑶啃面包的嘴来不及合拢,下巴差点掉地上,“但冯教练也不止在这里任教,她经常去首都体校带集训队呢……对呀,要是你搬去北京,说不定能直接让颜姨出山。”
穆教练跟她提起过颜惠萍。
他们曾是一个省队出来的,至今是朋友。
虽然说的不多,但句句是经典,她足以想象这个阿姨有多可爱。
据说当年当着全球观众的面,做过踩着刀套找刀套的傻事。
季林越并不高兴:“我爸也想让我去北京,最好能去体校。”
“你真要当冰舞运动员吗?”她问。
“是吧,”季林越给予肯定的回答,语气却不坚定,“但这是他的梦想,不是我的。”
季先生幼时喜欢滑冰。
八十年代的县城没有冰场,他去集市淘别人的旧冰鞋,就在湖面上自己琢磨。
后来体工队的领导下乡选运动员,十个挑走了九个,季先生是剩下那一个。
“真可惜。”
“那些班子还劝他去打冰球,滑哪撞哪。”
此后的经历不言而喻。
儿时的梦想幻灭,自然将希冀寄托在孩子身上。
这是季林越从出生就被赋予的使命。
叶绍瑶想,她的爸爸妈妈和季先生一样,迫切希望她学个特长,最好能给他们争面子。
她学习花滑也不过是双方都喜闻乐见的选择。
好在她喜欢上了花滑。
如果没有繁重的上冰任务的话。
叶绍瑶递给季林越面包,问他:“那你呢,你喜欢滑冰吗?”
旁边沉默良久。
似乎把所有答案过了一遍,季林越才迟疑地回答:“喜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