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瑶从头想到脚。
没有低头看冰面,没有弯腰驼背,重心也找准了,外刃压住了,自己是挑不出错。
于是摇了摇头。
“确实没有大毛病,但肩臂位置不同频。”
穆百川自我反问,为什么会有人能在动作别扭的同时,又能滑得如此平衡流畅。
这次是语言辅佐动作教学:“逆时针打开左肩,左臂向后延伸,右肩往圆心扣。”
叶绍瑶一边滑着,一边也不妨碍不懂就问:“圆心是什么?”
经过一番调整,她勉强在扭曲中得到教练的指令。
“保持一分钟,以后压步先找到感觉。就是现在这样。”
得到认可的叶绍瑶立马飘了二里地,归队时还顺带现学现卖。
“手抬起来,与肩持平!”
好吧,人还是要脚踏实地的。
密集的学习任务一直排到下课铃响,叶绍瑶直接坐在冰上。
又要注意脚上的用刃,又要注意手臂肩膀的动作,还要用余光留意周围的情况,体能训练都没这么累。
经此一课,学滑冰的乐趣已经消磨殆尽。
这和摁头学加减法有什么区别。
何况季林越人还不在。
收拾冰鞋时,她才想起送礼物的事。
“姐姐好,”还没服务台高的叶绍瑶小朋友踮脚问,“为什么季林越不在呀?”
工作人员盯着半个小脑袋,嘴里噙着笑,学她的语气说:“季林越是谁呀?”
“就是那个,”叶绍瑶被问得脸红,不知该怎么形容,“学冰舞的男生,他是我弟弟。”
“冯教练周六有事,咱们冰场的冰舞被调到了星期天。”
“谢谢姐姐。”
服务台的桌面板是金属材质,叶绍瑶叹出去的气在边缘汇成一团水汽。
她用食指画了个哭脸。
至于那支抽签笔,叶绍瑶还是在星期一的升旗仪式趁乱送了出去。
她还好心教他玩法。
“先摇一摇,然后把笔尾一倒,签就出来啦,”说是示范,她自己玩得不亦乐乎,“你看,这是财运亨通。”
又一把。
“这次是财源广进!”
再一把。
“心想事成!”
教会了季林越,她怂恿他也试试。
季林越照着流程复刻一遍。
“是什么?”叶绍瑶凑过头去。
“再试一次。”
哈?
玩了那么多次,她头回知道还有吉祥如意以外的词。
她不信邪:“我打包票,里面就这一支签不好。”
季林越又摇了一次。
“……谢谢参与。”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逗了。
被推回教室之际,叶绍瑶还在解释这是运气问题:“你的好运一定都拿来遇见我了。”
季林越气呼呼的:“拿着我的礼物回你班上去。”
哼,弟弟真不尊老,还推姐姐。
叶绍瑶回头做了个鬼脸,喜滋滋揣着水果糖满载而归。
……
因为工作忙,邵女士很难保证每天都能准时下班。
叶绍瑶体谅她,说自己已经是上小学的大孩子,完全可以和同学结伴回家。
故而叶绍瑶从一年级就过起不用家长接送的生活。
这日回家,邵女士意外地早归,正在电视柜旁听座机:“穆教练,我会传达给瑶瑶的。”
话题结束,电话两头开始客套。
叶绍瑶踢掉运动鞋,摘下红领巾和书包,在旁插嘴:“是教练吗?”
自然而然接过电话机。
“教练,您是不是每天都很忙呀?”
“教练,您每天都有课吗?”
“教练,您星期天也有课吗?”
穆百川回过味来,嗔笑说:“你别打调课的小心思,周天上课的哥哥姐姐能拎两个你呢。”
听筒里的笑骂不怒自威,叶绍瑶心虚地回头张望,妈妈拐进厨房,看来没猜到她的心思。
她放开胆子回:“才不是呢,我关心您。”
叶绍瑶一番言之凿凿,就差将“不会调课”几个字顶脑门儿上表忠心。
结果不遂人愿。
豪言壮志没过几天,她捂着脖子涕泗横流,拨电话的手都在抖。
满脑子都是请假,小姑娘嘴里却说:“我真落枕了,才没有想要调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