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医生，是医生吗？”
女人用毛巾擦了擦男人头上流下来的汗水，说道：“是医生，医生来了。”
楚环也朝着他的身上看了看，发现他身上没有鬼气，阴气也不重，看起来不像是鬼作祟。
难道不是因为鬼怪致病？
白无面已经走到了床边去了，他用手摸了摸男人的胳膊，沉思了几秒后，他就对着女人问道：“他发烧吗？”
“发烧，他也发烧，今天早上我帮他量体温量的是三十九度。”
白无面又问道：“头痛吗？”
“也头痛。”
“身上长疮了吗？”
“疮？”女人脸上有些疑惑，她也不太确定，最后就对着床上的男人问道：“老王，王进，你长疮了吗？”
王进根本就痛得动弹不得，他的手脚还是抽搐，他用眼神示意着，最后还是在他老婆也就是刚才来找他们的女人和他儿子两个人的帮助下翻了一个身。
在把他后背的衣服撩起来后，他的后背上长着的几个红肿的硬币大小的疮就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真的有疮！”
疮？
楚环看着他的背，脑子里快速地把这几个病症都归纳到一起，抽筋抽搐、发热、头痛还有疮，然后他就挑了下眉，这几个病症组合起来，好像和他看过的一个东西有关啊。
年轻人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个疮，说对了，都说对了，这完全和他爸的症状对上了啊。
他急忙转头就对着白无面问道：“我爸这是得了什么病？还能治吗？”
是他错了，他竟然用自己浅薄的经验去判断人家的能力，这白医生还真是很厉害的啊。
白无面说道：“可以治。”
“太好了，太好了……”
女人听到它这么说，眼睛就忍不住落下了泪来，“老王，你有救了。”
“那要怎么治？”
白无面没有说怎么治，只对着面前的人问道：“他的病和玉有关。”
“玉？”
女人脸上大惊，说道：“老王确实是买了一块玉！”
说着她就旁边的柜子了翻出来一个红色盒子，打开了一看，里面就是放着一块白色的剔透的玉，半个巴掌大小，上面雕的是一条蛇，雕工很好，那条蛇看起来栩栩如生的。
“他当时在店里看到了这玉，说上面的蛇雕得好，所以就买了下来，这玉是有问题？”
年轻人看到那玉也是脑洞大开，说道：“难道是因为上面雕的这条蛇？”
“不是。”
楚环看到玉也基本可以肯定了，这男人的病就是和他想的一样，他是被蜮含沙射中了身体，然后才得了这个病。
蜮又叫短狐，是一种由玉所化的动物，形态像是鳖，但是只有三只足，它们嘴里有一根横肉，可以像是弓弩一样来含沙射人，射中影子会生病，射中身体也会生病，生病的症状就和这个男人一模一样，严重者会死。
“只是因为这个玉。”
他伸手朝着那块玉拿去，结果还没碰到它，那玉就消失不见了。
“不见了？”年轻人发出了一声怪叫。
楚环朝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果然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只小小的像是鳖的东西，这只蜮和玉佩差不多大小。
“这又是什么？！”
它无声无息地朝着面前的人类张开了嘴。
楚环摸出了自己的匕首，朝着那边走了两步，在那只蜮要射出沙砾的时候砍掉了它的脑袋。
脑袋落地，蜮又重新变回了玉，静静地躺在了地上，只是玉上多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
面对这么神奇的场景，一时之间都就没人说话了，房间里的几个人都觉得自己世界观受到了冲击，这个玉竟然还能变成一只鳖！然后鳖又当着他们的面变回了玉！
楚环去把玉捡了起来，转头对着他们问道：“这个碎了没事吧？”
“没、没事……”
白无面看着他们呆傻在了原地，也对他们说道：“我要开始治病了，可以给我准备一点东西吗？”
“哦哦哦，好。”
他们反应过来了，迅速就把白无面要求的东西准备好了，然后就站到了一边，静静看着白无面的动作，生怕打扰了他。
白无面就站在男人面前，在他背上一处按了按后，就拿出了一把锋利的细长小刀。
楚环知道他要做什么，因为被蜮射中的人，要医治的话，需要从皮肉中挖出沙砾，听起来就很痛。
事实上，不止是听起来痛，看起来就是很痛！
在白无面把刀插进王进背里的时候，那个年轻人立刻发出了一声尖叫，但是在看到伤口并没有血飙出来后，他的尖叫就停了，只惊恐地捂住了嘴巴。
楚环看着面前的场景，同样皱起了眉，然后再看到那刀还在肉里面旋转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背好像也在隐隐作痛，最后还有挖、挑……他已经挪开视线了。
过了好一会儿后，白无面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好了。”
“好了！”
楚环转头去看的时候，果然刀已经从男人的背上抽出来了，那个被刺穿的伤口已经缝好了，而白无面手上的那把刀的刀尖上就放着一颗细小的沙砾。
这个治疗效果也是十分显著的，沙砾挖出来后，他的身体顿时就不再抽搐了，头痛也缓解了，他甚至可以自己坐起来。
“老王，你怎么样了？”
“我感觉我已经好了。”
王进的脸上也满是高兴，被刺穿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这就是正常的伤口疼痛，和之前比已经好太多了。
“太好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最后，他们被送出去的时候，一人就收到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而且那个玉佩也给了他们，因为这家人根本就不敢留下。
“白医生真的是神医啊！这位也是厉害的大师啊，今天多谢你们了。”
“不客气。”
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后，他们就告别回去了，等到天擦边黑的时候，李宣明他们也回来了，在诊所旁边的饭店里吃了晚饭，等白无面给那些鬼缝完身体后，大家就收拾了东西一起回去了。
“今天累死我了。”
李璇光一边走，一边跟楚环诉苦，说道：“我和师兄今天抓了一个养小鬼的人，也不知道那人是哪里看的邪法子，不让自己夭折的孩子去投胎，而是养了起来，用小瓶子装了那小孩的头发、指甲、骨灰带在身上，天天给鬼喂猪血、鸡血，养得非常凶，都要活吃人了。我们让他不要养了，结果他不仅不听我们的劝阻，还报警抓我们……”
“小鬼招财嘛。”
“是啊，所以最后我们真闹到警察局去了，弄了好久，还不如直接去抓鬼呢，而且都这样了，那人还没醒悟，我估计他回去又要找一个小鬼养……”
他们聊着天就朝着外面走，结果刚到外面，就看到了几张彩色的纸在空中飘飘荡荡的，楚环第一眼还以为是普通的传单，结果又看到那纸飘了半天没落地，他才发现那好像不是普通的纸。
他召了风把一张纸吹了过来，抓到手里才发现这不是真的纸，上面的阴气很重，这纸是给鬼看的。
楚环低头一看，然后就看到纸上是用花花绿绿的字体写着一些东西。
“H市·第一届百鬼夜行活动·惊悚春日主题”
时间：12日凌晨1点
活动地点：临夏大楼
游行路线：碧园路－金交路
请尽情展示出死亡时的可怕状态吧，让我们做最轻松的鬼！
当然，也很欢迎大家扮成另外的模样，和人类来一场惊悚美妙的约会！
活动内容：随机恐吓路人、捉迷藏、才艺表演、游行活动……
楚环：“？？？”
这什么玩意儿？
他抬头看了看天上，满脸都是疑惑，H市这个地方这么邪门的吗？？有人类在这里搞鬼界传销就算了，现在这些鬼又是怎么回事？
“这什么？百鬼夜行？”
第106章 第 106 章 百鬼夜行
夜游的鬼怪聚集在一起就会形成的百鬼夜行, 一般常见于七月半，因为那个时候鬼门大开，大量鬼怪一起活动, 平时的百鬼夜行是很少见的。
除了百鬼夜行, 还有阴兵借道、夜游神之类的情况，但是不管哪一种都很危险啊！楚环看过的资料里面都提示, 遇到了百鬼夜行要避开，免得被夜行的鬼怪发现。
李璇光也睁大了眼睛再次看了一遍，然后叫道：“他们是要召集鬼怪做百鬼夜行？”
李宣明脸上疑惑：“我记得真正的百鬼夜行，好像不是这样的？”
这和他看过的记载不一样啊。
楚环脸上有些无语, 说道：“当然不是这样的。”
哪有百鬼夜行还提前出来宣传的，看这宣传单，这还整得跟人类的漫展差不多。
他想了想, 还是说道：“12号, 我们明天去看看。”
李宣明也点了点头, “嗯。”
不管这个百鬼夜行正规不正规, 他们都是要去要去看看的，这么多的鬼聚集在一起，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记载里面可是有说那些聚集在一起夜行鬼怪是会择人而噬的。
第二天晚上, 到了那些鬼来找白无面看病的时候, 楚环还顺便跟他们问了问。
“你们看到那个百鬼夜行的活动了吗？”
“看到了, 看起来还挺好玩, 我打算过会儿过去。”
“我也看到宣传单了。”
“我要去我要去，白医生，给我用黑色的线！要最粗的那种，给我缝一天最粗的疤, 不然显示不出来我的恐怖，听说是要展示得越恐怖越好……”
楚环看向了说话的那个鬼，那鬼正站在白无面的面前，是一个脸上有伤口的男人，伤口还特别大，直接从嘴巴撕裂到了耳后，一说话下巴都开始往下面掉，只能自己用手托着。
看起来确实有些恐怖。
“好。”
白无面听到了他的话，也很好脾气就把手上的针换了，换成了比刚才那个针粗了十倍的针，都快有筷子那么粗了。
“……”
楚环看着那个针，缓缓睁大了眼睛，这么大，就算是牛也受不了的吧！？
那个鬼也被针的大小吓到了，下巴直接脱落掉到了他的手上，给大家展示了什么叫真正的惊掉下巴。
“不、不是吧，这么大？？？”他惊恐地对着白无面说道。
“这就是最大的针了。”
白无面一脸单纯地对着他说道：“没有再大的了。”
李璇光脸上震惊，他敬佩地对着那鬼说道：“你太勇猛了，佩服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啊！”
白无面已经不听他的拒绝了，直接托住了那个鬼的下巴就缝了起来，看到那么粗的针在那个鬼的脑袋里穿梭的样子，所有的鬼都齐齐后撤了几步。
楚环也觉得有些恐怖，他转头对着其他的鬼问道：“你们都要去？”
“我不去，听起来就吓人。”一个长相清秀的女鬼略有几分嫌弃地回道。
李璇光好奇地问道：“你也是鬼啊，你也会害怕其他的鬼？”
“那些鬼长得这么丑，鬼是会害怕的啊，你当人你就不怕人了吗？”
“是哦。”
另一个男鬼说道：“我去……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我想去逛逛。”
“我不去，这么麻烦。”
看起来去和不去的鬼的数量是一半一半，但是 H市的鬼这么多，那肯定去的鬼不会少了。
快到了十一点的时候，诊所里的鬼散了，他们也收拾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了。
“师傅，我们去临夏大楼。”
他们刚坐上出租车，楚环就对着面前的司机说道。
结果那司机听到他们说是去临夏大楼，都对着他们摆手：“不去不去，你们下去另外叫个车，我不去临夏大楼。”
楚环对司机的拒绝也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什么都没解释，只说道：“加两百块钱，不用送到楼下，送到不远处就行了。”
司机脸色一变，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说道：“加两百块钱行。”
李璇光对着司机问道：“师傅，临夏大楼那边是怎么了？”
“哦，你们不知道？临夏大楼客是著名的烂尾楼啊，都不知道烂尾多少年了，晚上荒得跟什么似的。”
司机脸上的表情莫名，说道：“听说当时工地上出事故死了几个人，又说是挖地基的时候挖出来了一些东西……鬼气森森的，吓人得很。”
“你们呢，你们大半夜的去那里做什么？”
李璇光：“哦，我们就是去见鬼啊。”
“……”
司机顿时看向他们的眼神变得有些恨铁不成钢，估计是觉得他们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作死小年轻了。
“唉，年轻人啊，对这些东西还是要有敬畏之心……想当初，我晚上拉了一个鬼，给我冥钞我都是一声不吭的，不然我惊动了那鬼，肯定是死了，啧啧，我们开车的，可不少遇到这种事情。
“像我一个朋友，晚上遇到有人搭车去墓园的都敢载，载到一半觉得不对，竟然还想让那人下车，那人下倒是下了，我那朋友回去以后也是大病一场。”
“要我说，当时他就不应该让人半路下车，不然还不会出事……”
车子开着开着周围的环境就变得冷清了下来，亮起的灯少了，路边也几乎没有行人了。
“我这么些年，靠的全是我的胆大心细啊。”
司机在意犹未尽地说完了最后一句后，就闭上了嘴，脸上变得严肃，最后在开到了一个岔路口的时候，车子就停下来了。
“到了，你们就沿着这条路朝着里面走，走一会就能看到临夏大楼了。”
“行。”
楚环也没有让他继续开了，付了钱以后，就直接下车了。
他们都下车以后，司机就立马启动了车子，飞快地开走了。
“走吧。”
晚12点，临夏大楼。
贺维对着镜头整理整理了衣服领子，又像是耍帅一样摸着自己的头发摆出了一个pose，然后说道：“观众老爷们，晚上好啊，今天我——贺维又回来了！”
“是啊，上次是被吓到了啊，不过我饱受惊吓的心已经修补好了，所以我回来了！今天让我们再战！”
贺维之前被一个鬼寄生，好不容易被白无面医好了，但是多了一个后遗症，他容易见到鬼。
他去拜了庙，又捐了一大笔香火钱，还结结实实晒了几天太阳，最后发现这些方式好像都……没有用。
既然如此，那他也就只能接受了，在做了几天的心里建设以后，他终于开始了新的直播。
没办法，要恰饭了嘛。
贺维脸上在笑，但是心里却在安慰自己，没事的，他这次肯定不会这么倒霉了，上次只是意外！
他说道：“今天我要探索的地方是——”
他旁边的阿武配合他，也拉长的声音说道：“是——”
“这是哪里？看起来这么破，能不能找个好点的地方啊。”
“看起来得劲啊，主播啥时候进去？”
“我去，这建筑物，这不是临夏大楼吗？临夏大楼你也敢去啊？”
“临夏大楼，哪个临夏大楼？”
看到直播间掉落了一大波礼物和热情的弹幕后，贺维才说道：“没错，就是著名的烂尾楼临夏大楼！”
他调转了摄像头，开始拍摄自己身后的那栋修建了一半的大楼。墙体是灰色的，整体结构都只有一个框架，门和窗户都没有，就静静地站在那里，看起来简直像是一个灰色的冰冷的棺材。
“这地方一些人肯定听说过的吧，H市的临夏大楼，著名的鬼楼，这里是开发商好不容易拿下的地，打算以临夏大楼为中心建立一个新的商圈，结果从项目启动开始就一直不顺，挖地基从地下挖出了棺材和尸骨。”
“还请了和尚来超度，不过超度也没什么用，因为从那以后，工地上就开始出事了。”
贺维说道：“先是摔死了一个工人，后来又电死了一个……陆陆续续死了好几个以后，这里就停工了。后面又请了高僧来看，高僧的建议是要把之前挖出来的尸骨填回去，然后念经超度三天，安抚被惊扰的亡灵，后来果然不再死人了。”
“好了，大概情况就是这样了。”
他说完了，弹幕也开始对着临夏大楼讨论了起来。
“这里的事情根本就没解决，不然这里也不会停工了……当时是血祭了的，多的我就不说了，反正没事不要去那里就对了。”
“这么诡异的吗？”
“有点道理啊……我是H市的，听说当时根本就没爆出当时到底是死了多少人，今年临夏大楼前面的路口不是还出了一场车祸，受害者当成死亡啊，好像就是因为临夏大楼。”
贺维脸上的笑稳不住了，他咽了咽口水，对着直播间的观众说道：“那要不我就不进去了，我觉得我们站在门口看看也挺好的……”
此话一出，弹幕顿时就爆炸了。
“？？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站在门口看看？？”
“大胆！我上网这么久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
“不进去还有什么意思？”
贺维最后还是屈服了，讨饶道：“好了好了，你们放心，来都来了，我肯定是要进去的……行，现在就走！”
事已至此，也容不得退缩了。
贺维深吸了一口气，抬腿朝着那边的大楼走去了。
“这里的温度是比外面低些，你们来的时候要多穿点衣服，免得被冻感冒了。虚？我纯阳之体好不好，人生中就没有虚这个字！”
他已经站在大楼的门口了，本来只是试探着朝着里面看了一眼，他的脚步就顿住了。
鬼多的地方会自然形成鬼域，就是那些看起来朦朦胧胧的，像是有一层奇怪的灰色雾气一样的地方，一般人看到的这样地方时，都能看到那些雾中有一些模模糊糊的人影，但是等靠近的时候，那些人影又会消失不见。
那些人影其实就是鬼。
但是很可惜，贺维他不是普通人，他的眼睛看到的画面就是清晰的画面……他看到了大楼一层的门口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站着一个没有头的身体，脖颈上像是喷泉一样在不断冒出红色血液。
贺维的视线缓缓下移，他看到了，那个人头，那个头就规规矩矩地放在桌子上，并且人头上的眼睛还注视着他。
这简直就是噩梦一样的场景。
人头伸出了舌头在桌子上舔了一道，像是一条肥肥的肉虫子，然后才收回了舌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狞笑，对着他说道：“欢迎来到……”
“啊啊啊！！！”
人头的话还没说完，贺维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对着面前的桌子跪了下来。
“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来惊扰你们的！！”
他一边磕头，一边痛哭流涕地道歉，人头脸上的表情从狞笑逐渐变得惊讶，最后再一看，这分明是个人，根本就不是来参加百鬼夜行的鬼怪。
人啊。人头上的眼睛转了转，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就正常了许多，他说道：“喂！我什么都没干啊，你跟我道什么歉？”
“我们这里是在办百鬼夜行活动，你是来参加的吗？”
“昂？”
耳朵捕捉到了活动两个字，贺维顿时泪眼朦胧地抬起了头来，就是他长得三打五粗的，泪眼朦胧也让人升不起半分怜惜，更何况他现在面对的还是鬼。
他也不敢往桌子上多看，视线挪到旁边，然后果然在桌子边看到了一个大大的广告牌。
上面的字体花花绿绿的，抓人眼球，而最上面一排大大的字就是：H市·第一届百鬼夜行活动·惊悚春日主题
啊，是活动！
人头还在对着他说道：“就是像国外的万圣节一样的活动，我现在就是断头鬼。”
原来是活动，贺维蹭地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了，但是在看到了桌子上的人头后，他的气势一下又弱了下去。
“那你这个人头，是道具吗？”
人头对他挤了挤眼睛，又张了张嘴巴，像是在展示一样，说道：“当然是道具了，不然你以为呢？”
贺维朝着里面看了看，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里面是亮起了一些灯笼，朦胧的光影下，有些打扮怪异的人影在走动，仔细一看，他们的装扮确实是各种各样的鬼。
热闹的人声传了出来，看起来确实是像是在办活动的样子。
他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出现了一个尴尬的笑，说道：“我还以为你是鬼呢……你这个道具看起来很真实啊，很贵吧？”
“当然贵了。”
人头也煞有介事地对着他说道：“要几十万呢。”
他死的时候赔偿金就是几十万，所以这么说也没错。
“哦哦哦，怪不得啊。”
贺维现在也缓过来了，对他一脸高兴地说道：“你们这个活动地点选得很好啊，很合适啊！”
鬼楼加百鬼夜行的活动，他已经能想到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流量了。
“是呢，这地方就是我精心挑选的，今天还有很多活动内容哦。”
贺伟立刻就说道：“我可以参加吗？”
人头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听他这么说脸上顿时就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说道：“当然可以，我们这里还是免费的哦~”
贺维：“太好了！”
他朝着里面走去，完全没注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阿武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也没看到他直播间突然爆发的满是问号的弹幕。
“主播在干什么？？疯了吗？？？”
……
“到了，应该就是这里了。”
楚环抬头看着面前修到了一半就烂尾了的大楼，这里明明没有通水电但是里面却亮着一些明亮的光，看起来竟然还是灯火通明的。
李宣明皱了皱眉，说道：“阴气很重。”
“先伪装一下。”
他们就这样进去，估计里面的鬼就都跑光了。
楚环召出了老驴，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找它了，老驴看着楚环的眼神都透出了一股哀怨。
“老驴，我怎么觉得你长胖了呢？”
楚环打量着面前的驴子，本来老驴就已经很健壮神俊了，现在看起来好像比之前还要更加大一圈。
他一脸奇怪地问道：“你死了还能长大啊？”
老驴：“昂！”
“算了。”
楚环撑着它的背就坐了上去，坐到老驴背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感觉让他满意地勾起了唇。
这感觉很好，很装逼。
他拍了拍老驴的脖颈，说道：“你再长点也行。”
“昂昂昂！”
而他在坐上了老驴后，身上的阳气就淡了，看起来就真像是一个骑着驴子的鬼了。
老驴驮着楚环在地上蹦了蹦，兴奋地摇头晃脑。
李宣明和李璇光也在身上贴了一张符，身上也瞬间裹满了阴气，看起来也是鬼气森森的样子。
“走走走。”
李璇光已经兴奋起来了。
到了大楼面前，他们才看到门口竟然还有一些鬼排队。
这些鬼都露出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是他们死亡时的样子，特别是一些出车祸和坠楼死的鬼，看起来简直就是挑战人类的视觉极限。
楚环盯着地上的一摊乱七八糟的鬼看，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摊碎肉、血和稀碎的白色骨骼组成的不明粘稠物。
要不是老驴直接踩到了那鬼的身上，那鬼从乱七八糟的身体里长出来一张嘴来骂他，他都不知道着那竟然是一个鬼。
“好恶心的鬼……”
李璇光的脸上也是赞叹，说道：“就算是白无面也不能把他缝好吧……”
楚环：“这也没有缝合的意义了吧。”
除了他，还有一个上半身完好，下半身被压成一张纸片的鬼同样让人印象深刻，毕竟那是真正的纸片人。
队伍在朝着前面缓慢移动，他们也老老实实地排着队。
直到李宣明突然朝着后面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有个大鬼来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浑身湿淋淋的鬼就从远处过来了，他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楚环很显眼，那男鬼也一眼就看到了他，只是看到他后，脸上就露出了微微惊讶的表情。
这是个熟鬼，就是之前被传销骗了的那个男鬼。
男鬼也很识趣，也没上来打招呼，看了他们一眼后就直接朝着里面走去了，并且在他前进路上所有的鬼都给他让开了位置。
楚环看着他畅通无阻的样子：“……”
他对着其他人问道：“我们为什么要排队？”
他们也是厉害的“鬼”啊，为什么要在这里苦兮兮的排队！
李璇光无辜地看他，说道：“不知道。”
李宣明：“……因为我们有礼貌。”
“走！”
他骑着老驴直接就往前面走了，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周围的鬼也给他让开了位置。
“等等我。”
三个人很快就到了门口，这才发现了这些鬼排队的原因，门口竟然还有鬼在登记。
楚环骑着驴子，眼睛看向了桌子上的人头。
桌子上的人头也抬眼看他，说道：“哇，兄弟，你的驴子很帅啊，你人也很帅啊！你一定是病死的吧？长相很完好啊。”
楚环抬起下巴，对着他说道：“你管我是怎么死的，我要进去。”
他话语很不耐烦，但是他这样不礼貌的态度也没让桌子后的鬼生气，人头的脸上甚至还多了几分谄媚。
“好的好的，你当然可以进去，我就是想登记一下你是什么鬼或者你扮的是什么鬼……当然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这些鬼就是欺软怕硬的。
楚环没和他废话，骑着驴子就往里面走。
他后面就是李宣明和李璇光，两个人看起来相貌和楚环一样正常，人头也照例对着他们问道：“你们长得很帅啊，怎么死的啊？”
李璇光也哼了一声，说道：“我没死。”
李宣明说道：“我要进去。”
“好的好的，请进。”
但是在李宣明走过桌边的时候，那个人头又突然惊恐地叫道：“等等！你衣角上是什么？”
楚环让老驴停了下来，然后回头一看，发现李宣明的衣角上竟然还有一个简化的八卦图！
八卦图！
楚环：“……”
就在他想着说点什么的时候，李宣明就冷静地开口说道：“我扮的是道士。”
“啊，你扮的是道士？”
人头思考了片刻，然后脸上的戒备就散去了，最后甚至都变成了惊叹，他对着李宣明夸奖道：“天才啊，你真是天才啊，你肯定是第一个扮成道士的鬼，这真是绝妙的想法！”
楚环的脸上也变得震撼，这鬼也不一般啊！
第107章 第 107 章 城隍巡游
三个人最后还是平安的进去了。
里面的空间很大, 至少比楚环想象的要大，一眼看出去的时候，甚至都看不到头, 他们刚才在外面看到的亮光是一些灯笼, 纸灯笼、琉璃灯笼，圆的方的, 各种各样的灯笼散发着光在里面飘荡着，这些灯笼都是成精的老物件。
在灯笼光的照耀下，就是各种活动的鬼怪了，各种类型的鬼在里面活动交流, 常见的吊死鬼、水鬼、断头鬼、产鬼，还有不常见的猫鬼、狐鬼、毛鬼、债鬼、住不净巷陌鬼……就算是李宣明都没见过这么多类型的鬼。
各种神奇的幻象，划分出来的展台、卖着鬼食的摊位, 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一只穿着红袍子的虚耗从他们的前面走来, 楚环都忍不住去看它, 看到了它标志性的牛鼻子和单腿, 而它的另一条腿正挂在它的腰间随着它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虚耗这种鬼会偷人的财富和欢乐，算是传说中的鬼怪了，这里竟然连虚耗都有？
或许是楚环看得太认真, 那只虚耗在跳到他们身边的时候, 脚步停了下来, 并且抬头看向了楚环。
“你看什么看？”
楚环同样的盛气凌人地反问道：“你不能看？”
就连他骑着的老驴都朝着它看了过去, 并且目露凶光, 似乎只要楚环的一声令下，它就会毫不客气地进行攻击。
那只虚耗一下就怂了，说道：“你可以看。”
李宣明也被他们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转头上上下下那这只虚耗打量了一番, 然后说道：“虚耗，怕钟馗，可灯照、击打进行驱赶。”
虚耗似乎是对钟馗两个字都有应激反应，一条腿高高地蹦起来，跳到了另一边去了。
“干什么？你们真没有礼貌！”
李宣明的脸上看起来有些蠢蠢欲动，李璇光按住了他的胳膊，小声地说道：“冷静啊！师兄。”
楚环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没事，反正大鬼吃小鬼也很正常。”
“吃？”
李璇光一脸惊恐地看向了李宣明，说道：“这种东西怎么吃啊？”
“这里不允许鬼吃鬼不知道吗？”
虚耗也惊恐地叫了起来，然后也不敢在他们身边逗留了，一条腿快速地跳走了。
李宣明看着它的背影，说道：“可惜。”
虚耗这种东西要是在外面碰到他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李璇光看着面前的两人，说道：“你们克制一下好不好，要是被发现了，我们肯定会被这些鬼给撕了，很危险的啊！”
“知道了。”
看到楚环和李宣明都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李璇光是真的心里急。
这里看起来确实是在举办活动的样子，他们朝着里面走了走，听到还有一些鬼在宣传自己的吓人心得。
那几个鬼就聚集在一起，竟然还聊得热火朝天的。
“要我说现在的鬼片都不行了，还是得看以前的经典鬼片，比如把自己的眼球怼到猫眼里面去，脑袋朝地去看床底下的人，把手放在他们煮饭的锅里……那些人类都是会被吓得魂都要飞了。”
“出现在镜子里、玻璃里、反光的墙面上，跟在他们背后吹气也很不错，他们会先疑神疑鬼，都还没怎么吓呢，他们就先把自己折磨疯了。”
“对对对，还有那些穿白裙子的女人，穿绣花鞋的女人，穿婚服的女人……”
“还是女鬼有先天优势啊……”
楚环听着听着就觉得还有点不对劲，他看向了说“女人”的那鬼，然后就发现那竟然还是一个男鬼，他脚步停了下来，甚至他还没开口，另一个鬼先问出了他心底的疑惑。
“等等，你不是男的吗？怎么还变成女鬼？”
那鬼就说道：“男的就不能变成女鬼吗？”
说完了，他的身体就一变，变成了一个穿着白裙子的眼睛淌血的清秀女孩，开口就对着他们幽怨地说道：“我生前就是一个女装大佬了，当鬼多方便啊，什么样子都能自己变……”
说完了，他又变成了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美丽都市女郎，衣衫凌乱，细长的脖子上带着青紫色的掐痕，甚至还非常细节地在自己的身上加了一些被雨淋湿的痕迹，让人忍不住联想“她”在那个雨夜里是发生了什么。
“她”鲜红的像是花瓣一样的嘴唇张开了，脸色焦急地说道：“先生，我能搭一个便车吗？我想回家。”
“……”
周围一片都安静了下来，几秒后，一个鬼就对着他骂道：“你变态啊！”
“打死你个变态！”
那个鬼瞬间被群起而攻之。
“啊啊啊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同样都是鬼，你们怎么还和我自相残杀？”
楚环也痛苦地扭过了头：“……”
怪不得那么多女鬼故事，所以吓人的女鬼其实不一定是女鬼是吗？
李璇光也环顾着四周，说道：“这里还真热闹，嘿！我闻到了关东煮的味道了。”
李宣明皱了皱眉，说道：“那不是关东煮。”
李璇光：“但是味道闻起来是一模一样的啊，我肚子都要饿了……”
楚环朝着那边看了一眼，发现那边还真的有一个卖关东煮的小摊子，乍一看真的和关东煮一模一样，煮得软软的煮透了的萝卜，各种丸子、香菇被穿成串整齐地摆放在冒着热气的格子里，但是仔细一看，那根本就是一些被串起来的蚯蚓、蝼蛄、蚱蜢。
一些鬼正围在那个摊子面前大快朵颐，而从他们的嘴边掉落下去的食物残渣就变成了虫子残躯，在地上微微扭动着。
楚环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说道：“这里不太对。”
随着鬼怪的聚集周围的那些幻象好像变得越发真实了，连他都被那些东西迷惑了一瞬，然后才分辨出了真实。
狐鬼们娇笑的美艳的脸，它们半躺在华丽的椅子上，衣服半敞，它们周围还围着一些鬼，贪婪地朝着它们献着殷勤。
不过它们也不看那些鬼，红润饱满的嘴唇含着烟嘴，吸了一口后，缓缓地吐出了烟雾，那些烟雾融合在了空气中，让人目眩神迷。
一个男人牵着几只猫几只狗走过，猫猫狗狗都活泼可爱，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误入这里的遛宠人，但是仔细一看，他头上的头发根根直立，分明就是一个蓬头鬼。
李宣明：“百鬼夜行要成了。”
楚环知道他说的百鬼夜行是真的百鬼夜行，不是那个宣传单上的那个简单的百鬼夜行活动，他脸色也难看了下来。
这些鬼到底是有多闲啊！就一张简单的宣传单就真的召集来了这么多鬼？？
“麻烦了。”
而且还祸不单行，在他们远处，突然又传出来了一个激动的声音。
“厉害啊，你真厉害啊！你怎么做到的？这是魔术吗？”
在一片鬼语中，出现了这样激动的声音实在是太刺耳了。
楚环瞬间朝着那个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说道：“人？”
这里怎么还有人？
贺维觉得这个活动真是办得太好了，他真是从来没参加过这么热闹的活动，大家都把自己打扮成各种各样的鬼怪，道具都做得太精细了，简直就像是真的一样，让他大开眼界。
而且这里的每个人都友好极了，他刚才甚至领到了一份免费的食物，还有一些漂亮女人亲了他，给他塞了一张写着联系方式的纸片，他的艳遇也来了。
贺维刚看完一个脑袋可以反拧一百八十度的魔术表演，现在又被一个人推上了一张桌子，桌子上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人正在摇着骰子，这是在赌博。
“你玩吗？”
摇着骰子的那个人看了贺维一眼，就对着贺维问道。
贺维觉得这里真是太好了，脑袋好像昏沉，但是又有一种莫名的亢奋，他点了点头，说道：“玩，我玩！”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我们就只压大小。”
骰子摇动的声音响了起来，贺维本来还想问问这里哪里可以换钱的时候，他看到了其他人掏出来的东西顿时愣住了。
其中一个人掏出了自己的眼珠，一个人在桌子上放了一个闪闪发光的金子，还有一个人在上面放了自己的一只手……然后桌子上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并且问道：“轮到你了。”
贺维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他不知道哪里不对，他现在是感觉到了一点淡淡的恐惧，软弱地说道：“我不知道，我身上没有东西，我只有钱……我不想玩了。”
在他说完了不想玩了以后，他就看到了可怕的一幕，他看到了桌子上几个人的脸都变得恐怖了起来，好像下一秒就要掀开自己的脸露出另一副模样。
他说道：“我、我……”
“他压这个。”
一只手从他的身边穿过，把一个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是一个白色的纸人。
东西放上去后，桌子上的几个人的脸色就瞬间恢复了正常，都转头盯着罐子里的骰子。
贺维转头，就看到了自己身后站着的几个人还有那头大驴子，而且几个人的脸都很眼熟。
“大、大师？”
楚环看到了他的脸以后也说道：“贺维？你怎么在这里？”
贺维对着他就说道：“我来这里探险啊，结果一进来就看到这里在举办活动，我就进来看看了，这里真好玩啊。”
楚环的脸色复杂，说道：“你……”
李璇光对他都要不忍直视了，只感叹道：“你的运气可真好。”
贺维睁大了眼睛，还一脸高兴地说道：“你也觉得我运气好？我也觉得我运气好啊！这个活动还是免费的，我在网上也没看到宣传啊，到了这里才知道有活动，是百鬼夜行活动，我觉得比国外的万圣节办得好多了。”
李璇光点头：“是的，你的运气不是一般的好啊。”
贺维：“嘿嘿。”
“221，小。”
骰子的结果已经出来了，楚环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纸人是压的大，所以贺维输了。
贺维就看到桌子上的几个人朝着那个纸人扑了过去，直接将那个纸人撕成了碎片，他们那种疯狂的样子看得他的后背发凉。
撕成了碎片后，那些人似乎还不过瘾还朝着他投来了贪婪饥渴的视线。
贺维这次是真的惧怕了，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呵呵，我们来接着玩啊！”
“是啊，来一起玩啊。”
“快来玩啊……”
楚环直接将他提了起来，说道：“走！”
贺维被提到了一个角落里，楚环看着他，对着他问道：“你就没发现这里不对吗？”
“啊？”
楚环看着他茫然的样子，伸手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又在他的眼皮上划了一道，然后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就彻底变样了。
贺维只觉得大脑好像窜上了一股像是薄荷一样的凉意，之前被他的大脑合理化的东西，都全变回了原本的样子了。
他呆呆地看着一个鬼从他面前走过，那个鬼手上拿着的就是他刚才吃过的那些东西，那些肥硕的蚯蚓，那些肉嘟嘟的虫子……
那些东西，那些东西……他只觉得自己的肚子里好像也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他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嘴巴一张，就呕了一声，然后一大堆东西就从他的肚子里吐出来了。
真的全是虫子，一大滩的在地面上散开了。
楚环和李宣明从他脸色骤变的时候，就都后退了一步了，只有李璇光还傻呵呵地站在原地，现在直面了那些被吐出来的东西后，脸色也是瞬间煞白。
“你也太不讲卫生了吧，怎么说吐就吐啊！”
贺维对着他说道：“对不起，我只是，忍不住，呕——”
他的胃部再度翻滚，直到最后把胃水都全吐出来了，才停了下来，然后整个人看起来像是要死了。
“你没事吧？”
李璇光对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维的眼睛动了动，然后看着他直接落下泪来，对着他说道：“我怎么倒霉啊……”
李璇光：“唉，人的运气是守恒的，你在这方面倒霉，可能在某一方面就运气好哦。”
贺维：“我想死。”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鬼怪都朝着他投来了视线。
贺维的脸色瞬间恢复了正常了，他叫道：“我只是想死，但是不是真的想死啊！这是一种对心情的表达，我错了啊啊啊！”
楚环对着他说道：“你说话注意一点，你说出来的话，那些鬼会满足你的愿望的。”
“呜呜呜，我知道了。”
贺维又哭了一顿，然后才对着楚环问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里这么多的鬼？这也太多了吧……呜呜。”
楚环看着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爱了，他说道：“你的运气很好，这里真的有活动，只不过这里的活动是鬼的活动。”
贺维：“……”
“所以，百鬼夜行也是真的百鬼夜行？”
“是啊。”
“哇呜呜呜！”
贺维痛哭流涕的声音中，房间里氛围突然又变了，楚环听到了小鬼的惨叫，他瞬间转头看了过去，那边竟然出现了一个身高两三米的大鬼，手上抓着一个小鬼撕扯着，将小鬼的肢体往自己的嘴里塞。
一个槐树妖出现了，瘦骨嶙峋的饿鬼也出现了……这里面开始变得有秩序起来，同时也在变得更加危险。
不该来的东西都来了，并且还有一些东西在朝着这里不断靠近。
楚环对着李宣明说道：“百鬼夜行真成了。”
李宣明没说话，他已经在开始传信了。
“所以，这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哦，是他！那个人头，”
楚环简直不敢想这些鬼跑出去会发生什么。
李宣明给土地爷城隍传完信后，就说道：“他估计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我们去找他。”
他们朝着门口移动，贺维跟在他们身后叫道：“等等我啊，等等我啊！我还在这里啊！”
他们很快就在门口的桌子上找到了之前的那个人头，人头的脸上现在也是一片呆滞的表情。
楚环站在他的面前，眼神凌厉地看着他，说道：“是你举办的这次活动？”
人头嗅到了楚环身上的阳气，疑惑地说道：“你身上怎么有阳气？”
楚环笑了一下，说道：“你现在还管我身上有没有阳气，你还是先管管里面的那些鬼吧。”
人头：“啊！”
“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么多的鬼啊！”
楚环：“你之前就没想过这种后果吗？”
那鬼还非常委屈地会说道：“其实我们也向城隍庙提交了活动申请啊，但是城隍老爷没回复。”
“回复，谁回复？百鬼夜行，你们让这么多的鬼聚集在一起肯定是要引起混乱的啊。”
楚环都无语了，这个鬼用他的脚趾头想一想就知道了啊！城隍怎么可能同意他们做这样的事情？是嫌弃自己的辖地里太安静平稳了吗？
“现在怎么办啊？”
楚环对着他说道：“你问我，我问谁？”
真的是来了太多的鬼了，已经完全不可控了，这些聚集起来的鬼又引来了更多的鬼，楚环甚至看到了一些不常见的大鬼，贪婪的小饿鬼们聚集起了一堆、食婴鬼、腐尸……房间甚至都挤满了，阴路和阳路开始重叠了。
鬼怪们在几个大鬼大妖的带领下，已经在朝着外面移动了。
楚环看着从两侧涌出去的鬼流，喃喃道：“我觉得你完了。”
人头脸上的表情也满是绝望，说道：“我也知道我完了。”
李宣明喊了一声：“走！”然后就朝着那些鬼直接追了上去。
楚环骑上了驴子急忙跟上了。
阴路和阳路重叠了，光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了一样，周围空间都变得昏暗了下来。
楚环看到路边的几个人突然就呆滞了下来，眼神看着路中间的那些鬼怪就一动不动了，发现那几个人的魂魄马上要从身体里飘出去，他急忙追了上去，在他们的身上贴上了符。
李宣明想将鬼怪们限定在一定的路线上，但是失败了。
楚环的脸色也难看，这么多的鬼怪，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解决不了，他皱紧了眉，又摸了摸自己口袋里的雷印，不过就算不行，他们也得试试。
虽然现在是凌晨了，但是街上还是有很多过夜生活的人啊！
李璇光也很焦急，他四周看了看，最后看到了东边好像又过来了一些东西，像是一片云。
“那是什么？”
“什么？”
楚环也朝着东边看了过去，不确定地说道：“鬼？好像不是……”
那些东西过来得极快，很快两队威武的阴兵就出现了他们面前，他们的前面飘着城隍的旗，并且在阴兵的中间还有一个高大的红金色轿子，四个面相威严高大的阴兵抬着那轿子停到了他们的面前。
轿子的帘子掀开了半截，里面的城隍对他们点了点头，在他们还在愣怔中的时候，阴兵就抬着那轿子到了那边鬼怪队伍的最前面。
城隍来了！
楚环脸色一喜，城隍竟然亲自来了。
阴兵们将道路隔开来了，鬼怪们的动作就都停下了，直到城隍的轿子朝着前面移动，它们才跟着城隍后面走了。
“城隍出巡——”
“生人回避——”
很好，百鬼夜行变成了城隍巡游了。
周围飘起来了白色的纸钱，还有一些游魂出现在道路两侧，看到那些鬼怪们规矩的行为，楚环也是心里一松，然后下一秒，他的视线又突然变了。
再一看，他才发现自己也是坐到一个小车里了，前面还有驴子的叫声。
面前是白色的飘逸的纱，车的框架是玉的，整个车子看起来都非常精致。
楚环看着面前的场景一脸茫然，伸手掀开了侧边帘子朝着外面看了看，发现他旁边竟然还跟着一个身影。
是折之。
折之的脸上带着一张红铜色的面具，面具上五官夸张神秘，看起来像神又像鬼，而且折之的身材异常高大，站在他的驴车旁边衬得他的轿子都变得娇小了。
楚环抬头看他的时候，折之也低头看了过来。
“……”
不知道为什么，楚环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有点微妙，他默默地把帘子放下去了。
李璇光看到自己身边突然没了楚环的身影，转头惊恐地对着李宣明问道：“师兄，楚环不见了！”
李宣明脸上的表情微妙，说道：“他在那呢。”
李璇光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那边队伍中突然多了一个驴车，被一头格外雄壮的驴子拉着，楚环的半张脸从车窗里露出了出来。
驴车旁边站着那个高大身影看起来也很眼熟……
“他们在干什么？”
李璇光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叫道：“太过分了吧，这种情况竟然还去约会！”
第108章 第 108 章 你们怎么弄出来的？……
“城隍巡游, 赦——”
苍凉的声音传出去了很远，很快周围就聚集起了更多的游魂，一些无法投胎但是想投胎的游魂得到了城隍的赦令朝着阴曹地府去了。
巡游的鬼怪队伍也变得越来越长, 在公路上长长的拉出了一长条, 不过虽然数量多，但是都是老老实实的。
有城隍在, 也没鬼怪在他的眼皮子底子作乱，自然也不会出现有人撞见了百鬼夜行，然后被百鬼夜行的鬼怪吃掉的情况发生了。
楚环坐在精巧的驴车里，随着鬼怪们一起移动, 他看起来并不算特殊，因为还有一些狐鬼也坐在奢华漂亮的香车里，像折之一样高大的鬼怪也很常见, 不过仔细看的话, 还是能看出他驴车是独一份精巧, 那些鬼怪都也都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昂！”
健壮神俊的老驴昂首挺胸地踏着步子, 一脸睥睨天下的样了。
楚环坐了一会儿后，就坐不住了，又掀开了帘子朝着折之看了过去, 问道：“折之, 我们为什么也在这里面游行？”
他一露出脸, 其他鬼怪都好奇地朝着他投来视线。
楚环甚至听到了他们八卦的声音。
“是个漂亮男人。”
“男人坐什么车？”
“男人怎么不能坐车了, 有车给我坐, 我肯定也坐，那车真好看……”
“那倒也是，嘿嘿。”
“你们长这么丑还想坐车的，想得倒是挺美, 一看那人就是那个鬼、那个鬼神的妻子。”
“……”
折之一边慢慢移动，对着他问道：“不好玩吗？”
楚环说道：“不是……”
好玩是挺好玩的，就是他在这个车里，感觉有点怪怪的。
折之跟他解释道：“周围的鬼怪太多，阴气秽气混杂，你不小心沾染上了肯定是要大病一场的，在车里就不会沾染上了。”
“嗯？”
楚环看着折之脸上的红铜色面具，他觉得折之这话听起来有点道理但是好像又有哪里不对，不过折之的脸上带着面具又看不出表情，最后他也只是心里疑惑了。
“那要不你也上来坐？”
楚环觉得一个人尴尬，那还不如两个人一起尴尬！
他刚说完，外面的身影就不见了，他的旁边就多了一个人了。
李璇光看到了这一幕又拉住了李宣明的胳膊，对着他说道：“师兄，你看，他们坐一起去了，他们真的是在约会！”
李宣明：“……”
楚环也看到他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就对着他挑了下眉，然后转头就对着折之说了两句。
折之的身影朝着他偏了过来，两个人就一起看着他。
然后这样楚环还觉得不过瘾，他还伸手去推折之脸上的面具，推到上方一点后露出了他的唇，凑过去直接在上面吧唧了一口。
折之在他想要退开的时候，将他又按了回去，熟练地勾出了他的舌尖亲了起来。
李璇光看到他们接吻，顿时惊叫道：“哇，师兄，他们还秀恩爱！”
李宣明：“……你就非要看吗？”
李璇光一脸委屈：“但是他们很显眼啊。”
其他人也随着游行的路线移动，在走过了这条冷清的街道以后，路边就有城隍庙的工作人员出现了，还有本地道观的道士也赶来了这里。
他们维持着路上的秩序，防止有人不小心冲撞到了城隍的轿子，也帮忙施食度化周围的游魂。
不过这些都是条件反射的行为了，因为大家的脸上都挺茫然的，毕竟今天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什么其他的重要日子，城隍没有任何预告就突然出游了，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简直都不敢置信。
在接到消息后他们甚至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怕是出了什么事。
一个道长看到了过来的李宣明觉得他有些眼熟，再一看然后就把他认出来了，就急忙跑到了他的面前问道：“李道友，这是什么情况啊？”
李宣明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是昨天看到了一张宣传单……”
他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然后看到了面前的几个道友齐齐抽了一口气，说道：“百鬼夜行？他们真敢想！”
李璇光说道：“他们不仅敢想，他们还真的弄成了。”
“怪不得城隍突然出巡，这么多鬼怪，还真不知道它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是啊，是啊。”
贺维还跟在他们身边，一脸震撼地看着面前的场景，说道：“太令人震撼了，这些鬼……这些鬼……”
现在这个场面看起来不是恐怖了，而是看起来瑰丽的、奇妙的、令人震撼的，发着光的漂亮灯笼，幽幽的鬼火和狐火，美丽的丑陋的各种各样的鬼怪，他好像是窥见了另一个世界的一角。
与此同时，他的直播间又在开始冒出各种各样的问号了。
“我也觉得我疯了，我好像看到了马路上出现了灯笼，而且那灯笼好像还在自己飘，我肯定是熬夜熬多了，我该去睡觉了……”
“你就看到了灯笼吗？那里面不是还有一些影子吗？”
“有影子吗？我怎么没看到。”
“那么多影子，不是路上的，是飘着的那些影子，你没看到路上那一团的光不太对吗？”
“有吗？有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城隍，城隍的旗！城隍出游啊今天，这是哪个城市啊，怎么今天有城隍出游，运气真好可以撞见城隍出游，我现在赶过来还来得及吗？”
“你们是怎么对着面前这空无一人的街道看出来这么多东西的？我们看的是同一个直播吗的？”
“……”
城隍出游的路线是要穿过城市朝着城隍庙去，路线长，一共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等快到城隍庙前的时候，天上的月亮都已经挂在树梢上了。
城隍的轿子在城隍面前的路口处停了下来，阴兵们收队，那些鬼怪们也朝着四周散去了，遁入地下或者化为了烟雾，很快拥挤的街上就变得冷清了下来。
楚环也嘴唇红肿地从驴车上跳了下来，老驴拉着的车就变成了一片烟雾消失了，就只剩下一头老驴还站在原地。
折之还站在他的身边，楚环下来后，一抬头，看到面前竟然还站着两个身影，一男一女，看相貌其中一个就是刚才的城隍，只是身上的衣服没刚才那么庄重肃穆，女人的脸就看起来温婉大气，头上带着华丽的珠钗。
城隍和城隍之妻？
楚环不太懂面前是什么情况，也没有说话，不过似有一些声音传进他的耳朵里。
他听到了面前的城隍在夸他的驴子神俊，还说不愧是他的手艺(？，身体捏得是真好……
楚环听得脸上都要囧了，他觉得这位城隍的眼神好像不太好，他捏的驴子也能算手艺好？？
折之竟然也没反驳，就顺着城隍的话说。
两边聊了一会后，楚环也终于听到了城隍的目的了。
“我们也就是想讨句祝福，我和凝香的感情感情甚笃，但是感情至深也免不得出现些忧虑……”
楚环本来还以为城隍这话是对着折之说的，结果看到他们都朝着自己看过来，顿时茫然地说道，“我吗？”
“是的。”
楚环说道：“那……我祝你们幸福美满，感谢始终如一。”
“多谢。”
得到了楚环的祝福以后，城隍夫妇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个笑，道了谢以后，他们的身影就都不见了。
楚环疑惑地看向了折之，问道：“城隍的感情还需要人类的祝福？”
折之语气听起来还有点得意地说道：“嗯，因为我们的感情好。”
楚环：“……”
驴子咧了咧嘴，大声地交出了楚环的心情：“昂——”
李宣明他们从后面追上来了，李宣明对着他说道：“楚环，你们没事吧？城隍大人说什么了？”
楚环说道：“没说什么，就简单聊了两句。”
他转头看向了后面空荡荡的街道，叫道：“等等，那个人头呢？你们不会把罪魁祸首丢了吧？”
“没呢，没呢。”
李璇光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了掏，然后就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张纸片，纸片在他手上变成了一个人头。
“我刚才看到他想到那些鬼怪堆里去浑水摸鱼，怕他跑了就先把他收起来了。”
楚环对着他夸道：“做得不错。”
他们围着人头的时候，本地道观的人也忍不住围了上来了，看到了楚环就说道：“你就是楚环吧，久仰久仰啊。”
楚环看着他们就说道：“你们认识我？”
一个穿着睡衣、头发乱糟糟的手上还拿着一把桃木剑的人就对着他说道：“当然认识了，那些阴差经常提起你啊，您简直就是吾辈楷模啊，听说您还和无常大人做了兄弟？”
楚环：“……”
这些阴差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停止对他的造谣，他什么时候和无常做了兄弟了？？
“此事说来话长，我不是无常的兄弟……唉，算了。”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放弃了解释了。
那个人的眼睛又看向了李璇光手里的人头了，又对着他问道：“道友，莫非这就是此次的罪魁祸首不成？”
人头就一个头，被李璇光提着就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听到了他的话，就朝着他抬了抬眼皮子。
李璇光就说道：“对，就是他，就是他发的传单，然后还举办了这次的活动。”
他说着还把人头摇了摇，说道：“你说话啊，是你干的吧？”
人头叹了一口气，说道：“唉，事已至此，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现在全是我的错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吧。”
“唉，人生啊——”
楚环对着他无语地说道：“这本来就是你的错吧。”
“呵呵，既然如此的话，那就把这个人鬼给我们吧，我们会给他非常深刻的教育的。”
拿着桃木剑的那人把人头从李璇光手上接了过去，人头看着他，脸上逐渐变得惊恐，“不，不，我不要跟着他，你们想对我做什么？”
“不要啊，不要啊，有人强抢民鬼啊！”
那人的脸上笑眯眯的，就直接往那人头的脑袋上帖了一张符，顿时世界都安静了。
“这次真的多谢你们了，我们真是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故。”
李宣明也说道：“我们也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故。”
“是因为那些鬼怪都太闲了。”
一张莫名其妙的宣传单就聚集起来了这么多的鬼怪，不是太闲了是什么？
听到楚环的话，那些道士的脸上都出现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太闲了啊，我们知道了……”
楚环看着他们的脸色，在心里为H市的鬼怪们都点了一根蜡。
天边都快亮了，他们也没在这里纠结太久也都各自回去了。
楚环他们在回去的路上还在路边看到了贺维，贺维的身上本来阴气就重，经历了这一场后，身上的阴气就更重了。
“贺维？”
贺维正看着自己突然狂涨了二十万粉丝的账号发呆，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实上，他在见到人头后就把直播的事情给忘了。
他的后台也全是私信，全是在问他的位置，还有城隍出巡的事情，难道这就是那个道长说的运气守恒，他倒霉了这一趟，然后现在终于要来好运了？
现在在听到了楚环的声音，他也茫然地抬起了头来。
楚环对着他说道：“你还是多去拜拜庙吧，还要换个工作，下次你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可能就不会运气这么好了。”
这次也是撞上了他们，不然他早就被那几个赌博的鬼给吞吃了，要是他接着做这种直播的话，按照他现在的体质，是百分百会再次遇到鬼的。
遇到鬼也不是每次都运气好都有人来救的。
贺维看着他咽了咽口水，说道：“好，我知道了。”
“嗯。”
楚环也是提醒了一句就走了，至于贺维以后还会不会为了钱继续做直播那就不关他的事了，人各有命，最后死在这上面可能也是他的命。
他们回去的时候，白无面都已经起床了，看到他们回来都抽了抽鼻子，对着他们说道：“你们回来啦，你们身上好多味道。”
楚环把它抱了起来，揉了揉它软乎乎的肚子肉说道：“出了点事，遇到了很多鬼怪。”
李璇光看到了顿时两眼放光，叫道：“我也要摸，我也要摸。”
“哦。”白无面乖乖地就让他们摸。
他们满足地吸了几口刺猬以后，就打算上去睡觉了。
昨晚上是直接通宵了，楚环现在也是困意上涌，他对着白无面说道：“你先去出诊吧，我们下午再来找你。”
白无面点头说道：“好。”
到了下午四点，楚环才被肚子里的饥饿唤醒，打了哈欠去旁边叫醒了李璇光和李宣明两人后，三个人就出去觅食了。
吃饱了肚子，他们才慢悠悠地朝着白无面的诊所走去。
白无面的诊所还是一样的热闹，他们到了和白无面打了一个招呼，就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那些大爷大妈似乎是把这里当成了一个社交的地方了，诊所外面到处都是凳子和椅子。
平时那些大爷大妈买了狗皮膏药也会聚集在这里聊天，互相交流病情什么的。
楚环看了会手机，就对着他们说道：“我要回去了，你们呢？”
李璇光喝着从旁边便利店买的酸奶，对着他问道：“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吧，天气都暖了。”
楚环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春困，回去睡觉。”
白无面刚从里面出来就听到了他们讨论要离开的声音，顿时不说话了，走到了楚环身边后，就静静地看着他们。
“你们呢，你们又去哪里？”
李宣明和李璇光一般还是到处跑的，说是哪里有事情就去哪里，不过一般是他们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问题”。
李璇光喝光了最后一口酸奶，把酸奶盒子扔到了垃圾桶去了后，就说道：“我们也回观里去了，清明节快到了，我们观要举办大型的超度法会，到时候可忙了，人也很多，你到时候可以来玩啊。”
“哦，对，清明节也快到了，来玩就算了，我懒得动。”
楚环这才想起来了清明节快到了，他说完了，无意中一转头，然后就看到白无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自己身后，现在就睁着一双眼睛就静静地看着自己。
楚环：“？”
白无面不说话，就只是眼神里逐渐充满期待，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楚环看不懂它的眼神，最后想了想，就试探着对着它问道：“你是想跟我一起走？”
白无面兴奋地点头：“走！”
楚环：“真跟我走啊？”
白无面对着他肯定地点头。
楚环看着它，说道：“好吧。”
养一头驴是养，多一只刺猬也是养，问题不大。
白无面本来就是要经常换地方的，不然它作为妖怪一直在一个地方，不老不死，肯定会被周围的人怀疑的，只是他之前懒得动，都是用幻术掩盖相貌让自己逐渐老去，然后用儿子的身份再次出现。
所以现在跟着楚环走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不过它要走，它的财产也要处理，还好现在办理各种事情都很方便，一些固定资产它就留给了温巧巧，而且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楚环这才知道白无面还是个隐藏的富豪。
攒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钱了，本来白无面还想“孝敬”一些给楚环，但是楚环忍痛拒绝了。
只是周围的居民在得知了白无面要离开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天都要塌了，白医生要走了啊！
这里谁不知道白医生的医术高超还收费便宜，一些医院查不出来的病都能治，嗯……连狗皮膏药都是正宗的狗皮膏药，才卖十块钱三张，效果非常好。
“白医生，你怎么突然要走呢？这也太突然了，我们这完全没准备啊。”
“是啊，你走了，我们都不知道去哪里看病了。”
“那个狗皮膏药我们是不是以后都买不到了啊？我可少不了那个东西啊！”
那些爷爷奶奶就拉着白无面说话，往它的口袋里塞东西，还试图用真情感动他。
但是白无面非常坚决，它就认认真真地说道：“我想换个地方生活，你们以后可以去医院看病，膏药的配方我交给巧巧了，她以后也会接着卖的……”
“你是要去哪里啊？我们以后怎么找你啊？”
白无面：“你们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除了这些人，晚上那些鬼得知了它要离开的消息后表情看起来这像是被天雷劈了。
他们这些鬼可不受待见，除了白无面这样性格好的白仙，谁还管他们死活，白无面走了，以后谁还给他们修补身体啊？
一堆鬼也拉着白无面哭哭啼啼的，也哭不出来眼泪，就是张嘴嚎啕，周围路过的人听着都觉得这里是闹鬼了似的。
不对，这里就是在闹鬼。
“白医生，你走了以后还会想起我们吗？”
“白医生，除了你，没人会对我们这么好了，你永远留在了我们心中！”
楚环都看不下去了，对着他们说道：“别哭了，别哭了，它又不是要死了。”
一个鬼就悲伤地指着他说道：“你拐走了白医生就算了，竟然连哭都不让我们哭，你、你太过分了！”
楚环只拿出了一把香，然后就把香给点燃了。
闻到了香的味道后，所有的鬼脸色都变了，朝着他聚集了过来，并对着他谄媚地说道：“白医生跟着您是过上了好日子了，我们放心着呢！”
楚环：“你们变脸也太快了吧！”
不管怎么样，楚环最后还是开着车拉着白无面一起回去了，到了家门口，他先下车，然后白无面就紧张地跟在他的身后。
“环儿。”
楚泽阳正在院子里晒太阳，他已经得知了楚环今天要回来的消息了，本来就只是随便抬头和他打招呼，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楚环身边还站着一个陌生的人。
他的眼神又疑惑地转向楚环。
楚环对着他笑一下，然后把白无面朝着楚泽阳推了推，就说道：“爸，快来看您孙子，性格可好了。”
楚泽阳缓缓转头重新看向了白无面：“……”
白无面看着面前的人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特别听话地对着楚泽阳叫了一声：“爷爷。”
楚环发誓他从来没在他爹脸上看到这么天崩地裂的表情，他都愣住了。
楚泽阳捂住了胸口，过了许久才开口艰涩地说道：“……你们怎么弄出来的？怎么是只刺猬？！”
接着他就像是接受了一样，闭上了眼睛说道： “罢了。”
楚环：“……”
“？？？”
“爸！！！”
第109章 第 109 章 鱼仙
楚泽阳自顾自地说道：“怎么是个刺猬？他喜欢刺猬, 还是你喜欢刺猬？再怎么样也应该……”
楚环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爸，我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不是我俩弄出来的, 我俩谁能生啊？”
“我, 还是折之？”
楚泽阳：“……”
他还对着楚环说道：“那可不一定。”
楚环对着他叫道：“爸，你变了！这就是我认识的白仙而已, 因为我魅力太大，所以它要跟着我，它叫白无面。”
楚泽阳脸色恢复正常了，他看了看白无面, 还夸道：“这个名字不错，无面即千面万像。”
楚环说道：“哪有这么多的含义，它就是想像人类一样没有脸面而已, 所以才叫白无面。”
楚泽阳斜了他的一眼, 说道：“肤浅, 无意就是有意, 说明人家无意中就已经暗含了道。”
楚环：“……”
“爸，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楚泽阳不说话了，坐回了椅子上去了, 刚才吓了他一大跳, 他现在当然看楚环不顺眼。
虽然楚泽阳看他不顺眼, 但是楚环还是一点都不在意, 他东西都没拿下来, 就去讨好地跑到了楚泽阳的身边去了。
白无面有样学样，同样跑到了楚泽阳的身边去了，两个人一人一边给楚泽阳端茶递水。
“爸，其实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认为白无面会是我们的孩子, 我这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吗？”
“我下次不敢了。”
白无面把茶递给他，可怜巴巴地说道：“爷爷，我们下次不敢了。”
楚泽阳：“……”
他看着白无面是要哭的样子，最后还是伸手把它递的茶接了，然后转头就对着楚环骂道：“你整天都教了些什么？”
楚环：“我没有！白无面你快别叫了。”
“哦。”
白无面不叫爷爷了，最后在楚泽阳的纠正下，和甄半仙一起叫楚公。
它要跟着楚环，楚环自然也不会亏待它。
楚环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后，就在家里收拾了一间空屋子出来，又去外面找有没有适合给它做窝的材料。
他刚出门，沈落秋就得知了他回来的消息，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了。
“环儿！”
他一到楚家的院子就看到了院子里趴着一只白色的大刺猬，顿时眼睛一亮，叫道：“好可爱的刺猬！这能摸吗？环儿！”
楚环没应，他又回头看向了楚泽阳，楚泽阳对他点了点头。
沈落秋顿时朝着白无面伸出了魔爪，还发出了变态一样的声音，“嘿嘿，好可爱，好可爱的刺猬……”
“抹布？”
楚环抱着一捆金色的稻草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
沈落秋站了起来看着他手里的东西，对着他好奇地问道：“你是要给刺猬做窝？”
“是啊。”
楚环把稻草放到了屋子里了，白无面就在沈落秋的手下猛地翻个身兴奋地跟着跑了进去。
“你要养这只刺猬吗？”
“这是白仙。”
沈落秋一脸沉迷地看着面前在稻草上打滚的刺猬，说道：“哦哦哦，嘿嘿嘿，那我以后岂不是天天都能来摸刺猬了……”
楚环看着他的样子，怀疑他根本就没听到自己的话，果然，没人能拒绝白无面吗？
沈落秋还对着它问道：“你喜欢吃什么呀？我去给你抓……哇，你的肚子好软，我能吸一口吗？”
楚环看不下去了。
他远离了沈落秋这个变态，回头就去给折之上香了。
折之还是站立在台子上，过于精细的雕刻让他看起来好像下一秒就会动起来。
楚环仰头看了看他，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香，结果香刚点上，他一抬头就看到折之已经从那个石头底座上走了下来，站到了自己的面前。
楚环看着他的动作，说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比之前灵活了？”
之前折之使用这个身体还有一种坚硬雕像的笨重感，但是现在已经几乎看不出来了。
“会更灵活的。”
说着，他伸手就把楚环给抱了起来，因为体型太大，楚环几乎是坐在他的胳膊上。
这个姿势让楚环觉得自己像个娃娃，不过在调整了几次后，也没有更好的姿势了，他也放弃了。
他按着折之的肩膀就说道：“刚才我爸还以为白无面是我们的儿子呢，他以为白无面是我们弄出来的，他不想想，我们怎么可能弄得出来……”
他脸上正笑得开心呢，结果一抬头看到折之的脸——折之看着他，脸上是莫名的表情。
楚环：“……”
他喃喃道：“不是吧……”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抽了一口气，对着折之叫道：“放我下去，我要下去！”
但是他的挣扎在折之的手上显得那么无力，他好不容易用膝盖抵住了折之的胸膛，在折之的手捏住了他的腰，他就动弹不得了。
玉白色冰凉的手指冻得楚环一哆嗦，手指沿着他的脊柱一滑动，他的身体一下就软了。
最后房间中就剩下了衣服布料的摩擦声和沉重的呼吸了。
楚环的眼睛带水，一脸控诉地对着他说道：“你这个身高优势也太过分了！”
折之点头，并说道：“嗯，我只是在合理利用我的优势。”
楚环：“……”
他无话可说了，毕竟有优势不用那是蠢蛋。
楚泽阳这个时候又路过大门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非常大声地哼了一声，然后就把大门给拉过来了关上了。
楚环转头看向折之，茫然地问道：“我们干什么了吗？”
折之默默地把手从楚环衣服里抽了出来，对着他摇了下头。
“奇怪了。”
楚环觉得他爹的心思真是摸捉不透，他爹这是接受了，还是没接受呢？还是半推半就的隐忍接受了呢？
……
天气回暖了，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西河也开始重新活跃了。
那些钓鱼佬们也从不同的地方赶了过来，又开始在河边撑起伞钓鱼了。
春光明媚，楚环在沈落秋的邀请下，带了一把遮阳伞和折叠躺椅，也到河边去钓鱼了。
不过说是钓鱼，其实就是找个风景好的地方玩手机罢了。
沈落秋倒是有些兴致勃勃，但是在半天不上一条鱼以后也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他直接就瘫倒在了刚冒出了一些绿色草叶的地上，说道：“我想撸刺猬了。”
“克制一点，人家的刺都要被你撸秃了。”
“可是我明明摸的最多的是它的肚子。”
楚环：“你太热情了，它的压力太大。”
“唉——”
沈落秋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结果气还没叹完，就听到了另一边传过来了鞭炮声，吓得他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
鞭炮声特别大，特别响亮，河上都飘荡着回音了，一听就是买的质量特别好的那种鞭炮，而且放完了一柄又有一柄接上，断断续续地放了好几分钟才算完。
“怎么回事？有人上坟？”
楚环看着旁边的河岸，清明节还没到呢，现在就有人开始上坟了？而且还这么大手笔，放这么多的鞭炮。
沈落秋也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说道：“好像不是上坟吧？我记得那边没有坟啊。”
楚环皱了皱眉，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沿着河岸走了一阵后，他们就看到了那边的河岸就是散落着一地鞭炮的碎片，地上铺了一块野餐布，上面堆着很多的食物，牛肉干、鸡腿、火腿肠、果冻、旺仔牛奶……所有的食物都整齐地堆成了一个金字塔形。
而在那些东西的旁边就站着一堆人，一只手拿着香，一只手里拿着鱼竿在念叨着什么，看起来就像是举行什么神秘的仪式，就像是一种祭祀一样。
楚环：“？？”
这些钓鱼佬是在干什么？
沈落秋已经叫出声了，说道：“我去，他们还真的这么干了啊！”
楚环转头看他，问道：“这些人在干什么？”
“之前那些水鬼们不是谁给他们食物，他们就把鱼群往谁的面前赶吗？这些人就觉得那些水鬼简直就是鱼仙啊，每次钓鱼之前，就会给他们献上祭品，现在新的一年了，我就隐隐约约听说，他们打算给鱼仙正式上供。”
“没想到他们真的买了鞭炮买了香买了东西来上供了啊！”
楚环：“上供？”
那边的人似乎是已经祈祷完毕了，就把那些食物往河里放，并且在水面上还真的泛起了水花，接着就出现了一些大鱼的影子，看起来条条都有一米多长。
大鱼们拖走了那些食物，岸上的人也发出了阵阵的欢呼。
“成了，鱼仙收下了我们的贡品，我们今年肯定不会空军了！”
“永不空军！”
“永不空军！嗷，永不空军！”
楚环看着他们心里也只剩下佩服了，震撼了一会儿才感叹道：“这些钓鱼佬……真牛啊。”
沈落秋：“是啊。”
既然没什么事情，他们就原路回去了。
回到了之前钓鱼的地方后，楚环就把狗娃给召唤了出来，他蹲在了河边念完了咒以后，一条青色的大鱼就朝着他快速地游来。
最后一张像鱼又像人的脸探出了河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狗娃圆形的没有眼皮和睫毛的眼珠子兴奋地盯着他，脑袋上顶着的大河蚌里出现了一张苍白的小脸也看着他。
两只鬼都对着他说道：“楚公，你回来了！”
“您回来了。”
“嗯。”
楚环看着他，发现狗娃身体是整整胖了一圈，河蚌里的那个男鬼身体也修复好了，而且这两只鬼的不仅状态好了很多，他还惊讶地发现这两只鬼的身上竟然还有些香火了，虽然香火很少但是都特别虔诚。
非常虔诚，简直比得上那些信佛信道多年的人类信众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他们就真的要变成鱼仙了……他真的服了这些钓鱼佬了！对钓鱼这么渴望的吗？
狗娃看他不说话，就对着他焦急地解释道：“我们没有害人啊，那些食物是他们非要供给我的，不是我们找他们要的！”
楚环说道：“我又没怪罪你们的意思。”
“嘻嘻。”
听到楚环的话，狗娃这次放松了下来，他在河里翻滚了两圈，然后对着楚环说道：“他们跟我们许愿了，只需要钓到鱼就行，我们就满足了他们的愿望，结果他们就开始信仰我们了。”
“还有一些别的地方的，别的地方的……很远的地方……”
狗娃也说不出给所以然来，他现在还太弱了，就算是有人在远处给他献上了供奉，他也只能模糊的感应到。
楚环一听他这么说，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毫无疑问，肯定是那些钓鱼佬觉得狗娃特别灵，然后就出去宣传了一下……那些钓鱼佬为了钓鱼是什么办法都想试试的，供奉一个鱼仙算什么。
“既然他们愿意信仰你们，这也是你们的机会。”
狗娃点头。
想了想，楚环又对他们警告道：“不要为了获取人类的信仰，无底线满足人类要求，做恶事……知道吧？”
“我们知道。”
“还有你们吃完了食物，那些塑料包装袋子记得清理了。”
“嗯。”
楚环这才满意地点头，对着他们说道：“行了，你们走吧。”
狗娃顶着河蚌摇着尾巴高兴地走了。
沈落秋在旁边看完了全程，看着它们的背影说道：“他们要变成了鱼仙了吗？”
楚环从地上拔了一根嫩嫩的草茎，叼在了嘴里说道：“可能会吧，不过也没有经过册立，没有神位。”
“哦。”
楚环嚼了嚼草茎，说道：“现在要飞升，真正的成仙成神基本不可能了。”
第110章 第 110 章 躁动的季节
沈落秋听到他这么说, 就叫道：“我知道，我知道，因为现在灵气少了是不是？大家都修炼不到可以羽化成仙的境界了。”
楚环点头, 说道：“是也不是。”
修炼是一回事, 得道成仙，要先得道。现在没人可以成仙了, 何尝不是天道的安排？
像是土地神城隍这样的神位，都是鬼成神，坐在这些位置上的鬼都是可以轮换的，也是能被剥夺神位的, 一般只要有功德有能力，在死后都可能在阴间谋取一个职位，但是和本身的得道关系不太大。
成仙难, 动物成精也难, 现在已经是人族的世界了。
沈落秋听完了就说道：“就是老天爷不让成仙了呗。”
楚环：“差不多。”
两个人在河边坐了一阵后, 就提着半桶虾回去了。
他们一条鱼都没钓到, 这半桶河虾还是回去的时候楚环找狗娃要的，狗娃当时看到他们空空的桶，还咧着嘴笑了他们好几分钟, 最后被楚环打了脑袋才消停了。
最后帮他们赶了河虾过来。
“回去炒小河虾喽！”
晚上几个人就把那小河虾炒来吃了, 野生的小河虾味道就是比养殖的好, 吃得大家头也不抬。
因为大家都喜欢, 楚环都想着明天继续去找狗娃弄了。
春天这个美好的季节, 带来的不仅是春景和美食，还有另一些东西，动物躁动起来了，人也躁动起来了。
晚上月明星稀, 一些小虫儿在树丛里叫着，楚环在床上玩了会手机，又翻来覆去了好久，愣是睡不着，最后爬了起来，还把折之也叫起来了。
“来，今天天气好，赏月。”
楚环对着折之招手，自己坐在了窗台边上，折之就过来站在他的旁边。
月亮的光把周围的一圈云都染了颜色，云缓缓流淌。
只是看了一阵月亮后，楚环就发现自己好像是个俗人，风花秋月对他来实在是太高端了，月亮哪有折之的脸让人心动啊。
“算了。”
折之转头看他，眼神疑惑。
楚环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么好的风景，不干点什么总觉得亏了，你觉得呢？”
折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矜持地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
“反正也没人。”
楚环说完了，正想凑过去亲，结果就听到了后面传来了像是老鼠一样的细微动静。
他动作顿住了，一回头就看到了几个鬼正蹲围在他窗户外面的饭盆面前，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们。
那些鬼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说道：“我们不是人！”
“是的，我们不是人！”
“这里没有人。”
楚环：“……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我们马上就走。”
几个鬼顿时低下头，弯着腰跑掉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楚泽阳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楚环一脸警惕地说道：“爸，你又看我不顺眼了？”
楚泽阳摇头：“没有。”
第三天晚上，再次撞见楚环在院子里和折之黏黏糊糊的时候，楚泽阳终于受不了了。
楚泽阳在门口站了几秒，发现他们没有一点反应后，就默默地走过去把地上的白无面抱了起来，还用手挡住了它的眼睛，说道：“无面，这种东西，我们不看……”
“……”
楚环松开了折之，转头对着他们说道：“爸，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了。”
“白无面它是妖怪！！它又不是真的小孩儿！”
楚泽阳：“但它也是一个单纯的妖怪，我怕你们污染了它纯洁的心。”
楚环一脸理直气壮地叫道：“我们哪里不纯洁了？”
“就亲个嘴！”
折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楚环还回头对他说道：“是我爸太古板了，明明父母恩爱对孩子的成长很有帮助。”
折之：“……嗯。”
可惜这明朗的好天气没持续几日，就开始了春雨连绵，楚环不再躁动了，折之的幸福日子也结束了。
这雨一下就一直持续到了清明，清明假期一开始，徐岭周围就陆陆续续地响起了鞭炮声了，那些野外的坟头也挂上了青，白色的纸挂在了坟头，在微风细雨中飘荡。
楚环也在清明节假期的第一天就收到了鬼厨周文伟给他寄来的青团，还收到了一些春季的限定菜，味道是一如既往的好。
清明节当天下午，楚环看到雨好不容易停了，他也拿了两个青团坐在屋檐下吃着，还顺手还给白无面的手上塞了一个。
屋檐下还在往下嘀嗒落水，水珠精准地落在了石头地面上的小坑里。
两个人的动作一致，一边吃一边看着院子边开出的不知名野花发呆，这个阴雨的天气总是让人觉得寂寥。
也就在这时，等候了楚环许久的几个鬼就朝着他们围上来了。
清明节这样的日子，他们早就知道了楚环要施食了，为了这一顿，他们从昨天开始就已经开始在楚家周围徘徊了。
那些鬼看着楚环手上的青团流口水，还对着他讨好地说道：“楚公，清明节施食可以点菜吗？”
“我想吃梅菜扣肉和夹沙肉，还有八宝饭，要是有一杯酒就更好了。”
“肘子、蒸鱼也好。”
“我想吃香椿炒鸡蛋。”
楚环放空的大脑回神了，他看向了说香椿炒鸡蛋的那个鬼，说道：“我都没吃上香椿炒鸡蛋，你还想吃香椿炒鸡蛋？？”
那个鬼吸了一口口水，然后就对着楚环说道：“我坟头旁边的香椿长得可好了，您可以去摘啊。”
楚环：“香椿都有？”
“我坟头有野蒜。”
“我坟头有折耳根！又大又嫩，去我坟头挖吧。”
“去我坟头，去我坟头……！是我先说的！”
“找打是不是？”
说着说着，这些鬼还当着他的面打起来了，扣眼睛掐脖子抓舌头，比人类打架凶残得多，长脖子的鬼又把自己的脖子给拉长了，像是蟒蛇一样，死死地缠在另外两个鬼的身上，眼睛看着他们，嘴上还朝着他们骂道：“你们这些龟儿子，我才是楚公最喜欢的鬼，他肯定是去我的坟头！”
“你不要脸！我呸！”
楚环：“……我谁也不喜欢，谢谢。”
白无面看着他们手上的青团都快被吓掉了，它小心翼翼地对着长脖子鬼问道：“你的脖子还好吗？”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长脖子鬼对着它笑了笑，他现在也知道这位白仙可是楚环的心头好，连楚泽阳都时不时抱着它，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哦。”
白无面想了想，就摸出来一根细长的针对着他说道：“我可以帮你治一下。”
长脖子鬼看着他的针，问道：“怎么治？”
白无面：“你把脑袋收回去，我用线扯住你的脑袋，让你的脖子不会那么容易被拉长，你放心我会缝得很密实的……”
长脖子鬼咽了咽口水，看着那针他觉得自己的脖子已经在痛起来了，他说道：“我觉得还是不用了吧……我这样挺好的，还能当武器用。”
“好吧。”
白无面也没强求。
那些鬼这才知道了白无面还会医术，而且看起来医术很高超，一个鬼就对着他问道：“白无面，你是医生啊？小孩儿咳嗽怎么治呢？我有个孙子咳好久了，吃了好多药都一直不见好。”
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白无面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了，他说道：“得看是什么引发的小孩咳嗽了，如果是风寒的话……”
那些鬼听得连连点头。
楚环晚上给他们放了饭，让他们好好饱食了一顿，水鬼他们也来了，不过他们现在比这些鬼矜持了很多，毕竟他们现在有了那些钓鱼佬的供奉，基本上每天都是可以吃饱的，惹得那些长脖子鬼一阵酸言酸语。
清明节过后，天气才重新好了起来，并且是一天比一天热。
楚环休息了这么久，感觉自己的身体都疲软了，正计划着找点事情做，结果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隔天他早上起来他就看到他爹在院子里接电话。
从他爹的话语意思来看，是有人遇到了点事，让他帮忙去看看。
等楚泽阳挂了电话后，他就对着楚泽阳问道：“爸，是出什么事了？”
楚泽阳转头对着他说道：“有户人家遇到了怪事，一到晚上全家人就昏睡不醒，家里的东西也被闹得一塌糊涂，怕是鬼怪作祟，所以想找人去看看。”
“昏睡不醒？”
听起来倒不是什么大问题，就是不知道是鬼还是其他什么精怪，楚环说道：“那我去看看？”
楚泽阳：“嗯。”
楚泽阳把电话和地址给他了，楚环收拾了东西后，下午他就带着白无面一起抵达了Q市。
本来楚泽阳想让白无面留下来的，他也很喜欢白无面，但是白无面纠结了半天，最后还是选择了跟楚环走了。
到了地方，楚环一下车就看到了来接他们的人，是一个很活泼很强壮的年轻人，举着一个写着他名字的牌子。
那牌子还做得特别“华丽”，上面还点缀了花和红布，看一眼楚环就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吵到了，周围人也时不时朝着那个人投去了好奇的视线，那个人还浑然不觉。
白无面看了一眼，就觉得呼吸不畅了，它拉紧了楚环的衣服，说道：“那是什么东西？”
楚环也觉得略丢人，他大步走到了那个男人面前，对着他说道：“你就是石鹏程吧，我是楚环。”
“是，是我！”
石鹏程看着楚环一脸高兴，看起来很像是某种犬科动物，他说道：“大师，你真年轻啊！我还以为你年纪很大呢，早知道你这么年轻，我就给这个牌子换个颜色了，然后再给你放个欢迎的喇叭！”
楚环看着他一言难尽地说道：“不用了。”
他指了指那个牌子，说道：“这个东西你也收起来吧。”
石鹏程：“哦哦哦哦。”
他把东西收了，然后好奇地看了白无面一眼，说道：“大师，你这么年轻就带徒弟了啊？”
楚环：“这不是我徒弟，是我搭档。它叫白无面，是医生。”
“原来如此。”
石鹏程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他说道：“大师，你想得真是周到，竟然还带医生来。”
楚环觉得面前这人好像有点憨，他忍不住说道：“我们还是先走吧。”
“好。”
石鹏程开车带他们回家，他们家是徐岭村的一户人家的亲戚，出了怪事以后，他们家的亲戚就跟他们推荐了楚泽阳，然后石家这才联系上了楚泽阳。
“到了，我家就住这里。”
石鹏程推开了门，门口就整整齐齐地站着好几个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石鹏程他妈、他爸、他奶奶还有他弟弟，石家人全都齐齐都站在门口迎接了他们。
楚环看着面前几个人热情的眼神：“……”
白无面再次往楚环背后缩了缩。
“大师，你就是大师吧？大师快进来啊！大师你长得真年轻哦，还真俊。”
“大师快进来啊！”
楚环被几双手拉了进去，甚至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按在了沙发上了，白无面坐在他的旁边，两个人的手里被塞上了茶水，面前还摆满了水果和各种零食。
石鹏程他妈对着他们热情地催促道：“吃啊，你们快吃啊！招待不周啊！”
“晚上留在这里吃饭？晚上想吃点什么，我帮你们做，哎呦，你的脸怎么了？冷吗？”
“喝点热水吧！”
楚环转头一看，白无面果然是手足无措的状态了。
他看着面前相似的热情的几双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还是先来说说你们家的事情吧。”
“我们家的事……”
说起这个，他面前的人都冷静下来了，互相看了看后，就开始跟楚环吐槽了。
石鹏程他妈先说道：“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我们前几天回老家去上坟踏青，回来以后就开始出现了怪事了，我猜可能是我们在路上无意中得罪了哪路鬼神。”
“一到晚上，我们就跟吸了迷药一样昏睡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才会醒过来，我上班都迟到好几次了，就算是设了闹钟都叫不醒。”
石鹏程他弟也说道：“而且早上醒来家里还是乱糟糟的，碗都被打翻了，柜子也被打开了，衣服乱七八糟的，厕所里的水也是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说着说着，他的脸上就出现了异常愤怒的神色，说道：“我养的金鱼都死了！”
石鹏程对着他肯定地说道：“我们也安装了监控，结果看到那些东西是凭空发生的……肯定是有鬼！！”
楚环：“听起来确实是有鬼……”
他对着石鹏程伸出了手，说道：“手给我。”
“好。”
楚环摸了摸他的手腕手臂，发现石鹏程身上的阳气非常足，其实从他的性格也能看出来了，热情开朗，胆子又大，这样的人一般都是阳气很足的。
其他的石家人也一样，身上都没沾染上丝毫鬼的阴气。
楚环把石鹏程的手递给了白无面，白无面也伸手给他把了脉，最后得出了和楚环一样的结论。
“他的身体很好。”
“会不会是因为瞌睡虫？”楚环对着白无面问。
瞌睡虫是传说中的一种虫子，爬进人的身体里，人就会昏睡，他也是突然想起来了这种虫子。
白无面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体内没有虫子的踪迹。”
那就真是有鬼了。
楚环就对着面前的石家人说道：“我们晚上就守在这里，看看到底是什么鬼来作怪。”
“那真是太好了，也真是麻烦你们了。晚上我做点好菜招待你们啊。”
石鹏程他妈一听他这么说，抓着他的手就热情的感谢了一番，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带着包出门买菜去了。
楚环：“唉。”
他一回头看到的就是两双期待的眼睛，石鹏程和他弟弟对着他们热情地说道：“大师，要不要来玩游戏啊！”
要是有尾巴的话，他的尾巴肯定在身后摇成了螺旋桨了。
“玩牌？麻将？”
楚环：“……不用了。”
石鹏程他妈买了许多菜回来，厨房里很快就飘出来排骨汤的香味。
外面的天色也开始暗下来，随着暗下去的天色，房间里的阴气也开始变得重了起来，房间里变得阴冷，但是石家人也像是毫无所觉一样，说着晚上温度真低，给自己套了一件衣服后，就不管了。
楚环也是蛮佩服他们的心态的。
“饭好了。”
晚饭好了后，楚环就被拉着去坐，他说道：“我先去洗个手。”
结果到了厕所，一开水龙头，流出来的水都是红色的。
红色的粘稠的……就像是血液一样。
他看着满手的红色，想起了之前石鹏程家里人说的话，厕所的水味道也是怪怪的，这肯定是怪怪的啊！
楚环伸手在水龙头上拍了一下，流出来的水就变成了清水了。
等他出去了，白无面已经在餐桌边上坐下来了，并且还脸色十分奇怪复杂。
“怎么了？”
楚环还以为是这里的菜不合它的口味，结果他坐下后，朝着桌子上一看，才发现了白无面表情复杂的真实原因。
明明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但是里面却参杂着一些奇怪的东西……
他看到石鹏程的汤里插着一根青色的手指。
其实也不是真正的手指，就是鬼怪用来吓人的把戏，本质上也就是一块排骨而已。
楚环就看着石鹏程是一点异样都没看出来，直接把那根“手指”放进了自己嘴里，还把里面的脆骨嚼得咯嘣响。
楚环：“……”
他的脸色顿时就变得和白无面一样复杂了。
石鹏程看着他，说道：“大师，怎么了？”
楚环摇头，“没事。”
石鹏程他妈也对着他热情地招呼道：“大师快吃啊，这里还有饺子，是新鲜的芥菜饺子，我们回去踏青的时候刚挖的，快试试。”
“谢……”
楚环条件反射地感谢，结果一回头，就看到了石鹏程他弟的嘴里还嚼着一颗眼珠，眼珠一下就被他咬破了，里面的汁液流了出来，最后被他吸了一口，咽下去了。
那个可怕的场景让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说完了剩下的一个字：“……谢。”
端着饭碗，楚环现在只觉得自己有点胃痛。
这里确实是闹鬼了，闹得还挺严重，就是闹鬼的这些把戏对石家人是一点用都没有啊！！
石家人没被吓到，他反而有点接受不了了，这折磨的根本就是他们吧！
楚环在桌子底下贴了一张符，吃完了艰难的一顿饭。
饭后，他们在楚环的要求下各自回到自己房间去休息了。
在此期间，楚环看到石鹏程房间里放着的篮球从架子上掉了下来。
篮球在地上滚动，停下时是变成了一个人头，人头上的眼珠子转动着，紧紧地注视着他……但是石鹏程没有一点感觉，他直接抓起来了篮球并且把篮球随手塞了回去。
看到了他们在打开衣柜的时候，从里面掉落出来的一双青白色的脚，那脚被柜门卡了好几下……最后自己缩回去了。
也看到了石鹏程的床底下伸出了一双鬼手试图朝着他的脚踝抓去，结果石鹏程的阳气太重，那鬼手抓一下就抓不住，反倒被他踩了一脚。
楚环：“……”
这家人真的太强了！
楚环和白无面在客厅里等到了快十二点的时候，那些鬼终于从各个角落里出来活跃了。
足足有七八个鬼影，比楚环想象的数量还要多。
鬼影们都聚集在一起，最后围成了一个整齐的圆圈。
“他们在干什么？”
楚环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场景，这几个鬼看起来也不怎么厉害，不是厉鬼，就是普通的孤魂野鬼，但是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做什么大事一样，难道这些鬼会什么害人的偏门术法？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看到了那围成一圈中的一个鬼伸出了自己的手，并朝着其他的鬼摊开了，然后其他的鬼就低头，朝着那摊开的手上吐出了什么东西。
楚环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这吐出的是什么？”
白无面仔细地看了看，最后对着楚环低声说道：“像、像是口水……”
“口水？！？”
楚环的脸色直接就变白了。
竟然是口水，这些鬼太恶心了吧，竟然收集口水来害人？？
每个鬼都吐完了以后，那个鬼才双手合拢搓了搓，搓出了一大摊口水，最后就朝着石家大门飘去了。
楚环就眼神呆滞地看着那鬼把口水往石家的门上涂，那鬼一边涂，脸上还发出了阴险的笑。
“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