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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密工作也做的太好了吧,哪个导演什么题材,竟一点儿消息都没流露出来。”

“狗仔真会吊人胃口。神秘大咖?哪个神秘大咖你倒是说啊!”

“只要是男神的电影,质量绝对有保证,直接冲就完了!”

“一把子期待住了,赶紧抬上来,等不及了啊啊啊啊。”

“只要不是跟方书语合作,我都能接受TT”

粉丝们在路透照下纷纷留言。

沈知行直接给何光回了信息:“把热搜处理掉,娱记那边也让人去打个招呼。”

孙导和莫琳两边的保密工作都做得如此好,怎么能在他这边泄露了拍摄剧透。

况且他们这部电影本来也不是商业片,提前过度透支热度和话题,到时候上映了反而对票房影响不好,容易被抹黑。

他这边谈完工作上的事,云眠在屋子里也和妈妈打完视频了。

出来时,她眼圈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

云蓓坐在床上,看着手机怔怔出神。

别墅外,花园小径响起汽车引擎的声音。

“太太,先生回来了。”王妈朝楼下窗外张望一眼,回头说。

“回来得正好。”云蓓深吸一口气,坐起来,“王妈,给我拿衣裳来。”

王妈伺候着太太换好衣裳,下了楼,魏宏伟也正好从院子外边进来。见到云蓓今天还下楼来迎他,魏宏伟有点意外,把脱下的西装往旁边管家手里一递,瞟一眼云蓓:“今天身体好些了?”

云蓓扯扯披肩:“我有事要和你说。”

王妈和管家见状,便识趣的退下。

客厅里,只留下云蓓和魏宏伟。

魏宏伟漫不经心解开衬衣袖口,又看了眼腕表:“说吧,什么事。我还有几份文件要看,没多少时间。”

云蓓嘴角微动,眼神里露出难以抑制的怨气,但她还是勉力控制住了,尽量平静地说:“我们的女儿,眠眠,她还活着。”

魏宏伟解袖口的动作一顿,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的女儿还活着。”提起女儿,云蓓的神情柔和下来,“这些天,她一直在给我发信息,刚才还给我打视频了,她说下个月就会回来看我们,而且……”

“我看你是整天求神拜佛魔怔了。”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宏伟皱眉驳斥回来。

“这些话你没念烦,我都已经听烦了。”确实,魏宏伟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忍不住了,眉头紧蹙,嘴角抿着,“你要是一天没事做,学徐夫人出去做做美容喝喝咖啡,别整天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你看看王妈和管家,看看这个家,现在像什么样子!”

云蓓难以置信这是她的丈夫对她说出来的话。

多么的无情,冷漠,无动于衷。

那可是他们的女儿啊!

“女儿没死,难道你就一点不开心,不在意?”云蓓像看一个陌生人那样盯着他。

魏宏伟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语气不耐:“到底要我跟你强调多少遍,眠眠已经死了!七年前就已经死了,你接受这个现实吧。”

“魏宏伟,你还是我丈夫?还是眠眠的父亲吗?”云蓓终于忍不住心底情绪,失控高叫。

“这些年我为你,为女儿,为这个家,做的还少了吗?”魏宏伟面无表情,冷声说,“当年女儿飞机失事,我派了多少人多少救援打捞队,几乎要把那个太平洋小岛都掘地三尺了!”

云蓓冷笑:“那不是你身为父亲该做的吗。你现在如此漠不关心,因为有新的寄托了是吧?”别以为她现在成了病秧子足不出户,就真的不知道,他的心,早就已经不在这个家了。

“我不想和你胡搅蛮缠。”魏宏伟不再看她,大步迈上楼梯,去了二楼书房。

丈夫走了,直接漠视她。

云蓓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看着满屋子的富丽堂皇,却只觉得身和心都好寒冷,好疲惫。

年轻的时候,她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遇到了可以托付一生的良人。

那时候无论父亲怎么反对,劝阻,她都义无反顾,飞蛾扑火。

可看看如今。

女儿没了,感情淡了,还剩下什么。

呵,或许真的只有金钱和利益,才是永恒不变的东西吧。

云蓓嘴角露出悲凉又自嘲的笑容。

花园外边,听着里头的争吵终于告一段落,管家和王妈无声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无奈和担忧。

太太和先生最近争吵越来越频繁,再这么下去,怕是……

管家也有些不太相信,这种死而复生的事情,怎么看怎么古怪。

“小姐真的还活着?”

王妈半信半疑的说:“我亲眼看到太太和那个自称是小姐的人接的视频,容貌确实是小姐倒是没错,可奇怪的是,就算小姐没死,现在已经过去七年了,算算她也二十八岁了。可我瞧着视频里她还是当初出国时的模样,一点也没有变化。”

管家:“先生公司就在研究AI,现在的骗子都很高明,会利用科技,太太别是被目的不纯的人给骗了吧。”

当初飞机失事,新闻轮番播了好多天。

官方相关单位也派出搜救队找了很久,除了确认遗体的,那些失踪的飞机乘客都默认已经死亡。

他们小姐就在那批没找到遗体,只是报失踪的乘客名单里。

但这种事情,大家都只是不明说罢了。

在一望无际的太平洋海上,没有救援,没有食物,也没有取暖的东西,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就算他们小姐是

那个上帝的幸运儿,最后活了下来,也不应该直到七年后才联系太太和先生啊。

“唉,算了,小姐的事,咱们就少参言吧,免得先生太太又争吵。”

……

和妈妈接完视频,云眠的情绪莫名低落。

时间在她身上是停驻了,可却好似加倍回馈在了她妈妈身上。

病痛,失眠,憔悴,折磨,全让她妈妈一个人承受了。

云眠闷闷不乐趴在沙发上,半晌没说话。

沈知行来她旁边坐下,安慰她:“别伤心,过些日子你回去,太太见到你一定会很惊喜。都说病从心起,只要太太见到你完好无损,她的身体自然也会好起来。”

云眠转头看着他,难过地说:“沈知行,你说,我以前是不是太不懂事了,老是惹我妈妈生气,还经常跟她赌气顶嘴。我现在才知道,她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有何光,赵淮安,我们几个那时候一直很羡慕你。”沈知行语气柔和的说,“羡慕你有一对爱你疼你的父母,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还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女时代。”

云眠抿抿唇:“我好像真的有点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知行还像以前她是一只猫是那样,抬手揉揉她发顶,动作温柔:“不能这么想。因为你的到来,也给你父母和家庭带来了幸福。那种东西,是价值衡量不了的,也是无法替代的。”

云眠被安慰到了,露出笑容:“沈知行,你可真会安慰人。被你这么一说,我真的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独二无一的。”

“你本来就是。”他用漆黑深邃的目光看着她。

对上他的眼睛,云眠一愣,这个样子的沈知行…好迷人呀。

她蓦地想起左尧那番话,说沈知行心里一直藏着个忘不了的已故旧人。

她突然有点脸红,别开视线:“我……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一句话说完,赶紧起身跑回了房间。

将门迅速关上。

她靠在门后,贴着墙,抬手摸摸胸口。

怎么回事,刚才她的心突然跳得好快,好慌啊。

……

两日后,赵淮安来到云家别墅拜访。

他当初也受云家资助,如今学成归来,自然来要感谢再生父母。

到了云家后,管家来迎接他。

“淮安回来了,几年不见,你真是成熟稳重不少啊。”当初赵淮安看起来最瘦小的,如今也这么高大了。

赵淮安两手提着拜访礼物,笑容和煦:“杨叔这些年您身体还好吧,先生和太太呢?”

“我好着呢,太太也在家,知道你今天要来,特意让我和王妈准备着。先生还在公司忙,估计要晚一点回来。”

两人一路谈话进了房子里,赵淮安见到云蓓,心下一惊,当年高贵端方的云氏继承人,如今竟也被生活蹉跎成这般憔悴的模样了。

都说一个女人过得幸不幸福,都写在脸上。

魏宏伟这些年对这位云氏独女如何,可见一斑。

赵淮安不露声色,笑着和云蓓见了礼:“太太,许久不见,淮安来看您了。”

云蓓坐在客厅,看着他,心生感慨,说:“要是我的眠眠回来,应该也跟你差不多大了吧。”

第37章 第37章嗓音带着不动声色的诱惑……

第三十七章

自从女儿没了后,和丈夫感情也日渐疏远,又开始生病,云蓓这些年过得并不好。

尽管在外人看来,她是云氏继承人,又有个能架海擎天的丈夫,如今云天集团也如日中天,过得都是人上人的生活。

可这样人上人的生活,滋味到底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云蓓把当初收养的三个孩子,也当自己的半个儿子看。

在他们身上,也承载着女儿眠眠的记忆。

她能在他们身上忆起女儿的影子。

沈知行如今进了娱乐圈,事业忙,何光在给他打下手,她也不好老是耽搁两个孩子的时间。

如今赵淮安回来,她倒是能多和他说说话。

尤其他这些年在国外,云蓓想多听听他在国外的生活。

“淮安,回来后去看过你母亲了吗?”云蓓神情温和而悲悯。

三个孩子中,最可怜的其实赵淮安。何光和沈知行的父母都过世了,没了父母庇护的孩子确实无依无靠,但赵淮安的父亲死后,他母亲也被判坐牢。一个还未成年的孩子,那么小就要背负着母亲坐牢的名声和打击,个中艰辛苦楚不言而喻。

云蓓很怜悯这几个孩子,尤其是赵淮安。

“回太太,淮安前几天已经去看过母亲。她在里面还好,就是老了不少,这些年也想开了,正在争取减刑早日出来。”赵淮安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半垂着眼皮说。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赵淮安脑海里却闪过那日情形——

他在探监室里见到他母亲,那个原本温柔美丽,如今却被十几年的牢狱生活磋磨得面黄颊瘦的女人,睁着一对空洞无神的双眼看着他。

赵淮安漠然喊了声:“妈,我来看您了。”

苏慧娴抬头,看着玻璃隔窗外的年轻人,她的儿子,已长大成如今模样了。

一瞬间苏慧娴控制不住情绪,掩面哭泣起来。

赵淮安就那么坐在探监室,看着母亲痛哭流涕,一句话没说。

他母亲入狱的原因,大概是天下最讽刺的事。

因为偷情败露,所以谋杀了他的父亲。

苏慧娴越哭越嚎啕,哭到最后,声音都嘶哑了。

她突然抬起头来,祈求的对赵淮安说:“儿子,你不要恨妈妈,不要恨妈妈。妈有苦衷,妈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赵淮安眼神陡然冷锐,死死盯着他母亲:“要我不恨你,就把你当初那个逃匿的情夫说出来,是谁,他到底是谁!”

“我不能说,我不能说。”一提起那个人,苏慧娴就变得十分恐惧,整个人像只惊弓之鸟缩成一团,吓得浑身颤抖起来。

赵淮安静了几秒:“我查过十五年前的事,也查过您的所有过往,包括工作经历和当年的中学大学。和你来往频繁的异性,我都逐一排查了。”

苏慧娴的表情越来越惊恐:“不,你不能去查!”

赵淮安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名字:“您猜怎么样?我在上面看到一个十分意外的名字。”他将纸条朝着探监窗口,拿给苏慧娴看。

“不!不是他!”苏慧娴惨白着脸说,“跟他没有关系。淮安,听妈的话,就此打住,别查了。妈已经坐了十五年的牢,我在里面每天干双倍的活,争取宽大处理早日减刑。最多还等五年,或者六年,妈就能出来了,我们母子就能团聚了。妈求你,别节外生枝了,等妈出来咱们好好过日子行吗?”

“节外生枝?”赵淮安笑得讽刺,“那我爸白死了?”

他猛然起身:“这么多年我一直查找证据,给你翻案,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给我死去的爸讨一个公道!我要那个真正的凶手绳之以法,得到应有的报应和惩罚!”

母亲的痛哭和挽留声在身后越来越远。

走出监狱,赵怀安看着天边的云朵,心下那个念头愈发坚定。

那天,是他约沈知行等人吃饭的三天前。

没错,早在告诉沈知行他们之前,他就已经先一步回到了A市。

云蓓温和的声音仍在对面响起:

“那就好。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今年也快三十了吧,有对象了吗?也是时候成个家了。”

赵淮安笑得温文尔雅:“谢太太关心,淮安现在心思都在事业上,还没有成家的想法,以后再说吧。能遇到合适的另一半也要看缘分。”

云蓓:“你们年轻人总是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多说。这次既然回国了,就常来走动,把这当自己的家。”

赵淮安笑:

“谢谢太太。我这次回来,接了个客户案子,查证据有些棘手,想请先生帮帮忙。可能还真得常来叨扰了。”

“需要帮忙尽管开口,你们魏伯父也常挂念你们几个。他在公司,你要是急的话,直接去找他就是。”

又聊了些家常,赵淮安才从云家告辞。

他站在花园外的路上回头,看了眼云家的大房子,脸上的恭敬谦润淡去,眼神变得漠然。

……

云眠觉得她现在没什么烦恼了。

让她烦恼的事都解决了,只要等回到A市,回到家,所有的一切就都能回到原本的正轨上。

所以这段时间,她跟着沈知行在小镇上过得逍遥自在,每天都很充实开心。

算是歪打正着实现了她以前的愿望——过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

唯一来找麻烦的,是何光那个家伙。

大概是左尧去告了状,没过几天,何光就给沈知行打来电话:“听说你新招了个女助理,还让她跟你住同一个套房?”

当时云眠正在房间的餐台前冲咖啡,听到沈知行接电话,歪着脑袋听了一耳朵。

沈知行应得很淡定:“嗯,怎么。”

“怎么?你说怎么?!”他淡定,何光可就不淡定了,“这事要是传出去,被狗仔拍到了,你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沈知行余光朝餐台那边扫一眼,见云眠正悄悄在看他,发现他的视线移过去,连忙掩耳盗铃的转过身,假装无事发生。不由笑了笑。

何光在那边急道:“你笑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那女孩到底是谁啊?左尧说她根本不像个助理,是不是你上次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女孩?”

沈知行皱眉:“什么什么女孩,别听左尧瞎说。我什么时候做过没分寸的事,到时候见到她你就知道了。”也不给何光追问的机会,他直接挂了电话。

云眠端着冲好的咖啡过来,抿了口,小勺子晃了晃,眼珠子微动,问他:“是不是何光来问我的事了?”

沈知行无奈:“嗯,左尧去跟他告了状。”

“哼,别告诉他!”云眠狡黠地说,“到时候回去才好吓他一跳!”

沈知行看着她,磁声低笑:“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云眠也扑哧偷笑。

两人站在餐台前,因为这么一件小事,四目相对,彼此傻笑。

可云眠忽然就不笑了,问他:“你笑什么啊?”

沈知行目光落在她脸上,神色柔和:“看你笑得很开心,我也开心。”

云眠撅了撅嘴,问:“你是不是在心里觉得我很幼稚?”

别以为她不知道,沈知行本来就比她大一岁,现在她身体心智全方面年龄都停留在二十一岁。可沈知行已经二十九岁了。这些年他的经历,阅历,心智,乃至身份地位都发生了变化。再看二十一岁时的她,肯定会觉得她不够成熟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童心未泯,保持纯稚,这是一个宝贵而稀有的品质。”沈知行用认真又赞美的语气说。

云眠的脸倏然红了。

沈知行这个家伙……

怎么每次都能精准地打中她心里那个点。

她把手里的咖啡往前一递,扬着下巴偷笑且傲娇地说:“看你这么识趣,奖励你一杯咖啡吧,本小姐亲手冲的!”

沈知行目光扫过她上唇瓣遗留的一点奶泡沫,又看眼她递来的咖啡,什么也没说,径直接过:“云眠小姐亲自冲的咖啡,我肯定得尝尝。”

云眠满怀期待的看着他,等他端到嘴边要喝时,她才陡然想起来,这杯是她喝过的,给沈知行冲的那杯还在餐台上没端过来呢。

她急忙制止他:“别喝别喝,这杯我喝过了。”

可沈知行动作比她更快一步,已经喝了。

还品味了会儿,认可地点头,轻笑:“嗯,味道不错。”

云眠:“……”

什么嘛,都叫他别喝了。

两人同喝一杯咖啡,那岂不是,间接那什么了……

沈知行侧眼看她鼓着嘴不作声,伸手过来,指尖帮她把嘴角的奶沫擦去,哑声说:“没事,我不介意。”

男人的指腹拂过她唇角时,带着股陌生的酥麻痒意,像电流一样,让人眩晕。

云眠的脸突然烧起来。

那股灼热一直顺着她脸颊烧到她耳根,再烧到她脖子,让她整个人红得不像话。

沈知行眼眸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低头凑过来,仔细打量她,嗓音低低:“脸怎么这么红,很热吗?”

云眠嗔瞪他一眼,跺脚:“沈知行,你真讨厌!”

这家伙分明就是在故意戏谑她。

云眠扭头就要跑开,却被沈知行捉住了手腕。

她背靠着餐台,沈知行就站在她面前,现在这样的姿势,他离她的距离不过二十公分。

这真是一个危险的距离!

云眠急促跳动的心脏在提醒她,可她只能怔怔看着沈知行拢住她靠近她,忘记了作何反应。

他……他要干嘛…

沈知行的眸光落下来,从她轻颤的睫毛,一直落到她鼻尖,最后定到她贝齿轻咬的红润唇瓣上,嗓音带着不动声色的诱惑:“我教你拉花,想学吗?”

第38章 第38章我、我喜欢你!

第三十八章

沈知行从身后揽着云眠。

手臂虚扶,宽阔的胸膛并没有贴着她,但从他身上传递而来的男性荷尔蒙热气,却让云眠脸红心跳,避无可避。

偶尔他倾身去台面上拿个什么工具,胸膛便会短暂的和她后背有接触。

但也仅仅只是瞬间,一触即离,仿若无意。

他在她耳边说着什么,如何给咖啡拉花的技巧,但云眠耳朵嗡嗡的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注意力全在他挽起袖子的手臂上,和那双修长均匀的手指上。

遒劲有力的手臂上青色血管清晰分明,骨节漂亮,像钢琴家的手。

他捉握着她纤细的手腕,拎着拉花缸,在奶香醇厚的杯子里轻轻旋转,勾勒出一幅精致如水墨的图案:“这样就可以了,记住了吗?”

他说话时,温热气息就喷在她头顶,痒痒的,让云眠忍不住打了个颤:“啊,记、记住了……”实际上,她什么也没记住。

“换你来试试?”沈知行好像真的在认真教学,讲完一遍还得验收学生作业。

云眠苦恼的看着他端过来的一杯新冲好咖啡,张了张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没事,我们又不是要去开咖啡店,不用讲究那么完美。”沈知行重新握住她的手。

宽阔掌心和修长指节圈住她腕侧,户外拍戏一个多月,带了些薄茧的指腹微微摩挲她细腻肌肤,云眠真怕他通过脉搏察觉到了她凌乱得不像话的心跳。

却听沈知行低笑,双手带着她在半空转动几下,在咖啡杯里写了个‘云’字,又画了一朵卡通的云朵图案,“你看,你想画什么都行。只要掌控好力道即可。”

云眠低头看了看,翘唇一笑,有样学样,在另一杯咖啡上写了个‘沈’字,又在旁边画了个卡通小人,得意道:“怎么样?我学得快吧!”

“嗯。”沈知行松手,揉了揉她头顶,“很有天赋。”

云眠偷偷回头看他一眼,咬了咬唇瓣。

沈知行好像很喜欢摸她的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她当‘小白’时养成的习惯,反正他揉得自然而然,她也没有觉得反感。

甚至还有点喜欢……

她对沈知行的这种下意识亲近和依赖,应该…只是…因为‘小白’那时候养成的身体自然反应吧。

夜晚入睡时,云眠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脑子里一会儿闪过沈知行眸光专注看着她时的神情,一会儿闪过他温柔摸她头顶夸她的样子,一会儿又闪过左尧气愤的对她说老板心里有个忘不了的已故旧人的画面。

她失眠了。

云眠拉起被子蒙住脸,心中轻叹。

糟糕,怎么办啊。

好像最近她想沈知行的时间,比想爸妈的时间都还要多了。

……

沈知行在剧组的拍摄日程一天天过去。

前期的动作戏,追逐戏还有打斗戏,基本都拍完了。

接下来,就是男主的心路历程和情感重头戏部分。

在戏里,沈知行饰演的男主除了和莫琳饰演的寻子母亲有非常多的相处外,还有一个暗恋他的女孩,曾经被他救过,芳心暗许,但一直不敢表明心意,因为两人身份年龄的差距有点大。

在电影里,男主独身一人走南闯北,并没有老婆,也没有女人,但这个暗恋他的女孩,是戏中男主为数不多的一抹温情。

这天晚上,沈知行从剧组回来,让云眠帮他对台词。

“明天拍这场戏,你就负责帮我对这个萍儿的台词。”

沈知行拿了个白色封皮的剧本给云眠,让她照着上面的对白念就行。

台词不多,总共不到十句。

云眠一看,这很简单,于是信心满满应下来:“没问题,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沈知行坐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椅上,云眠踢掉拖鞋,光着脚丫很放松地窝在另一头的贵妃榻上。帮沈知行对过几次台词后,她现在感觉自己强得可怕。

场景一开始,是那个叫萍儿的女孩先说话。这里她其实是想来找男主段烈表白心意,但话说到一半,被一个突发事件打断,她便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因为后来她就死了。

一开始云眠只是照着台词语气平和的念:“段大哥,你要走了吗?”

沈知行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垂着眼皮淡淡应道:“嗯,上次那个案子查到个新线索,所里派我过去。”

云眠也看他一眼,感觉沈知行的语气不像平时跟她说话那般。此刻的他带着疏离和冷淡,还有一丝烦躁,那是在戏中他对萍儿的态度,知道这个女孩儿的心思,但不能给予她什么承诺和未来,所以干脆划清界限。

剧本里写的场景是在男主暂时住的地方,他将皮卡车停在那儿抽烟,地上已经丢了四五支碾熄的烟头。

“那你这次去了,什么时候再回来…”云眠看见台本上写着,萍儿这时候是羞涩局促的绞着手指,想要对男主说她可以等他。

但男主却拧眉说:“不知道,也许不回来,也许回不来了。”

不回来,就是他有别的人和生活了。回不来,就是他干脆死在外边了。总之,话里话外都是在打消这个暗恋他的女孩的心思。

云眠低头看向下一句台词,顿了两秒才继续念:“段大哥,我喜…喜……”

后面那个字像卡在她舌头里一样半天说不出来。

台词还没念完,她自己的脸倒先红了。

但心里又知道这只是在帮沈知行对台词,不是她在表白,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云眠闭着眼,豁出去般将那句台词说了出来:“段大哥,我、我喜欢你!”

沈知行却不出声了,在对面倏忽轻笑了声。

云眠睁开一只眼看他,狐疑又羞恼:“你笑什么!”

沈知行喉咙低低愉悦轻颤:“觉得你很有天分,将萍儿的羞涩,紧张,慌乱,全都演出来了。”

云眠被他笑得愈发恼羞成怒,抄起身后的抱枕就去打他:“你别笑了,不许再笑了!”

沈知行被她逗得笑得停不下来,急得云眠跳下沙发扑过去:“我这么有专业素养,你居然敢笑话我!可恶,你就是故意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蓬松的抱枕打在身上,跟捶背似的,他头顶的短发被弹得轻晃。

沈知行任由她撒欢,仍继续低笑。

云眠用手捂住他的嘴,命令他:“不许再笑。再笑我就不帮你对台词了。”

沈知行不笑了,蓦地抬头望进她眼里,漆黑双眸好似一双深邃的漩涡,就这么一瞬不瞬看着她。

云眠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扑到了他身上,膝盖跨坐在他腿上,手里的抱枕还敲在他脑袋上。

“……”

她慌忙往后一退,身体一个趔趄,险些从承受两人重量的单人沙发椅上跌下来。

沈知行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手掌在她腰后扶住给了点力道。

云眠这阵本就心慌意乱,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腰肢后仰又猛地前倾被他扶了一下,顺着惯性就趴到了他胸膛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在主动投怀送抱呢。

两人的视线仅有不到十公分,鼻尖都险些碰到了一起,呼吸抵触可闻。

云眠瞬间僵住,看着沈知行深邃的眼睛,一时忘了反应。

沈知行宽厚的手掌还扶在她腰后,没有移开。

愣了几秒后,云眠才猛然回过神,赶紧推开沈知行的胸膛,假装无事发生从他身上站了起来。

“呃,咳。”她不自在的抿抿唇,“那什么,今天的台词就对到这儿吧,我累了,想回房休息了。”

看着女孩逃也似的跑回房间,将门关上,沈知行眼眸微微闪烁,嘴角微不可察一翘。

云眠一把扑进床铺里,就立马拿枕头把自己埋了起来,羞愤的捶床踢脚。

“啊啊啊啊啊!!!”

她在内心疯狂尖叫,她刚刚在干什么,到底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坐到沈知行腿上去,她现在又不是猫猫小白了,怎么还改不了随时往他身上蹭的坏习惯啊!

呜呜,让她找个地缝钻进去算了。

……

第二天,沈知行在片场和那位饰演萍儿的女演员演这段戏的时候,云眠还专门去看了。

看着那个女演员脸红娇羞地向沈知行说出昨晚那句让云眠手足无措的台词,她不由撇嘴哼了哼。

专业演员跟她这个业余的,确实不一样。人家能一秒入戏,一秒出戏。

她呢,昨晚就对沈知行说了句‘喜欢你’的台词,就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一晚上的饼,都快把她自己给烙熟了。

“看看他们,演得多好啊,这样的感情多唯美啊。”左尧在她旁边感叹道。

“好你个头!”云眠踩了他一脚。

“嘶……”左尧单腿抱住脚,吃痛地跳来跳去,指着云眠:“你!你!我是说老板演得好,你踩我干什么!”

“谁叫你不说清楚,你个吃里扒外的家伙。”云眠瞪他,明显是拿他撒气,谁叫他自己来触她霉头。

虽然知道沈知行是职业演员,拍戏演电影就是他的工作。

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到他和别的女演员演感情戏,有人向他表白,云眠会有点不开心了。

尽管,他们并没有什么亲密动作。

……

随着剧组拍摄工作的推进,在小镇上的日子也快要结束了。

最后几天,是留给沈知行和莫琳的一场母子生死别离重头戏,可以说是全片主题的升华。

拍完这场最后的大戏,小镇的拍摄工作就能杀青了。

而云眠,也将会结束这两个月无拘自在的生活,回到A市,回到云家去。

拍摄那天,孙导演特意选了一个灰蒙蒙的阴天,傍晚的云层压得很低低,给人一种风雨欲来的心神不宁感。

就像云眠怅然若失的心情。

第39章 第39章你

还没走,我就已经开始……

第三十九章

最后的离别戏了,剧组所有人都怀着全神贯注的虔心做好这个共同作品。

重头戏的场景是在小镇上的卫生所。

原本沈知行饰演的警察还在四处筹钱,联系城里的大医院,打算把莫琳所饰演的寻子老母亲送去治病。

可谁知老母亲的病已经到了弥留晚期,突然倒下后送到卫生所,才知道已是大限将到。

墙皮陈旧斑驳发黄的镇卫生所,四个人一间的病床,灰色床帘被风吹得摆动。莫琳画了老年妆,脸色枯槁躺在床上,正拿着剧本反复雕琢,房间里,摄影轨道,摄影机位,收音筒,全部已经准备好。

沈知行站在病房的窗前徘徊,也低头在酝酿情绪。

云眠和左尧难得没有拌嘴争吵,安安静静坐在走廊外,等着这一幕强情感戏的诞生。

那一定非常精彩。

随着孙导演的一声‘action’,所有部门开始运作,病床上的莫琳和站在窗前抽烟的沈知行也都一秒钟进入了情景。

云眠急忙探了个脑袋到门口,踮起脚,透过工作人员带着棒球帽的头顶望进去,看见莫琳颤抖着抬起了她的手,眼含热泪的看着沈知行喊道:“孩子,我的孩子……”

沈知行僵烟蒂摁灭,大步过来,拍拍莫琳的手:“婶子,您放心,我会帮您找到您儿子,相信我,我一定帮您找到。”

这个独自寻了儿子将近三十年的老母亲,是他从事这份工作以来,见过最持之以恒的父母。他也没有了母亲,看到这么伟大无私的母爱,怎么能不动容。他希望帮助这个老母亲在临死前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可莫琳只是紧紧抓住他的手,苍老凹陷的眼睛像看不够一般将他的脸烙印在心里,哽咽的声音已经不成调:“儿啊,我的儿啊啊啊!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是妈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啊!”

莫琳的演技实在太好了。

难以想象,她那么一张明艳妩媚的混血大五官,竟然能将一个南方乡下没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演得如此入木三分。

愧疚,自责,疼爱,和遗憾,全都在她的表情变换中层层递进。

沈知行还未开口,云眠便已看得眼含热泪了。

她偷偷抹了抹眼角,被莫琳强大的情绪带动能力感染,心里一阵酸涩。

在现场看优秀演员飙戏,真的是一种享受,比坐在电影院的大屏幕上看还要震撼。

周围好多工作人员都看得眼睛红了。

孙导演也屏息静气,眼睛死死盯着监视器,双手握得很紧,仿佛在无声地蓄力。

沈知行饰演的段烈却只以为老妇人喊的儿子是她失去三十年没找回来的儿子,为了让弥留之际的老太太能抱着生存下去的希望手术治病,在这一刻,他撒了个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回握住妇人的手,粗哑的着嗓音应道:“哎,儿子在这儿呢。您好好养病,等您病好了,我们就能团聚了。”

可他这话一出,莫琳却骤然崩溃,痛声悲哭起来。

沈知行看着她,内心充满了无能为力的自厌感。

他像头孤狼,禹禹独行半辈子,到头来,却在一个重病垂死的老母亲撒这样的谎。

殊不知,他就是这个可怜老母亲的儿子。

亲生母子面对相坐,却不敢相认,对老妇人而言,是多么痛心的折磨。

一场戏拍完,片场所有人都看得眼圈红红心情沉重。

云眠抹完眼角,转头看到左尧也在悄悄吸鼻子。

“看什么,眼睛进了沙子而已!”左尧发现云眠在看他,小声嘀咕了句。

云眠一笑,这家伙平时咋咋呼呼有点讨厌,但对他老板还是绝无二话的。

……

接下来的第二场戏是拍莫琳演的老妇人去世。

沈知行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真相,这个千里迢迢跑来寻子的农村妇女,竟然就是他寻找了多年的亲生母亲。

老妇人将她提前给儿子准备好的所有东西,全部都放在病床的枕头下,洗得发旧的手帕包着一卷钱,整钞零钞都有。还有一张孩子周岁时的照片,那张照片已经被摩挲得很旧了,只能勉强看清那是一个小男孩,穿着厚棉袄,还站不太稳靠在花坛石头上,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

沈知行得知真相后,却立马就要面临刚相认的母亲去世。

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捉弄命运的事了。

如果说,上午那场戏,是莫琳的情绪能量,那么这场戏,就是沈知行的情绪爆发。

他抱着母亲慢慢变冷的身体,那一刻就像老天给他开了个玩笑,他的一生却就这么被蹉跎过去,苦寻半辈子的亲人也永远天人相隔。

他脸上甚至没什么大的表情,只是压抑而隐忍的无声苦笑,笑着笑着就哭了。

眼泪被他逼回去,又从鼻子里流下来。

他的背影像极了一头走迷路的野兽,茫然四顾,却无处归家。

没有台词的戏最考验演员的功力。

全靠他用肢体语言,和眼神,表情,以及浑身散发出来的气场感染观众。

沈知行将所有的情绪全部都收敛进去,没有大喊,也没有大叫。透过孙导的监视器,却能看到他一双眼睛早已血红,额头上的青筋迸起。

他绝望地望着天边,抱着母亲的遗体枯坐了很久很久。

看得云眠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她想到了沈知行少年时刚来她家的第一天。

他那时候也是这个样子。

浑身充满了孤寂,冷刺,和警惕,脊背挺得很直,嘴唇抿得很紧,眼睛却红红的,像一个被遗弃的无家可归的野兽。

那个时候,正是他的父母刚刚因车祸意外去世。

那年,他还未满十六岁。

“非常好,咔!”

孙导演激动地大喊一声。

随即,片场所有人响起热烈的掌声,都为沈知行这一幕精彩表演而鼓掌。

立马有工作人员给沈知行和莫琳送上两束鲜花,莫琳在戏中已死,戏份便就此杀青,而作为主角的沈知行还得继续补拍其他专场和后续戏份。

莫琳笑着看沈知行:“这个戏跟你,还有孙导和大家合作,让我非常开心。现在我杀青了,晚上我请剧组所有人到镇上酒楼吃饭!”

说完,莫琳又看了眼云眠的方向,朝沈知行挤挤眼:“别忘了带上你那个漂亮的小女友噢!”

沈知行摸摸鼻梁一笑,又不好在前辈面前多解释什么,只得默认:“好,晚上我们会准时来的。谢谢琳姐。”

……

晚上偶像要请吃饭,云眠非常期待。

她专门去找沈知行的化妆助理借了一条漂亮的晚礼服,还让化妆师帮她画了个适宜的淡妆。

说真的,其实自从她穿成猫,又变回人,这几个月里,她就没怎么好好打扮过自己。

经常不穿沈知行的睡衣,就是将就穿化妆助理买回来的衣服,但那毕竟不是她自己的风格。

她好歹也是云天集团的大小姐,几时过过这么拮据的日子。

虽然沈知行很大方也细心,缺什么给她买什么,有些东西就算她不缺,他也会提前备下,可以说是面面俱到了。

但云眠更希望,他们是处在一个平等对视的位置上。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要依赖沈知行。

其实,经历过这件事后,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当年的沈知行在面对她时,会那么局促窘迫了。

因为那时候的他,并不能做到与她平视。

无论是从身份,还是心理上。

“这条裙子简直就像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真好看。”化妆师在旁边由衷的称赞。

云眠也很满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盈盈转了一圈。

沈知行换了身正式西服,从楼下电梯下来,接云眠一块出发。

他来到门口,看到换上一袭浅蓝色细肩带裙子的云眠,脚步一顿,定在那里。

浅淡的妆容衬得她皮肤越发白皙,嘴唇只是点了一点珠光唇釉,就让她整张脸熠熠生辉,将灯光和星辉都比下去了。

沈知行看着这样的云眠,蓦地想,这段时间,他到底还是让她受苦了。

云家的千金大小姐,本就生来应该是这般光芒万丈的。

云眠拎着裙摆轻快地小跑出来,挽住他的胳膊,抬头一笑:“我好啦,我们走吧!”

乘车来到镇上的酒楼,今晚都被莫琳大手笔承包下来。

剧组的工作人员三百多人,楼上楼下都坐满了。

导演和主演坐在里面的一个单独包间。

孙导演非常高兴,又提起酒杯开始话他的几十年电影艺术

梦,没一会儿就开始醉了。

他让沈知行陪他喝,沈知行笑着直摆手:“上次陪您喝了几杯,第二天回去我头痛一天,差点因为这事错过和您的合作。”

莫琳豪爽地提起杯子:“导演,我陪你喝,来我敬你一杯,祝我们的电影红火大卖,拿奖无数!”

“哈哈哈,好,好!”孙吉祥爱听这话,不管组里演员还是工作人员,谁来敬酒他都乐呵呵来者不拒。

云眠看着面前的酒杯,也跃跃欲试。

她想去跟偶像莫琳碰个杯。

但沈知行余光扫见她动作,直接给她把酒杯收走,换成了饮料杯,让服务员给她倒了杯橙汁,说:“要喝就喝这个。”

云眠脸颊一鼓,瞪他:“你把我当小孩子呢?”

沈知行不敢让她碰酒,实在是怕她再次从人又变回猫,情景虽然诡异,但是在他面前亲眼发生的。他不得不担心。

“琳姐性格爽利大度,不会计较这个的。走,我带你过去。”沈知行温和的说。

“不要,我自己去。”云眠不开心的端着一杯橙汁去找偶像了。

“莫琳姐,我可以和您碰一杯吗?”云眠像个追星小迷妹,眼里闪着崇拜的星星眼,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橙汁,不太好意思地说,“沈知行不让我喝酒,但我可以偷偷换成酒。”

莫琳看她两眼,突然一笑,“可以啊。”

之前在剧组里,她听到一袭关于沈知行和他带在身边那个小助理的八卦,也没当回事。

今天见了,倒是个眼神清澈没有杂质的女孩,让人很有亲切感,并不像大家议论的那样。

论年龄,都能做她女儿了。

殊不知,面前的这个让她颇有亲切好感的女孩,就是之前那只老爱来贴贴她的小森林猫。

云眠开心地和偶像碰杯,一口气干了一大杯橙汁。

……

杀青宴吃完,当天夜里,莫琳就乘晚班飞机回了A市。

沈知行团队定的第二天上午的机票。

要离开这个小镇子了,云眠还有点舍不得。

从南至北,虽然就是几个小时的航程,但不管是风俗人情,还是城市气候,都不一样了。

抵达A市后,云眠先和沈知行回了他家。

她决定准备准备,第二天再回去。

不知不觉,算起来,她在沈知行身边竟也半年了。

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公寓,之前的一幕幕又想幻灯片一样重新回放在眼前,竟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明明她离开这个屋子也才不过两三个月。

沈知行一路上也有点沉默,到家后,他放下行李,对云眠说:“明天我送你吧。”

“哦,好…好啊。”云眠站在玄关处,戳着手指,没往里走。

沈知行站在离她两步的距离,默了会儿说:“我去给你把侧卧收拾一下,路上也累了,早点休息。”

“哦。”云眠低着头,只应声。

见他没有什么话要再对她说,云眠有点闷闷不乐,抬脚就走。

“眠眠。”沈知行突然伸手握住她手腕,叫了她的名字。

“干嘛!”云眠赌气地不回头。

沈知行将她肩膀掰过来,俯身看着她眼睛:“你走了,还会回来吗?”

云眠咬着嘴角,反问他:“那你想我回来吗?”

“想。”沈知行喉咙动了动,声音嘶哑,“你还没走,我就已经开始想了。”

云眠蓦地抬头看他,撞入一双漆黑深邃的双眸。

她的心跳开始快起来,身体里像跑进一只跌跌撞撞的小鹿,在她心口四处乱撞。

沈知行看着她,慢慢低头,脸庞离她越来越近,雪松木的鼻息洒在她眼睫毛上,又酥又痒。

云眠紧张地紧闭上双眼,双手下意识揪住了他身前的衣襟。

就在沈知行离她唇瓣不到五公分距离的时候,门廊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老板,您有个行李拿掉了,我给您送上来!”

云眠赶紧推开沈知行,猛然转过身。

左尧气喘吁吁跑进门口,看到老板一只手撑在玄关处,眼神黑沉无奈地睥他一眼,而Vivian则一脸通红地侧对着他们,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他眼神狐疑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心想,哼,还好他上来了。

否则指不定这个Vivian要对他老板做什么呢!

第40章 第40章“妈,女儿回来了。”……

第四十章

在这个即将分别的夜晚,云眠再次失眠了。

沈知行的脸在她脑子里晃了一整晚,尤其是之前他离得她很近很近时的样子,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云眠就会红着脸躲在被子里扑腾。

他刚才,该不会是想要……吻她吧?

“哎呀好烦,我不要再想了……!”

就这么辗转挨到天明,云眠才浅浅地眯了会儿。

但也没睡多时,她调的闹钟就响了。要是换作平时,她会翻个身继续补觉,但今天不行,今天她得要回家。

她起身换了身衣服,走出房间,闻到一股香味。

沈知行已经开始在准备料理。

“起了。”沈知行转身看见她,柔和轻笑,“先收拾一下,饭菜一会儿就好。”

他说话的表情语气自然而然,就好像一个体贴的男友在对即将出门上班的女朋友说话一样,出门前他会给她做好吃的,等她出去忙完,晚上他还会同样做着好吃的等她回来一样。

云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哦,好。”她甜甜的应上一声。

她跑回房间刷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把牙膏泡沫吐掉,突然觉得,自己的年龄定格在二十一岁,也不完全都是坏事。

沈知行做的全都是云眠爱吃的菜。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箱子,你看看,有什么东西想带回去的,一会儿我帮你收拾。”

带行李箱是因为云眠告诉她妈,她是从国外回来的,样子总得做像一点。

不仅如此,在两周前,沈知行就已经提前订了一张从北欧小国直飞的机票,还专门托运了行李,这样就既有了行程,也有了行李。到时候她回去就不用再费舌解释。

云眠听完他的安排,心里既甜又暖,他什么都替她考虑周到了,完全不需要她操一点心。

真好。

“吃吧,吃完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沈知行给她夹菜。

原本云眠听到他说让司机送她,心里还有点失落,结果出门后,司机开着车等在楼下车库,沈知行拎着行李和她一块儿下楼,也陪她一起上了车。

云眠的嘴角瞬间就弯了起来。

“一会儿送你到住宅区门口,看着你进去后,我再走。”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沈知行解释了一句。

云眠点点头,坐在后排,看了眼前面的司机,没说话。

沈知行目光也移过去,拍拍她手:“放心,他不会乱说的。”

云眠垂眸,视线落到他覆在她手背上的大掌,他的手好大,将她的手盖住后几乎不留什么缝隙了。沈知行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她心想。

那只手却突然一转,将她的小手攥在了掌心,温柔裹住她。

云眠一愣,抬头看他,而他也在静静看着她。

云眠抿抿唇,转头看向窗户,手却没有挣开,就这么默许让他牵着。

司机在前面开车,她和沈知行悄悄牵着手,彼此一言不发坐在后排,彼此的心都跳得很快。

……

车开到云家别墅区的街道前,沈知行终于松开她的手。

他在转角处下了车,让司机直接把她送到家门口。

“去吧。”他揉揉她的头发,“我等你的好消息。”

云眠一笑,用力点头:“嗯!”

司机开着车拐过弯,云眠

在车上回头,还看到沈知行站在道路的尽头,定定看着她。

她深吸一口气,转头,云家别墅就在前面不远了。

剩下的路,她要一个人走,一个人面对。

恍惚间,云眠会觉得,和沈知行的这几个月,好像一场梦一样。

她没有飞机失事,也没有变成一只猫,就只是按部就班在国外留学,然后回到家。

一切,即将回到正轨。

车停在云家的大别墅前。

司机帮她把行李提下来,恭敬道:“小姐,到了。”

云眠抬头看着家里的花园,想到上次她回来时,被王妈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打的画面,不由会心一笑:“谢谢,麻烦您了。”

“小姐?!”

院子里走出一人,是杨管家,他冷不防看到站在花园门口的云眠,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

云眠一笑:“杨叔,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杨管家愕然地看了云眠好一会儿,几秒后才突然反应过来,回头朝着院子里喊道:“太太!太太!小姐回来了,是小姐,真的是小姐回来了!”

听到声音的王妈第一个从屋子里冲了出来。

她原本还不信,结果看到站在花园里亭亭玉立活生生的云眠,像做梦一样揉了几次眼睛,顿时老泪纵横:“小姐?您真的是眠眠小姐?!”

云眠上前,拉住王妈的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笑着说:“是我啊,王妈。”

王妈摸摸云眠的脸,是热的,又捏捏她的手臂,是软的。

激动得她也连忙回头,冲楼上叫道:“太太,您快来看!是小姐!真的是小姐回来了!”

云蓓出现在二楼的阳台,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

云眠抬头,用手背遮住直射的阳光,开心的笑着朝她妈挥手:“妈!”

“女儿……!”云蓓嘴唇颤抖起来,看着站在楼下鲜活漂亮的女孩,喃喃自语,“真的是我的女儿,我女儿没死,她回来了…”

母女相见,分外涕零。

云蓓只恨这道楼梯怎么那么长,她走了好半天都还没走完,像没有尽头似的。

直到走到楼下客厅,云眠一头扑进她怀里,哽咽着喊了声:“妈,女儿回来了。”

云蓓摸着女儿的脸蛋,潸然泪下:“是我的眠眠,真的是我的眠眠。”

一旁的杨管家和王妈见到这场面,都忍不住感怀泪下,默默抹了泪。

七年了,整整七年。

谁都以为他们小姐已经没了。

谁能想到,七年后,小姐竟能奇迹般的生还,回来了。

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得赶紧通知先生!”杨管家说,“我这就去给先生打电话。”

云蓓没管他,只拉住女儿的手往屋里手,她还有好多好多话要和女儿说。

“走,眠眠,妈的乖女儿,快告诉妈妈,这些年你在外面都过得怎么样。”

……

云眠和妈妈聊了好多。

只是在她妈问起她这些年在国外生活时,她有点哑口无言。

因为她不想骗她妈妈,可是又不得已为之。

为转移话题,她只好问起妈妈的病,和这些年家里的情况。

大概和她一样,云蓓也不想提起自己的病,更不想让女儿知道,这些年她和她父亲的感情已经日渐疏远,最后母女俩在房间里叙话两小时,云蓓让王妈晚上做一桌丰盛的饭菜,为小姐接风,这一关才算过了。

接到杨管家电话时,魏宏伟正在外面应酬,宴请的宾客都是官场上的重要人士。

一般家里的电话,无外乎就是太太又病了,魏宏伟懒得听,直接让秘书代接,他继续和几位官首推杯换盏。

秘书拿着电话走出包厢,听完杨管家的话,沉默了将近半分钟,才走回包间。

他在魏宏伟耳边低声将话传达。

魏宏伟的第一反应是眉头紧皱,云蓓那女人整天求神拜佛,现在更是疯到把神棍骗子都引到家里来了。

他很不悦,但当着秘书的面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就说我还在忙,晚点回去。”

秘书照办了。

另一头的云家大宅。

王妈做好饭菜,一家人等着魏宏伟回来吃饭。

这是一顿意义不一样的团圆饭。

可是,等到饭菜都快凉了,魏宏伟也不见身影。

云蓓看着外面的院子,心里的愤怒有些忍不住了,但当着女儿的面,她也不好发作,仍是温柔慈和摸着女儿的头,说:“你爸可能有重要的事情,咱们不等他了,先吃吧。”

云眠有些失望。

她看了眼外面花园,想说要不再等等,可有担心妈妈的身体,便点点头:“嗯,那我们先吃吧。”

直到晚上很晚,都已经过了半夜十二点,魏宏伟才回来。

是秘书开车将他送回来的,已经喝得有点醉了。

一开始吃完饭后,云眠和妈妈一起坐在楼下看电视聊天,管家和王妈也在,大家都一起等魏宏伟。

可等到后来,云眠实在有点困了,就先上楼回房休息了。

云蓓让管家和王妈也先去睡,自己独自一人坐在楼下客厅等魏宏伟。

魏宏伟回来时,看到坐在楼下大厅的云蓓,挥挥手,让秘书先走。

“你还知道回来?”云蓓冷着脸看他一眼。

魏宏伟解开西装扣子,淡淡道:“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云蓓豁然起身:“女儿回来,想和你这个爸爸回家吃顿团圆饭,都有那么难吗?”

魏宏伟沉声哂笑,刚想开口,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爸!”

他蹙眉抬头,看到站在二楼旋梯上的云眠,正惊喜地看着他。

“……眠眠?”魏宏伟几乎要觉得是自己醉眼熏花了,要不然,为何站在楼上那个女孩,那么像他那个死去的女儿。

云眠快步跑下楼梯,像一只轻盈的雀儿那般飞扑进爸爸的怀抱:“爸,我是眠眠啊,女儿回来了!”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声音,就连深沉冷静如魏宏伟,也一时拿不定主意了,他看了眼站在旁边冷眼看着的云蓓,又狐疑地看一眼扑过来的女孩:“你……真的是眠眠?”

云眠对着父亲撒娇跺脚:“难不成我还有假啊!”

她歪头,拿起父亲的手放在自己脸:“您不信的话捏一捏,看看是不是真的。”

魏宏伟锐利的眼眸一眯,里面的酒意顿时消散。

他带着冷意的眼神上下审视云眠几眼,半晌后哈哈一笑:“好,果然是我的女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

云家那位七年前因飞机事故离世的大小姐,现如今奇迹般回来了。

这件事,不消两日,便在整个A市上流圈传遍了。

因为实在是太过离奇,最近浦区的名媛公子哥们都在谈论这件事,皆啧啧称奇。

作为圈里的第一大少,徐亦正自然也第一时间知道了。

但他并不相信。

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多了,他身边就已经有一个。

云蓓阿姨这些年思女心切,又是求神又是信教的,遇上个别有心思利用她想念女儿来达到不轨目的骗子,也不奇怪。

只是这桩事都已经传到他母亲徐夫人耳朵里来了。

还是云蓓亲自给他妈打的电话,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乐呵呵说女儿回来了,过两天要在庄园里办一个深大的宴会,请亲朋好友们都来聚一聚。

徐亦正心情烦躁,躺在泳池边一连抽了两包烟。

他拿起手机,想给云蓓阿姨打个电话,可又迟迟按不去手。

就在这时,他妈给他发了张照片过来,说:“你云蓓阿姨发给我的,你看像吗?”

徐亦正手一僵,迟疑的点开那张照片。

那是一张合照。

女孩穿着简简单单的白体恤,双手环着妈妈的肩膀,歪头冲着镜头明媚灿烂的笑着,背景正是云家的花园宅子。

如果忽略云蓓那张已经略显病态衰老的脸,照片里的女孩,竟然和七年前一般无二。

徐亦正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是她!

他绝对不会认错,就是他的眠眠。

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