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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eta不可被标记 YUKISAM 22450 字 7天前

第22章 信息素紊乱症。

深邃的蓝眸中似夜晚的海潮暗涌,德墨柏亚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高脚杯杯柄,抬眼略意外地同严肃的毕夏普对视。

除了眼神的细微变化,德墨柏亚依旧保持着镇定的姿态。

晚宴现场发生了命案,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的蓄意谋划。

直觉闪过德墨柏亚的脑海,他狐疑地看向罗非威尔逊。

罗非正安静地站在原地,手里闲适地摇晃着高脚杯。杯中的酒液摇曳,细腻的气泡正在加速消散。

而持杯之人毫不在意,淡然抬眸对上德墨柏亚探究的视线,他的神情看起来无辜且无知。

“看来殿下有要事要忙。”

夜空与汪洋在海平线交界,看似触碰,实则相隔万里。罗非直视德墨柏亚的眼眸中藏着隐秘笑意,如无垠的夜空,让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直觉的怀疑并无根据。

罗非停下摇晃高脚杯的手部动作,将酒杯朝着德墨柏亚小幅度举起。

“那我就不打扰殿下了。”

他勾唇浅笑,语调轻松:“我们下次再见。”

像是故弄玄虚的戏法大师,引起观众注意留下悬念之后,就毫不犹豫地洒脱离开。

罗非身上的风衣随他的动作飘起衣角,飘逸的布料如同他这个人一样令人难以捉摸。

他走出几步后,就将那杯因为过度摇晃而丧失风味的香槟放回到了男仆的托盘中。

人类天生对未知事物存有好奇,可罗非似乎对毕夏普匆忙赶来汇报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

他究竟是不关心,还是早就预料了事情的发生。

又或者说,他才是案件背后的谋划者。

德墨柏亚紧盯他的背影,来不及深究罗非威尔逊一切怪异行为背后的逻辑目的。

他转头问毕夏普:“有人报警了吗。”

“是帕文伍德*报的警。”

这个名字引起了洛斯贝尔的注意,她注意着场上不同寻常的氛围,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毕夏普补充说:“国安局的人已经到现场了。”

由于是内部人员报的警,案发地还是在贵族的庄园,国安局出警的速度很快。

又得知是皇太子和首相等贵族名流都在场的晚宴,连国安局局长都亲自出动了。

身为指挥官的毕夏普对周遭环境的细微变动感知得很敏锐。在国安局的人抵达庄园门口时,他就透过窗户观察到了警车的灯光和身着警服的一众人等。

毕夏普迅速出去了解事态。他指挥官的职级比国安局局长更高,于是国安局局长向他请示了对应方案。

得知死者是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omega,毕夏普内心警铃大作。

他正在追查的omega引诱剂存有的一个副作用就是,长期使用成瘾后还会造成omega的信息素紊乱。

今晚罗非威尔逊也在现场,毕夏普不禁怀疑命案和他有关。

“我已经让他们封锁了庄园。”

毕夏普问德墨柏亚:“需要告知宾客禁止出入的原因吗。”

德墨柏亚环视宴会厅,大部分的客人都还没有注意到白玫瑰庄园的异样,一切如常。

“先不要将事情闹大。”德墨柏亚摇了摇头。

今晚的来宾不仅有贵族还有新闻媒体,将事情闹大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新闻势必会对帝国形象造成不良影响。

他吩咐毕夏普:“你配合国安局的人安抚在场宾客,有人问起就说有窃贼,将人都先留住。”

“我去看看情况再说。”

毕夏普应是。

不明真相的洛斯贝尔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关键信息,最终得出结论。

——白玫瑰庄园出人命了。

德墨柏亚几乎忘记了洛斯贝尔的存在,他大步流星地要跨步离开宴会厅。

洛斯贝尔跟上他的脚步,说:“殿下,我和您一起去。”

德墨柏亚斜睨了她一眼,顿住脚步,洛斯贝尔担忧他会拒绝她的跟随。

她语速极快地开口:“帕文是报案人,或许我可以帮殿下问出些什么。”

德墨柏亚不是怀疑她和帕文的关系吗。

她正好利用这一点,也能借机证明她和伍德公爵之间没有瓜葛。

德墨柏亚没拒绝的她的请求,迈开脚步离开。

他的沉默等同于默认,洛斯贝尔立即跟上。

德墨柏亚也想看看他的秘书,都能做到些什么。

案发地点在白玫瑰庄园的二楼客房。

德墨柏亚走到客房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烧焦糊味从屋内飘散出来。他情不自禁地皱紧了眉头,放慢了呼吸。

“皇太子殿下。”

站在门外的国安局局长弯腰垂首向他行礼。

德墨柏亚直入主题地问:“什么情况。”

“初步判断是意外死亡,死者身上没有外伤。且据报案人描述,死者生前患有信息素紊乱症,在饮酒后服用了镇静剂,很可能是药物作用的呼吸抑制。”

“至于具体是否是缺氧致死,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尸检。”

信息素紊乱症会使患者的信息素气味发生改变,味道往往会变得难闻。

也难怪德墨柏亚一开始就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大概就是死者临死前患病散发出来的信息素气味。

德墨柏亚余光瞥向身后的洛斯贝尔,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

果然,洛斯贝尔眉头舒展神色自然,像是完全没有闻到臭味的模样。

洛斯贝尔追问:“死者是什么身份。”

国安局局长看向洛斯贝尔,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他又偷瞄向德墨柏亚,见德墨柏亚没有任何表示,像是默许她的提问。

他沉默的片刻,德墨柏亚也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

局长立刻领会,回答说:“死者叫柯米特,是个omega,职业是演员。”

“也是报案人的父亲。”

国安局局长欲言又止,没将那句“也是伍德公爵的情人”说出口。

洛斯贝尔愣住。报案人是帕文伍德,那死者就是帕文的父亲。

洛斯贝尔没查到,更没有料到,帕文的亲生父亲竟然会是影星柯米特。

洛斯贝尔事先调查过伍德公爵。

柯米特,伍德公爵的地下情人之一,也是靠着伍德公爵的资助才拍了成名作出名。或许是因为经纪公司的有意隐瞒,其背后也有伍德公爵的手笔,网络上没有任何有关他们有个孩子的舆论消息。

回想起来,洛斯贝尔在第一次见到帕文时就莫名觉得眼熟。

原来帕文长得更像他的父亲,尤其是那双眼睛,几乎和柯米特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洛斯贝尔总觉得还有什么。

她的脑中存在着一个模糊的迷影,如无形的雾,看不清也抓不住。

德墨柏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案发现场还有别人吗。”

国安局局长嘴唇噏动微颤,德墨柏亚静默着盯着他,眼神里有威压震慑。

局长垂眼撇开视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伍德公爵也在现场。”他顿了顿,深呼吸后语气变得沉重几分,“据说她与死者在临死前还发生了争执。”

“她现在在哪。”

“在隔壁的休息室里。”

隔壁休息室,帕文正陪在母亲伍德公爵身边。

就在他们进入休息室的瞬间,帕文偏过头对上了洛斯贝尔充满疑虑的打量视线。

洛斯贝尔注意到了帕文的脸上有不同寻常的红痕,像是巴掌印。

仅是在他们进行交谈过去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内,帕文身上的氛围就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帕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不再有温暖的温度。就像是不同时候的阳光,同样是金橙色,但在朝阳升起和夕阳落下时会给人不同的温差感。

帕文快速地眨眼几下,错开了和她交接的视线。

洛斯贝尔又看向他身侧坐在沙发椅上的伍德公爵。和刚刚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模样不同,伍德公爵的长发有些凌乱地松散出碎发,整个人透露出憔悴的凌乱感。

“嘶。”伍德公爵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她身边的人应该是白玫瑰庄园的仆人或管家,穿着黑色的西服,手边放着医疗箱,正在帮伍德公爵处理右手小臂上的抓伤。

“抱歉。”为她处理伤口的人轻声道歉,手上一边继续涂抹伤药。

伍德公爵注意到门口的德墨柏亚,从嘴角扯出一个得体的笑容。但以她现在的形象看来,这个笑反倒有些逞强的苦涩。

“让殿下见笑了。”伍德公爵拢紧身上的披肩。

德墨柏亚冷着脸,从空气中闻到了一股很浅薄的青草气味。

很淡,但的确存在。

他们位于二楼室内,现在还是天气偏冷的秋季,且一周内都没有降雨。所以这个气味不会是从屋外飘进来的,而是室内的人散发出来的信息素。

德墨柏亚有目的地看向伍德公爵的肩颈处。她穿着抹胸裙,身上披着一件羊绒披肩,但腺体的位置没有被完全遮挡。

腺体上有被针扎过的痕迹,也许是因为刚刚注射过抑制剂。

Omega逸散出来的信息素,很有可能会诱引基因匹配度高和弱精神力的alpha提前进入易感期。

伍德公爵的精神力只有B级,柯米特又患有信息素紊乱症。很有可能柯米特的信息素使伍德公爵进入了易感期。

进入易感期的alpha会变得暴躁易怒,也有证言说明伍德公爵和柯米特之间发生过争执。

按照这么推测的话,柯米特就有被害的可能,伍德公爵也有杀人的嫌疑。

与伍德公爵有情感纠葛的三个男人都意外身亡,这使伍德公爵身上的嫌疑更重了。

但矛盾的一点是,她没必要在这么显眼的场合动手。

还是说,是她意外失手杀死了柯米特。

德墨柏亚注视着伍德公爵,故作疑惑地问:“伍德公爵夫人,您似乎并不为柯米特的死感到难过。”

“我为什么要难过呢。”

伍德公爵依旧面露笑容,没有一点儿动摇,笑着反问德墨柏亚。

“柯米特是您孩子的生父,也是您的情人。”

“他死了,你就没有一点伤心的情绪吗。”

“伤心?”伍德公爵噗嗤一笑,摇头否认,“那是曾经,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更没有一点感情。”

“我当然不会为他伤心。”她的语气理所当然。

伍德公爵或许才意识到帕文也在场,斜眼瞥了一眼身侧的帕文。

她笑意渐淡,说:“他是我孩子的生父不假,可他从没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

“也算不上孩子的父亲。”

洛斯贝尔关注着帕文的动态。在听到伍德公爵冰冷的话语后,帕文似乎将头垂得更低了。

照伍德公爵的话来看,柯米特只生不养,帕文和母亲的关系更好。

如果是伍德公爵杀害了柯米特,帕文有可能报警举报他的母亲吗。

洛斯贝尔感到奇怪。

“难道殿下怀疑是我杀了柯米特吗。”伍德公爵的语气变得犀利。

“我有什么杀他的动机吗。”伍德公爵挑眉继续反问,“就算我要杀他,我又何必选在今日这么显眼的场合动手呢。”

“我又不是傻子。”她冷笑道。

德墨柏亚递给洛斯贝尔一个眼神,洛斯贝尔立刻意会。

有些问题,德墨柏亚不适合问,国安局局长也不愿亲自问,便由她当“出头鸟”。

可谁让她是新人呢。

“既然您说您与柯米特已经不再来往,那今日他为何会来白玫瑰庄园呢。”

“您又为什么会和他发生争执?”

这才是案件的关键,帕文之所以只报了警却没打医疗电话。

就是因为国安局的人来的时候,柯米特已经死亡。

伍德公爵浑身僵住一瞬,化着精致妆容的漂亮眼睛直直射向洛斯贝尔。

“你是皇太子的秘书,对吧。”她沉下语气,似有威胁意味。

她冷脸低声斥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轮得到你来质问我吗。”

查案是国安局的工作,德墨柏亚是帝国皇储,也有权力过问此事。

但区区一个皇室秘书,凭什么诘问她一个公爵。

德墨柏亚察觉到伍德公爵的僵硬和失态。

她是借机发泄怒火,还是心虚,又可能都有。

“洛斯贝尔,退下。”他出声命令道。

洛斯贝尔的任务完成,她立刻闭嘴,往后退了一步。

而伍德公爵的迁怒已经间接证明了洛斯贝尔的“清白,她看起来并不认识洛斯贝尔。

德墨柏亚站在洛斯贝尔身前,侧身挡住她,温声安抚道:“公爵夫人不必生气。”

唱戏就要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轮番登场。

“我的秘书也是关心事情的真相。想要排除您的嫌疑,总要确定您是否有作案动机,不是么。”

“楼下的宴会还在进行,想必您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对吧。”

要是宾客们知道晚宴上死了人,以后伍德公爵再想宴邀权贵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真相?”伍德公爵冷哼一声。

“真相就是,一个靠着卖身养活自己的过气影星,在得了信息素紊乱症后,想以孩子为借口找我无止境地要钱。”

伍德公爵轻蔑地评价柯米特:“一个除了脸就一无是处的家伙。”

脸,没错!就是脸。

洛斯贝尔眼底闪过一道光,终于拨开内心的迷雾。

柯米特长得和伍德公爵的第一任丈夫卢卡斯有几分神似,难道这就是她投资柯米特的理由吗。

伍德公爵情人众多,却只和柯米特生了一子,也就是帕文伍德。

洛斯贝尔注视着帕文,他似乎对他的生父也并非完全没有感情。

她总觉得,要解开伍德公爵身上的谜题,找到她和罗非之间的联系,还得从帕文入手。

帕文脸上的巴掌印,是伍德公爵打的吗。

是因为他报了警?

第23章 Omega引诱剂。(改)

守在城堡门口的国安官伸手拦下想要离开的贵族,好声好气地劝阻道。

“抱歉,庄园现在禁止出入。”

被拦下的贵族面露不悦,眼瞧就要发火,一旁正在和警监交谈的毕夏普走过来解释。

“庄园里出了窃贼,请您稍安勿躁,再等候片刻。”

贵族不忿地扭头,发现说话的人是毕夏普,紧蹙的眉眼立刻舒展开。

他眨眼间换上温和的笑颜,开口温声细语,一改面对国安官时的跋扈模样。

“毕夏普阁下,没想到还惊动了您。”

毕夏普站在出口处,这让贵族意识到无法和往常一样使用“特权”离开。

他自以为是地不满冷哼了一声,言语中饱含对平民的不屑,不禁感叹。

“没想到会有‘老鼠’溜进庄园。”

“一定是哪个利益熏心的贱民,胆大妄为想要盗窃拍卖会的珠宝。”

毕夏普没有应声附和,贵族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再等一会儿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不禁问:“是丢失了很贵重的宝物吗,竟然出动了这么多国安官。”

和进入庄园时见到一群黑压压的保镖一样,只是门外的人变成了穿着统一黑色制服的国安官。

毕夏普平淡地回应:“也是为了保护各位大人们的安全,请您回宴会厅稍候。”

贵族无奈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温暖热闹的宴会厅。

毕夏普顺着贵族离去的背影望向宴会厅内,目光捕捉到厅内与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的罗非威尔逊。

庄园内的确跑进来了一只胆大包天的老鼠,甚至还想在猫的眼皮底下耍弄把戏。

毕夏普绷紧唇线,转身对身侧的警监说:“你去二楼看看情况,告知殿下,已经有人发现庄园的异常了。”

如果继续将贵族名流们扣留在庄园内,只怕要引起不小的骚乱。

说完,毕夏普回头再想要寻找罗非的身影,不想竟直接对上了对方的视线。

罗非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正在被人监视,向门外投去目光,正好瞧见皇太子身边那位冷若冰霜的指挥官beta正注视着自己。

罗非的神情姿态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心虚不安。他勾着唇角对他扬起一个友善的笑容,并对他轻轻举起手里的酒杯和他打招呼。

他的行为落在毕夏普的眼里,无异于明目张胆的“挑衅”。

楼下的晚宴还在继续,宴会厅内开着舒适的暖气,但楼上的休息室内却气温偏低。

休息室内随着伍德公爵充满嫌恶的一句贬斥,空气变得安静下来。

警监上楼找到了国安局局长,室内的冷空气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欲进入休息室的脚步顿住。

他的目光迅速扫视过室内的人,国安局局长站在离门边最近的地方。他放轻脚步地靠近局长,轻拍他的后肩后,在他的耳边传达了毕夏普的意思。

德墨柏亚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向全程一声不吭的国安局局长,余光瞥见他身边肩章戴的是半圈橄榄枝环绕太阳的副总警监。

国安局局长低声对他说明了楼下的情况,德墨柏亚没有犹豫地以平常音量吩咐。

“既然柯米特暂时没有他杀嫌疑,就先解除对庄园的封锁。”

闻言的伍德公爵猛地抬头,低压着眉宇凝视着德墨柏亚的侧脸。

她才知道庄园被放封锁的消息,那柯米特在她庄园里死亡的消息岂不是……

警监等待着上司局长的指令,接收到指令的局长对着德墨柏亚颔首。

他又多问了一句:“那报案人是否要带回国安局问话。”

德墨柏亚斜睨了他一眼,冷声道:“正常流程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难道你平时也是这么糊弄办案的?”

面对皇太子的厉声质问,国安局局长立刻心虚地垂下了头,紧张地干咽了一口口水。

“帕文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

“殿下……”伍德公爵情急站起,看向德墨柏亚。

那张淡了口红露出原先唇色的嘴欲言又止,伍德公爵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裂痕,流露出一丝不安的情绪。

“公爵夫人。”

德墨柏亚打断她的话,以极其平静的语气反问。

“您想妨碍办案程序吗。”

德墨柏亚不动声色地睇了一眼帕文,又将目光重新转移回伍德公爵脸上。

“还是说您在担心,您的口供与报案人的口供不一致。”

伍德公爵咬紧了牙关,微颤着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我又没杀柯米特,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那就只是简单的问话,您不必担心。”

一旁的帕文始终低垂着脑袋,头上仿佛飘着一朵乌云,脸色阴恻恻的。

他缓缓从沙发椅上起身,看向德墨柏亚,又看向国安局局长,平静地说。

“走吧。”

德墨柏亚对伍德公爵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打消她内心的顾虑。

“我们对外声称是庄园里进入了窃贼,您作为庄园的主人,也该到楼下露个面了。”

“宴会结束后,您同样需要到国安局录个笔录。”

伍德公爵稍稍松了口气,轻声应了句知道了。

她走向门口,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路过洛斯贝尔的身侧时停下脚步。

伍德公爵偏过头,化着上扬眼线的尖锐眼睛眈视洛斯贝尔,她的话语似乎暗藏威胁意味。

“我记住你了,卡佩小姐。”

洛斯贝尔转头对上她笑着却毫无笑意的眼睛,平静回答。

“这是我的荣幸,公爵夫人。”

伍德公爵冷哼一声,加快脚步地离开休息室。

要是让宾客们知道她的宴会上死了人,麻烦的人只会是她。她必须尽快收拾好自己,再去收拾柯米特给她留下的烂摊子。

伍德公爵忍不住又在心里暗暗唾骂了一遍柯米特。

蓝城国安局总局的讯问室。

刚通过国安局考试的帕文没能坐在属于国安官的位置上。他第一次进入讯问室,就坐在了证人的座位,被德墨柏亚亲自问询。

德墨柏亚的身侧坐着另一位记笔录的国安官,而洛斯贝尔争取后也只能是站在门边旁听。

德墨柏亚问帕文:“你报案的时候,柯米特是否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帕文沉默着点了点头。

“据你报案的描述所说,你认为柯米特是在饮酒后服用了镇定剂才死亡的。”

德墨柏亚压下语气,诘问道:“你是如何得知他的死因的呢。”

帕文皱着眉头,深呼吸后抬眼看向德墨柏亚。他的手上还戴着情绪监测手环,这个监测手环就会根据他的心跳和体温等生理反应检测出他是否说谎。

一旦他有说谎的迹象,这个监测手环就会发出明显的提示音。

“父……”帕文刚开口就顿住。

他不自在地垂眼眨了眨,说:“柯米特他患有信息素紊乱症,我知道他一直在接受治疗。”

国安局也确实在柯米特的身上找到了镇定剂的药瓶。

信息素紊乱症的治疗药物就包括镇定剂,能够稳定患者犯病时的情绪。

“我在拍卖场时见到他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所以推断他喝了酒。”

安静听着帕文陈述的洛斯贝尔,倏地回想起帕文和她聊天突然变化的神情,她下意识以为他是看见了伍德公爵和罗非威尔逊。

难道就是那时候,他见到了柯米特。

“也就是说,你在拍卖场见到柯米特的时候,他还没有犯病。”

帕文又点了点头。

“你是否与你的父亲,也就是死者经常保持联系。”

“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得上信息素紊乱症的吗。”

帕文刚刚失去父亲,整个人的状态还沉浸在悲伤和混乱之中,德墨柏亚也在尽可能温和地推进问话。

帕文戴着情绪监测器的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慢慢松开:“是的,他私下偶尔会联系我。”

帕文承认他与生父柯米特有联系。且从他的反应观察看来,帕文是瞒着伍德公爵与柯米特进行私下联络。

“他主动联系你?”德墨柏亚追问,“他找你是为了什么。”

帕文解释说:“其实柯米特以前很少找我。他每一次来找我,母亲都会和他吵架。”

“后来,母亲还在我身边安排了保镖,柯米特就更难接近我了。”

伍德公爵也似乎并不希望儿子与柯米特有所牵连。

“大概是一年前,他匆匆来学校找到我,让我想办法让他和母亲见一面。”

“他说他生病了需要钱,还给我看了他的病例。”

帕文的声音闷闷的:“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得了信息素紊乱症。”

得知父亲生病的帕文也的确帮柯米特约见了伍德公爵。伍德公爵起初似乎也给过柯米特一笔钱,但那笔钱很快就被柯米特挥霍干净。

于是,柯米特又时不时以看病买药的名义地找儿子要钱,帕文也瞒着母亲给柯米特转过几次钱。

“后来他找我要钱的频率越来越高,我给不了那么多。”

帕文的声音有点哽塞:“直到半年前,他突然就没再找过我了。”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帕文艰难开口:“我听说他和一个alpha导演好上了。”

信息素紊乱症的病因,除了通过服用过量影响信息素的药物,例如引诱剂。

还有可能是因为私生活混乱引起的激素紊乱。

虽然omega不能同时被多个alpha完全标记。但完全标记需要在完全的杏行为中成结,还要咬破omega的腺体注入信息素。

如果alpha方做好了措施,只是进行了临时标记,omega的临时标记可以被另一名alpha覆盖。但短期高频次的覆盖标记也会引起omega的信息素紊乱。

据伍德公爵所说,柯米特与多个alpha都保持着不正当关系。

这也很可能是他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原因。

无论是从柯米特身上的镇定剂,还是从医疗网络中他的实名看诊记录来看。柯米特一直有在断断续续地进行信息素紊乱症的治疗,也就意味着他有在控制病情。

信息素紊乱症的药物有压抑激素避免发情的作用。可他们在客房外闻到了浓烈的信息素气味,就是从柯米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随身携带药片的柯米特又是为什么突然犯病了呢?

据帕文所说,柯米特本不在晚宴的邀请名单上,他在拍卖场见到柯米特时也很震惊。

帕文担忧柯米特在宴会上闹事,就将他带到了二楼的客房,并嘱咐说等晚宴结束再送他离开。

这个过程被白玫瑰庄园的仆从看见,并告知了伍德公爵。拍卖流程结束后,伍德公爵找到了柯米特,和他大吵了一架。

帕文是去给柯米特送食物的时候才听到了两个人的争吵,他想进门却发现客房的房门被反锁了。

过了好一会儿,伍德公爵才开门出来。但她突然进入了易感期,帕文不得不先去为母亲找来抑制剂。

等他再回到客房去察看柯米特时,他已经陷入昏迷停止了呼吸。帕文发现他还有微弱的脉搏,对他进行了心肺复苏的急救,但还是没能抢救回来。

他只能拨打了国安电话。

德墨柏亚这才问到关键:“你是否目睹了伍德公爵和柯米特的争执现场,你听到他们是在为什么争吵了吗。”

“听到了一些。”帕文深思片刻后回答,“我隐约听到柯米特找母亲要钱,母亲大骂他贪得无厌,应该是拒绝了他。”

帕文的证词和伍德公爵所说的情况一致,他手上的情绪监测器也很安静。

如果帕文和伍德公爵都没有说谎,那柯米特的死只是一场意外吗。

柯米特的尸检报告加急也至少需要二十四小时才能出结果。

他们对帕文的审问也到此结束了。

“殿下,可否让我和帕文单独聊两句。”

德墨柏亚拉开讯问室的沉重铁门,闻声看向站在门边的洛斯贝尔。

“现在不是你的上班时间。”

他回头又扫了一眼正在被摘除监测器的帕文,结束审问的帕文已经可以离开国安局。

“他也不是嫌疑人,你随意。”

德墨柏亚拉开门走了出去,洛斯贝尔朝屋内留下的另一名国安官露出微笑。

“我想和他单独聊聊。”

她是皇太子的秘书,国安官自然给她脸面。

屋内只剩下洛斯贝尔和帕文二人,她走到帕文面前,将手上的冰袋递到帕文面前。

“你的脸肿了。”

帕文垂眼落在那个融化了些许变得柔软的冰袋,接过后对洛斯贝尔道了句谢谢。

他将目光上移到洛斯贝尔的脸上。洛斯贝尔没有笑,但整个人都很柔和,不像面试时给人格外冷酷的感觉。

洛斯贝尔问他:“是伍德公爵打了你吗。”

帕文拿着冰袋却没有敷在微微肿起的脸颊上,他深深地看了洛斯贝尔一眼。

他仿佛猜到她要问什么,说:“是,但母亲打我是因为她知道我和柯米特还有联络,还在晚宴上私藏了柯米特。”

“不是因为我报警。”

洛斯贝尔轻轻皱眉,想从帕文的表情观察出他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似乎……并没有说谎。

拿着冰袋的手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帕文垂眼看向洛斯贝尔的手。她的手指皮肤有些微红,应该是一直拿着冰袋被冻的。

“你……”还要问什么。

帕文的话还没说完,洛斯贝尔就突然开口:“节哀。”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话,在他亲生父亲死后,洛斯贝尔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和他说节哀的人。

帕文猛地抬眼对上她的黑色眼睛,那双琥珀色的眼珠像是被慢慢融化的冰,变得有温度起来。

他噏动嘴唇,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谢谢。”

帕文或许不完全了解洛斯贝尔。但他从学生时代就知道,洛斯贝尔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

就像她只会为了必要的学分参加讲座。否则,她也是个会利用规则漏洞逃掉无聊讲座的“坏学生”。不过,洛斯贝尔逃讲座的时间也是去了图书馆学习,她是个坚定向目标努力的执着的人。

帕文不觉得洛斯贝尔给予的“善意”都是虚情假意。她会注意到他脸上的红肿,还有拿了一整场问询的冰袋而被冻红的手,这都出自她的真心。

只是真心也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私心。

“你要问什么就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尽可能告诉你。”

洛斯贝尔沉默了片刻,看着帕文强撑着扯出一个尽可能温暖的笑容,想要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令人出乎意料的,出生在复杂家庭里的帕文,心思却格外单纯。

伍德公爵似乎真的将他保护得很好。

“对不起,令你回忆起那些难受的回忆。”

密闭的讯问室空气有些沉闷,洛斯贝尔觉得胸口发闷。

帕文脸上的笑容让她觉得苦涩,这不禁让她想起父亲在母亲葬礼上,对前来吊唁宾客们展露出来的一模一样的表情。

“你见过这个人吗。”

洛斯贝尔从通讯器里调出罗非威尔逊的照片。

帕文盯着照片上的人仔细看了一会儿,点头肯定:“见过。”

“你知道他和你母亲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帕文压下眉头,说:“他和我母亲经常联络,似乎是有生意上的往来。”

“今晚的晚宴他也参加了。”

帕文不解洛斯贝尔为何会向他打听罗非威尔逊的消息。

“他和柯米特的死有什么关联吗。”帕文忍不住问。

洛斯贝尔迟疑地又问:“他不是伍德公爵的情人?”

“不是。”帕文干脆地回答。

“母亲对他很尊敬,我曾问过她对方的身份,她只说是父亲公司重要的生意对象。”

“他似乎还是外国的子爵,是个贵族。”

帕文愣了愣,解释说:“我说的父亲不是柯米特,是卢卡斯。”

“母亲只让我唤卢卡斯为父亲,在他的祭日我们每年都会去祭拜他。”

卢卡斯,伍德公爵的第一任丈夫,死于一场车祸。是肇事司机酒驾造成的意外,而那名酒驾司机已经服刑坐牢。

柯米特,长得与卢卡斯有六七分相似。就算伍德公爵与卢卡斯是有法律上的夫妻关系,但卢卡斯只是她的前前夫,她却没有让帕文认前夫莫雷尔为父。

况且伍德公爵在莫雷尔坠海时还与情人在一起,她似乎并不爱莫雷尔。

今晚宴会的举办场所也是在她与第一任丈夫有关的白玫瑰庄园。

伍德公爵与三个男人的关系本就混乱,罗非又是因为什么和她牵扯在一起。

拍卖会开始前,伍德公爵和罗非在商议着什么。

柯米特的死又是否与罗非威尔逊有关。

洛斯贝尔紧蹙眉头,对扑朔迷离的人物关系产生疑惑。

帕文的声音唤回她的意识,困惑地喊她的名字:“洛斯贝尔?”

洛斯贝尔浅笑着对他摇摇头:“没什么。”

“对了,你在拍卖会场时想问我什么。”

第24章 菲利斯医药公司。(改)

帕文微微一愣,又落寞地垂下眼帘。他轻轻摇了摇头,轻声的喃喃仿佛不是在回答洛斯贝尔的问题,更像是在劝慰自己。

“没什么。”

他重新抬头对洛斯贝尔扬起一个黯淡的笑:“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帕文不愿意提,洛斯贝尔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洛斯贝尔放轻了语气,劝他道:“今晚好好睡一觉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洛斯贝尔不擅长宽慰他人,她只能翻找出以前母亲葬礼时的记忆,学着别人说过的那些单薄的话去安慰帕文。

“谢谢。”帕文扯着嘴角笑了笑,笑意很淡。

帕文虽然是才上任的国安官,但他也是格登贵族学院名副其实的尖子生。他很聪明,也不会轻易因为改变的话题而转变焦点。

他问洛斯贝尔:“所以罗非先生和柯米特的死有什么关联吗。”

罗非威尔逊与柯米特之间毫无交集,唯一能将他们联系起来的人只有伍德公爵。

但罗非不是伍德公爵的情人,伍德公爵与柯米特也早已决裂,身为局外人的罗非压根没有对柯米特动手的理由。

更何况,柯米特的死看起来只是意外。

洛斯贝尔到现在都不知道德墨柏亚为何会为了他国的*一个子爵特意参加伍德公爵的晚宴。

但她确信罗非一定与某件足以影响帝国安危的大事有关,才能够引起德墨柏亚的关注。

从刚刚的审问内容中,洛斯贝尔捕捉到了一些关键信息。

——信息素紊乱症。

洛斯贝尔立刻回忆起拍卖晚宴的慈善项目,捐赠对象就是信息素紊乱症群体。

这会是巧合吗,又是否会和柯米特真正的死因有关。

罗非威尔逊在晚宴上刻意引起德墨柏亚的注意,而就在他们交谈后不久,风平浪静的晚宴上就出现了意外,这让人很难不将他与命案联系起来。

所有关键人物与线索如毛线般杂乱地交织在一起,使事情变得更加错综复杂。

“我也只是怀疑。”洛斯贝尔轻轻摇了摇头。

没有证据的洛斯贝尔不能断言罗非与柯米特的死有关联。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柯米特的死一定有蹊跷。

洛斯贝尔无法向帕文透露太多,她只能对帕文说。

“帕文,如果有新的进展,我会通知你的。”

交谈结束后,刚刚那名国安官送他们离开国安局。

洛斯贝尔回忆着和帕文的对话,想起帕文说伍德公爵介绍罗非是卢卡斯的重要生意对象。

在国安局门口,洛斯贝尔又多问了帕文一个问题。

“帕文。”她叫住要离开的帕文,“你父亲,卢卡斯的公司名称是……”

卢卡斯死后,他的公司理应归伍德公爵所有。

但据她所查到的资料,伍德公爵投资过许多企业,是多家企业的股东。但她不是任何一家公司的法人代表,也没有实际参与管理任何一家企业。

卢卡斯和罗非之间又存在什么生意关系。

帕文回头,很干脆地回答她:“菲利斯医药公司。”

“不过已经被罗非生物集团收购了。”

洛斯贝尔压下眉头,不禁感到疑惑。

那不是伍德公爵和莫雷尔的公司吗。

她所知道的是,在莫雷尔死后,伍德公爵就将她和莫雷尔共同持有的所有股份转让给了罗非,使他成为了菲利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

也是这场交易,将伍德公爵和罗非威尔逊从“明面上”牵连在了一起。

周一,帝国财经新闻播报。

“罗非生物集团于今日宣布,已成功转让子公司菲利斯医药100%股权给威廉姆斯集团。威廉姆斯集团在近年来不断并购整合,逐渐拓展医药业务……”

洛斯贝尔让莎莉亚帮忙更深入地调查了菲利斯医药公司。原来菲利斯医药的前身是坦尼克医药,是由卢卡斯成立的。

公司名称坦尼克是一种白玫瑰的花名,足可见他对伍德公爵用情至深。

但卢卡斯并非是坦尼克医药的最大股东,最大股东是伍德公爵的第二任丈夫莫雷尔。莫雷尔和伍德公爵结婚后,双方共同持有坦尼克医药百分之八十的股份。

直到莫雷尔去世,伍德公爵又将这些股份都转让给了罗非威尔逊。

这家公司串连了和伍德公爵有关的所有人,一定存在着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同日晚,德墨柏亚收到了国安局发来的柯米特的尸检报告。尸检报告结果显示,柯米特的确死于镇定剂和酒精作用导致的缺氧性死亡。

但在德墨柏亚要求增加的检查项目中,柯米特的体内被检测出了omega引诱剂的成分,且引诱剂的成分浓度不低。

这意味着柯米特在临死前不久使用过引诱剂,这大概率还会是他突发信息素紊乱症的原因。同时,柯米特很可能不是因为私生活的问题患病,而是对引诱剂成瘾。

他不断地找帕文要钱,也许就是为了去黑市购买价格高昂的引诱剂。

德墨柏亚不禁怀疑,伍德公爵是真不知道柯米特患病的成因,还是故意引导他们往错误的方向调查。

德墨柏亚紧盯着那份尸检报告,又联想到今早的经济新闻,脑海里浮现出罗非的样子。

伍德公爵和罗非威尔逊之间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是夜,毕夏普刚执行完任务匆匆入宫。

他的身上还穿着指挥官的军装,黑色的皮质军靴包裹他结实的小腿肌肉,皮靴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仅凭脚步声,德墨柏亚就能判断出来人的身份。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脱帽将军帽托在左手小臂上的毕夏普。

毕夏普向他汇报:“殿下,已经查到了地下黑市生产那批引诱剂的工厂。”

今夜毕夏普带领军队和国安官小队去查处非法生产引诱剂的工厂,并成功缴获了仓库内囤积的omega引诱剂。

但成功结束任务的毕夏普面容严峻,丝毫没有因为顺利完成这次稽查行动而感到轻松。

德墨柏亚瞧见他的神色,无奈摇头:“我知道,那是菲利斯医药公司的工厂。”

“罗非的动作很快,转让公司股权,对方公司收购菲利斯,这个流程至少也需要三个月。”

“他一早就计划好了,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德墨柏亚冷笑道。

毕夏普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攥紧拳头,低声说了句抱歉。

德墨柏亚瞥了他一眼,说:“这并非是你的失职。”

他看向窗外漆黑浓郁的夜色,洁净的窗户倒映出德墨柏亚变得冷淡的眼神。

他在明敌在暗,罗非特意在今日宣布菲利斯公司股权的转让,也是在明目张胆地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生产非法药物的事情已经和他扯不上关系。

只要收购流程正规合法,要么菲利斯医药先前的业务也都合法,要么就是收购方在得知该公司有问题还继续收购流程,本身就存有犯罪意图。

不仅如此,他们还查到,罗非威尔逊早在三年前就完全将菲利斯医药的股权内部转移,他早就不是菲利斯医药公司的实际控股人。

况且,罗非威尔逊还是梵普格纳的子爵。

要判他的罪,不仅要切实掌握他的犯罪实证,量刑还需要和梵普格纳的外交人员进行交涉,其过程更加复杂。

这一回,确实是让狡猾的“老鼠”给溜了。

周二,影星柯米特的经纪公司发布讣告,称柯米特因病意外死亡。

一位过气影星的死亡没能在网络上翻起巨大的浪花,部分网民唏嘘后,又被新的舆论消息覆盖。

这件事仿佛就这么被盖棺定论了。

后一日,洛斯贝尔叩响德墨柏亚的书房大门,她将收集到的资料放在他的桌面。

“这是什么。”德墨柏亚从书桌后抬头看向她。

“是我查到的有关罗非威尔逊和伍德公爵的资料。”

德墨柏亚凝视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坚定且执着。

他没有立刻打开那个文件袋,而是看着她轻笑了一声。

“你这么坚持地查罗非和伍德公爵的资料,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帕文。”

“我是为了殿下。”

“我是殿下的秘书,理应为您排忧解难。”洛斯贝尔沉静地回答,“这是我职责分内的事。”

德墨柏亚仿佛不领情一般:“但我并没有要求你做这些。”

洛斯贝尔不想只是做一些安排行程,整理会议记录这类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个称职的秘书,应该提前想到能为她的上司做些什么,而不是等着上司的指令行事。”

她直视着德墨柏亚的眼睛,逐渐能够愈发平静地面对德墨柏亚的审视。

“如果我做的事人工智能也能做,那就没有必要多招秘书这个岗位了。”

洛斯贝尔微笑着答:“殿下不也说,想看看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

德墨柏亚被她的话逗笑,伸手拿过那个文件袋,好奇地打开。

里面是有关于菲利斯医药的股权变动信息和其他相关的新闻报道,还有卢卡斯、莫雷尔死亡的相关资料。

在他快速浏览资料的时候,洛斯贝尔一边向他解释说明:“菲利斯最早是卢卡斯成立的坦尼克医药公司。”

“在莫雷尔投资坦尼克医药后几个月,卢卡斯就出了车祸。虽然肇事司机很快认罪,将这桩车祸定义为酒后驾驶的意外,肇事司机被判刑狱八年。”

这都是随便能够查到的信息,但洛斯贝尔接下里的话才让德墨柏亚感到意外。

“但这名司机曾是阿波罗艺术画廊的员工,而阿波罗艺术画廊是莫雷尔的产业。”

“该司机被辞退不到一个月就发生了这起意外,他声称是因为失去经济来源才酗酒发生意外。但他的妻儿在他被判刑一年后就住进了高档小区,他的孩子也就读于学费一年300星币的私立学校。”

得知这些消息后,谁能相信这是意外呢,深爱卢卡斯的伍德公爵也会产生怀疑吧。

还偏偏是在一年后,是在伍德公爵和莫雷尔结婚之后,肇事司机的妻儿才改变了生活状态。

德墨柏亚一边听她讲解一边看着手中资料的神情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他手上有关菲利斯医药公司的资料只会比洛斯贝尔能查到的更全面,但洛斯贝尔的切入点是从伍德公爵的私人情感处入手,也几乎是他们忽略的部分。

如果说是莫雷尔指使司机杀了卢卡斯,伍德公爵有没有可能对莫雷尔报仇呢。

从伍德公爵带着帕文每年都去祭拜卢卡斯的深情来看,她未必没有可能蓄意杀害莫雷尔。

“在莫雷尔坠海身亡的事件中,为伍德公爵作证的情人和餐厅服务员前后相继离开了帝国,最终都移民去了梵普格纳。”

梵普格纳,是罗非威尔逊的母国。

“罗非和伍德公爵的交集不单只是收购了坦尼克,并为其更名为菲利斯。”

“他本身更是一名收藏家,他曾与莫雷尔一同竞拍过一幅油画,最终被莫雷尔以一万卡帕竞拍成功,展示在阿波罗画廊。”

洛斯贝尔顿了顿,说:“但现在这幅油画,正被收藏在罗非的私人博物馆中。”

假设罗非威尔逊是伍德公爵的帮凶,那么以上所有信息就变得合理起来。

德墨柏亚从众多图文材料抬起头,直白地问:“所以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这些资料只能支撑洛斯贝尔的猜想,却不能够证明一个事实。

“我没有确切的结论。”她也保有余地,“但值得怀疑的是,我认为卢卡斯和莫雷尔,甚至柯米特的死,都不是意外。”

洛斯贝尔反问德墨柏亚:“殿下追查罗非先生,是因为omega引诱剂吗。”

德墨柏亚的动作有瞬间的停滞,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洛斯贝尔。

洛斯贝尔是beta,所以她没有在现场闻见信息素的气味,她对这个病也不算了解。

就在离开国安局后,洛斯贝尔立刻去查了这个病的病因和病症,她注意到引起该疾病的一种药物——omega引诱剂。

尤其近期帝国还多了许多和引诱剂相关的案件,有居心叵测的alpha利用引诱剂诱拐omega.

为此,洛斯贝尔还特意提醒过艾尔莉丝和莎莉亚,尽量不要单独外出。如果有外出的必要,也注意不要去偏僻的地方。

洛斯贝尔问德墨柏亚:“尸检报告中,是否查出了柯米特患有信息素紊乱症的病因。”

她确信德墨柏亚手上已经收到了柯米特的尸检报告。

德墨柏亚倏地笑了,他望进洛斯贝尔的眼底,感叹道。

“洛斯贝尔,你还真是一次又一次地令我感到意外。”

第25章 一封匿名信。(改)

洛斯贝尔怀疑柯米特患有信息素紊乱症是因为omega引诱剂。

因为镇定剂和酒精共同作用下引起呼吸抑制的时间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呼吸抑制后,人体完全停止呼吸也需要六到十分钟才会死亡。

帕文去而复返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小时。可当他回到客房时,柯米特已经陷入昏迷。

这很可能是因为柯米特患有信息素紊乱症,并在临死前进入了发情期,全身血液流速加快使药物互相作用的速度也变快了。

她不知道伍德公爵和罗非在拍卖会前说了什么,又是不是与柯米特的死有关系。

但她直觉罗非与柯米特的死或许存在间接联系。

只不过这都是洛斯贝尔的猜测。

至于她的推测是否正确,只有知道真相的德墨柏亚能够给她解答。

蓝城的秋季少雨,午后和煦且灿烂的阳光照在窗外的白蜡树上,使繁盛的黄叶看起来像是金子做成的一般。

而此时,洛斯贝尔也从德墨柏亚看向她的眼眸中看到了相似的光点,犹如金光洒在潋滟的海面,使翻涌的海浪都变得柔和。

德墨柏亚朝她扬起一个认可的微笑:“你的猜测是对的。”

“尸检报告结果显示,柯米特有使用过omega引诱剂的痕迹。”

“他有很大可能是对引诱剂成瘾才得了信息素紊乱症。”

为了尽可能追查出更多的关联者,毕夏普带队查封非法生产引诱剂工厂是保密行动,这个消息还没有对外公布。

德墨柏亚告诉她:“毕夏普已经追查到了黑市上非法贩卖引诱剂的来源。”

洛斯贝尔将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很快脑中就有了猜想。

她皱着眉头狐疑地发问:“是菲利斯医药。”

“没错。”德墨柏亚肯定地点头。

所以,罗非从伍德公爵手里收购的菲利斯医药在非法生产omega引诱剂,而这个引诱剂间接害死了柯米特。

伍德公爵对柯米特的真正死因未必不知情,柯米特患上信息素紊乱症也兴许与伍德公爵有关。

洛斯贝尔又忽地想到前两天的经济新闻,她犹豫着开口:“可菲利斯已经……”

但菲利斯医药已经被威廉姆斯集团收购,一切的线索也都因此断了。

罗非威尔逊和伍德公爵将全身而退。

洛斯贝尔蹙起眉头,目光紧紧注视着浅了笑意的德墨柏亚。

她见他伸手将桌上散开的纸张收拢整齐,又随意地将叠成一沓的资料放置一旁,仿佛也将她的所有努力都当成了一堆废纸。

德墨柏亚对她说:“尽管柯米特使用了omega引诱剂,但他的死因依旧是缺氧性死亡。”

“导致他死亡最直接的原因就是柯米特在饮酒后服用了镇定剂,这引起了人体的呼吸抑制,最终缺氧。”

看了这些资料,德墨柏亚不能断言柯米特的死和伍德公爵毫无关联。

“至少伍德公爵没有亲自对他动手,也没有证据证明柯米特患有信息素紊乱症与伍德公爵有关,他的死会被认定为意外。”

德墨柏亚还不得不告诉洛斯贝尔一个残酷的现实。

“莫雷尔的案件在二十年前就被盖棺定论。除了伍德公爵,他已经没有其他活着的直系亲属,伍德公爵不可能自己起诉自己。”

“就算有人起诉,也早已过了追诉期。”

德墨柏亚有些冷漠地说:“很可惜,有时真相并没有意义。”

过于平静的语气显得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洛斯贝尔对他冷淡的无谓态度感到不解。

难道德墨柏亚也认为贵族的身份足以包庇他们作恶的事实吗。

他就不担心继莫雷尔、柯米特之后,还会再有新的“受害者”吗。

德墨柏亚抬眼看她,将她蹙眉显露出困惑的神情尽收眼底。他猜到了她的内心活动,又无奈地垂首轻轻地摇了摇头。

洛斯贝尔的确是个聪明且冷静的合格秘书,但她还缺少了一些磨炼。

又或者说,她见识这个不平等社会的残酷现实还不够多。所以她依旧保有学生的单纯,认为还原真相就能追究罪人的“罪责”。

“洛斯贝尔,你做得很好。”德墨柏亚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我会让薇洛安给你安排一些新的工作。”

她通过了他的第二轮考验,可洛斯贝尔并不为此感到高兴。

“我还有事要忙,你先出去吧。”

德墨柏亚余光关注洛斯贝尔离开时的背影,她似乎有些沮丧。

这一切还只是开始,她还没有真正直面黑暗。

某日下班后,洛斯贝尔回到家。

艾尔莉丝离婚后也住回了卡佩府邸,并将她和伯温离婚得到的那栋别墅挂网卖了。她最近在为重新开办酒庄做准备工作。

艾尔莉丝注意到她回来,说:“洛斯贝尔,有一封给你的信。”

信?

这年头谁还会写信寄信。

“是谁寄来的。”

艾尔莉丝从柜子上拿起那封信件,看了眼空白的寄件人一栏。

“没有写寄件信息,是封匿名信。”她将信递到洛斯贝尔手里。

洛斯贝尔纳闷地看着牛皮纸信封包着的信件,收件人的信息栏上,也只写了“洛斯贝尔亲启”四个字,连卡佩家府邸的地址都没有填。

说明这封信是私人放进府邸门口的快递柜中,而没有经过邮局。

她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信封口用胶水黏贴得严丝合缝,洛斯贝尔用美工刀割开信封口,拿出里面薄薄的一张信纸。

希望你喜欢我送你的见面礼。

信纸上简单的一句话,没有署名。

他的字迹笔走龙蛇,潇洒飘逸,显示出写信人放荡不羁的风格。

但洛斯贝尔仅从“见面礼”三个字就推断出了来信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罗非威尔逊。

他指的见面礼是什么,洛斯贝尔从信封中又倒出一张照片。

那是威廉姆斯侯爵被国安局逮捕的照片。

国安局查获一批非法贩卖的引诱剂,并查封了菲利斯医药公司的消息被公开。作为菲利斯公司实际控制人的威廉姆斯侯爵被当做嫌疑人逮捕。

德墨柏亚和她都知道威廉姆斯侯爵只是“替罪羊”。

由于菲利斯公司是在半年内完成的收购流程,威廉姆斯侯爵可以向法院提起申诉,追诉菲利斯公司原法人代表和实际控制人的过错行为。

但在威廉姆斯侯爵的律师为他提交上诉请求后,他们也发现罗非威尔逊早在三年前就已经逐渐内部转让出了股权。而菲利斯医药的法人代表也一直都不是罗非本人。

这件事可能会对罗非生物集团带去短期内的股价波动和负面的舆论影响,但罗非本人不会被法院追责。

就算律师申诉成功,菲利斯医药公司的现实际控制人威廉姆斯侯爵,依旧会被判处刑罚,只是情节轻重的区别罢了。

“信里写了什么。”艾尔莉丝好奇地问。

她扫了一眼洛斯贝尔手中拿着的照片,温柔的眼神立刻变冷几分。

她冷哼一声:“罪有应得,真是活该。”

威廉姆斯家族从前就一直针对卡佩家。

不单因为卡佩伯爵的领地归属于威廉姆斯侯爵的管辖,而威廉姆斯侯爵想要从卡佩家获利。更因为威廉姆斯侯爵曾追求他们的母亲无果,因爱生恨。

“谁会特意给你寄这个照片,威廉姆斯的仇家?”

洛斯贝尔将信和照片收回信封中,她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既然是匿名信,应该是无聊的人吧。”

洛斯贝尔很快转移话题,她问艾尔莉丝:“你记得祖母当年将她的戒指卖给了谁吗。”

艾尔莉丝是和祖母关系最亲近的孙女,每年夏天都会到祖母的庄园小住。

当年祖母偷偷去卖戒指的时候,恰巧被艾尔莉丝撞上,是她陪着祖母去见的买家。只是那时候艾尔莉丝也不过十一二岁,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那天在拍卖会看到了祖母的戒指,委托人是威廉姆斯侯爵。”

艾尔莉丝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愣了一会儿。

她摇头说:“祖母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戒指卖给威廉姆斯家的人。”

“我也不记得买家的身份了,隐约知道她也是个贵族。”艾尔莉丝低头陷入沉思,迟疑地说,“我只记得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戴着黑色的纱帽。”

“祖母似乎叫她公爵夫人。”艾尔莉丝不确定地摇摇头,“过去太久了,记得不太清楚了。”

公爵夫人?在帝国,女公爵和公爵的妻子都可以被尊称为公爵夫人。

帝国的女性公爵屈指可数,如果对方不是公爵的妻子……

会有那么巧吗,那个公爵夫人可能会是伍德公爵吗。

伍德公爵知晓这个戒指的来历,那罗非威尔逊知道戒指的由来也不奇怪了。

“那个戒指被谁买走了。”

艾尔莉丝的追问打断洛斯贝尔思维发散的思考。

“是个奇怪的企业家。”她如此评价罗非,“他花了两千卡帕买下了那枚戒指。”

“两千卡帕!”艾尔莉丝震惊地差点儿没压下音调。

她遗憾地喃喃:“看来是没办法买回祖母的戒指了。”

洛斯贝尔没告诉艾尔莉丝,买下戒指的人还想将戒指“物归原主”。

只是罗非威尔逊显然别有用心。

此时,洛斯贝尔还没有想到,罗非威尔逊会找到艾尔莉丝,以此“威胁”洛斯贝尔与他见面。

第26章 造物主的作品。

罗非生物集团大楼建成后,大楼外部结构的特殊设计和造型的高辨识度使其一跃成为蓝城的新兴地标。

超高层的摩天大楼上部是玻璃和金属结构,下部外墙采用镜面玻璃,镜面反射出周围环境与之融合,使这栋银白色的大楼从远处看起来,就仿佛是浮空着的海市蜃楼。

这栋楼的设计与造价费用光凭想象就让人觉得一定是个天文数字。

周末,罗非生物集团大楼楼下。

洛斯贝尔站在楼底仰望高耸入云的楼顶,又低头看向手里的名片,名片上烫银的logo与大楼门口赫然在目的图标一致。

这是她从艾尔莉丝处得来的属于罗非威尔逊的私人名片。

“艾尔莉丝,这是哪里来的。”

下班回家的洛斯贝尔在客厅茶几上看到了一捧被牛皮纸包着的鲜花。

在艾尔莉丝住回宅邸前,家中没有人会在意屋内摆设,卡佩家只摆着常绿的植物,所以这应该是艾尔莉丝刚买回来的。

倏地,洛斯贝尔瞥见鲜花旁边放着的卡片。她下意识地认为是花店的名片,但卡片上被重点烫银的商标图案像磁铁一般吸引了洛斯贝尔的目光。

那个图标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她曾在调查罗非资料时见过无数遍。

她不可置信地拿起名片,确认名片上的名字。无论是商标还是重合度百分百的名字,都印证着这名片的确归属于她所知道的那个罗非威尔逊。

如烈火燃烧的火舌骤然从脚底窜起,恐怖不安瞬间将洛斯贝尔完全笼罩,她的耳边响起令人目眩的淡淡耳鸣声。

直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打破尖锐的耳鸣。

洛斯贝尔猛然回头,看到了笑容满满的艾尔莉丝,她立刻向她追问名片的由来。

终于挑到满意花瓶的艾尔莉丝,一踏入客厅就倏地对上妹妹射来的视线。她被洛斯贝尔严肃的质问语气吓了一跳,险些将手里的琉璃花瓶失手打碎。

“洛斯贝尔,你吓死我了。”

艾尔莉丝深呼吸着来平缓受到惊吓的情绪。

“对不起。”洛斯贝尔轻缓了语气,继续追问,“不过,是谁给你的这个名片。”

艾尔莉丝敏锐地察觉到妹妹状态的反常。洛斯贝尔脸上的表情仿佛结了霜,凝视自己的目光中也仿佛含着尖锐的冰锥。

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花瓶,对于洛斯贝尔因为一张名片而大惊小怪的模样感到奇怪。

艾尔莉丝目光移向她手里紧紧攥着的名片,解释说:“是今天偶然遇到的一个好心男人给我的。”

好心?

这个词可跟罗非威尔逊没有一丁点关系。

“我今天去弗里酒吧试酒。”

“在酒吧遇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alpha前来搭讪,是罗非先生替我解了围。”

弗里酒吧,蓝城最高端的酒吧之一,也是豪华连锁酒店弗里酒店集团旗下的酒吧。

这个酒吧供应全大陆最知名酒庄的高端酒类。艾尔莉丝去弗里酒吧做市场调研,是想调查最受客户欢迎的葡萄酒品类和口味。

洛斯贝尔眉头皱成川字纹,问:“你一个人去的酒吧?”

艾尔莉丝回想起洛斯贝尔的叮嘱,有些心虚地垂下眼,不敢同她对视。

“我是白天去的酒吧。”她轻声辩解,“而且那是弗里集团旗下的酒吧,我没想到会有人公然在公共场合骚扰……”

越是位高权重,做坏事就越是肆无忌惮。达官贵族做的荒唐事,可比平民杀人还要更令人毛骨悚然,也更悄无声息。

洛斯贝尔长叹一声,她收起那张名片,语气郑重地嘱咐艾尔莉丝。

“艾尔莉丝,以后再见到这个人就离他远远的。”

“为什么。”艾尔莉丝立刻不解地发问,“罗非先生看起来人很和善……”

“他是个很危险的人。”洛斯贝尔打断她的话。

洛斯贝尔忽地想到柯米特的死,紧张地追问艾尔莉丝。

“他没对你做什么吧。”洛斯贝尔注视着艾尔莉丝,不禁干咽口水,“你回来后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艾尔莉丝诧异地摇摇头:“我没有感到不舒服。”

“洛斯贝尔,你这是怎么了。”

洛斯贝尔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艾尔莉丝不禁担忧地问。

洛斯贝尔深呼吸停顿片刻使自己冷静下来,以避免自己说出太过苛责的话语。

她耐心地解释:“艾尔莉丝,我不能向你透露太多,但这个人真的不简单。”

“他很危险。”洛斯贝尔再次强调。

艾尔莉丝没见过洛斯贝尔这么紧张的样子,就是为了她的离婚案,洛斯贝尔也不至于这么焦躁不安。

“他就是买下祖母戒指的人,他一早就对卡佩家的所有人与过往了如指掌。”

“我无法保证,他是否是有意接近你,又是否会对你不利。”

艾尔莉丝讶异地微张着嘴,对洛斯贝尔口中所说之事感到意外。

同时,她又不免感到后怕。万一对方真的对她有歹心,拿她威胁洛斯贝尔,她一定会后悔歉疚到想要了结自己。

良久,艾尔莉丝才慌乱地点头,小声答应:“我知道了。”

“洛斯贝尔,对不起。”

艾尔莉丝抿了抿唇,犹豫地看向她说:“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艾尔莉丝,我没有怪你。”

罗非居心叵测,心无城府的艾尔莉丝又如何躲得过他精心谋划的“陷阱”。

洛斯贝尔看着她水光潋滟的碧绿眼眸,浅笑着摇头:“我是担心你。”

“因为你是我重要的家人。”

洛斯贝尔伸手抱住艾尔莉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极轻地叹了口气。

在艾尔莉丝看不见的背后,洛斯贝尔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尖锐地刺向手里被捏得起皱的名片。

罗非和艾尔莉丝的相遇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洛斯贝尔必须找本人问个清楚。

问问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之后,洛斯贝尔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通话接通后,洛斯贝尔发现对话那头的人不是罗非本人,而是他的助理。

洛斯贝尔自报家门,直截了当地表明要见罗非。

罗非助理的说话语气像是个机器人,他似乎对她的来电一点儿也不意外,并很快就为她安排好了见面时间。

“周六下午三点,您可以来罗非生物集团总部见罗非先生。”

罗非生物集团大楼前台,洛斯贝尔报出自己的名字。

“请您稍候,我需要先查询一下预约记录。”

前台对她露出一个礼貌的亲切微笑。

之后,前台拨通了一个电话,她对电话那头说。

“克里沃先生,卡佩女士到了。”

“好的。”前台挂断电话。

她拿起一张卡,对她说:“卡佩女士,请跟我来。”

“电梯会直达总裁办公室楼层,总助克里沃先生会在电梯口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