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开始絮絮叨叨这个世界的古怪之处。
“你还记得你死前的事情吧？”它说，“是不是就是很普通，很平常的生活？什么灵异啊、怪力乱神啊……统统都没有对不对？基本所有最灵异古怪的事情都集中在了某电视台一个叫做《走进X学》的节目里之类的……”
沐羽“嗯”了一声，蹙眉听这鸡蛋究竟能把它满口谎言给扯出什么花来。
“哎，这就是我想说的重点啊。”系统叹了一口气，“你也知道蝴蝶效应吧？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么比喻可能有点不太贴切，但你要知道，你接下来的目标其实就是这只引起了你原本世界巨变的‘蝴蝶’就好了！”
“……我觉得你仍然没有讲到重点上。”沐羽冷淡道，“你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仍然没有告诉我最重要的一点——”
“——这个世界究竟产生了什么异变，以及……”他声音一顿，“这个‘蝴蝶’究竟——是谁？”
他话音方落，只听卫生间内忽地传来一声玻璃器皿落地的碎裂巨响。
这巨响顿时打断了沐羽和系统之间的谈话，还把沐羽给略略惊了一下。他皱着眉，疑问地望向系统，语气微凝：“……怎么回事？”
系统巨无辜地转了一圈：“你不是刚刚还在问我这个世界的异变究竟是什么吗？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自己看一下比较好。”
说完，光蛋小精灵扑扇扑扇翅膀，“biu”地一下消失了。
沐羽倏地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对系统的恶劣性格向来很清楚，如果不能折腾到他，系统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今日竟然消失的这么干脆利落，那卫生间里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在等着他去探索。
就比方……
他想起系统方才所说，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旧电脑右下角的系统时间：
——20XX年XX月XX日 00:00
——正子时。
沐羽：“……”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眼前的旧屏幕散发着幽幽的白色冷光，饶是沐羽早在第一世当沐小师叔时不知砍了多少妖魔野鬼，也不由得一阵心里发虚。他蹭了蹭略冒出了些冷汗的手心，佯装面不改色地抓起了电脑桌边放的一根燃了一半的蜡烛。
这根蜡烛自从他醒来时便一直燃着，想是这栋楼都停电了，所以之前的他点来照明的。这会儿倒是刚巧不必再去别处找火了。只是他如今修为全无，不过区区一届肉体凡胎，顶多能念两句沐小师叔家祖上传下来的灵术咒语，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系统良心发现。
思及至此，沐羽顿了顿，又从桌上便签撕下了几张纸条，蘸着杯子里的水匆匆画了几张印象里略有些作用的符咒。虽说祖训让他应该乖乖用黄纸朱砂，但此时情况紧急，哪管得了那么多……黄色的便签纸加上白开水一样能用！
沐羽行云流水地瞬间画完三张符咒，当机立断以烛火点燃，将其掷向了身后响动之处。
第95章 霸道总裁的小助理（二） 降落伞爬别人……
便签带着破空声凌厉地朝着目标疾奔而去, 贴在了一团无形无貌的雾状形体上，骤然化作一团火焰熊熊灼烧起来。那雾状形体乍被这陌生火焰灼烧，发出了一声痛苦难耐的尖锐哀鸣, 随后身上伪装便碎作一块块的黑色碎片，自身躯之上剥落了下来。
一张狰狞的脸跃然映入沐羽眼帘。
那是个大着肚子的妇人。一头乌发被水浸润，湿漉漉得宛如河中方捞出来的水草，将她的脸遮住了大半。只是她的头发稀疏，仍可从发丝间隙看出那没了左边眼睛和被划烂的下半张脸, 委实形容可怖。而除却这些，她身上白裙下半竟尽数被血所染, 并从腹部便被剪作两半, 露出了被划开的肚皮。
肚皮里，竟然还有个小娃娃伸着手凄厉的哭泣。
饶是镇定如沐羽，一时也不禁有些面色发白。他想了想之前在便签本上看到的账单，仿佛突然就懂了缘何之前的他可以以如此低廉的价格便租到这间地段和装修都还不错的公寓。
……穷真的是原罪。
但当前危机关头, 也不容许他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这房中恶灵既已现出原形——且是如此难缠的类型，那便必定代表着沐羽是要和她斗上一斗。否则按以往系统的尿性而言, 此刻早就该插手战斗了。
好在方才准备之时，沐羽并没有因为有系统当后路就掉以轻心，有备无患地多制了几张符咒，多少还是能给他争取到些许时间的。俗话说事出反常必有妖，系统今日如此一反常态, 想来定是有什么可图之处。
沐羽想到这里，忽地一愣，随后明白了系统的意图。
不错，系统之前说过，这个世界的异变, 是由“蝴蝶”引起的。而他如今的任务，是找到那只“蝴蝶”，然后把对方带离这个世界。
那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就代表着……其实这只“蝴蝶”，也是有自己作为罪魁祸首的意识的？
系统是绝对不可能将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丢到一个必死的局中的，除非那本就是任务结束后的天命所归。而现在不过是他刚到新世界的第一日，是断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任务的，所以对方肯定有后手！
那这个后手，定然就是之前所说的“蝴蝶”！
沐羽反应过来，当机立断将手中符咒尽数用来禁锢住那恶灵的行动，自己则迅速跑到了这间房间的落地窗前，一把拉开了将屋内遮的严严实实的厚重窗帘。
月光霎时自窗外映入，洒落一地光辉，照在那恶灵身上，在其身上灼出了一个浅浅的坑。而沐羽则如愿以偿在窗户外看到了一名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背着降落伞站在他的阳台上跃跃欲试，像是准备踹门的样子。看到沐羽骤然出现，明显被惊了一下，动作僵住，保持着踢门的姿势并冲他露出了个和善的微笑来：“你好你好，需要帮忙吗？”
沐羽：“……”
——这“蝴蝶”有点骚。
但眼下明显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嗯”了一声，二话不说直接将落地窗拉了开来，将那来路不明的可疑男人放进了屋。
对方手脚倒也麻利，看沐羽并不想发表什么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诸如此类看见奇葩的意见，便很干脆地走进来，打了个响指将恶灵困在了原地。随后又取出盏灵器拿在手上，不紧不慢地将屋内打量了一番。就在沐羽快要忍不住提醒他对面的恶灵已经快要挣脱束缚的时候，他露出个仿佛灵光一闪的表情，将灵器一把塞进了沐羽手里，自己则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来只银色手枪来，对着那动弹不得的恶灵脑袋“砰砰”来了两下。
恶灵尖啸一声，不甘又怨恨地瞪了他们一人一眼，化作一滩浓水消失在了原地。
沐羽瞬间无语：他本来还以为这一人一鬼之间必定要爆发出一场大战，本来都做好了整个房间里的东西全部作废的心理准备了。结果这位恶灵女士竟然帅不过三秒就狗带回了家，也实在太弱了些。至于眼前的这位蝴蝶先生……
嗯……
他看了眼欢天喜地冲到那滩浓水旁边拾荒的蝴蝶先生，忍不住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下线已久的系统突然蹦出来了提示：
「持有人：沐羽。
世界编号：零零肆
任务进度：
①清除本世界异常原因。（难度：SSS。目前进度0/100，完成奖励1500功德值）
②让沈胜爱上你。（难度：S。目前进度0/100，完成奖励1000功德值）
③存活到任务结束。（难度：A。目前进度0，功德值奖励按存活天数结算）
目标人物：沈胜（好感值：5）
总功德值：3900/7000」
这任务顿时让沐羽愣住了。
按理说，系统如此难得的大方，他应该高兴才是。但仔细看看二、三两个任务，他真是无论如何都很难能感到高兴的情绪……
不说一直以来的刷满好感度通关到如今竟然变成了让目标人物爱上他是什么鬼，这莫名其妙的存活到任务结束又是什么情况？说好的正常情况下没到他该死的那天前他基本很难死掉的呢？
他皱着眉，刚想开口询问系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旁蹲在地上笑逐颜开的“蝴蝶”先生忽地“唷”了一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符纸……是你的吗？”他从地上捏起了一片烧了大半的便签，走到沐羽眼前递给他，“你自己写的？”
“嗯。”如今信息太少，沐羽有点捉摸不清对方的态度，只好敷衍地应了一声算作回答。毕竟他连眼前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目标人物都不知道，自然也不会太过热络：“怎么，有事儿吗？”
“也不算有事儿。”对方弯弯唇，脸上露出些为难神色，“嗯……我对这个有点兴趣，不知道你能不能将这个送给我？”他晃了晃手上的便签，“我想带回去研究一下。”
“……随你。”沐羽被他弄得有些莫名，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对方这不算请求的请求。他左右扫视了一圈儿，感觉屋内自从他醒来后便一直围绕着的、沉重的凝滞感已经消失殆尽，应是怨灵已退，便将之前眼前这人交予自己的灵器一把塞进他怀里，然后淡定道：“还有别的事情吗？”
“……”对方显然被沐羽这一副用完就甩的功利嘴脸给噎了个死，目瞪口呆了许久。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失笑道，“不……其实还有一件事。”
“说。”沐羽道。
“你是外地人吗？”对方问，“怎么会住到这里来？”
沐羽沉默。
他先是仔细回想了一番脑中记忆，确认自己确实没有住到过这间房子里的印象——他本身是一个A市人，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应该是在A市待到出车祸挂掉为止的。毕竟他又穷又恋旧，根本舍不得挪窝搬地方。而如今却身在B市的公寓房中，这显然代表着他之所以会住到这间屋子，应当是这个世界的他做出来的分歧选择。
也就是说……
“对，”他点点头，“有问题吗？”
“果然。”“蝴蝶”先生揉揉额角，略带无奈道，“还好你懂些这个——”他指了指地上烧尽的符纸，“不然你明日就要‘荣幸’成为B市第四个死于本凶宅的可怜租客了。”
沐羽嘴角一抽：“……中介并没有和我说过这个。”
“……说了你还敢住吗？”“蝴蝶”先生非常震惊地看着他，“他们不傻！”
沐羽：“……”说得好像是挺对。
“所以我觉得，”对方摊手，“你还是换个地方住吧。哪怕汽车旅馆……也比凶宅强不是？”
……就算让他现在出去住，他也没钱啊。
沐羽想起之前放在电脑桌上瘪得可怜的钱包，只觉得额角青筋跳了跳，再次萌生了一种想要打死系统的冲动——又要让牛产奶又不想让牛吃草，这该死的玩意儿怎么不上天呢？
他顿了顿，说：“……不必了，谢谢好意。”
“好的好的不客气……”对方笑着“嗯”了几声，随后反应过来，瞬间傻眼，“哎等等……你这时候不应该从善如流地说‘好啊’然后跟我一起走吗？！”
沐羽无语地看着他，心说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然后道：“……先生您可能需要去检查一下精神科。”
“……为什么啊？！”对方郁闷。
“幻听是精神分裂的前兆。”沐羽冷淡道。
“……等等啊，先等等。”对方表情僵了僵，摆摆手，“你让我先打个电话，一会儿再说这个问题……”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只手机，跑到房间角落里，拨通了个电话，一边等还一边不时回头瞅着沐羽低声道：“你别赶我、别急别急，一会儿就好了……！我保证！”
……沐羽觉得眼前这人的形象突然在自己心里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虽说本来开始也就没什么形象……但最开始至少也是个人模狗样的精英土豪吧，现在怎么感觉和情商智力双负数的笨蛋似的？！！
他想了想，自认还没有厚颜无耻偷听别人谈话的脸皮，琢磨了一阵便径直走去了阳台上，顺手把门关了，让那位来历不明的“蝴蝶”先生自己打电话去玩儿。左右屋子里没什么贵重东西，打包起来卖了指不定还没对方身上那个降落伞包值钱……就随它去吧。
他低下了头，专心看这高楼之下的B市夜景。
历经三个世界，现代生活于沐羽而言恍如隔世一场梦。他万万想不到这种空气中熟悉的污浊味道竟还能如此地让他感到归属感，哪怕他刚刚经历了一场险些丢了命的生死搏斗，却也比在异世呼风唤雨、手掌重权更让他觉得心安。
远处闪烁明灭的城市霓虹、汽车车灯连接而成的光带……令他无比真切地感受到了一种“活着真好啊”的感受。
他突然就明白了这次系统把自己拉过来的用意——
“‘来来，给你点甜头尝尝，你真的还舍得放弃吗？’系统说，‘看看这里，看看这个世界，这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你努力了那么久，真的甘心前功尽弃，忽视自己的本心？’”那个破鸡蛋肯定是这么想的。
沐羽掐了掐手，叹了口气。
忽而，在这时，他从背后屋内隐隐听到了似是在争吵的声音。
他愣了愣，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正准备回屋子问问，随后便听到屋内人一声哀呼，大喊道：“方叔你救救我，别不管我啊……我真的很喜欢他啊！！！”
沐羽：“……”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对方此时也察觉到了他开门的动作，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边一脸尴尬的沐羽，当机立断挂掉电话，脸上露出了非常模式化的友善微笑：“你好啊……”
“……你好。”沐羽沉默片刻，答道。他不明白，怎么一个电话打完，眼前这家伙就突然变成了刚认识的样子了？刚刚不是打过招呼了吗？？？欺负他老年人健忘？
“嗯，这件事你不要误会啊，我其实不是这种堂而皇之的在别人屋子里讨论喜好的人。”对方严肃道，“我很正经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沐羽：“……嗯。”
“啧，我不是想说这个……”对方拧眉，郁闷了一阵，而后又道，“其实是这样的……”他顿顿，脸上随即换了个表情，冲沐羽邪魅一笑，“我对你很感兴趣，要不要来我家住，嗯？”
沐羽：“……………………”
第96章 霸道总裁的小助理（三） 我怀疑你这里……
……这人其实就是个笨蛋吧。
沐羽很郁闷地想, 觉得对方简直就把自己当傻子逗，就很不想理眼前这人。
对方撩了撩头发，脸上维持着僵硬的笑。许久, 见沐羽一脸看智障的表情，根本没有接话的意思，尴尬地低咳了一声，若无其事道：“相逢即是缘，既然你也略通这灵鬼之事, 那就应该格外珍惜这缘分才是。这屋子虽然恶灵已除，但如此凶地, 不知何时就会又吸引到新的恶灵来此处盘驻。以你的力量, 暂时还是对抗不了它们的吧？”
沐羽不言。
对方说的确实是事实。如今系统既然已经摆明了一副不会插手的态度，也不打算给他什么金手指，那就真的只能靠自己努力完成任务了。他本是一介凡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和老天对着干, 所以他本来也就是打算先凑合在这里住上几日，然后再出去寻找新的房子。还好之前的他是拿着份聘书来到B市的, 左右不至于饿死，大不了去公司那边说几句好话，先预支一个月工资过着。
只是这人话提的太突然，沐羽又和他不熟，这才没应下。
“嗯。我是没办法。”沐羽想想, 便也毫不掩饰的承认了。不得不说，现下如此困境，他实在是没什么好隐瞒的。说不定将现况说出来还能得到点帮助，“我刚来B市，不太熟。而且刚刚工作, 积蓄不多。”
对方在听到沐羽已经有了工作后，脸上划过一丝微妙的失望神色。不过很快消失在脸上，转而换做了爽朗的笑容：“这样吧，我们来认识一下。”他伸出了手来，自我介绍道，“我叫沈胜，三点水的沈，月生胜……”
“……”沐羽短暂地沉默了片刻，忍不住脑内呼出系统栏将目标人物的名字和眼前人自报家门的名字对在一起再三确认了一番，然后不得不悲哀的承认：虽然他心中早有了猜测和准备，但眼前的这个智障宝宝确实就是他要搞定的人……
他顿时深刻的体会了何为“绝望”二字。
“沐羽。”沐羽简短有力地说，“三水木，双习羽。”
沈胜听了，很矜持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时，系统冷不丁蹦出来一句提示：「目标人物“沈胜”对你的好感度增加了20。」
沐羽：“……”合着这人原来不仅蠢，还有点隐性傲娇的？
“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唐突。”沈胜冲他弯弯唇，“其实这间屋子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和我也多少有点关系，所以我一直比较关注这里。说来也是我疏忽，竟然让那群蠢材把房子给租了出去……所以你的境况我也得负责。本来应该帮你找一间新屋子才对，但今日这么晚了，来回折腾怕是今晚你都睡不好觉了……这才贸然提出来让你去住我家的建议，希望你别生气。我不是恶意，反正……”他顿了顿，语气微妙，“咱俩都是男人，不用怕的。”
沐羽：“……不其实因为咱俩都是男人我才更怕好吗？”
当然，这话他没敢说出来。
他沉吟着思考了一会儿：既然系统要求让他刷满沈胜的好感度，对方又是他这个世界的目标人物，那跟沈胜多待在一起肯定是没有错的。什么安全啊、骗子啊之类的问题，根本不需要担心，毕竟跟着主角混，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这种问题。所以现在跟着沈胜走，绝对是利大于弊的。
至于之后的事情，等到时再处理也不迟。
“……行。”沐羽思考后，对沈胜点了点头，“谢谢，今日麻烦你了。”
“别啊，真不再考虑考虑？”沈胜立刻道。在收获了沐羽略僵的表情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沐羽已经答应了下来，之前的话并不是矢口否决，这才一呆，随后喃喃：“哎？你真的不推拒一下吗？这么轻松的就答应了？”
沐羽：“……你很希望吗？”
沈胜：“不是不……就是感觉自己准备了一大堆腹稿，结果竟然用不上。感觉有点受宠若惊。”
“……”沐羽无语，“那我满足一下你的愿望？”
“不用不用，这个真的不用……”沈胜赶紧打断了他的话，并试图转移话题，“你要不要收拾下东西？我去打电话喊人来接我们，你先等一等。”
说完，他和沐羽紧张又歉意地笑笑，自己径直走出了屋子，似是去打电话了。
沐羽目送他离开，又回头看了看自己这间小公寓。
说实在的，他实在没什么可带的东西。连之前的他都不过是刚刚来到这个新出租屋而已，连打包的行李箱都没来得及完全拆开，只是拿出来了带来的洗漱用具而已。如今卫生间被那女鬼大闹了一番，那些洗漱用具显然是一个都不能用了。而他的换洗衣物则根本没有几件，都是些旧衣服，也不占地方，箱子一拉就能走人。左看右看，也就屋子里摆的那台老旧电脑比较感人，不知道该怎么带走。
好在他身上还带了只U盘，能把电脑里相对重要的资料给拷走，倒不用担心明天一早无处去报到职。
等沈胜打电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本旧笔记的沐羽，脚边则放着一只磨损严重的老式行李箱。
他脚步一顿，问：“收拾好了吗？”
“嗯。”沐羽把笔记本合起收好，点了点头，“也没什么要收拾的，我没带多少东西来这边。”
“哦，是吗……”沈胜有点尴尬地偏开了视线，“抱歉。”
“没事。”沐羽觉得他这个道歉实在很是莫名其妙，便奇怪地瞧了他一眼。不想却看到了看到了对方额上的薄薄一层汗，也不知道是今夜太累闹得，还是心情太激动给逼出来的。不过沈胜没说，他也就没有主动去问，只默默去提行李。
“我帮你吧。”沈胜却先一步帮他给拿了，很热情地对沐羽笑了起来，“刚刚那个恶灵实在长得有点丑绝人寰，你肯定被弄得心理阴影了吧，还是好好休息下比较好？我来我来，比较这种场面我早就看习惯了哈哈……哈……”
笑到后面，他声音有点僵硬，便干脆转过了头，直接闷头从房间走了出去。
沐羽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被沈胜抢走的、离他而去的行李箱，纠结想了半天，只得认命地掏出钥匙锁门。
等他搞完跑去楼梯的时候，连电梯都已经到了。沈胜堂而皇之地站在里面按着开门不让电梯走，见他来了，脸上浮出丝笑意，让他快点进去。
沐羽无奈，走进去，道：“还好这会儿没人。”
“没关系。”沈胜和善地对他说，“这栋楼和物业都是我家名下的。”
潜台词：就算有人也得给我闭嘴等着。
沐羽：“……”
他突然感觉今天一天快被沈胜噎死的次数，真是比他之前经历的几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大晚上的，公寓楼里也没人。电梯一路下行，不一会儿就开到了最底层。沈胜领着沐羽左拐右拐，绕到地下停车场的一台车前，帮他把行李放进了后备箱，自己则和沐羽一起坐进了车里，让司机开车回家。
司机还挺有职业道德，对老板的奇怪行径视而不见，专心致志地开自己的车。沈胜则坐在座位上头痛地拆身上背着的降落伞包。
他边拆，便和沐羽搭话：“你今天是不是很奇怪，我会出现在那里？”
沐羽根本不知道实情，因为他完全没有从之前自己那里继承来的记忆。可他也不能就这么光听着装傻，便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想他这番模模糊糊的回答却被沈胜读出了番独特含义，哂然道：“你觉得奇怪也很正常。本来在那个时间点，你应该不会有事的。”
“……什么意思？”这回沐羽是真听不懂了，“能不能解释一下？”
“好说。”沈胜道，“其实事情是这样的……本来根据我的计算，这只恶灵应该得要到凌晨一点才能完全凝聚成型，具备有向人袭击并吸收怨气化为自己力量的能力的。所以我本来打算在你睡着后再进去解决她，这样你就不会受到任何打扰，也根本不会记得这件事。但是……”
“但是中途却出现了意外。”沐羽冷静地道，“不仅没有按你的计划走，这只恶鬼反而增强了力量，变得棘手了起来。”
“对……”沈胜点头，表情很是郁闷，“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这种情况。应该是你身上的灵力运转的时候连带温养了那一片土地，所以有了力量来源的恶灵才会成长的这么快。其实你要是看过最近的报道就会知道，刚刚的那恶灵其实是上一位受到牵连横死屋内的租客。”
沐羽闻言一怔。
他现今的身体中有着非常微弱的灵力流动，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不然他之前也不会顺利写出那些能禁锢住恶灵行动的符咒。但灵力这东西，实则是每个人与生俱来便拥有的。只不过因为大多数人不懂修炼凝气，所以随着时间推移，身上灵力也愈发淡薄，直至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而他现在，基本也是这种情况：体内灵力并没有形成体系，如今散漫且微弱地存在于体内而已。只是大约是沾了曾为沐小师叔的福，所以灵力的质量比起旁人要出色许多。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意外的拥有了沈胜所说的那种特性？
沐羽忍不住想。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想让你继续呆在那里。”沈胜道，“你这种体质如果继续呆在那里肯定会有麻烦，我不在，你一个人处理不来。”
第97章 霸道总裁的小助理（四） ……这届霸总……
对沈胜的这句话, 沐羽倒没什么要反驳的。
他现在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待价而沽的肉鸡，货真价实。
话到这里，他不免对沈胜真心道：“谢谢。”
毕竟今天他的命, 都算是被对方给救下来的，一句感谢并不过分。
沈胜动作一滞，脸上浮现出可疑的薄红色来。
“不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他轻轻咳了咳，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帮你也相当于在帮我自己，毕竟现在能够通灵的人已经很少了。”
“……什么意思？”沐羽茫然。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本来在他的世界观中, 自己的世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世界, 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虽然之前因为得了沐小师叔一身传承而现学现卖了几招，但他一直觉得那并不是自己的本事。如今境况突转，不仅一夜之间发现自己世界成了个灵异志怪横行的地方，眼前这人还告诉他以前这个世界通灵人横行的！？？
“刚刚那孕妇, 你是能看得到吧？”沈胜很耐心地对他解释道，“但是实际上, 那个女人，只有你和我能看到。就算是监控，也是拍不下来任何图像的。”
他说完这句，顿了一顿，指指前方驾驶位正在开车的司机, 冲沐羽笑了笑：“你要不要拍张照片看看？”
沐羽循声去细看他说的，却见那司机一脸僵硬，仿佛沈胜的话对他并无半分影响似的，只专注开他的车。甚至也不出声打趣一两句，委实很奇怪。
按理说, 有沈胜这么好说话的老板，下属不应该这么严肃到一句话都不说才对。再联想到之前沈胜说的话，冷汗忽地就下来了。
沐羽想了想，僵硬道：“……不，我没有那么高级的手机。”
他抬头一看，果然后视镜上是空的。只能借着微薄的灯光，看到他和沈胜两个人的剪影。
……沈胜同学，你大晚上的这么搞，是严重危害公共治安你造吗？
沐羽忍不住腹诽。
兴许沈胜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回答自己，不由一时哑然。讪讪的想了一会儿，似乎觉得沐羽说的挺对。便道：“抱歉，我又以己度人了……主要是我以前从没见过别的和我一样的人，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沐羽也不太习惯他对自己这么谦恭的态度。说实在，跑了这么几个世界，他遇到的攻略对象各个都是自说自话、只考虑自己的性格。乍一碰到这么个处处给他考虑的，他反而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了。就温言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和我一样的人。嗯……很高兴能遇见你。”
沈胜呆了呆，随后无意识喃喃道：“你真招人喜欢……”
“……”沐羽无语，心道：“这人是不是不喜欢别人给他好脸色啊？”
不过他还是很理智地没将这句话说出来。沈胜自觉失言，也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车内唯二的活人都选择了闭嘴，尽职尽责的司机先生自然也不会插嘴多话。他们就这么一路沉默着走了下去，直到停在了一幢灯火阑珊的豪宅前。
司机从驾驶席上下来，走到车前帮沈胜开门。沈胜拉着沐羽从车上麻溜儿滚下来，拎着行李箱吭哧吭哧搬进了宅子，然后自个儿去摸灯开。
他刚把屋里的灯“啪”一下打开，迎面就挨了个枕头，然后“哎呦”一声捂着脸蹲地上了。边捂边叫，还在手指间支出个缝儿偷偷瞧沐羽的反应。
沐羽：“……”
这人演戏能不能演的敬业一点？
只是未等他在心里槽完，便听到头顶上听到个苍老男声：“少爷，我应该已经提醒过你，不要再追查这件事了。你今天又偷偷跑出去，不想要命了吗？”
对方冲着沈胜劈头盖脸一顿指责，等说完，才意识到站在旁边的还有别人。他对沐羽歉意地点点头，转头告辞离开。
沈胜看对方走了，这才肯从地上磨磨蹭蹭站起来，拎着刚才砸了他脸的枕头丢在了沙发上，对沐羽不好意思道：“其实方叔人挺好的，就是脾气比较冲，你别生他的气。他只是担心我而已。”
沐羽的脾气很早以前就被现实给被磨平了，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好气的。他想想，道：“有人关心挺好，我不会生气的，况且今天还要谢谢你收留我一晚。”
沈胜脚步一顿，半晌后方说：“不用客气。”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之前离开的方叔去而复返，对他们二人说客房已经准备好，可以直接去休息了。
沐羽听了，便想拎走行李，直接去休息算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心累得很，实在是不想和人再继续交谈下去。不说就在半天之前，他还在继明殿跪了一夜，在沐云书面前吞了杯毒酒，烧得他内脏如同被滚烫火钳给烙了个遍似的。如今回了自己世界，不能好好休息一番不说，还被迫和个女鬼斗智斗勇了一宿，简直虐待员工。但沈胜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先一步拿了行李走上了楼，并对他说：“先给你放好行李，有空我们谈谈？”
这话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他去休息的意思。
沐羽无奈：虽然他很想去睡，但对方既然表明了态度，那他显然就只能舍命陪君子了。毕竟任务大于天，相比之下，他的个人生理需求实在排不上号。
他“嗯”了一声，跟在沈胜后面上楼去收拾东西。
不过他东西本来也就没带多少来，好收拾得很。沈胜就站在房门口，抱着胳膊看沐羽忙。过了很久，蹦出来一句：“刚刚我没有炫耀的意思，对不起。”
沐羽闻言，动作停住，一脸疑惑地望过去，心想：“我刚刚没生气吧？这家伙是怎么了？”
“其实我也是个孤儿。”沈胜收到他的视线，哂然道，“不知道是不是我会错了你的意思，如果是我想多了……你就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吧。”
沐羽摇头：“你没猜错，我确实是。这种事没什么丢人的，你不用觉得是伤害。”
“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沈胜笑笑，走了进来。他见沐羽似是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便道：“介意换个地方聊吗？”
“行。”沐羽点头，“在哪？”
“书房。”沈胜说，“有些事情还是在那说比较好些，直观。”
“好。”
俩人一路走到书房。沈胜给沐羽推开门，找了个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对面。他看了看房间里挂着的吊钟，拿出来了一盏灵器摆在了桌子上。
沐羽仔细看了看，却见正是之前制服那女鬼时，沈胜塞他手里的那东西。
“故事其实有点长，我尽量长话短说吧。”他说，“这个东西你刚刚也见过，它叫‘离魂’，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他指了指那盏灵器，“我家祖上是个还算有能耐的半仙，虽说离护一方平安无恙还差了点，但斩妖除个恶鬼之类还是不成问题。但也因为如此，就被那些个被打散了修为神通的鬼妖给惦记上了。祖上那辈还能扛上一扛，后来一代不如一代，也就只留下来了这东西传承，说能保宿主性命。”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复又道：“只是话说的好听，其实我们家最终还是落了个人人短命鬼的下场，我父母也不例外。所以我才长成现在这种鬼样子……方叔骂过我很多次了，你别见怪。”
“不会。”沐羽淡淡道，“你很好，我不讨厌你。”
沈胜笑了，脸上浮起一层薄红：“你不用客套……”
“我没有。”沐羽说，“你看我，是不是性格要讨人嫌得多？”
沈胜闻言，傻眼了片刻，目光来回转动瞅着沐羽上下来回扫了好几遍，最后放弃似的扶额叹了口气。
沐羽：“……怎么了？”
“你哪里都好，我喜欢你。”沈胜说，“你不要这样看我，不然我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沐羽：“……”
他突然觉得眼前人莫名有点萌。
沐羽忍不住低声咳了咳，以掩饰自己一瞬间不自然。他偏开视线，说：“行。”
“……我继续。”沈胜游移了一阵，又道，“嗯……我家祖上不甘心子孙后代就这么代代短命，所以就想了个办法来延续自己的寿命。但是这法子有些阴损，用多了也只是饮鸩止渴而已，并不能让自己实际多活多久。但是——”
他拉长了语调：“……人总希望自己多活几日不是？况且要不用这办法，可能就连活过成年都很难了。”
沐羽闻言，心中也微微泛起了波澜。
沈胜所言，简直就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
他亦是少年失怙，周遭亲眷皆为短命。他自己也是，若不是十六岁那年被个贵人帮持了一把，就差点也活不到他死的那会儿。
这境遇如此巧合，令他很难不联想到一处去。
想来系统特意把他拎回这个世界来处理异常，莫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考量在其中？
沐羽沉吟片刻，对沈胜道：“所以？你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把我找来这里的？”
第98章 霸道总裁的小助理（五） “这只是我的……
“我不知道。”沈胜没有丝毫迟疑, “我只是单纯的喜欢你。”
沐羽愣了愣，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说真的，他其实不太擅长处理这种性格的人, 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个不太擅长表露感情的人。何况现在又有沐云书这个前车之鉴，让他更加不敢随便待人。
毕竟这次可没有剧本给他开天眼，怎么走怎么做只能全靠自己。万一再来一次上个世界那种诸般苦心皆付诸流水，他实在是承受不了二次。
想了许久，他最后道：“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
沐羽觉得，既然他没有那种巧舌如簧的本事, 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白认了。一而再, 再而三，他累了，也怕了。
沈胜专注地看着他，听到这句话, 反而笑了：“没关系，我不在乎。这只是我的事情, 和你没关系。你不必因为我去伤神。”
他顿顿，不等沐羽回话，又道：“而且，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
一样？
沐羽敏锐地察觉出了他话里的未尽之意，不由抬头去看沈胜。
沈胜见他这反应, 便知道自己应是猜对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该是高兴眼前这人和自己境遇一样，还是该忧愁对方亦是如自己这般朝生暮死的命运。只能长叹一声：“这么久了我家还没死绝，当然是有些办法的。不然我今日恐怕是没办法坐在这里和你交谈。”
“坑了后辈所有人的那老祖宗虽然死的渣渣都不剩了，却好歹还留下来个东西给后人。”沈胜指了指桌上那离魂盏道，“这东西有灵, 可以将怨魂的魂力吸收净化，然后转赠给宿主。而只要能一直得到纯净魂力，宿主也就能一直活下去。”
……听着怎么和系统似的。
沐羽瞅瞅那离魂盏。只见它发着绿沉沉的暗光，静静地立在桌上，仿佛能摄魂夺魄一般。历经几个世界，他也不是最开始单纯到什么都不想，只听话表面意思的人了。沈胜这话说到这，却还依旧这么一副表情，估计那魂力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看这玩意儿都和系统一样不靠谱……沐羽不由得就对沈胜油然而生出了一股同情。
想到这里，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果不其然，只听沈胜继续道：“只是这东西虽好，但被净化的怨魂却会因此失去轮回转生的权利，所以一直少有人用。我父辈是，我也是。”
……他就知道。
沐羽很无奈地想：这东西怕不是除了没系统那么多嘴多舌能气死人，其他坑人的地方估计一点都没少。
“会有办法的。”他安慰道，“别悲观。”
“我不会的，我暂时还没活够。尤其是现在遇到了你。”沈胜展颜道，“不过现在看来受此困扰的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所以我想帮你。”
沐羽心一紧，忽然明白了系统那个让他存活下去的任务是什么意思。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按存活时间计算奖励的任务，按照系统贯来的抠门来说，这显然非常不可思议。毕竟那破鸡蛋做事从来只有两个极端：要么抠门到死，要么就偶尔大方到惊人。
……虽然目前为止，它绝大部分都是前者。
既然如此，那这个任务就很有考量的意思。
比如，存活多少天才算“成功存活到任务结束”？
思及上个世界对方那所谓的“功成身退”完全被扭曲成了别的意思，沐羽这回实在不敢再继续拿自己内心的想法去揣摩对方。在系统完全神隐了的现在，也只能从其余两个任务来推测这个所谓的“存活到任务结束”，应该是伴随着刷满沈胜的好感度与排除世界异常来算的。
但话到这里，这个排除世界异常——指的又是什么？是指的沈胜挂掉，还是他完全放弃作为通灵人的能力，从此之后只当一个普通人活着？如果说的前者，要是沈胜不死，难道还要他拿把小刀把他给捅进医院的吗？？？
……这样的话，还不如指望下沈胜会有什么办法呢。
“你想我做什么？”沐羽问。
“我最近在追查一名自古墓里逃出来的千年怨秽。”沈胜道，“有帮倒斗的不知轻重，将那东西寄宿着的古镜也一起从墓里给带出来了。本来这东西被古镜镇着，寻常不会跑出来作祟。但就遭在那群家伙分赃不均见了血，血气沾在了镜面上，将上面的封印给破了，那怨鬼就被这么给放了出来。”
沐羽一滞：“后来呢？”
“哪还有后来。”沈胜叹气，“全死了。”
沐羽顿时语塞。
他想想自己来时住的那房子，纠结道：“是我住的地方吗？”
“是那里。”沈胜点头，“所以为了保险，我将那里的房子全买下来了。”
“……”沐羽被这冲天的壕气震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他停了半晌，方道：“那怎么还会……”
“有人炒凶房。”沈胜脸上夹了丝恼怒来，“房主无论如何不肯出手卖掉，甚至还一直试图租出去借机养蛊，也不怕把自己给赔进去。”
……沐羽瞬间就明白了为何之前见沈胜时，对方一脸狼狈地背着个降落伞包爬阳台，看到自己还一副尴尬得要死的模样。
合着是私闯民宅来着？！
他无语了一阵子，而后问：“所以你现在是想让我帮你寻找出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吗？”
“是也不是。”沈胜摇头，“这件事其实很危险，我不想把你扯进来……”
“嗯，我知道。”沐羽说，“那‘是’的那部分呢？”
“这个……”沈胜难为情地沉吟了一阵，“其实我追查这怨魂，一半也是为了自己。”
说到这里，他面色一正：“我不想自己早死，但也不想滥下杀手。那些不堪一击的怨魂会让我心里有负担，但这种作孽已久的……”
“……就算想要送它轮回，也会因为执念太深无能为力。”沐羽接了他没说出的话，帮他念完了下半段。
“……对。”沈胜顿住，许久后应了沐羽所说。他偏开视线，道：“可能你会觉得我说的很可笑，但我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我能理解。”沐羽心平气和地道，“这是人之常情，不用为此觉得难堪。”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伪君子。”沈胜哑然道。
“如果你希望。”沐羽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可以。”
沈胜失笑。
他揉着额角，无声的抿唇笑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简直如同半个傻瓜。又过了一阵子，想通了，就冲着沐羽莞尔道：“我完全不介意？”
“嗯。”沐羽含糊应了一声。他抬头看了看墙上吊钟，发现夜竟已过半。想了想，说：“你有没有觉得时间不对？”
沈胜被他这半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给惊得一跳，顺着他目光瞅了眼墙上吊钟，顿时无言：“……好像有点晚。”
沐羽又“嗯”了一声，说：“我明早还要去新公司报道……”
沈胜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略带了些遗憾地道：“那……那也不早了，你快些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们明日再说。”
沐羽傻眼：还有明天？！
沈胜被他眼神噎得一滞，赶紧说：“……不熬夜，这次是真的不熬夜了。”
沐羽这才放下心来。
他从座椅上站起来，准备告辞去休息。待站起来后又觉得不妥，便说：“我会的也只不过都是些小技巧而已，恐怕帮不上你什么大忙。但是只要你用得着，尽管来找我就好。你救了我一命，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拒绝。”
说完，他冲沈胜点了点头，独自先走了出去，回屋休息。
也不知道是回到自己世界的缘故，还是心里暂时性地没了负担。总之，沐羽这一觉简直睡得前所未有的好。对比之前做谦王时殚精竭虑的日子，幸福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就是睡眠质量好虽好，可惜也没比以前多睡多少时候。得益于前一晚修仙修到大半夜，沐羽非常不出意外地顶着一脸仙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用迟钝的脑子思考了一会儿如果翘掉今早上去新公司的报道，仅靠目前沈胜这根金大腿庇佑的话能过多久。但没过多久便放弃了这一打算，老老实实地起床穿衣洗漱。
……本来他也就不是那种习惯于依靠别人的性格，有些事情还是仅停留在想想就好的阶段吧。
等他洗漱完毕，准备收拾箱子滚犊子走人的时候，沈家管家方叔敲门进来，和颜悦色地叫他去楼下吃早饭。
沐羽想想，本来也就要去和沈胜道谢说个再见的。便没有推辞，从善如流地跟着方叔去了楼下的餐厅。
到了地方，却发现沈胜竟然也在，而且还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坐在那吃早餐。
比起一旁因为修仙而疲惫不堪的沐羽，他精神足得简直令人痛哭老天不公。
沐羽“……”地看了他几眼，默默地走到餐桌前和他道别。
“要走了吗？”沈胜瞧了眼那行李箱，叹了口气，“不多住几天吗？”
沐羽摇了摇头。
“好吧。”沈胜显然早就放弃了劝他的打算。他冲沐羽勾勾唇，扬起眉毛道：“本来也没指望你会愿意多住几日……这样还真是打击我。既然如此，陪我吃顿早餐吧？一会儿我们一起走，我送你去新公司。”
第99章 霸道总裁的小助理（六） “没事儿也欢……
左右吃顿早餐也不会掉块肉, 沐羽“嗯”了一声，说了句谢谢，就坐了下来。方叔走过来, 给他添了份碗筷。
食物是很简单的清粥小菜，没什么特别稀奇的东西。但饶是如此，沐羽还是忍不住一阵感动。
到底是家的味道，就是再多山珍海味，也是换不来的。
沈胜来的比他早, 先一步吃完，坐在旁等他。
等沐羽吃完了, 说：“走, 送你去新公司。”
沐羽闻言，睨了他一眼：“你家司机……？”
说实在的，他很想补一句“不会因为危害公共治安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吗？”诸如此类的话。
沈胜看他这表情，乐了：“怎么, 看不上我家司机啊？”
“不是。”沐羽否认道，“只是总觉得这时间开出去, 会吓到路人。”
沈胜囧，想了半天，琢磨出了点门道来，这才恍然大悟沐羽说的是昨天那幽灵车。他哭笑不得地道：“哎，我哪有那本事……昨儿那车白天可开不出来啊。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奇怪的误会？”
……你敢说没有？
沐羽僵硬地点点头。
“好吧, 昨天是我的不是。”沈胜干脆利落地承认了错误，冲他笑了笑，“那今儿我勇于承担责任，当你司机，好不好？”
沐羽想想：“又吃你的又住你的, 还让你当司机，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乐意，这难道还不是最好的？”沈胜说，“别说那种话……来，我送你走。”
说完，他站起来，说让沐羽在门口儿等他，自己一溜烟儿跑没影儿了。
沐羽茫然地站在他让自己待的地方，一脸懵逼。
方叔看他对自家少爷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满脸适应不良的样子，便劝慰道：“他从小就这个样子，性格比较跳脱。老爷也管不住，有劳沐先生多担待了。”
沐羽向来不太能推辞得了长辈请求，便赶紧连声应了。
方叔向他道了句谢。
又过了一阵，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沐羽作为一个挣扎在温饱线的穷苦贫民，向来对车是没什么研究的，充其量也就只能形容一下这是辆看起来壕气冲天的车。他看沈胜从车上走下来，帮他把东西塞进后备箱，也只能尴尬地多说几句谢谢。
他一直都是个习惯对别人好的人，却不太习惯别人对他好。因为这总会让他心中产生一种类似于亏欠的负罪感，硌得难受。
如今系统什么金手指都没塞给他，他没什么能回馈给沈胜的，这般行为只会让他愈发觉得压力甚重。
沈胜瞧了沐羽一眼，没说什么，就只让他上车。
等沐羽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就见沈胜对他笑了笑，一踩油门，车飞出去老远。
沐羽嘴角抽了抽：“……这里不是住宅区？”
“嗯？嗯，是啊……”沈胜散漫地勾勾唇角，“没事儿，反正我没什么公德心。而已这会儿也没人不是？”
“……”沐羽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不管那个……我昨天就想说了，准备带你出来玩玩。”沈胜说，“可你不给我机会，只能趁着这会儿人少强行一日游了。”
“……”沐羽头疼，“谢谢好意，但……”
他动动唇，想说他怕迟到。
话到嘴边，他又看了看时钟上的时间，选择了闭嘴。
……算了，随他高兴吧。沐羽自暴自弃地想。
也不知道沈胜是不是早就眼尖瞧见了那时间和摸透了沐羽想法，边开着车，边高高兴兴地给他当导游。末了，还能说一两个趣事给他听。沐羽也无意打断他说话，便仔仔细细听，认认真真看，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好观众。
这个时间的B市车流量并不算大，沈胜载着他，把流量小的地方全给逛了个遍。沐羽对这地儿也不熟，走马观花地游了个遍，只觉得脑子更绕得如同罐浆糊似的。不过他并不想扫沈胜的兴，就做出了番很感激的样子来，真心实意地谢了他一通。
沈胜也是小孩儿性子，当即清了清嗓子，想装的深沉一点，可眼尾眉梢里的喜色是怎么藏也藏不住。
过了半晌，才故作潇洒地说：“把你手机给我一下。”
沐羽没闹明白他什么意思，当即不疑有他，乖乖把手机递了过去。
沈胜喜滋滋地接过手机，一瞧，囧了：“这……？？？”
沐羽茫然，瞧了眼自个儿手机，从记忆角落里扒出来个专有名词——
诺X亚 XXXX型号。
俗称，老人机。
所以他都说了吧，他的手机没有那么多高级功能的？！
沐羽八成也能猜到沈胜在想啥，便道：“……平日里也就打个电话，不是很需要那些功能。”
沈胜一脸难以言状地表情看他。
沐羽忍不住尴尬地咳了咳。
他想了想，伸手去拿那老人机，说：“你要做什么？我来吧。”
“不不不。”沈胜赶紧把手拿开，不让他够到手机，“这是尊严问题，不能就这么算了。”
“……？？？”沐羽满头问号。
“……我本来想很潇洒地给你留一个我的联系方式，但是现在在进行过程中遇到了些困难。”沈胜严肃道，“我不能允许自己当一个懦夫，必须迎难而上！”
沐羽：“……”
他选择当一条安静如鸡的咸鱼。
就这么过了老久，沈胜忽地一声“好了好了”，把老人机塞回了昏昏欲睡的沐羽手里。
他对沐羽道：“到地方了。”
沐羽本来都快睡着了，被他乍叫醒，昏昏沉沉地“嗯”了一声，随手去开门下车领行李。等东西都拿到了，他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和对方告别，便又折回去，和沈胜说再见。
沈胜胳膊架在车窗上，弯着眉毛冲他笑：“不客气，有事给我给我打电话啊。”
沐羽顿了顿，说：“好。”
沈胜见状，便喜气洋洋道：“当然，没事儿也欢迎给我打电话，我来者不拒。”
“……”沐羽被他噎了个哑口无言，就差翻个白眼表示自己心情。想想又忍了，只说：“好。”
说完，就拎着箱子道别离开。远远地瞧见沈胜朝他摆了摆手，也关了车窗驾车离去。
沐羽便叹了口气，自个儿朝新公司的大厦里走。
也不知道之前的他脑子抽了哪门子筋，竟然跑去报了个什么劳什子……经纪公司，还是娱乐界的。兴许是觉得工资高来钱快，还是单纯的只是脑子被驴踢了。总之这烂摊子交到他手里的时候，看看新公司入职后的工作要求，沐羽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生活助理。
不用瞧，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事。
想到自己以后将要再度展开忙里忙外、卖着白菜操着卖白|粉心的行动，成功连任第N任保姆，沐羽就不由一阵悲从中来，绝望得不行。
乃至于深吸了好几口气，他都险些没鼓起勇气来。
过了好久，前台的姑娘看他站在门口纠结，便非常和善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沐羽想想：左右都是早死早超生，还不如出去挨一刀来个痛快。就也没再继续逃避下去，走过去和对方说自己是来报道的新人，要来找哪哪部的谁谁。
前台姑娘瞧了他两眼，非常痛快地一个电话拨过去，帮他通知喊人来。过了没一会儿，就见个和他年纪差没多少的小哥一路小跑着走了过来。
对方颇有些气喘地在沐羽眼前站定，打量了他一番，说：“是沐羽吧？等你好久了，跟我来。”
沐羽点点头，说了声“好”，便跟他去电梯那处等。
小哥见他拎着个行李箱，在这大厦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中显得突兀无比，忍不住问：“怎么拎了个行李箱来？”
沐羽思忖了片刻该怎么组织语言，最后决定自暴自弃：“租的屋子出了点事儿，现在暂时不能住了，只能收拾东西在外面借宿了一宿。”
小哥一脸懵逼，听到最后一句也只听了个半懂。不过仍旧很好心地建议道：“你这样去见李姐不太好，不嫌弃可以先把东西放我那儿，等你确定了办公的地方再来取。”
沐羽简直求之不得，立刻答应道：“谢谢，麻烦你了。”
“没事没事，不用客气。”小哥笑笑，客套道，“哎，我叫郑方，以后大概要一起共事，还请多多关照。”
沐羽听了，也和他来往地客套了几句。
这会儿，电梯来了，郑方赶紧领着他进去，然后趁机给他讲一些公司注意事项。最后，又给他说他们以后的顶头上司“李姐”的事。
“李姐叫李曼，人挺好的，大方。就是脾气冲，刀子嘴豆腐心。”郑方道，“她要是训你，你别放心上，过一会儿气儿消了，她见你照常打招呼，不计较的。”
沐羽“嗯”了一声。
郑方又说：“你只要别和她顶着干，我打包票，她是全公司最好相处的上司。”
说到这里，他诡异地顿了顿。末了，神情恍惚地加了一句：“……不算老板的话。”
沐羽茫然脸。
“一会儿见到就懂了。”郑方“哎”了一声，“老板人也挺好的。”
沐羽正寻思怎么回答他，不想“叮”一声，电梯到楼层了。郑方顿时便也顾不上什么回话不回话的事情了，赶紧扯着沐羽去他办公室放了东西，然后一起去见传说中的李曼。
结果，还不等他俩出门儿，便听到门“啪”一声被人给推了开。接着，一个长相艳丽的御姐从门后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
她双眼凌厉一扫，说：“沐羽？跟我走。”
第100章 霸道总裁的小助理（七） “……这个时……
沐羽滞了滞, 接收到了一旁郑方频频示意的眼色，从善如流地选择了听对方的话。
他站出来，点头道：“我是。”
“嗯。”李曼打量了他几眼, 说，“等你很久了，跟我来吧。”
话罢，便扭头朝外走去。
这确实是个风风火火的女人。
不等沐羽张口说些什么，她便张口几句将他今后要做的工作统统吩咐了个完。高跟鞋踩得地板“笃笃”作响, 一面还能昂着头交代待会儿见着老板了后该是什么反应。
“他人还不错，就是任性。”她说, “你得多督促他, 不然他马上就能撂挑子给你看。”
说到这里，她顿顿，在一扇门前站定，“咚咚咚”地敲了几声。
——没人应。
李曼瞬间变色。
她沉着脸, 将手上文件塞到沐羽手里，从兜里拿出来一把钥匙, 二话不说就开了门锁，将门“碰”地一声推了开。
而后，沐羽就看到了个毛茸茸的脑袋横在办公桌上，睡得生死不知。
“……就会变成这个样子。”李曼很冷静地对沐羽道，“这个时候, 不要怯懦，把他轰醒。”
说完，她双眼一眯，扭头冲桌上那人怒道：“沈总你又在上班时间睡觉？！！”
那人一激灵，瞬间从办公桌上爬了起来。他如小学生般地赶紧坐直了, 挠了挠脸上带着几道被压出来的红痕，非常心虚地冲他俩笑了笑：“哎，今儿这么早啊……”
说完，他又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兴高采烈地朝沐羽挥挥手：“人生何处不相逢啊，你看，我早就说我们有缘分！”
“……”沐羽看了看对方的脸，突然心生一股绝望。
GTMD系统，他现在终于知道他一个几百年不关心娱乐新闻的土包子，会被对方给丢来这种公司干活了。
合着新公司的老板……特么竟然是沈胜啊？！！！
亏他今早上还那么精神抖擞的出门逛街，沐羽还以为这人天赋异禀呢，结果现在告诉他……
这货全是装的？？
心好累，感觉不会再爱了。
沐羽震惊了半天，最后嚅嚅出半句话来：“沈总早。”
沈胜笑容顿时垮了一半。
李曼狐疑地来回扫了他们几眼，问：“认识？”
沐羽点点头。
沈胜严肃：“昨天他碰到点困难，我就义不容辞地顺手帮了一下。”
“得了吧，您那是看上人脸蛋了吧。”李曼不屑的哼笑了一声，狠狠地瞪了眼沈胜，“我可事先说好，招个符合您审美的生活助理不容易。小沐这孩子履历清白，您可别当路边招来的野鸡似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总之，不准打他主意。”
沈胜无语，沉默片刻，喊冤道：“我是那种人吗？？”
“没错，就是。”李曼冷酷无情地打破了他试图抢救自己形象的幻想，“叫屈前先把你第39任女朋友的电话号码给拉黑抹干净，再这样下去，公司就要专门给她们建一个黑名单了。”
沈胜闭嘴了。
过了一阵，也不知道他是突然反应过来这件事的主体其实是要看沐羽，还是只是单纯地习惯性卖惨。忽地朝着沐羽的方向惨兮兮地扯了个尴尬的笑容来，无声地和他念了几个字。
依稀看来应该是：“别信她，我装的”。
沐羽无奈地点了点头。
“既然都认识，估计按沈总你的性子该知道的也知道的差不多了。我就不浪费时间给你们介绍认识，直接说事儿。”李曼说。她将文件从沐羽手上拿过来，翻了翻，一把全拍在沈胜面前：“今天这些都是您的任务，别想偷懒把事情推给别人。还有您指名了要上的节目，我给您安排好了，这两天就要开机，记得别忘了。”
“节目，真人秀那个？”沈胜乐了，“哎，你不是不同意吗？”
李曼眉毛抖了抖，冷笑道：“您是发我工资的人，您闹着要去，我一个小员工敢有什么意见，当然只能麻利给您办了不是。”
沈胜干笑。
过了一阵儿，他自知理亏，便好声好气道：“好好，今天我肯定认真工作，绝不拖延。你最近工作也累了，要不要我给你批个带薪休假？”
李曼脸冷了一会，想想，似乎挺赚。缓了缓脸色，说：“今天别再睡了，一会儿还有几个电话会议要开。上行下效，公司得变成什么样子。”
沈胜立刻附和：“好的好的。”
李曼面色稍霁。
她看了看在旁默默装小透明的沐羽，又看了眼眼巴巴地看着沐羽的沈胜，心里忍不住嘀咕了句这俩人绝对有猫腻。便扬了扬眉，和沈胜说：“先这样吧，过阵子我再来情况。沈总既然您认识小沐，多认识了解一下也没坏处。”
说到这里，她又转头嘱咐沐羽：“听小郑说你租的房子出了些问题？要不我给你匀间公司宿舍，你去他那儿和他挤一挤？有事儿也好互相照顾一下。”
这主意听着还算靠谱，沐羽想了想，正准备答应下来。不想沈胜先一步却道：“等等，他的事情我来安排吧。好歹是我的助理，总不会让他没地方住的。而且宿舍离我那儿那么远，万一有什么事儿，你难道要让他天天坐地铁跑去我家？还是说骑自行车？”
李曼被他话噎了个半死，瞧着沈胜那股子护犊子不迭的样子，干脆懒得管了：“行，那这事儿就交给您了。要是小沐没地儿住，回来去隔壁酒店开房，记您帐头上，从工资里扣。”
沈胜很无辜的笑了笑。
李曼见状“哼”了一声，高贵冷艳地踩着高跟鞋“笃笃笃”地扭头走了。
看她走的远了，沈胜瞧着沐羽，朝他招了招手。
沐羽犹豫，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显得拘谨一些。可看看沈胜脸上偷睡被压出来的红印儿，又忍不住想笑。纠结了半天，心情复杂颇为的走了过去。
沈胜问他：“怎么啊，生我气了？”
沐羽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便决定就着他话头答下去：“没。”
“那怎么这副表情啊？”沈胜很关心地说，“是不是昨晚上被我害的没睡好？我这儿有休息室，你要不去躺一会儿？我帮你看着。”
“不用，谢谢。”沐羽摇了摇头。
他心里觉得沈胜心实在很宽，但又想自己是没什么资格说这种话的。况且他脸皮自认还没厚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堂而皇之地跑去休息，就算沈胜主动说了也不行。再联想到之前李曼对自己说的话，便转移话题道：“李姐让我多督促你，我不能自己先去放松。”
沈胜囧。
沐羽问他：“刚刚李姐说的那个真人秀，我是不是应该开始帮忙去准备了？”
“哦，那个啊。”沈胜沉吟片刻，“其实我刚刚就想说这个事情，没想到被你先提了，那我就干脆都一起说了吧。”
沐羽点头：“你说。”
“这是个灵异真人秀。”沈胜似是在斟酌用词，“他们不知道怎么想的，不怕夜路走多遇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就跑去B市的一个地方，说要拍节目。那地方阴气十分之重，我追查的那怨秽也逃窜到了那里。我不太放心，就想跟过去看看。”
沐羽秒懂。
他大概能猜到沈胜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概就是一群生命不息、作死不止又想博出位的笨蛋，借着灵异真人秀节目这种吸引人的由头，借机来一票大的炒一炒自己，结果不幸就真的选上了个他们不该去的禁区。沈胜作为那个知道内情的业内人士，自觉不好对这种情况袖手旁观，就决定跟着这群人一起去那地方探一探。
万一要是碰到他正在追的那怨秽了呢？不就赚大发了！
“我知道了。”沐羽说，“那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沈胜笑眯眯道：“也没什么特别要准备的，别紧张，就当去郊游玩了。那东西虽然挺凶，但不是离魂盏的对手，想赢我还早。我也只是不放心那群傻子，才会去走一趟。你要是真不放心，就随便拿朱砂黄纸写几张符，送给我放衬衫口袋保命呗？”
沐羽无语：就凭他现在的本事，写出来的符能困那等千年怨灵数秒都算极限，还保命？别妄想了好不好！
当即严词拒绝：“……恐怕不好。”
“难道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沈胜奇道。他摸了摸鼻子，说：“不瞒你说，近日我掐指一算，命中有劫。须高人予我保命护符一枚，方可消灾解难。”
沐羽面无表情地瞧他。
沈胜则理直气壮地回看。
对峙了半晌，沐羽放弃，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的要求。
沈胜就笑：“这才对。你不要总想着自己很弱，不堪一击。你想想，要不是因为你的原因，那屋子现在还只是一幢凶房呢，何至于变成昨日晚上的模样？你只是没摸到门道而已，和弱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沐羽心想：他也想打遍天下无敌手，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啊。奈何金手指下线外挂没续费，现在一朝成了个普通人，他也是很头疼的好不好！
便说：“如果可以，我更喜欢当个普通人。”
沈胜失笑。
他认真地思考了一番沐羽这句话，一时间竟然愣住了。他仔细地瞧着对方认真的表情，心里忍不住百味陈杂：“你说的对。”
——没错，他说的很对。如果可以，当个一无所知的普通人，难道不是更好吗？
左右这一身本事也没给他带来过多少快乐，反倒是因此遭罪不断。那去当个无忧无虑的普通人，又怎会是一件让人觉得惋惜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