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代表撤。
快撤，快点撤退。程老二智商也不低, 看懂应该不成问题。
正想着, 小鲜肉的手机突然又自动开机了, 弹出了程老二的最新消息。
【雇主程】：知道了
程亿看到这几个字彻底放心了。
程老二已经收到他的情报, 且不会来“扫黄”了，警报总算是可以解除了。
他把手机还给小鲜肉，拍拍他：“你可以走了, 记得从酒店小门出去，如果这个雇主再发信息问你细节什么的，不要理会, 装死尸, 你的视频我会删除，放心。”
小鲜肉看着他，还有些不确定，“那这件事就算翻篇了, 是吗？”
“嗯呐，”程亿原本也没想为难他，将他送到门口，“以后好好做人，低调做事，不要再联系程无惧和谭雄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懂。谢谢你。”小鲜肉转身拉开了门。
然而才刚探了个头，忽然又“唰”一下回来了。
“陆、陆总回来了！”他慌得牙齿都在发颤，“我看到陆总正从电梯间往这边走。”
程亿乍一听也有一瞬的紧张，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
“慌什么。”他压低声音，“稳住别乱，等下跟我配合。”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推开了，陆虞提着两杯打包好的奶茶进来了。
程亿调整出欣喜的表情：“陆总，您回了！”
“你是谁。”陆虞一眼看到小鲜肉，沉声问。
“啊，他是我高中同学，在这做服务生，”程亿赶紧把话接过去，“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以前我们在一间教室学习，现在在一间总统套房相遇。”
小鲜肉：“……”
小鲜肉：“啊对对对。”
陆虞听着这话不怎么顺耳，目光在程亿的同学身上快速打量一圈。
领口敞得那么大，脖子上似乎还残留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印子。
扣子也解开得过多了，完全不符合五星级酒店的仪表仪容。
“现在是你的工作时间吗？”他拿出老总的威严问。
小鲜肉原本就紧张，这会更是连头也不敢抬：“是……是……”
“工作时间在客人房间无故逗留？摸鱼都这么肆无忌惮了吗？”陆虞继续追问。
程亿看着小鲜肉吓得都快尿了，心里忍不住翻白眼。
真是属资本家的，就见不得底层人民上班摸鱼。哪怕不是你的牛马，也要板起脸来教育教育。
“那个，陆总，”他走去小鲜肉身边，编造新剧情，“他其实是被迫摸鱼。”
“？”
“我闲得无聊想打游戏机，自己打又没意思，看到许久未见的同学在酒店大堂就强行把他叫来了，一时间忘了时间，忘了地点，忘了……哎，归根结底，主要责任在我。”程亿揉着鼻子一通解释。
陆虞抿了抿嘴，还想说什么，但看看程亿，终究还是没再追究。
“出去吧。”他摆手示意小鲜肉该干嘛干嘛去。程亿一见赶紧拉上后者将其送出了门。
还不忘压低声音又嘱咐了一句：“记得要走楼梯，走小门，虽然你没做成坏事，但也不能保证就撞不上鬼。”
回到房间，关上门。
程亿以为这事就过去了，眼睛都开始往上司打包回来的奶茶上瞟。
那是酒店自营甜品屋的招牌奶茶，昨晚他就看到了，但排队的人太多，没拿到号。
陆虞把奶茶推到一边，又cue回到刚刚的话题：“你们打得什么游戏。”
程亿怔了怔：“呃，《用屁股盖章》，小年轻们爱玩的，你应该不会感兴趣。”
“……”
陆虞像是被“小年轻”几个字刺到了，黑着一张脸站起身：“你怎么知道我没兴趣。”
程亿：“？”
程亿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职业生涯里，会有如此怪异的一天，跟顶头上司玩体感游戏机。
游戏不难，屏幕上两个小人比拼“盖章”，只不过要用屁股做深蹲来盖，多者获胜。
程亿玩了不到10分钟就在心里暗暗叫苦，这真是娱乐吗？这是自虐吧。
扎马步是什么人间疾苦，深蹲又是什么酷刑，还说锻炼臀大肌，别臀没大别的部位先废了。
“我不行了……真……不行了……”他喘着粗气，膝盖都在发抖。
侧头看一眼陆虞，男人目视前方，背直肩挺，底盘那是相当稳定。小人跑过去的地方，没有一个章是漏下的。而陆虞也丝毫没有疲累，气息都没乱一丝。
好神奇。程亿盯着对方紧致的臀肌，咽了下口水。
“你在看什么。”陆虞察觉到他的目光问。
程亿隐晦粉饰：“我在看这世界的参差。”
“……”
游戏结束，程亿惨败，陆虞拿杯子仰头喝水，凸起的喉结随着喝水的动作上下滚动。
喝完他把水杯放下，嘴角似笑非笑：“小年轻不过如此。”
程亿：“……”
哦呦，这头陆是气球做的吗，这么能飘。
可看出您臀肌发达了，能当战斗机用了是吧。
程亿也有被激到，燃起了罕以一见的胜负欲。
“拼体力没意思，咱们换个格斗类的游戏。”
他操控着手柄翻菜单，但没找到双人格斗类体感游戏，这时屏幕上跳出一个热门推荐，叫《情侣越狱》。
“就这个吧。”陆虞在旁边指指屏幕。
程亿眨眨眼：“也成，咱俩联合越狱打boss。”
这个游戏比刚才那个游戏难度大，需要操控手柄，双人配合，联合闯关。
程亿对这类操控性质的游戏很擅长，也打得比陆虞要沉浸。头上和后背都出汗了，随手一抹，一两滴汗水甩到了陆虞的脖子上。
陆虞也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操控游戏角色，但没有程亿那么全神贯注，感受到飞溅过来的汗液，他侧头看了眼身边人，伸手往脖子上一摸。
“干嘛呢，别走神啊，看右边那个boss，”程亿急吼吼地用手指屏幕，“看到了吧，快快，掩护我，干他！”
陆虞听着他的指示，冲小boss开了一枪，之后就全程专注，没再走神。
程亿也更是全身心投入，高声战术指挥，以至于门外响起异常嘈杂的脚步，他是一点儿也没听见。
此时此刻，程无惧带着他的扫黄大队把陆虞的套房包围了。媒体大军也在走廊上跟他们相汇。
程无惧目光如炬，一脸坚毅，仿佛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透出无比坚定的信念，此战必胜！
一名媒体记者走上前：“程先生，你真的确定陆虞总在这间房间里乱搞……违法乱纪之事？”
“那必须！”程无惧相当自信。
“您是从什么渠道得到的消息呢？”旁边另一名记者也生疑，“陆虞先生可是社会知名人士，如果您是捕风捉影，损人清誉，恐怕要付法律责任。”
程无惧瞥了他一眼，哼哼了声：“你在教我做事？”
记者：“……”
“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吧，一会门开，要是陆虞没作奸犯科，我跪下给他道歉赎罪！”
他懒得再解释，掏出谭雄从客房部偷出来的房卡就要刷开门。
就在此时，忽然就听到门内飘出来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
“快一点！再快再快！”
程无惧：？？
卧槽？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像他弟弟程亿！
他手腕抖了一下，使劲掏了掏耳朵，回头把程骁勇拉到身边，让他也扒着门缝仔细听听。
紧接着又一声高亢的叫声从里面传出来：
“你行不行啊，来点猛的，用力！”
程骁勇：卧槽！！
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家弟弟居然在仙人跳现场厮混，还发出了那么不堪入耳的……？
程骁勇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程亿也中招了。里面可能不光是陆虞和小鲜肉，是三个人！
“他妈的，”他咬牙，攥紧拳头，“姓陆的这个挨千刀的，他要是敢糟蹋小亿……”
话说一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挥胳膊驱赶记者：“回去！都回去！今晚情况有变，钱我照付，你们赶紧走！”
可记者们哪可能听他的，都到这份儿上了，越这样说，里面就越有事。流量为王的时代谁不想第一时间抓个大猛料！
程骁勇满头大汗，凭借着微薄之力用身体阻挡记者，程无惧死死盯着那道紧闭的门，内心纠结万分。
如果里面的真的是程亿，那么记者一旦冲进门，程亿声誉也会不保。
可万一不是呢，那个小鲜肉的声音是有点儿像程亿的吧，程亿虽然废一点但应该不至于堕落至此，跟姓陆的那孙子在床上翻云覆雨。
程无惧这样想着，心一横，将房卡怼在把手上，用力一脚踹开门。
砰——
程骁勇被推倒在一旁，门口二十几号人像是捅了蚂蚁窝似的密密麻麻挤进门。
不知哪个神金还扯着嗓子高喊了一声：“扫黄！里面的人不许动！”
还在打游戏的程亿吓了一跳，陆虞也怔了一瞬。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就看到房间里从客厅到门口到走廊全都挤满了人。
但所有人都像是傻了似的，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程无惧更像是突发了某种恶疾，瞪大眼珠，嘴角抽搐，
程亿惊愕的目光挨个人脸扫过去，落到中间某一位的脸上时，整个人瞬间僵住，如遭雷劈。
卧槽，那么粉嫩的一个大老爷们，不是程无惧还能有谁！
“二……”他咬了下嘴唇，差点把“哥”字漏出去。
好在脑子反应得够快，够机敏。
“二愣子吧你们！”他怒斥这一屋子来路不明的人。
“我们打得好好的游戏，都让你们搅和了，小学老师没教过你们进屋先敲门？！！”
“对不起，我必须解释一句。”前排一个扛着相机的记者举起了手臂，“我们是被人骗来的，对方说陆虞先生正在房间里做一些……”他顿了顿，琢磨合适的措辞，“一些不符合身份地位的污秽之事。”
“谁，什么污秽之事。”陆虞声音冷硬质问。
记者顿了顿，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转头指指程无惧：“他给我们的消息，说是您强迫酒店服务生发生不正当关系。”
陆虞：“……”
程亿：“！！！”
这下轮到程亿傻眼了。
什么情况，所以程无惧的仙人跳计划还是原封不动地执行了？
不是，他都用仙人跳本跳的手机传递过情报了，怎么他二哥还这么执迷不悟，冥顽不灵，上赶着来送死？！
傻逼吧这是。
程亿气得肝疼，冲程老二怒目而视，后者像是痴呆了，傻了足足两分多钟才回魂。
“谁、谁骗你们了，”反射弧上线的程无惧强装镇定，开口辩解，“我也是刚刚接到群众举报，特来、特来查实一下情况的。”
虽然说得很大声，但底气明显不足，眼神也飘飘忽忽。
“不对吧，程先生，”又一名记者冒出头，“你的兄长程骁勇之前联系我们时，可没说群众举报的事。”
程亿心脏又是一紧，在沙丁鱼似的人群中寻找他大哥的身影。
寻摸了好一会儿，程骁勇才脸红脖子粗地从人群中站出来。
“我、我是没说，那是因为我们有义务保护好举报群众的隐私。”他小声道。
底气比程老二还虚。
在场几个大平台记者都嗤嗤地笑了起来。
“有毛病吧，骗鬼。”
“还接到群众举报，特来查实呢，以为自己是执法机关呢，可笑！”
“就是捕风捉影，根本没证据。我甚至怀疑是恶意泼脏水，损人清誉。”
大家议论纷纷，矛头直指两个罪魁祸首，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陆虞开口发话了。
“这件事，我要一个解释。”他转向程无惧和程骁勇，深黑的眸子透出令人胆寒的凉意。
旁边有人跟他谄媚，也有人献殷勤：“还解释什么啊，陆总，建议直接报警。”
“损你名声，擅闯房间，不能轻饶了他们啊，陆总。”
程亿高血压快犯了，心脏扑通扑通直跳，真恨不得抓着那俩犊子一顿暴打。
他不确定陆虞会不会猜到程老二真实的企图。
但就算没猜到，单是造谣、诽谤、擅闯私宅侵犯隐私，也够那俩进去喝一壶了。
眼下也只有让他们立正挨打。这样想着，他清清嗓子冲俩二货大喝一声：
“大胆刁民！还不赶紧过来诚诚恳恳跟陆总认错道歉！”
话音刚落，又有记者拔高声音说：“刚刚程无惧先生说了，如果他误伤，要给陆总下跪赔罪。”
程无惧：“……”
程亿：“！”
“对对对，我们都听见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其余人纷纷起哄说。
程无惧脸色瞬间变成了绛紫色，拳头攥得吱吱响，手背青筋突起，血液仿佛要冲破血管迸射出来。
程亿看着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他知道不该同情他二哥，这波纯属自作自受。
但以程老二那个脾气，要是当着这么多人给陆虞下跪，估计心态铁定崩稀碎。
陆虞目光沉冷，对程无惧下了最后通牒：“我再给你一分钟。”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要么你跪，要么我报警。”
周围有人帮他开了秒表倒计时：“57，56，55……”
程无惧手腕开始剧烈颤抖，现在的他就像是被放到了火炉上，从内到外都像是快要烤焦了。
精心策划的仙人跳莫名其妙就无了，像见鬼了一样，记者们又落井下石，没想到人心如此难料。
程无惧绝望地发出一声哀嚎，揪了揪头发，一咬牙，噗通一声真给陆虞跪下了。
“对不起，我的错，”他耷拉着脑袋，声音里透出重重的死感，“我不该捕风捉影，胡乱揣测，陆虞是真君子，我是真小人，还请陆总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
周围人有人捂嘴偷笑，有人悄悄立起了手机拍摄，还有人反应迅速已经在社交平台上准备发新闻。
程亿实在不忍直视程老二如此狼狈，往后退了两步偏过了头。
陆虞注意到他蔫蔫的表情，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说：“怎么了，你心疼？”
“嗯？什么？”程亿一愣，还没反过味儿。
陆虞的目光越过程无惧，落到旁边程骁勇的身上，后者此刻也像颗脱了水的蔬菜，失魂落魄，整张脸都成了灰白色。
“看到前任的弟弟给我下跪你心疼了？”陆虞重新又问了一遍程亿，“你圣父心我不怪你，但如果你想求情，那我就让你的前任程骁勇，跟着一块跪。”
第47章 第 47 章 天凉了，是时候让程氏破……
一场不是闹剧的闹剧轰轰烈烈地结束了。
程无惧颜面扫地, 程骁勇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几乎是搀扶着彼此，非常狼狈地从套房里走了出去。
房间重回平静，程亿站在门口, 心头五味杂陈,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将他整个人团团包围。
“在想什么。”陆虞低沉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走到了他身边, 正侧目看他。
程亿掩住真实的情绪, 作思索状，“在想他们为什么会觉得您在房间里跟酒店服务生发生关系, 没道理啊，难道是咱们打游戏叫得声音太大了？”
陆虞：“……”
这个问题陆虞没有回答, 默了半晌，他冷不丁开口，转移到另一个不相关的话题。
“你是不是还喜欢程骁勇？”
“啊？”程亿被如此跳跃的问题问傻了, 但也仅仅傻了一秒就反应过来了, “呃不喜欢了, 早放下了。”他闪躲着视线说道。
陆虞的目光依旧没移开, 深黑的眸子仿佛要从青年的脸上洞察什么：“真的放下了？”
“……那不然？”程亿抬眸，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你不总跟我说, 不要把时间与精力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吗。”
陆虞听到这句，抿紧的嘴角这才微微舒缓，似是对他这个答案满意, “嗯, 听劝是一种态度，也是一种能力。”
程亿：“……”
程亿不知道上司为什么要cue程骁勇。今晚这事难道不是程无惧首当其冲？
不对，是两天就在时不时cue，还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都要误以为陆虞爱上程骁勇了。
什么情况这是！
程亿摸不清上司的想法, 索性就也不摸了。
思绪再度拉回当下，多少还有些不放心：“这件事，陆总你还要再继续追究吗？”
陆虞目光朝他落了落：“你想让我再继续追究吗？”
“不想，哦我的意思是没有必要，”程亿小心说话，并把上司送给他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他，“不要把时间与精力花在不值得的人身上。你觉得呢？”
陆虞：“。”
时间已经不早，程亿叮嘱他早休息就拎着奶茶回了自己房间。
陆虞对着空气出了回神，直到门铃再次响起。
他走过去开门，门口站着本次创新大会的主办方总经理刘平。
“陆总，您回来了，”刘平满脸堆笑说，“事情我已经都查清楚了，特来上门给您做个汇报。”
陆虞：“什么事。”
“您的PPT事件呀，之前您一直委托小程助理跟我联系，您都不记得了吗。”
“？”
陆虞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没有半点印象。
他什么时候委托程亿跟刘平联系了？
“可能最近事情太多，记不起来了，”他侧了侧身，“进来吧，把整件事从头到尾汇报给我。”
刘平应声，进了房间，虽然感叹陆总年轻轻轻记性就不好，但丝毫不敢怠慢，把事情从头到尾全说了。
“从您给我发第一封邮件开始我就组建了特别行动组，对此事彻查。”刘平说，“您的PPT的确是被谭雄动了手脚，他也跟我全招了，说是受了程无惧的支使，想让您在大会上颜面扫地。”
“现在谭雄已经被我开除了，行业内他不会再找到工作了，”刘平站起身给陆虞90度鞠躬，“添麻烦了，陆总，也让小程助理辛苦了好几天，以后有项目合作，我们这边一定多多让利，弥补这次过失……”
刘平一走，陆虞马上去查了电脑邮件。
最初的邮件已经被删掉了，他让技术找回原始邮件，而后看到了程亿以他的名义写给刘平的信。
与他的文风相差甚远，甚至读来很幼稚，但陆虞完完整整地看了五遍。
他的PPT被人恶意篡改，所以昨天程亿绕那么大圈子，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自备电脑上台。
如果不是今天刘平提起，他可能到现在还都不知情。
所以程亿居然在偷偷帮他，关心他，却不告诉他？
现实中这种做好事不邀功的人太少太少了。
陆虞想想自己活了这27年，大部分人主动接近他，关心他都是为了从他这里获得某种利益和好处。
只有程亿，他是无私奉献的。
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青年那张脸，那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陆虞浅浅吸了口气，忽然有种把人再叫来他房间的冲动。
却在这时手机响了，陆虞飘到隔壁的思绪瞬间被打断，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特聘调查员】，心里头那股冲动暂且被他按了下去……
*
次日返程。
程无惧跟程骁勇坐在车上一路无话，一人顶着一对黑眼圈，耷拉着脑袋，活人微死。
车子一路往机场方向开，现在是7点整。他们的航班是最早班。
“程总，惧总，咱们后边有辆别克商务跟了快一路了，是你们认识的人不？”
听到助理说话两人才抬起头，程无惧扭头看了一眼，马上又转回来：“不认识，不管。”
程骁勇戴上眼镜仔细看了一会儿，拉了拉程无惧：“我看到车牌了，好像是……那个谁。”
“谁也不理，”程无惧不耐烦地摆手，又一次催促助理，“再开快一点，超速就超速，扣分就扣分，他妈的给我快点离开这，累了，毁灭吧。”
助理轻轻加了脚油门，但没敢玩命开。
心说您俩个是昨晚丢了大人，生无可恋了。别人可是还没活够呢。凭什么你们累了就要我们也跟着一块毁灭啊。
车子抵达机场，助理把两位爷放下，打了一把转向，去礼宾服务中心还车。
两人大步走进航站楼，程骁勇还不时往后看看，像在躲避着什么。
这时，忽然一道人影在他们面前闪过，两人猛一停脚，跟对方撞了个正着。
“躲我？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定这么早的航班就想跑！”谭雄面色冰冷地拦下他们质问。
程无惧皱起眉，冷哼了一声。
程骁勇看着谭雄，当然知道他是为何来的。勉强挤出一个还算客气的笑容：“没躲，我们临时有急事……”
“那关机怎么解释。”谭雄打断他，语气更冰了。
他从昨晚就一直打程无惧手机，一直关机。直到打到自己的手机都关机了，都没能联系到程无惧。
谭雄气得便秘，为了帮程家两兄弟干坏事，他连工作都丢了。虽然他原本也打算辞职，但主动辞职跟开除是不一样的。
现在他不但没法在行业内找工作，连领失业金都没法领，家里老婆正在跟他闹离婚。
是真他妈的晦气。
“惧总之前承诺过，我帮你办事，你会把你乐园的总监位置给我做。另附40万感谢费，我没说错吧？”谭雄把话直接挑明了。
程无惧冷笑一声：“我是承诺过，可那是建立在事成的基础上。你找的那个小骚货搞砸了我的计划，到现在都联系不到人。你还有脸找我要工作！”
“你——”谭雄急了，上来一把扯住程无惧的衣领，“老子最他妈讨厌没有契约精神的人。你计划失败是你自己蠢，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还想搞陆虞……”
砰——
程无惧一拳打在了谭雄脸上。
谭雄震怒，反手也揍了他一拳。两个老爷们你一拳我一脚在候机厅互殴了起来。
程骁勇一见旁边有人开始围观，赶紧横在俩人中间：“别打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丢不丢人。”
“他找打！老母鸡上天，装什么好鸟！”程无惧恶狠狠地瞪着谭雄。
现在陆虞这个名字就是扎在他心里的一颗毒刺，不提还时不时就释放毒素让他难受呢，何况是明朝暗讽。
“你是好鸟，”谭雄也张口大骂，“鼻子底下挂俩蛋，动物协会都得保护你。”
俩人骂着骂着又要上手打，程骁勇心累无比，不得不强行拽着两人把他们拖进旁边的男厕所。
“听我说一句，”他拧着眉心，转向脸红脖子粗的谭雄，“这件事大家都损失惨重，你丢了工作，我们也花了几百万压新闻，谁也不要计较了，这次都栽了，认命。”
谭雄反应了两秒：“不对，这事由你们而起，我是被你们拖下水的，我凭什么不计较，我凭什么认命！”
“那不然你还想怎么样呢。”程骁勇冲他一摊手。
谭雄指指程无惧：“让他履行承诺，给我总监级别的工作，还有40万感谢费，一分不能少。”
“我可去你个一分不能少，智障！”程无惧啐了一口，“我警告你，再给我无理取闹我让你永久消失。别再妄想找我要工作了，给你五万块感谢费，该干嘛干嘛去。”
他说完扔下一张银行卡，拉着程骁勇头也不回地走了。
留下谭雄捂着半边脸咬牙切齿地冲着他们背影诅咒。
“忘恩负义的狗逼，敢耍老子，看老子怎么neng死你！”
*
程亿跟陆虞是中午的航班。
不等飞机起飞，程亿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昨晚他没睡好，查了半宿精神科和心理科专家。
帮程老二查得。
他怕下跪的阴影在程老二心里挥散不去，久而久之积聚成疾。
得未雨绸缪才行。
他甚至绸缪到提前预定了一家知名精神科专科医院的住院床位。
入睡时天都快亮了，早晨起来脑袋昏昏沉沉。
“先生您好，请问喝点什么？”空姐礼貌站在陆虞座位旁，微笑询问。
陆虞下意识扭头看向里侧的程亿，却发现后者已经睡着了，睡得很香，很沉，胸口轻微起伏着。
“先不要。”他把声音压低。长臂一伸将飞机遮光板轻轻放下来。
空姐注视着他的动作，嘴角笑容变大，变微妙。转身从储物仓拿了条薄毛毯，给陆虞递过去：“先生，您可能用得到。”
陆虞点点头，接过，将薄毛毯盖在程亿身上，动作温柔缓慢。
似是感受到他的动作，程亿动了动身体，但并没有醒，只是将原本朝向窗子的脸转了过来。
面面相对，陆虞的视线很自然地落到青年的脸上，他发现程亿的睫毛很密很长，像被墨色勾勒，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这么长的睫毛不会扎到下眼睑吗？生得这么密实，摸起来会不会像猫毛？
陆虞忽然就想感受一下程亿睫毛的触感，于是乎缓缓伸出手，用食指很轻地碰了下青年的睫毛末端。
不硬，也没有那么软，很奇妙的一种触感，戳在皮肤上带了一丝细微的痒意。
飞机快要降落时程亿才从睡梦中醒来。
看到身上的毛毯，又看看时间，惊呼自己居然睡了一路，都流口水了。
遮光板打开，阳光从小窗口照射进来，铺在程亿清俊的眉眼上，他微微眯了眯眼，像只慵懒的小猫咪。
“昨晚没睡好？”陆虞看着他的侧脸说。
程亿想也没想就说道：“不是很好，天快亮了才睡着。”
“是因为一些事思虑过重了吗？”陆虞意有所指问道。
程亿：“……”
程亿听出了上司的试探之意，马上说：“思虑倒是没重，水喝得有点重，一晚上不停地起来上厕所，尿急尿频尿不尽。”
陆虞：“……”
下了飞机，出了机场，程亿惦记着家里的大哥二哥，打车直接回了。
陆虞让司机先送他回公司，出差在外这几天，积攒了不少公务要处理。
车子行驶了几分钟，电话响了，是一个H市的陌生号码。
陆虞不打算接，直接挂断，几分钟后一条短信发过来了，称其整理了一份跟程无惧有关的聊天记录，已经发到了陆虞的工作邮箱。
包括PPT事件的始末以及昨晚未能进行成功的“仙人跳”。
仙人跳？刺目的字眼看得陆虞眼皮一阵跳，按照陌生手机号所说的看完整封邮件，眸光愈发冷冽了。
之前他就有过怀疑，但逻辑链少了些证据，现在根据这份聊天记录，完全可以确定程无惧昨晚就是打算对他下黑手。
只不过“受害方”没有出现，倒是程亿……
这时手机在口袋中响了，陆虞思绪被打断，低头看向手机。
来电人依旧是他的特聘调查员。
“怎么样了。”他开门见山问。
“上午再次核实了，梁郁已经恢复了小部分记忆，但脑子似乎还是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特聘调查员说，“在他清醒时我们对他进行了询问，他交代，自己曾受雇于程无惧……”
电话挂断，陆虞掀起眼眸，冷冷直视着前方，眸光仿佛两道利刃在空气中划过。
天凉了，是时候让程氏破产了。
他清晰地听到了内心最真实的声音……
第48章 第 48 章 搞我代言的就是那个陆虞……
自打“仙人跳”计划失利, 程骁勇跟程无惧都蔫了。
特别是程无惧，之前话密得狗见了都得捂着耳朵跑，现在沉默得像只羔羊, 最喜欢的粉色衣服也不爱穿了, 整天穿一身黑, 黑无常似的。
程骁勇比他好一点, 但不多，每天把自己闷在家里, 穿着睡衣居家办公，公司也不去了, 高管们都是来家里跟他汇报工作。
程亿看着家里的黑白无常，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去劝二哥：“不就是给陆虞跪了一下吗，又没少块肉, 男子汉能屈能伸, 从哪里跪下就再从哪里爬起来。只要咱以后不再去惹陆虞, 他就不会再抓到机会让你跪。”
这一句三个跪把程老二稍微愈合了一丢丢的心灵又给扎成了筛子。
“快别说了, 尸体都要硬了。”程老二冲其摆手，缓缓闭上眼睛，“你出去吧, 暂时先别过来了。”
程亿只得从二哥房里离开。
而后转战大哥房间。
有了“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教训，这次他不敢乱提了，静静地坐在大哥床边给他剥桔子。
程骁勇看着他, 轻轻叹了口气：“H市那件事, 跟你有关系吧。”
“哈？”程亿假装听不懂话，一脸天真：“大哥你说啥？”
“……”
程骁勇闭了闭眼，实在懒得跟他掰扯，只摆摆手说, “事到如今，我是再没有力气跟陆虞抗衡了，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帮他，我也没兴趣知道。就这样吧。”
程亿听完沉默了，但沉默并不代表承认。
“我没帮陆虞，大哥，如果你觉得这件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给他护航，那可能是正义的光芒。”
“……”
程骁勇完全没心思再听，他累了，“你出去吧，暂时先别过来了……”
程亿：“。”
程亿从程骁勇的房间离开，连带着把剥好的橘子也一并带走了。
临走时他听见大哥接了一通电话，是他们家程老三，程冉星。
他三姐要回来了。
程亿心不在焉地吃着橘子，脑子里想着别的事。
程冉星，程家的老三，娱乐圈明星，近两个月一直在国外拍戏。按照书中剧情，他家的这三位反派，现在还没搞事情的就剩下这位三姐了。
程亿没见过这位，但隐隐有种感觉，总觉得程冉星不会对陆虞下手。
大哥二哥跟陆虞都是商业界人士，有竞争关系，程冉星跟陆虞毫无交集，是两个领域的人。
更何况大明星都爱惜羽毛，总不会像程老二似的意气用事吧，为了给大哥报仇出气就一头扎进去，结果把自己都搭上了。
若三姐回来后安安分分，那么他就可以结束卧底，提前退休，豪门咸鱼的好日子指日可待啦！
*
程冉星的飞机次日上午降落在了A城机场。
高挑的女子从出口走出来，两手插兜，微微昂头，一身黑色皮质长风衣，黑色短裤，黑色马丁靴，高马尾束在头顶，发梢微微挑染了几缕银色。整个人又酷又飒。
接机的粉丝没有那么人山人海，但也有一些，可见人气还是不错的。
“旅途辛苦，上车。”经纪人帮她拉开保姆车的门，跟着一块坐进了后座。
“这些小屁孩，吵吵嚷嚷头都疼，还得给他们签名，真麻烦。”程冉星补了个口红，甩甩头发说。
经纪人抿嘴笑：“真要是都不来，你又不愿意。前几年是谁自掏腰包花钱买粉接机？”
程冉星赏了他一个白眼珠，抵死不认，问就是不记得，失忆。
经纪人很识趣地把话题转移：“对了，你一直惦记的那个3D游戏代言基本敲定，上周刚跟甲方爸爸吃了饭，只差签合同。”
“真的啊！”程冉星唰一下子坐直，脸上又有了笑意，“订餐厅，明晚我请客，给大家加羊腿！”
这个游戏代言费几千万，当然，她并不缺这几千万，主要是她最最讨厌的前同事以及竞争对手艾小艺也在盯着这个代言。
有什么是比从仇敌嘴里抢食更让人愉快的呢。
她越想越觉得开心，掏出手机发了条朋友圈：
——姐回来了，开香槟！
刚一发完她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经纪人帮她把空调调高些：“是着凉了？”
“没吧，”程冉星揉了揉鼻子，“也可能是有人在念叨我。”
此时此刻，念叨她的人正在跟陆虞在商务会所喝茶。
黄中旗是陆虞的合作伙伴，关系还不错，这次来是跟大佬讨教投资建议的，顺带着送邀请函。
邀请他参与年底举行的3D游戏《诡域档案》发布会。
私人包厢的电视机里闪过某个明星代言的红酒广告，黄中旗偶然间看到，就指了指广告里的女明星。
“这个程冉星就是我们这款游戏的代言人，下周签合同。”
陆虞抬眼一撇，脑子里某条神经微微动了动。关于程冉星的信息，特聘调查员在调查程无惧的时候就也一并提供给他了。
都是程氏家族的人，现在他对程家所有人都印象不佳。
“建议换一位代言人。”他淡淡道。
黄中旗一愣：“哦？陆哥不喜欢这人，我看过她的资料，跟陆哥还读过一所学校呢。”
“名字不好听。”陆虞说。
黄中旗：“……”
黄中旗很诧异，他认识的陆大佬鲜有感性的时候，靠名字否定一个人，那绝对是跟那人有仇。
惹大佬不高兴的事他不能干。
“我也觉得不好听，”黄中旗很狗腿地给陆虞倒茶，“其实这个代言人，我们还在筛选，除了程冉星，还有一个小花叫艾小亿，艾草的艾，赚他一亿小目标的亿，您觉得这个名字好听不？”
陆虞在心里默默读了两遍，点点头，“可以。”
“懂！”黄中旗当即拍板，严格遵从大佬建议，连夜更换代言人。
……
夜幕降临，程家的别墅灯火通明，几十架无人机在别墅上空摆出了“欢迎程冉星”的造型。
相当有排场。
云婉下午就安排了厨子早早筹备接风宴，宝贝女儿发朋友圈说想开香槟，她就亲自去酒窖选了好几种。
以往欢迎大明星的气氛组担当是程骁勇和程无惧，但最近气氛组萎靡了，一直躺尸，这次的担当就临时换成了程亿。
“小亿啊，礼花枪记得打高一点，”云婉手把手地教导程亿，“选银色的那个吧，银色最像星光，你姐姐就喜欢星光撒满全身的氛围感。”
“好滴！”程亿爽快应道。
七点多，别墅外响起车子开进来的声响，云婉走去窗边，探头一看：“小星回来了！快！快！”她赶紧招呼气氛组就位。
程亿马上理了理衣服，举着银色的礼花枪守在门口，就等着门开的一瞬，给他唯一的姐最最热烈的欢迎。
然而房门被推开，程冉星一脸愠怒，骂骂咧咧走进来。
“法克！我哪点儿比不上艾小亿！”
云婉：“？”
举着礼花枪蓄势待发的程亿：“？”
“本姑娘脸比她嫩，胸比她大，腿比她长，谁眼这么瞎，不签我签她！！”
程亿跟云婉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程亿晃晃手里的礼花枪，小小声：“姐心情好像不美丽。”
云婉：“不是好像，是非常不美丽。”
“那这礼花还放吗？”
“别了。”
程亿点点头，想了想，又问：“艾小亿是谁，怎么听这名字跟我暧暧昧昧的？”
“嘘。”云婉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前，程冉星已经放下手机，打完电话了。
“宝贝儿！”云婉上前，抱了抱女儿，温柔哄她：“出什么事了，怎么一回来就发这么大的火？”
“有人把我代言换了！”程冉星还在气头上，漂亮的脸蛋涨得通红，“太过分了，太无耻了，真想一枪戳死他。”
刚刚她接得那通电话是经纪人打的。说甲方公司刚刚通知他们合同暂时签不了了。
经纪人好说歹说总算是从品牌负责人那打听到了原因。
没想到居然是被一位不相干的大佬行使了一票否决权。
“说什么我名字不好听，我呸！她艾小亿就好听啦？”程冉星情绪激动，把嗓子都劈了。
程亿默默不语，嗯，换他来选，他也选艾小亿。
艾小亿，爱小亿，跟他的名字还真是暧暧昧昧的。
不过眼下三姐正怒发冲冠，他也深知女孩子生气了就是要哄的真理。
“麻蛋！到底是哪个老帮菜把我姐惹成这样！”他手握礼花枪，摆出一个往前“刺杀”的招式，“说出来，弟弟去帮你一枪戳死他！”
程冉星扭过头看他，顿定不过两秒，忽然眉峰一立，语气平缓下来。
“别说，你还真可以。”
程亿：“？”
“大哥说你现在是陆虞助理，特么的，听说搞掉我代言的就是那个陆虞！”
程亿：“……”
程亿；“……………………”
礼花枪“啪嗒”一声从手里掉在地上。
他呆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立马收了刚刚气势汹汹的架势，像只小鹌鹑似的坐下了。
“……姐，三思啊。”他缩了缩脖子，怂怂说。
第49章 第 49 章 你是他老婆啊
程亿当晚又失眠了。
程冉星闹了一晚上脾气, 好好的接风宴谁也没吃好。还发誓说要跟陆虞势不两立，晚饭后就一头钻进了程无惧的房间里。
程亿猜她十有八//九是跟程老二讨主意去了。
他辗转反侧，心累无比, 心心念念的剧情bug, 是真特么的没有啊！
三个反派兄妹就一定要在搞事情这条赛道上接力赛跑。而他只能被迫追在他们后面擦屁股……
淦！
隔壁房间就是程无惧的房间。
夜已经很深了, 程冉星还没走。
“我实话说, 那个陆虞不是那么容易收拾的，”程老二端着一杯养心茶, 边喝边说，“而且我总感觉他像有外挂, 每次搞他都是明明能成功却莫名其妙就黄了。”
程冉星异常敏锐：“你说他是不是偷偷养小鬼？”
“那真不知道，”程老二转了转眼珠，“不过我建议你要搞就搞点猛的, 直接去外网找雇佣兵, 咔嚓……”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动作极为用力, 肩关节都“嘎嘣”响了一下。
可见夹杂了多少对陆虞的情绪, 恨海涛天的。
程冉星领悟到二哥的意思，瞪圆了眼睛：“你是魔鬼吗，咔、咔嚓那我还是不敢的, 人可以小坏，但不能大恶。”
“呵，那你就小坏去吧, 拿出你们娱乐圈那些不入流的套路来。”程老二显然对这种小打小闹不感兴趣。一句也不愿再多说。
程冉星托腮若有所思, 脑子里倒是有了些许思路。
*
次日上班，程亿按照上司指示帮他打印资料。再度返回，就听到陆虞在跟谁打电话。
“他想隐瞒没那么容易，这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程亿掀了掀眼皮望向上司, 待其挂断后，忍不住问：“咋的了，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没有，不是工作上的事，”陆虞跟他短暂对视了一秒，转口换到别的话题，“明天你跟我一块出差，开车去，两天回。”
“哦哦，好的。”程亿点点头，把装订好的资料递给陆虞，转身走了出去。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
中午程亿跟同事一块吃饭，大家纷纷抱着手机吃瓜。
“你们都看新闻了吗，麦迪塔出事了。”
“看了看了，娱乐设施安全带脱落，人飞出去了，太吓人了。”
程亿听到这瓜心脏骤然一紧，麦迪塔，那不就是他二哥经营的那座乐园？
他赶忙把手机掏出来，一看微博，#麦迪塔度假乐园旋转飞椅事故致一人重伤#，已经挂在了热搜上。
新闻里说，旋转飞椅的安全锁突然脱落，并发生倾倒，导致一名8岁男孩被甩出娱乐设置之外受伤，目前男孩正在医院抢救，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评论区有人说，事故是昨天傍晚发生的，乐园方隐瞒不报，企图压热搜，但未能成功。上午该新闻的搜索量越来越高，短时间内冲进了前五。
“好不要脸，居然压热搜。”同事义愤填膺，嘴巴里的辣子鸡都喷了出去。
“好在老天有眼，压了也给你抬上来。这种不负责任的乐园就该让它倒闭，关停！”
程亿听得心惊肉跳的，也没心思干饭了，快步出了餐厅，找了个角落给程老二打电话。
没接通。
他又给大哥打，也没接通。
程亿就没有再打了，亮着的手机屏幕自然熄灭，他蜷了蜷手指，望着窗外阴得像要下雨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心里滋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二哥这次可能要栽个大的了。
下午的班程亿上得心不在焉的。
陆虞问他明天出差要用的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程亿愣了几秒：“什么玩意？明天出差？”
“……”
陆虞微微沉眉：“你是英年早呆吗，记忆力维持不过半个工作日。”
程亿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哦哦哦，材料早都准备好了，您放心。”他跟上司保证说。
陆虞看了看他，没再继续早呆的话题，语气缓和下几分，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有没有，”程亿视线闪躲，手掌随便摸了一下肚子，小声编，“可能中午没吃饱，低血糖了，大脑缺氧。”
话音刚落，肚子还真“咕咕”叫了两声，非常之及时，很有力的证据。
程亿：“。”
陆虞：“。”
陆虞抿了抿嘴，拉开抽屉，拿出来一块巧克力。
“给你了。”他把巧克力塞进青年手心，“饭要好好吃，缺钱的话，可以跟公司预支工资，”顿了顿，又多补充了句，“我也可以帮你。”
程亿愣了愣，明白上司是误会了，但这番好意还是让他很暖心。
曾几可时，陆虞可是专门警告过他，上班时间禁止吃零食。如今居然主动投喂了。
果然，小说男主都是有人设弧光的，会随着时间推移，越变越好，越来越讨喜。
而反观反派……程亿想到程老二又默默叹了口气。按照小说套路，恶毒反派到最后都是会家破人亡的……
从下午到晚上，乐园事故持续发酵。
有记者扒出这些年麦迪塔乐园出过的意外事故，不扒不知道，一扒吓一跳，短短八年，竟然发生过大大小小七八起安全事故。
轻则摩天轮故障，游客被困半空长达二十余分钟，重则娱乐设施损坏、脱落，致人受伤。
除这次的旋转飞椅外，去年还发生过一起水乐园摩托艇制动系统失灵，导致两名游客落水受伤，其中一人在ICU抢救了一周才脱离生命危险。
但摩托艇事故没被爆出来，如果不是这次一并被曝光，很多人都不知道。
晚上下班回家。
家里来了不少程亿没见过的人。
有公司法务、乐园运营高管、公关部总监还有程胜集团的董事会成员。
程无惧双目失焦，魂好像都被抽走了，程父和程骁勇也一脸凝重，客厅里充斥着浓浓的烟味。
公关总监说这次安全事故给乐园造成了巨大的负面影响，原本热搜已经压住了，不知是谁又悄悄买起来了。
还有后来记者发出来的那篇“盘点扒报”，短短几个小时就把麦迪塔的形象锤得粉碎，这种操作很像有人在落井下石，不排除是竞争对手公司干的。
“那个受伤的孩子怎么样了。”云婉问。
“全身多处骨折，伤得挺重，现在还在ICU，医生说不排除会成为植物人的风险。”法务说。
云婉眼圈又红了：“跟家属说，多少钱我们都出，我儿子不能有任何闪失，这次我们认了，他们想怎么协商都行。”
窗外雷声隆隆，大雨倾盆，程亿感受到了空气中弥散的压抑气息，不安感也像在心底发酵，愈来愈强烈。
次日，天空依旧阴云密布，雨大，风也大。
程亿跟着上司到S城出差。
司机开车，全程两个多小时，他从坐上车就没怎么说话，一直低头刷微博。
相关单位昨天已经介入调查，程无惧今早被请去了局子。随后相关部门发布通告，责令麦迪塔乐园无限期整改，开园日期另行通知。
基本上算是半关停的状态了，也可能是永久性的。
之后只要乐园一天不开，程无惧就得每天支付高昂的地皮租金和运营维护费，没有收入，全是成本。
程亿虽然跟他二哥关系并不算好，但出了这等大事，他也担心他二哥精神崩溃，果断把之前咨询好的精神科专家联系方式翻出来，推给了母亲。
他感谢那个时候的自己，未雨绸缪绸对了。不光联系了知名专家，住院床位都提前预定了。
现在精神科医院人满为患，有钱都住不进去。
操心完程老二的事，程亿揉揉酸胀的眼睛，抬起头。
抬不过一秒，手机又响了，是他三姐程冉星发过来的信息。
【程冉星】：有空帮我偷拍几张陆虞的私人照片
【程亿】：？
【程冉星】：微博上我发了小作文，有空你先看看去
程亿心中暗叫不好，赶紧切进微博。
程冉星是一个小时前发的，小作文不长，但看得他是两眼一黑又一黑。
@程冉星星：这两天脑壳隐隐作痛，以为是天凉了，结果是恋爱脑又发作了。没错，女人有很多种，我就是那个痴情种，他把我删了，我觉得一定是他手机没内存了；他已读不回，我安慰自己他至少读了；他吊着我，我告诉自己喜欢你才吊着你，不然怎么不吊着别人……呵，有时候真想问问自己，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你，怎么你还会有期待呢？你说你是不是傻！他做他的科技公司大佬，每天忙着研究虚拟现实，你怎么就不想想，他对你的态度那就是一个虚拟的现实啊，醒醒吧，傻脑！
大明星深情款款却疑似被渣发癫引起了大批吃瓜群众围观。
路人们纷纷猜测这男的到底是谁。
提取小作文里的关键词，科技大佬、虚拟现实……
@唧唧覆唧唧：哦莫，我好像猜到是谁了，有对答案的吗？
@嘎嘎嘎嘎嘎嘎：ly？
@火速费事：我第一反应也是他，可怎么都觉得不太可能呢，那位大佬从来不掺和娱乐圈的事，而且之前也没听说程冉星有大佬男朋友
@你吃饭了吗：哈哈哈，大佬们的世界你又不了解，他们吃了什么，睡了什么也不会跟咱们汇报啊，反正那位大佬给我感觉一直神神秘秘的，越是这种越容易玩得花
@吃藕丑你不知道吗：啊啊啊啊，不要啊，我一直很崇拜Ly的，在我眼里就是男神般的存在，还想着毕业后能去他公司呢
@嘟嘟：@吃藕丑你不知道吗，还是别盲目崇拜了，你看大明星不都一样被渣？脑子都不太正常了，大佬害人呐……
程亿眼瞅着三姐的小作文已经在爬热搜榜，有种巴掌伸不进屏幕的无力感。
糊涂！他姐是真糊涂。难怪自己都叫自己傻脑，太真实了。
程老二那边刚出了那么大的事故，这个时候还嫌家里不够乱，还用这种低级手法搞事情。
程亿气得肝疼，没忍住在车上跺了一下脚。
旁边陆虞偏过头看了一眼：“你怎么了。”
“……哦没，没事，”程亿不敢说实话，“有蚊子在咬我脚。”
陆虞低眸看了一眼，青年今天穿得长裤，裤脚一直遮住脚踝，除非那蚊子是有张金刚钻的嘴。
“你一直低头看微博，微博里是有谁在吗。”陆虞尾音微扬，故作不经意地问了句。
程亿一怔，马上抬起头，手机被丢进了口袋里。
他三姐的小作文爬热搜爬得相当快，路人都能猜出她含沙射影的渣男是谁，就更别说当事人了。
陆虞得知自己被“渣男”那能忍？
这条微薄万万不能让他看到了。
程亿之后就再没再看一眼手机。
偶尔跟上司聊聊这次出差的项目，再穿插着看看高速路两边的风景，主打一个差旅途中暖心陪伴，情绪价值拉满。
陆虞很满意。
车子抵达S城已临近中午。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
这次陆虞来S市是视察虚拟康复系统一期项目的，跟对方约得是下午2点，还有几个小时时间。
办理完入住，程亿一回房间就掏出手机，给程冉星打了个电话。
“姐，你微博上那篇小作文是杜撰的吧？陆虞连母蚊子都不碰，怎么可能渣你呢！”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程冉星哼了一声，“是杜撰的又怎么样，大家就爱看这种乐子，而且本来也是他先惹我的，现在回旋镖往回扎，他该得的。”
程亿：“……”
妈鸭，啥牌的旋镖啊，不分青红皂白一顿乱扎是吧。
拼扎扎？
“姐啊，现在二哥出了事，你就先消停消停吧，”程亿又换了另一个维度劝说，“不是说娱乐圈明星都得爱惜羽毛吗，万一到时候被打脸……”
“没事，我毛多，一天掉200根头发发量都依旧很浓密。”程冉星打断他，坚持说，“二哥在微博上挂了两天了，我这也是凭一己之力分散一下大家的注意力。”
“……”程亿彻底无语。
挂断电话，房门就被敲响了。
程亿开门，外头正是陆虞。
“去吃饭。”陆虞说。
“哦好，稍等，我拿下充电宝。”程亿手忙脚乱地在双肩包里翻，却什么都没翻到。
陆虞抄着口袋，用下巴一指立在门口的行李箱：“这里？”
程亿一拍脑袋，想起来了，“对对，昨晚收拾的时候应该就是扔到了箱子里。”
他又把箱子薅过去，像只仓鼠似的在箱子里刨，陆虞注视着他的动作，抿了抿嘴：
“怎么感觉你心神不宁的样子。”
“！”
程亿是真佩服陆虞的洞察力，那双眼睛仿佛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炼过似的。
但好在他也练过。
“没有不宁，就是刚刚看了星座运势，最近水逆，有点小担心。”
“……”
话题在水逆这里终止，程亿给手机充上电，拿在手里，跟上司一块进了电梯。
陆虞定了酒店自营餐厅的双人豪华海鲜午餐，399一位。
“陆总，咱们超餐标太多了吧？”程亿一边大口干饭一边温情提醒，“我不好拿着七百多的发票到行政部给您报销。”
“我说过要报销了吗，”陆虞看了他一眼，青年两个腮帮子被食物塞得鼓鼓的，像只花栗鼠，“这是我请你的，别到时候又说吃不饱。”
“…………！”
程亿怀揣着惊喜又惊诧的心情吃完了这顿豪华午餐。
惊喜的是，好吃！
惊诧的是，陆虞比豪华午餐更让他惊喜。
原来那么冷淡的一个人现在也学会温暖人心了。知道员工跟着出差辛苦，自掏腰包犒劳一顿。
程亿忽然觉得自己蛮幸运的，近水楼台，最先感受到了小说男主的转变和弧光，搞不好以后还有可能近距离看到男主谈恋爱。
那才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吃完饭，两人起身准备走。
就在此时，旁边一个背着相机包，带着录音笔的女子几步迈到了他们跟前。
“您好，我是橘子娱乐记者，”女子望着陆虞，面带笑容说，“请问您是陆虞先生吧？方便采访您一个小问题吗？”
陆虞没说话，只侧过头瞥了她一眼。
记者马上开启工作模式说：“请问您今天看微博了吗？”
“没有。”陆虞说。
程亿心脏一紧，大概猜到记者想要问的问题是什么了。
“您真没看吗？”记者笑了笑，“网上关于您和某位明星的传闻……要不您现在看看呢？”
不等陆虞说什么，程亿忽然沉下脸，一步横在记者跟上司之间。
“不看，”他伸出手拉住陆虞的手腕，阻止他看手机，又态度很强硬地转向记者，“他凭什么听你的，你是他老婆啊？让他做什么他就做。”
记者：“……”
记者：“？”
陆虞感受到手腕处的温热，一股细细微微的痒意一路从手掌蔓延至心口。
他低头看了眼两人贴在一起的手腕，微收指尖，扣住了程亿的手，又轻轻往回一带，将还在与记者battle的青年拉回到自己身边。
“走了。”他开口。
程亿停止battle，瞪了记者一眼，拉着上司快步走了。
边走边又叮嘱了一次：“别看，陆总，微博上的都是谣言和水军，会污染身心。”
陆虞的思绪还停留在程亿之前说得某句话上，滚了下喉咙，轻声：“嗯听你的，不看。”
第50章 第 50 章 “没见过情侣撒娇？”陆……
陆虞很讲信用。说不看就真得没有看。
但公司舆情总监很负责任地给他打了电话汇报了程冉星的小作文。
所以陆虞还是知道了。
“不用理会, ”他在电话里吩咐，“娱乐圈的人都喜欢炒作，不要给她眼神。”
“好的, 陆总, ”舆情总监说, “近几日我们都会持续监控舆情, 您也不要为这事过于烦恼了。”
陆虞一点儿也没烦恼。
想到刚才程亿一把压住他的手，目光中满是忧虑, 他那么坚定地阻止自己看微博，大概也是怕他看了心情不好。
他的小助理很在意他, 眼神不会骗人。陆虞在心里这样想着。
下午的项目沟通会谈得很顺，虚拟康复系统一期项目进展很快，S城的几家高端医养机构预计10月将该系统投入使用。
陆虞视察了WDE患者步态分析系统、内窥镜手术虚拟现实训练系统以及FGFSD AR 3D机器人手术仿真技术, 提出了一些项目团队实施得不够完善的地方。
“我提到的地方, 你们尽快改进。”他说, 顿了顿, 又似想到了什么，“也不需要为了赶进度太紧绷，明天是七夕, 公司放半天假，劳逸结合。”
哈？
项目团队所有成员都愣了一愣。
七夕？情人节的那个七夕吗？从没听说过情人节公司还给放假的。
程亿在旁边听到也怔住了。
他往前一步，拉了拉陆虞的衣袖, 压低声音说：“陆总, 七夕是牛郎织女约会的日子，您怎么把一个不是法定节日的节日给法定了？”
“有问题吗，”陆虞镜片后的黑瞳闪烁着权威的光芒，“国有国法, 司有司规，我给公司员工放假过节，你们难道不愿意？”
“没有没有，愿意愿意。”所有人一边震惊不已，一边欢呼雀跃。
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往日严苛冷血的老板，而是慈祥宠溺的老爹。
放假谁不愿意啊，而且还是没假硬放，简直不要太爽！
项目组组长偷偷把程亿拉到陆虞看不到的角落讨瓜吃：“程助理，你天天跟着陆总，有没有发现他最近有哪里不对劲？”
“比如呢。”程亿眨眨眼睛。
“比如桃花。”项目组组长目光炯炯有神。
“……你是说恋情？”程亿在脑子里搜罗了一圈，除了他三姐碰瓷的“恋情”，其他的还真没发现。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陆总每天素得跟韭菜盒子似的。”程亿耸耸肩膀说。
不过又一想陆虞是到S市出差突然宣布要给他们放七夕假。
那会不会是……
“诶，你们项目上有跟陆总关系很密切的美女吗？”程亿的吃瓜雷达也竖起来了，拉着项目组长反向吃瓜，“会不会桃花出在你们这片隐秘的角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项目组长笑得都露出一排牙床了，“我们干项目的哪有美女，都是些大男人，陆总哪可能喜欢这类皮糙肉厚的。”
“也是，”程亿的雷达灭掉了，“那就是没桃花。估计之前让你们加班加得太狠，良心发现了，趁七夕小放一假，补偿你们一下。”
项目组长品了品，觉得这个解释似乎也说得过去，之前他们加班是加得够狠，虽然加班费一分不少发，但也都怕有命赚没命花。
不管怎么样，陆总是越来越关爱员工了，放假骗不了人，就冲这一点，他们以后的工作效率都得再翻倍！
晚上陆虞没跟项目组的人一块吃饭。
项目沟通会结束，就带着程亿离开了。
“想吃什么。”他问身边人。
程亿想了想，试探道：“要不烧烤？你能接受吗？我很久没吃了呢。”
“……嗯。”
陆虞其实很少吃烧烤，总觉得环境和卫生都不佳。
尤其一些烧烤店里居然还让客人坐小板凳，放眼一看，那些人跟蹲地上等着被打的地鼠似的。
不知道他们怎么还有胃口。
程亿搜索了当地美食推荐APP，TOP1的烧烤店就在他们附近，三四公里。
只是这地方并不好打车，他在打车软件上加了小费都还要排队。
“前面还有十人，估计要等很久，”程亿寻摸着周围有没有公交车站，就在此时忽然发现路边停着几辆载客三轮车。
又名蹦蹦。
“陆总，出租车太慢，咱们蹦蹦吧。”
“？”陆虞都没反应过来：“往哪蹦。”
“不是咱们蹦，是坐那个。”程亿伸手指指不远处。
陆虞这回也看到了。
记忆瞬间将他拉回之前开着三轮车追踪程亿和陆令一的那次难忘经历。
“那种代步车坐上去很不舒服。”陆虞实话实说。
“没事，坚持坚持，就一会儿。”程亿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去问价格了。
陆虞摇了摇头，只好也跟了过去。
“啊你们两个一块坐？”三轮车车主打量着高高大大的陆虞，“他那么高得有一百八十斤吧，肯定要加钱。”
“谁说的，”程亿不爽，一百八十斤那得胖成个球了，遂自行发挥剧情跟车主争辩道，“我天天在家给他称重，最胖的时候也就一百四。”
“哎呦，小帅哥，一百四也得加钱了，”车主露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这样，我也不多要，就20，保证安全高效地把你们小两口送到地儿。”
“我们不是……”
后边的话程亿还没说完，陆虞就将他打住了：“就20吧，可以接受，”又转向车主，“开稳一些，务必保证安全。”
“好嘞。放心吧！”
两人迈上车，陆虞上来时头顶不小心撞到了车顶，程亿在一旁看到，感同身受地“嘶”了一声。
“陆总，没磕疼吧？”
第一次觉得腿太长有时也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没事。”陆虞语气轻快地说。
待两人坐稳，车子嘟嘟嘟得启动，声音直刺耳膜，像坐了辆拖拉机似的。
程亿这会才有些后悔了，终于亲身感受到，这车是真的不舒服。
难怪刚刚陆虞一脸嫌弃不愿坐。
与其说是一辆车，不如说是个火柴盒，对于两个成年男性来说实在是过于狭窄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被压缩了。
程亿的一条腿紧贴着车门，另一条腿跟陆虞的腿外侧贴在了一起，隔着裤子薄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胳膊和肩膀也是相贴的，布料在轻微摩擦中发出细微的响声，似乎将这狭小空间里的气氛渲染得更加微妙。
程亿忽然就想到之前看小说，有本甜宠文叫《与上司贴贴》。
和现在他这个状态简直不要太像。
他觉得这样不好，就把靠外侧的那条腿往上抬了抬，勉强腾出一些空间，再把跟陆虞贴贴的那条腿往外挪。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他跟陆虞拉开了一拳头的距离，谁料这时司机打了个转向，惯性一下子将程亿重新推了回去，直接推进了陆虞的怀抱里。
咚——
程亿只觉得自己撞到了一片紧实又温暖的东西。
抬头一看，是陆虞的胸。
程亿：“……”
陆虞：“……”
空气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静。
车子刚一驶正，程亿马上回过神，撑着手肘重新直起身体：“你、你没受伤吧，陆总。”他有些尴尬地问，脸颊染了淡淡的红。
陆虞看着青年微微凌乱的头发，喉咙咽了一下：“没大事。”
就是你的鼻子拱到了我的胸肌，这会心脏跳得有点猛，。
经历过刚才的尴尬，程亿不敢再胡乱调整姿势了。
老老实实地跟上司贴在一起，手指不由自主地扣着座椅皮。
三轮车突突了一路，总算到了目的地。
直到坐在烧烤店里程亿才总算是舒服了。
这一路颠得太厉害了，屁股像开了震动，怪不得这车叫“蹦蹦”。
“一会回去还是打车吧。”程亿揉着腰说。
陆虞看了看他：“怎么，不怕排队了？”
“排队也比摩擦生热好。”程亿下意识摩挲裤子的布料，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陆虞的体温。
陆虞浅浅抿嘴，没再说什么，转头招呼服务生过来点单，他现在倒是不排斥三轮车了，挤一挤，摩擦生热似乎也挺好。
程亿抱着菜单把APP上推荐的必点品类全都点了一遍，这家店的座位是长条座椅，不是一排排的小板凳，环境还可以。
“陆总，您先坐，我去个洗手间。”
程亿询问了服务生，洗手间在这家店的后院。
他往里面走，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洗手间的卫生条件就不那么美好了，程亿看到小便池周围黄黄的一圈，顿时不想用了。
反正他年轻，肾功能好，能憋住，没准是刚刚辆蹦蹦太颠簸，让他产生了膀胱鼓胀的错觉。
程亿就决定先不上了，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又洗了洗手。
这时身后隔间传出哗哗冲水声，紧接着有人推开隔间门，走到他身后。
程亿抬头往镜子里看了一眼，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
中年男眯着眼睛也在看他，一股浓重的酒气和烟味从对方身上传出，熏得程亿直反胃。
他拧着鼻子，迅速洗完手，转身刚要走，忽然就觉得肩膀上搭下来一只大胖手。
“多少钱。”中年男带着酒臭的口气飘了过来。
程亿皱眉转回头：“什么？”
“一晚上，”中年男很猥琐地笑了声，竖起一根手指，“一千块行不行。”
“……”
程亿怒气值直线飙高，一句国粹已经到了嘴边，但转念又一想，骂人有什么意思，能动手的事就尽量别吵吵。
“行啊，”他嗤了一声，环视了一眼洗手间，目光在某处落了落，又收回来，“不过我要求高，钱是其次，你先张开嘴，我看看牙口。”
中年男一听立马兴奋，整张大脸都涨红了起来，他听话地扬起脑袋，像只大河马似的张大了嘴。
“我牙口可好呢！”
程亿冷笑一声，瞅准墙角杵着的一根皮搋子，用力朝中年男那张大嘴上搋了下去。
“唔——”
闷闷的惨叫从皮搋子底下传出，程亿啐了一口，撒腿跑了。
从后院跑到餐厅全程用了不到十秒钟，陆虞看着他气喘吁吁地坐下，问道：“是被狗追了吗，跑得这么急。”
“算……算是吧……”程亿灌下一大杯水，等不及平复气息，就认真告诫道，“陆总，你千万不要去后院的那个厕所，有……”
不等他把自己的遭遇分享给上司，忽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响彻了整个烧烤店大厅。
“哪个狗崽子刚在厕所搋老子！”
程亿心脏猛一沉，纵使背对着声音的源头，他也能听出这就是在厕所里碰到的那个流氓男的声音。
他用菜单挡住脸，小心转头瞄了一眼，发现流氓男正在满地穿梭，发疯似的挨桌找人，身边还跟着两个小混混长相的人，估计都不是什么正经玩意。
程亿是一点不觉得理亏，敢打他身子的主意，就得用肮脏的手段整治。
但上司还在这里，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影响心情不说，更重要的是，烧烤还没吃上呢。
大脑在飞快运转，眼瞅着流氓男就要来到他们这一桌，说时迟那时快，程亿突然屁股一挪，坐到跟陆虞同侧的长条凳上，伸出胳膊搂住陆虞的脖子，一头扎进了男人的怀里。
陆虞：“！”
陆虞：“？”
“抱歉啊陆总，麻烦掩护我一下。”程亿在他胸口小声说，“刚刚就是我在洗手间用皮搋子搋了那个猥琐男。”
陆虞明白了。
灼热的气息混合着茉莉花洗发水的味道尽数钻进鼻腔，发梢扫过他的脖颈，痒痒的，呼吸都乱了一瞬。
他滚动着喉咙，缓缓抬起手，手掌环住程亿瘦削的肩膀，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头顶。
中年男跟俩小弟走过来，打量着程亿趴在男人身上的背影：“嘶。”
感觉有点像，但又不敢确定，他把目光转向陆虞。
“看什么，没见过情侣撒娇。”陆虞厉声呵斥道。
中年男：“……”
程亿：“！！！”
中年男还想说什么，这时旁边小弟拉了拉他的胳膊，伏在其耳畔说了句什么。
中年男怔了怔，目光扫过陆虞腕上的百万豪表，转身走开了。
程亿看不到身后发生的事，只能像只小猫似的躲在陆虞怀里，努力憋住笑。
别说，陆虞的演技怪好呢。虽然看不清表情，但台词功底绝对一流。
装情侣的那句话说得太霸气了，他的心都为之噗通了好几声。
但演戏终究是演戏，上司也终归是上司。
程亿不敢太沉溺，略微抬了抬头，依旧小小声：“陆总，那人走了吗？”
陆虞的手还搂在他肩头，清冷的目光盯着中年男走出烧烤店大门，身体却没动。
如海浪翻涌般的声响在胸腔中回荡，以一种他难以忽视掉的存在感猛烈碰撞心扉。
他垂下眼睫，轻轻说了句：“还没走，没那么快。”手臂带着克制却又情不自禁地收拢，将怀中的青年搂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