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三思而行

咸鱼学院的一名学生失踪了, 连保护者也一起人间蒸发，这件事在八区闹得沸沸扬扬，学校和魔法局一起调查, 发现这名学生很可能就是潜伏在学院里的魔物。

陈朝朝告诉爷爷, 这个同学之前还和他竞争过深渊龙角。

陈爷爷拄着拐杖, 满面愁容：“最近高阶契约兽全都躁动不安，又发生了魔物潜伏在魔法学院还能全身而退的事，恐怕要有大事发生。你这段时间不要乱跑, 不要淘气, 放了学就回家，知道吗？”

陈朝朝揉开他的眉头：“爷爷放心, 我最近都很乖，放学只去看我的小飞马。”

陈爷爷欣慰地笑了笑：“爷爷也会提醒你的好朋友, 时间不早了, 快去睡觉吧。”

或许是因为爷爷的那番话, 鲜少做梦的陈朝朝，刚入睡就开始做梦。

他看到以撒站在献祭法阵中，周围跪伏着数不清的深渊混血种。法阵启动, 以撒的灵魂融入法阵，化作一股股魔气向四周涌去。

画面一转, 陈朝朝感觉自己站在高空，他向下看, 眼前的一切像在倍速播放，他看到深渊上升，持续扩大。他看到深渊原住民因此生病、虚弱, 大量死亡，而深渊混血种变得强大, 数量激增，势不可挡地攻略人类城池。

看着深渊吞噬大陆，血流成河，陈朝朝浑身的血液一点点地凉下来，他大声呼喊，可是没有人能听到他的声音。

“该死的深渊，该死的以撒，快停下来，快停下来！”陈朝朝双手抱着脑袋，无比的混乱，“世界末日要来了吗？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深渊扩大……”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深渊边上，说来也奇怪，以他的视角看，这个影子小得像一只蚂蚁，可是在他的眼里无比的清晰。

是小白。

“小白！”陈朝朝又惊又喜，大声呼喊，“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很危险！”

他拼了命地往小白那边跑，身体竟然真的轻盈地飘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来到小白身边。

小白转头看向他的方向，他才注意到，小白抱着一个黑漆漆的红角魔物。

丑兮兮的，让陈朝朝想起小白做的第一个使魔。看到小白，他安心了不少，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站在深渊旁边：“小白，这是什么？”

小白凝视着他，又想没看到他，低声喃喃：“记忆不是唯一的连结，灵魂会‘死亡’，也会‘复生’，我们会在世间轮回，不断地分别和重逢……”

陈朝朝的汗毛一根根竖起：“小白，你在说什么啊？”

小白没有回答他，那双让所有人称赞的漂亮眼睛瞬间变成赤金色，额头长出一双略微弯曲的犄角。陈朝朝瞪圆了眼睛，他绝对不会认错，这分明是龙角！

小白的脸颊和脖颈长出银白色的鳞片，身后张开威严的骨翼，完全验证了陈朝朝的猜想。陈朝朝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发烫，攥了几年的秘密就要跳出胸膛。

小白怀中的魔物问：“主人，你真的决定了吗？”

小白目光坚定：“我答应过哥哥们，要守护他们守护的世界。只有我沉入深渊，才能让深渊回到深渊，才能把人间还给人间。”

斯斯哭着说：“可是你还没有和朋友们告别。”

一滴眼泪滑落脸颊，被新长出的鳞片覆盖。

“来不及了。”

一头幼年期的银白色巨型魔龙正在陈朝朝面前展翅，要是平时，陈朝朝肯定激动坏了，可是现在，他泪流满面，奋不顾身地去追魔龙。

巨型魔龙没有回头，俯冲进深渊。

“不要！”

陈朝朝跟着跳进深渊，画面再次变幻，他看到小白在生灵无法抵达的漆黑世界中沉睡，苏醒，又继续沉睡。

永远、永远……只有祂自己。

陈朝朝是被喊醒的，陈爸陈妈握着他的手，帮他擦干净眼泪：“朝朝啊，你做噩梦了吗？怎么一直在哭啊？”

“是梦吗……”陈朝朝惊魂未定，害怕地扑进爸爸妈妈的怀里，“我梦到小白……”

他哽咽得说不出话，擦掉冒出来的眼泪，缓了好久，正想继续说，却发现挂在床头的锦囊打开了。

这个锦囊是大先知伊莎贝尔临别前送给他们的礼物，当时怎么都打不开。大先知说，只有在关键时刻锦囊还会打开。

陈朝朝心头一震，他刚才梦到的……很可能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想起那双在黑暗中睁开又闭上的孤寂龙瞳，陈朝朝就感觉心里一阵阵钝痛。

他抓住爸爸妈妈的手，哀求道：“大先知给的锦囊生效了，我梦到深渊魔王献祭自己的灵魂，导致深渊扩大，快派人去深渊调查，我们可能还有机会能阻止！”

陈爸陈妈以为他做噩梦睡糊涂了，可是冰雾区的大先知，他们也有所耳闻……

“我知道了，我这就安排。”陈妈说，“你衣服都湿透了，先换身睡衣，你睡一觉起来，就能收到消息了。”

陈朝朝用力摇头，边穿鞋边说：“我不能睡，我要去找小白！”

时间倒回陈朝朝入睡前，温绒家。

温绒一向睡得比其他小孩晚，可是今晚他在书房看书，竟然提前困了，黎荔见他哈欠连连，让他先去睡觉。

犯困看书效率太低，温绒也没有坚持，回房间睡觉了。

他做了一个很真实的梦。

他梦到深渊扩大，陈朝朝站在深渊旁边，用法杖在地上画魔法阵，然后依次拿出之前拍下的深渊龙角和龙骨，摆放在对应的方位上。

陈朝朝站到魔法阵的中心，摊开手，掌心竟然长着一片银白的鳞片。

他攥紧掌心，念了一串听不懂的古咒语，魔法阵被催动，光芒包裹着陈朝朝，他的外貌发生变化，竟然越来越像……一头龙！

难道因为陈朝朝平时总是念叨着龙龙龙，影响了自己，才会做这么怪异的梦？

温绒回过神来，陈朝朝那张龙脸竟然凑到他面前，吓了他一跳。

“小白知道了肯定会伤心，但温绒肯定不会为我哭，温绒会照顾小白，爷爷、爸爸妈妈他们也还有姐姐。陈朝朝，你要勇敢一点，替小白保护大家。”陈朝朝自言自语地打气，不太熟练地拍打着骨翼，好不容易飞起来，他回头，对深渊旁边的小飞马说，“你恢复自由了，我会带着深渊沉下去，你们会活很久很久。”

温绒听出了陈朝朝声音里的颤抖，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他开始感到害怕，大声呼喊陈朝朝的名字。

可是陈朝朝听不见，决绝地沉入深渊。

温绒召唤出扫帚，跟着飞下去，想要拦住他。

他看到陈朝朝幻化的龙身散发出庞大的魔气，带着深渊向下沉。不知道飞了多久，温绒抬头看，深渊在地面上的裂缝越来越小了。

就在裂缝快完全闭合的时候，陈朝朝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温绒回头，看到陈朝朝因为禁术失效，耗尽魔力，变回原来的样子，吐出一大口鲜血。

温绒冲过去接住他，陈朝朝的身体没有一丝温度，温绒抖着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已经死了。

温绒惊醒！

小白差不多在同一时间醒来，哭声惊动了家长们。

沈十按亮小夜灯，给小白拍背：“梦到什么了？”

宋暮星洗了手帕，给小白擦汗：“不怕，不怕。”

“我梦到，深渊扩大，早早打算用禁术变成龙，代替我沉入深渊，他的小飞马跑去找温绒绒求救，温绒绒说早早的魔气不够，会死在半路上，他说他的魔气多，可以帮早早，然后、然后……”小白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下来了，“他们就一起沉进深渊，结果都、都死了！”

这可真是噩梦中的噩梦。

“梦都是假的。”泽菲尔安慰他，“明天一早去上学，就能看见他们了。”

“不，我感觉这个梦和我上次梦到二哥和五哥一样……”小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在床上到处找，找到了大先知给的锦囊，它已经被打开了，里面有一张纸条，写着：三思而行。

“主人！”斯斯从窗户外面跳进房子，哭着冲向小白，“主人，求求您救救我们的故乡吧！求求您救救深渊的原住民吧！”

明河拎起斯斯：“发现什么事了？”

斯斯抽抽噎噎地说：“我回深渊调查，发现混血种的王献祭了自己的灵魂，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深渊好像开始扩大了！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人类还没有观测到。”

“我梦到的是未来……”小白头脑空白了一瞬间，很快就恢复冷静，边拨打陈朝朝的光脑号，边往温绒家跑。

泽菲尔大手一揽，抱着小白瞬移到温绒家门口，按响门铃。

“小白，鞋子！”沈十提着鞋子追上去。

电话接通了，小白脱口而出：“早早，你在哪里？！你、你不要干傻事，我不会沉进深渊的……我、我们慢慢想办法……你和温绒绒不要死……”

小白哭喊：“你们不要死！”

陈朝朝说：“小白，不要哭了，你抬头看。”

小白抬头，一辆飞车疾驰而来。

温绒家亮起灯光，门开了，温家一家三口站在小白面前。

飞车降落，陈朝朝飞奔过来。

三个孩子抱成一团。

温家客厅，孩子们坐在地毯上，同时递出打开的锦囊。

听完彼此的预知梦，陈朝朝看着温绒红红的眼睛，惊讶地捶了一下温绒的肩膀：“我以为你不会哭呢。”

温绒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我也是人。”

想到小白说的预知梦，陈朝朝的良心痛了一下：“深渊魔王已经献祭了，现在怎么办？”

“预知锦囊已经给我们看了三种应对方法，”小白加重语气，“全都是错误示范！大先知让我们要三思而行，是要我们三个一起思考。”

温绒：“小白，这是反复思考再行动的意思，三是次数不是人数。”

“噢噢。”小白有自己的理解，“那就是让我们三个一起反复思考再行动。”

“你这样说，又很有道理。”陈朝朝问他，“你是不是想到办法了？”

“还记得我的升学考试题目吗？故乡和魔法。”小白说，“当时我给出的答案是，很多很多人的热爱就是能改善故乡的魔法。迷雾黑巷是大哥的故乡，紫藤镇是早早的故乡，八区是温绒绒的故乡，大家的故乡都是一块小拼图，拼在一起就是伊萨罗大陆。三个人救不了伊萨罗大陆，就找三十个人，三百个人，三百万个人，三千万个人。”

凝聚所有力量，就是小白的办法。

第98章向全世界公开身份

深渊上升的原因, 唯一的线索就是深渊魔王献祭。

他们沿着这条线索调查，发现深渊魔气流动的路线有些奇特。

陈朝朝回忆在预知梦里的俯瞰情景，在地图上圈出几个地点：“在我的梦里, 深渊魔气会流到这些地方。”

宋暮星和影子对视一眼, 补充了几个地点, 再将它们连起来。

宋暮星：“你们看，这个图的形状像什么？”

三个小朋友异口同声：“黑魔法阵！”

小白指着魔王沼泽的位置：“我们以前去这里的时候，发现沼泽里被投放了很多深渊杂质。”

温绒：“这次去冰雾区也发现了不少深渊杂质。”

“对了！”小白说, “我们去神圣高塔的时候, 有深渊魔物想要抢夺魔王的灵魂！”

宋暮星：“也就是说，从几年前或者更早之前开始, 深渊混血种就在布置这个巨大的黑魔法阵，投放深渊杂质是在定位, 而这个法阵启动的条件就是献祭魔王的灵魂。”

陈朝朝：“那我们破坏这个魔法阵不就可以阻止深渊上升了？”

“理论上是这样, 但破坏魔法阵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清除所有深渊杂质，我们圈出的这些地方可能只是部分地区。”宋暮星说，“就算我们能凝聚所有冒险者完成这项艰巨的工作, 也未必能赶上深渊扩大的速度。”

小白举手：“如果把这些杂质转化成纯粹魔气呢？”

“把转化的纯粹魔气投放到深渊，就能让深渊下沉, 放慢扩大速度，给人类争取到更多的时间。但能做到这一点的魔法师少之又少, 无法完成这么大量的工作。”宋暮星看向沈十，“现有的魔力科技也无法做到这一点吧？”

沈十点头：“这项技术还没有成熟。”

小白：“让我恢复龙形态，一次可以转化很多杂质。”

全部人看向他。

沈十：“那就要向全世界公开身份了。”

小白：“现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这件事情只有我能做到。”

沈十紧急召唤系统，用心声问：“别装下线, 小白这个方法可行吗？会不会伤害他的身体？”

宋暮星也问：“系统，你有没有转化杂质的办法，这么大的工作量单靠小白，他会很吃力。”

系统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不过小白主动守护世界，可以说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公开身份应该问题不大。再者，如果不这样做，世界毁灭，一切都失去意义了。

系统深思熟虑后，告诉他们：“可行，公开身份后，如果小白能因为救世获得大量的喜爱值，就可以去系统商城兑换道具，帮助盛世集团突破技术难关，生产出能转化杂质的魔力科技产品，到时候小白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家长们在系统频道商量了下，达成共识。

沈十宣布：“就按小白说的做，不过，发动全联盟的冒险者收集杂质没那么容易，这件事情我们要和魔法联盟合作。”

“不难，有钱就行。”陈朝朝说，“我们家肯定会出钱出力，大哥，你不是在盛世集团工作吗？你想个办法联系盛世集团的大boss，他是伊萨罗大陆最伟大的英雄之一，肯定会答应帮忙。”

沈十被孩子当面夸得面红耳赤：“咳咳……”

小白：“不用这么麻烦，大哥就是盛世的boss。”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温书虹难以接受：“沈十，你真的是盛世集团的boss？”

黎荔：“肯定是了，盛世、沈十，这不是谐音嘛！证据确凿，我们之前怎么没往这上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