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馋嘴的小道士偷自家祖师爷的供果吃,还偷出了仪式感。

还别说,祖师爷是真大度啊,像个宠爱后辈的长辈。

这么想着,就见身边的云瑞向前走了几步。

他忙拦着:“你干什么?”

云瑞:“供过祖师的果子说不定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就像那西游记里的人参果一样,我去找那两位道长讨一枚。”

成凌握住妻子的手,这样的云瑞的让他心疼。

“别去了,哪有那么神奇。再说两个小道士偷果子吃,你一进去不就让她们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吗,多尴尬。走吧,听说这里的素斋不错。已经成了网红餐厅,我们去尝尝。”

云瑞这才不情不愿被拉走。

他们又逛了一会儿,就去循着道观里的指示牌去了这个在网上特别火的膳堂。

排队都排到了外面。

他们在外面交了钱,跟着队伍慢慢移动。

这时,成凌在窗边的一桌又看到了那个带孩子的女道长,同桌的还有刚才摔杯茭的女道长和另外两位老道长。

桌上摆了几大盘白白胖胖的饺子。

一位同样白白胖胖的道长坐在女道长身边。笑眯眯地和她介绍:“这是茄子馅的,这是黄花木耳馅,这是酸菜粉丝馅的,都尝尝。”

那胖道长又端了两个小不锈钢盆,里面是黑红的料汁。

“我调了两个料,一个偏甜口,一个偏咸口,看你吃得惯哪一种。”

那女道长也不客气,一个人吃了三个碗,每样都尝。

“好吃!”

成凌也觉得好吃。

倒不是那饺子,就是看那道长吃饭特别香。他自从生病以后,胃口就不是很好,这会儿竟然也被勾出馋虫来。

他想,那位女道长在观里的地位一定很高。

以他在娱乐圈饭局上练出来的眼力,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来一桌上的几位老道长都以那位女道长为先。

更是在她尝遍之后,其他人才起筷。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

云瑞的电话响了,她去接电话。成凌一个人排队,终于排到了打菜的地方。

他说:“来两份饺子,什么馅都行。”

那打菜的是一位穿道袍的女志愿者,笑着抱歉。

“今天膳堂没有供给饺子,吃烧茄子吧,今天茄子不错。”

这话才落下,排在后面的有人也急不可耐地说:“饺子,来份饺子。”

那自愿者用同样的话术说着抱歉。

但后面的人显然不满意这个结果。

“我刚都看到了。有人在吃,诺,就是那桌。”

“不好意思啊,那桌是道长们自己的吃的。”

“诶,你们道观里的道长怎么还给自己开小灶呢!”

打菜的志愿者先前还满面热情,一听那人埋怨吃饺子的道长,立马拉下脸。

“没有饺子,吃什么菜自己选。”

成凌没做纠缠,打了志愿者推荐的菜,找位置坐下。

发现妻子还没有回来,他出去找了一下,发现她在膳堂前的树下仍然在接电话。

他走近了些,听内容对面应该是她的经纪人。

“我上部片子的片酬尾款应该快下来了吧,你上次不是说去考察过大凉山那边的山区吗?对,还是继续盖希望小学,以成凌的名义。”

“姐,我有分寸。我一个人拿那么多钱也没用,多一个人记得他,比我一个人守着钱要有意义的多。”

“姐,你别劝了。我总不能随着他去,那我得给自己找点活着的盼头,继续他要做的事,就是我的盼头。也许时间久了我能找到其他的寄托,但至少现在,还不行 。”

“还有,你在给我谈的那个剧本不是说定我了吗,那个本子我看过,题材内容和他的有一首歌很贴切,你问问看能不能用他的歌做插曲或者片尾曲。我的片酬降一点也没关系。”

“行,姐你做事我放心。好,反正也不强求,能用就用……我不和你说了,他还在等我吃饭呢。”

成凌在云瑞转身之前率先离开,回到他占的餐桌前。

他知道,从他病后云瑞一直承受这很大的压力。

别的事情,他可以帮她。

但是死生之事,那是他们跨不去的鸿沟。

他只能看着她在绝望的沼泽中挣扎,直到他死,沼泽将她淹没。

如果真有神,成凌不求别的,只愿神让云瑞别那么爱他。

云瑞很快回来,成凌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还给她讲了排队打菜时发生的事。

当做笑谈。

出乎意料,志愿者推荐的菜特别好吃。

只是平常的瓜果蔬菜,但总有种他们没吃过的感觉。

成凌不自觉多打了一次饭。

云瑞见状便说:“我看他们的公众号上可以预约住宿,我看看还有没有房,要是有咱们多住两天。这食堂确实不错。”

成凌觉得也行。

既然决定了住宿,两人吃饭出来继续在道观里闲逛。

当他们走到了道观的高处,整个道观尽收眼底。

开阔的视野让人胸中浊气尽消。

成凌不由得取下口罩,做了几个深呼吸。

身边的云瑞忽然戳了他几下。

“你看。”

“什么?”

成凌顺着云瑞的手指去看,发现他们所处的位置,能够看到一处院落,那处院子里有一棵树冠茂盛的果树。距离太远,看不清是什么果树,只看到有金灿灿的一树。

树旁搭了一架木梯,好几个年轻道士在树上穿梭着摘果子。

而树下还有一位监工,正叉着腰指挥着树上的道士们。

就算隔了这么远,依然能够体味到树上几个道士的紧张感。

而那监工,熟悉得很。

正是那位带孩子的女道长,那小孩也跟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叉着腰。

云瑞特别无语。

“你说道观里都没给她安排事情做吗?每次见到她不是在偷吃,就是在正大光明地吃,或者在去吃的路上。她就不能忙一点儿和吃无关的事情吗?”

成凌也觉得好笑。

“她估计是道观里那种年纪小但辈分高的角色,你看,那几个道士被她指挥得团团转。”

第76章 治疗

那边摘柿子的队伍很快满载而归。

那位女道长和小孩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一人提了一个巴掌大的篮子,也就能装两三个柿子。走在前面一摇一摇的,跟玩一样。

后面小道士背着沉重的背篓,却慢悠悠的,没有越过他们去。

队伍路过从成凌和云瑞所站位置的下方的小路经过,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走在前面的人那丰收的喜悦。

云瑞又想起了那位女道长一开始说的话。

她和成凌说:“如果这位在道观里身份高,那她说话应该也是有的放矢。咱们问问那义诊的地方在哪里,去瞧瞧吧。”

成凌是不想去的。

他的肺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癌细胞还在向其他部位扩散,如今不过是一天一天等时间。

真想要把他的病治愈,除非把他全身大部分的器官或者细胞换一遍。

几百年后,随着医疗科技的发展,这样的延命方式或许是存在的。

而现在,他实在不想再折腾。

尤其是治疗方案一点都不透明的中医。

云瑞握着他的手摇了摇:“来都来了,我们去看看嘛,就当是陪我。”

成凌无奈。

他无法拒绝云瑞想要的东西。

和路过的小道士问过诊室所在,他们找过去,发现竟然还有人在排队。

等候室里还挂着好几张锦旗。

墙壁的正中间还挂着营业执照和政府颁发的道医传人的荣誉牌。

云瑞:“人这么多,这里的大夫应该医术很不错。”

再好的医术也不可能治愈癌症。

成凌配合云瑞的演出,但心里是半点希望也没有存。

等候室里坐了快一个小时才排到他们。

看诊的是一位清瘦的道长。

诊台上放着他的名牌,上书:道号无妄。

道长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听到他们进屋的动静抬头看了一眼继续惯性写字。

刚低下头,又抬起头来。

看了两眼,还把放在一旁的眼镜戴上,重新看。

成凌被看得有点毛毛的。

道长也没问谁看病,直接对着成凌说:“坐,先号脉。”

成凌按照妻子的期待,将手放到脉枕上。

无妄道长捻着胡须诊了很久,越诊眉头蹙得越紧。

好久才放开他的腕脉。

斟酌着措辞。

“你……是知道你的情况的吧?”

成凌拉下袖子。

平静道:“是,我知道。”

云瑞忙道:“我们以前都是看的西医,也没找过中医,道长他这病在中医上有什么说法吗?”

无妄摇头:“就你这脉象,撑不过两个月。”

云瑞眼中聚起的点点星光坠落。

成凌握住她的手,朝她笑:“不过是再确诊一遍而已。”

他认为这位道长的医术确实还是可以的,单单靠把脉就能断人生死。

刚这么想着,就听无妄道长说:“单纯的中医有什么说头我不清楚,但我们道医还是略有些不一样的。”

成凌:“道长的意思是?”

“这样,方便的话把八字给我一下。”

尽管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云瑞不愿放过任何一点希望。很快把他的出生年月报给了道长。

无妄将时间写在纸上,对应出天干地支,单手念念有词,掐算着什么。

算完又让成凌将帽子摘了露出额头。

他盯着成凌的脸仔细看了几遍,反正神神叨叨的。

最后得出结论:“你有一副慈悲心肠,行了许多善事……”

成凌都快笑了。

他是公众人物,尽管不高调,但他做慈善的事情也是被报道过的,网上随便查一查就知道。

这位现在却把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拿出来讲。他不得不怀疑几句话后,这位道长会说他的癌症可以治,但是要多少多多钱。

他抬眼看看云瑞,这个傻姑娘关心则乱,竟然一直看着道长,很是相信的样子。

罢了,就当是让妻子安心吧。

他沉默着,以不变应万变。

这时,道长揭开诊台上的一截锦缎,露出底下的东西。

他们才发现诊台上还放着一个足球那么大的水晶球。

说实话,这个东西出现在一个道教场地特别突兀,和周围的一切都不和谐。

但那水晶球却是被小心放在中间位置,一看就很重要。

成凌心想,就是这道具做得不怎么样。

没肯花价钱,那水晶球一点也不透亮,还有很明显的白色絮状物。

成凌挺无语的。

道长发话了:“把手放上去,手掌贴住球体。”

成凌没动。

被云瑞推了一把:“放啊。”

没办法,成凌只好听话。

白水晶触手是凉的。

他还在猜,一块石头,不知道会有什么把戏。

就听云瑞指着水晶球惊叫一声。

成凌注意去看,发现水晶球中凭空生出了黑烟,越来越多 ,直到把整个球体都填满。

他想收手,却被无妄道长按住:“别动。”

充斥着黑烟的大球里露出一丝金光,金光切开黑雾,与黑雾纠缠。

碰到金光的黑雾一点点被那金光吞噬。长久之后,黑雾被吞吃大多数,金光扩散,充盈着球体。

金光之中,只有少许黑丝。

那球体中的场景,比他见过的所有特效都要逼真。

成凌震惊于机关的巧妙,可再巧妙的机关如何能做到那金光吞噬黑烟的效果。

正思考着,无妄道长笑了:“你这病算是赶着了,或可一治。”

成凌能感受到云瑞搭在他肩上的手都在颤抖,这是他们求医以来,第一次有人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说能治。

无妄道长站起来:“两位请跟我到内室详谈。”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成凌来说跟听玄幻故事一样。

慈善?功德?兑换?

小说都不会这么写。

成凌一直在仔细听那道长的话,以期能够洞察这个局里,有何可图的。

但老道长说,免费。

药钱,食宿,都全免,只要在治疗期间在观里当志愿者就行。

难道是要用他和云瑞的身份为道观做宣传?

成凌脑子乱着。

但云瑞已经意动了。

“治,我们治。”云瑞阻止他说话,一力应承下来,“我们需要准备什么?”

“不用,你们如果同意治疗方案,观里会准备仪式和药材。”

道长离开去准备。

云瑞抓着他的手,重复地说道:“一定是你做的那些善事感动了神佛,才能给我们再一次机会。”

她笑得很勉强。

成凌知道,她其实也没信道长说的话。

可她宁愿那是真的,哪怕只是假装骗骗自己,多了片刻希望。

抬手抚上妻子面庞,替她捋了捋乱掉的发丝。

成凌也跟着笑了:“是,又一次机会。”

可怜的姑娘,每时每刻都在让他心疼。

这样的她,让他怎么能够安心离开。

拥她入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擦掉眼角的泪花。

稍晚些时候,有小道士来请他们到另一处场地。

在进去之前,云瑞却被挡住了。

云瑞满目忧心,拉住他不愿松手。

成凌玩笑着安抚:“怕什么,这里是正规宗教场所。没人能对我怎么样,我这五脏六腑都烂了,连卖器官都没人要。”

让成凌诧异的是,屋里除了刚才的道长,还有他见过的两个偷供果的女道长。

无妄道长引导他走进地上的一个五角星中间坐着。

然后对他道:“你的功德不足以让你一次性痊愈,所以我们可以分疗程,第一个疗程结束后,你会多出许多时间,足够你挣到剩余的功德。”

成凌面无表情,心想说着还像那么回事儿。

又替屋里的其他几人尴尬。

难道他们都不会觉得这些台词很难出口吗?

本着看他们表演的心理,成凌很放松。

就像他说的,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可图了。就算拍他裸照,都惊不起他半点波澜。

然而……

然而,这一次他猜错了。

冗长的仪式走到到最后他都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

不然他怎么会看到有金光从自己身上散出来,拧成一股,在自己身上盘旋。

从对面的八卦镜里,成凌看到那些金光自头顶没入全身。

他只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然后身体一轻。

那一刻,沉疴尽除。

那种感觉美妙极了,而且还不是一瞬,是持续的。

成凌怀疑室内的香炉里加了可以镇痛和让人产生幻觉的东西,某种毒物。

或许这才是道观的企图,卖这种毒?

如果这就是骗局的尽头,成凌不得不承认,他们成功了。

不知道这种毒能维持多久。

可以的话,他也希望在自己剩余的时间里一直可以像此刻这样舒适。

无妄道长笑道:“看你这表情,感觉还行?不过这也没有完全好。已经让人给你们安排了住的地方。”

竟然完全没有提这香炉的事?

成凌爬起来。

很真心地道谢。然后道:“这香……”

无妄道长愣了一下,恍然:“哦哦,你喜欢这个?这是道观里自己做的香,我让人送两盒到你房间里。不过这个不免费,49一盒。直接扫码就行。”

成凌拧眉。

四十九万吗?出乎意料地贵。

这么多钱可以给山区孩子买几卡车文具和牛奶了。

成凌舍不得。

他握了握拳。

强笑道:“有点贵,就不要了。”

说完就看其他几人都看向他,像看一个稀奇怪物一样。

无妄道长又愣了一会儿,才说:“没关系。”

成凌吐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强买强卖。

面对焦急的云瑞,成凌没有说太多,只说舒服多了。

两人一起去了为他们准备的寮房休息。

云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也说:“确实,你脸色都好了不少。”

成凌没有多聊,怕她失望。

他静静地等待着药效时间过去,病痛重新席卷他。

然而没有。

出乎意料,当天晚上他难得地睡了一个好觉。

一觉睡到直接错过午饭。

这是从生病以后从来就没有的事。

云瑞很高兴:“看来这道长真有几手,咱们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我回头去了解一下那个志愿者是什么情况。”

她边说边围着他转:“你都不知道,你睡得有多香,好几次我都以为你直接睡过去了。又不忍心叫醒你,所以一直守着。老公,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你今天的状态比昨天下午还要好呢。”

成凌却沉默了。

他在想,什么止痛药的效果,只靠呼吸可以接近二十个小时还不失效?

“我们去医院。”成凌决定,去查个清楚。

云瑞:“不必了吧,一个晚上而已,也改变不了多少。”

成凌知道,她是怕自己空欢喜一场。

但成凌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

医院的流程再熟悉不过,找了熟人,下午就拿到了片子。

给他看片子的医生试图把成凌支开留云瑞听结果。

成凌直说:“我知道自己情况不好,大夫,您直说吧。”

那医生叹了一口气,但语气还是很平静,他介绍:“你这个肺……已经是中期了……”

其他的话成凌完全听不到,他的脑海中只盘桓着两个音节:中期……中期……中期……

怎么可能是中期呢?

他的病早就恶化到末期了呀。

回山渝前,首都的医生才告诉他肺都烂掉了,让他有什么心愿尽量完成。

云瑞比他还要激动:“你会不会,说错了。你是说中期?我们之前……”

说着还要找手机里以前的片子给医生看。

成凌抓住妻子的手,制止了语无伦次的她。

“谢谢医生。”

医生说:“病人和家属都先别激动,咱们先办住院吧……”

成凌:“不用了,谢谢医生,我们已经在别的地方办理了住院手续。”

说着,成凌忍不住笑。

郁气横扫,很畅快地那种笑。

医生:“……”

成凌才不管,他拿回自己的片子,牵住如梦游般的妻子。

他说:“我们回白云观!”

第77章 怀疑

成凌和云瑞回到山上,他们急冲冲地去诊室找无妄道长,想要聊一聊他的病,聊聊道长口中的功德,聊聊道医的神奇治疗方式。

诊室依然有很多人排队。

无妄道长只是看了他们一眼,摆摆手。

“该说的昨天都说过了,玩儿去吧。”

他们被小道士请出了诊室。

就这样?

轻描淡写地将癌症末期患者转为中期?

给人一种癌症在道医面前“不过尔尔”的态度,云淡风轻。

他果真还是太年轻了。

种花家老祖宗留下的神秘传承浩如烟海,如今看来他所了解的连冰山一角都不曾窥见。

小道士端了一海碗的药汤过来。

“无妄师爷吩咐的,每天一碗,调理身体。”

成凌毫不犹豫,仰头一口干了。

见他吃药干脆,小道士很高兴。

带他们去库房拿制服。

“山上不养闲人,在山上治病的都得帮观里干活。”

成凌表示明白。

“小道道号星河,不知道两位怎么称呼,名字和身份证号都报给我。我要去管理志愿者的师兄那里给你们登记分配工作。对了,你们是两人都留,还是一个人?”

云瑞忙说:“我也留下。”

说完又补充:“我叫云朵朵。”

云瑞和成凌都是艺名,实际上他们的身份证上仍是本名。

成凌也说:“我叫成大伟。”

星河记下他们的名字,按身高给他们拿衣服。

都是半旧的宽松道袍,但洗得很干净。

成凌顾忌着云瑞的样貌识别度太高,暴露行踪可能有麻烦。

与星河商量:“不知道是否方便给我老婆安排一个见不到游客的岗位。”

星河抬头瞧了一眼,“哦”了一声:“社恐是吧?那去厨房削土豆吧,膳堂那边很多人都是社恐,不会被打扰。”

成凌:“……”

行吧,这样理解也可以。

成凌自己病到脱相也就算了,先前见星河见到云瑞也很淡定以为他定力好,还问名字,敢情根本没有认出他们是谁。

星河又和成凌说:“师爷说你肺不好,不给你安排有烟尘味道的地方,我看看……你会算账吗?”

成凌:“会的……吧?”

星河:“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不要隐瞒,不然给你安排不能胜任的工作,你不会做更难受。”

成凌本来觉得自己会的,但是被这么一问好像有点不太确定。

“请问是要算多复杂的账?”

星河严肃道:“也不用多复杂,能熟练运用小学三年级以内的数学计算就行。可以的话就去小卖部轮值。”

成凌:“……”

他是病了,不是傻了。

星河:“别这么看我,之前有两个大学生暑假还清修也轮值道小卖部,他们自己吃了小卖部两包方便面,就把当天的账全部弄乱了。观里的会计师兄对了大半宿才弄好。”

成凌叹气:“我应该没问题。”

“确定?”

“……确定。”

星河合上本子:“今天晚了,明天一早正式开始,晚上记得早点睡,早上5点晨钟响时就得起。”

见星河要走,成凌忙拉住问:“道长,昨天无妄道长给我治疗的的时候,还有两位女道长,不知今日怎么没有看见。”

“女道长?”星河看他:“你想干嘛?”

“别误会,就是想当面说声感谢。”

星河:“哦,她们啊……去上班了。”

就这么一句,也不多说。

成凌知道这种情况问不出结果,不再追问。

尽管她们出现的时候像是道童模样,可以道观里其他道士的态度,明显地位尊崇。

其中带孩子那位更是,似乎连无妄道长有时候说话都要得她示下。

想着以后住在山上,总会有遇到的时候。

回到寮房,成凌和云瑞相顾无言。

这两天情绪大起大伏,也没有什么时间让他们仔细消化,回来还和小道士聊了一堆琐事。

此时静下来,两人独处,才有了些真实感。

两两相望,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喷薄欲出的兴奋和激动。

没有言语,两人抱头痛哭。

自医生宣布成凌的剩余日后,这段时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在这远离尘嚣无人认识他们的道观里,两人哭得毫无形象。

等哭得累了。

才觉窗外的天色也慢慢暗下来。

有人来敲门,听音色是刚才的星河小道长。

“大伟啊,到了晚饭时间,去膳堂吃饭了。”

这称谓让成凌一阵恍惚。

是有多久没人叫了?

他和云瑞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做大伟也挺好的。

晚饭回来,成凌在院中看到一个小孩儿在跑跳玩耍。

这不正是那位女道长带着的孩子吗?

他陪着孩子玩耍了一会儿,很轻易地就知道了小孩也是来道观里治病的,父母也留在这里做志愿者。

小孩行动跑跳如常,完全看不出病态的样子。

所以他猜测是对的,那位女道长是有大能之人。

他又和小孩问起那位女道长。

张皓宸正在捡地上的石头玩儿,头也不抬。

“你问道长姐姐?她下山打妖怪去了。”-

秦擎当然没去打妖怪。

都是告别时候哄孩子不哭瞎掰的话。

她回工作室上班,觉得很没有意思。

在道观深度游玩这几天,她简直乐不思蜀。

周一上班,员工知道她去玩了,还开玩笑说她怎么不带大家一起去玩。

秦擎脸一沉,甩出一份合同。

义正词严道:“整天就想着玩,我那是去玩吗?我是去谈生意去了。以后白云观就是我们工作室的合作单位了。”

一群人看了,自然是惊呼哇塞。

遛了下员工,秦擎处理完今天排单的件,她去了警局。

找到林枫:“可以帮忙查一下这个人吗?”

秦擎给了一张照片给他,是一个中年男人。

林枫接过照片,翻了一下,背面写了个名字:严向华。

“什么情况?罪犯?”

“不确定,有点怀疑。”秦擎道,“我没见到本人,只是听人说起过他,觉得有点奇怪。”

“具体说说。”

秦擎:“我周末受邀去白云观度假,正巧遇上了一对磕头拜山的夫妻。这对夫妻有一个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就快死了。我和他们聊了一下,他们之所以去磕头拜山是因为他们的儿子在住院的时候曾有有一个病友。就是这个严向华的女儿。

“严向华是个富商,他女儿的病况比那对夫妻还要严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没有等到配型合适的心脏,但是他们办理了出院。

“一年以后,那对夫妻外出时碰到了那个小女孩,不但没有死,还在做心脏病人完全承受不了那种程度的运动,和正常人一样。

“那时候那对夫妻的孩子也到了最后的阶段,他们就去求告严向华如何治愈女儿的。一开始严向华并不愿意透露,一口咬定就那么好了。

“最后一次他们抱着孩子去,大概是看到孩子严向华起了恻隐之心,才告诉他们女儿的治愈,不是医院治愈,是神迹。所以这对夫妻才会带着孩子到到严向华曾经去过的宗教场所磕头求医。”

林枫听完,点点照片:“所以……你是担心这个严向华涉及器官交易?”

嘶……

倒也不是这个。

秦擎:“差不多吧,我让白云观那边用他们的路子打听了下,严向华的女儿之前确实得过很严重的病,也确实奇迹般的痊愈了。照片和名字就是道观那边帮忙拿到的。”

其实,她怀疑的并不是器官交易。

听听,奇迹般地痊愈,这用词,这形容是不是很熟悉?

这不就跟她治疗张皓宸一样吗?

成了合作伙伴之后,秦擎也以学术交流的名义侧面和无用打听了下。

按现如今玄门的手段,是做不到的。

但是,严向华的措辞是“神迹”。

秦擎和陈晓媛夫妻俩确认了好几次,他们都表示没有错,对方说的就是神迹。

所以,秦擎怀疑的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会不会有另外的人,也拥有面板。

而且以对方一年前就能治愈严向华的女儿推断,如果对方有面板,升级速度比她快多了。

要知道,那时候,秦擎连面板都没有拿到。

更让她担心的是,玉带峡事件,上了全国新闻。

再有,最近从梨花村救出来的人,认亲搞得轰轰烈烈。热搜上都挂着呢。

难免对方不会从中间嗅到什么苗头。

是敌是友也说不清楚。

林枫收下了照片,保证道:“你放心,我会让人尽快去查这个人的,到时候给你消息。”

“多谢林队。”

林枫瞅了她一眼,再瞅一眼。

“有什么不对吗?”

林枫:“整个分局,除开局长,就你和老罗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你突然这么客气,我汗毛有点敏感。”

他说着,还抬头朝空气中四处嗅嗅。

“你干嘛?”

林枫:“我闻一闻,空气中有没有阴谋的味道。”

秦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林枫嘿嘿一笑,赶紧喝口茶压惊。

“这才对嘛,熟悉的氛围回来。”

又说:“你是不知道,自从梨花村的案子以后。知道内情的单位想要借调你的人多得不行。”他用手指比了一个距离,“借调申请都有这么厚。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你分明是我们局的顾问,凭什么去给他们挣锦旗。局长绷着脸通通都给拒掉了。”

林枫笑着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掏出一叠档案袋:“周末我去市局开会,被委以重任。这是我市近年来积攒的失踪人口案件,有的可以明确是拐卖,有的情况不明。秦顾问,怎么样,最近加个班?”

第78章 猝死

严格来说,秦擎属于技术人员,非战斗体系。

加班也轮不上她。

唯一需要她做的是确定这些失踪者的位置,接下来就是其他外勤警员的事情了。

接连几天她都在见失踪者的家属。

警局出于对她的保护,没有面对面。

隔着双面镜,普通警员佯装和家属交流,秦擎在另一边翻阅查看,并记录相关情况。

人物关系图谱查看失踪人员具体,尽管只有50公里的限制,但她有后续增加购买“轨迹”的属性。是可以确定失踪者具体位置的。

但这又不能直接告诉警察。

秦擎现在升级后能量点积累了三十多点,花了几个点移植了几个新的罗盘。

然后找人的事情在她这里的操作方式是她告诉警察距离,以及失踪人员目前被模糊处理的信息情况。

加上罗盘指向信息。

自然有局里的技术人分析整理出大致省份和排查范围,基本上都是准的。

又完成了一个失踪者的排查,秦擎将手里的文件夹交给被派来给她当助理的小宋。

“搞定,下一位家属到了再叫我吧。”

“噔噔噔……”

办公室门被敲了几下。

秦擎和小宋同时转头。

小宋立马立正问好:“局长好。”

局长摆手,看也不看他。

笑眯眯地走到办公桌前,将手中一个蛋糕盒子放在桌上。

“小秦呐,工作这么久累吧。休息一下,这个蛋糕你尝尝,我外孙女最近经常吃,我想着你们年轻女孩子口味应该差不多。”

秦擎:“谢谢局长。”

她是没想到局长还来慰问她工作。

就是看着小宋在旁边表情复杂。

又说:“还是不要太辛苦,要注意劳逸结合嘛,这些案子堆了很久,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年轻人还是要注意养生,咱们要可持续发展嘛。”

“好的,多谢局长关心,我记下了。”

局长慈爱道:“蛋糕记得吃,我就先走了。”

转脚就看到了站在一边小宋,立马拉下脸:“年轻人要勤奋,现在正是拼搏的时候,小秦给了信息,你们要尽快实施行动。时间,现在对我们最重要的是时间!”说着还点点手表强调。

目送局长出门,小宋放松了肩膀,瞪大了眼睛朝秦擎摊手。

“我做错了什么,局长还真是两碗水端得够偏的。”小宋痛苦面具,“我们每天工作十多个小时局长还说让我们要努力,你每天就来三四个小时却有慰问蛋糕。”

“呃……”作为受益方她不好跟着一起吐槽,“一起吃蛋糕?”

小宋拍拍手中的文件夹:“算了,我把这个案子尽快安排下去。这一堆案子压过来最近局里的人手都不够用了。”-

武宁分局最近也是真的忙,外派出去找失踪人员消耗了大部分精力,又有辖区的日常刑事案件要处理。

林枫路过,看见秦擎在会议室,直接进来:“今天的家属见完了?”

秦擎点头:“我估计这两天见的人就够你们忙了,你看是不是减缓我这边的进度。”

林枫摆手:“不用,局长已经向市局申请借调其他警力,这个你不用担心。”

难怪呢,局长还给她送蛋糕。

结果是后面还有一大堆活儿等着。

林枫手里的皮包往桌上一扔,看到了个蛋糕盒子、

“你还有闲心吃下午茶,我都忙死了。”他说着手已经向蛋糕伸去了,“还有吗,我吃两口。已经两顿没吃了。”

秦擎暂时还不饿,也就让给林枫了。

“我还没动,你吃吧。”

林枫取出蛋糕,大概6寸大。

他不耐烦用配的甜品勺子,出去不知道哪里顺了一双一次性筷子回来,端着蛋糕跟他呼噜面条一样一顿狂炫。

边吃还嫌弃:“齁甜,下次买淡一点儿的。”

然后抱着自己茶杯喝了猛灌几口浓茶。

秦擎:“局长买的,你有意见自己和他提去。”

林枫一噎,不再说话。

秦擎:"忙什么,连饭也吃不上。"

林枫把皮包下面压着的文件丢给她:“有个报案,在家睡觉猝死的。去处理了一下,这个案子有点奇怪。”

秦擎翻开发现里面是两份卷宗,其中一份是扫描的。

她大概扫了一眼,发现两个案子都是猝死。

“你认为哪里有问题?”

现在大部分人身体素质都不好,工作压力也大,过劳猝死已经屡见不鲜。

“里面有验尸结果,你看看。”林枫被蛋糕上一颗不够熟的草莓酸得倒牙。

秦擎翻了下。

两份结果。

一份写:由于心脏泵血功能突然减弱,导致急性心力衰竭,身体器官和组织灌注不足而死。

另一份写:冠状动脉管痉挛导致心肌缺血引起急性心肌梗死。

秦擎猜测:“都是急性心脏病?”

“对。不止如此。”

林枫说:“我们辖区这起案子,家属声称死者生前热爱运动,而且才体检过不久,身体没有异常,家族也没有心脏病的遗传病史。他们怀疑是谋杀。在例行走访调查过程中发现,死者的朋友,也就是另一份卷宗。”

林枫点点扫描影印的那一份:“这个人也死了,也是急性心脏病,更有意思的是,两人死亡时间是一样的。”

秦擎看了时间,确实一样。法医给出的死亡时间不能精确到分秒,但范围缩小到了同一个小时。

林枫;“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这其中肯定有问题。两人当天早些时候还见过面呢。”

“毒?生前一起吃了某样东西,然后同时毒发?”

“法医的毒理学分析没有找到尸体中有任何毒物残留。”

秦擎继续发挥脑洞:“或者是被人注射了某种纳米机器人,顺着血管到心脏搞破坏。然后肉眼不可见。”

林枫定定地看她。

秦擎:“我最近追的刑侦美剧其中一个案子就是这么演的。”

林枫扯扯嘴角,并没有继续她的脑洞讨论。

“已经申请并案和对方辖区的警队联合调查,不过目前没有什么进展,法医那边也没有发现异常。”

秦擎懂了:“我去看看?”

“我也是这个意思。”

一起去的,不止秦擎,还有罗持阿。

他们分别见了两位死者的家属,秦擎并没看出什么问题,他们确实在为死者而悲伤。

她看向罗持阿。

对方摇摇头,然后问林枫:“这两人生前最后去过哪里?”

林枫:“是一家酒吧。但是也查过,合法经营,证照齐全,也没有可疑的人。”

罗持阿:“去看看吧。”

于是他们又去了酒吧,特意挑了晚上的时候去的。

秦擎见了酒吧的负责人和工作人员,还在酒吧呆了两个小时观察客人,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罗持阿也一样。

林枫:“真是奇了怪了。这案子简单得很,但又处处透着诡异。却又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表明它有什么异常。”

秦擎也不是很相信这属于单纯的巧合,更何况两位死者还是要好的朋友。

她问林枫:“我前两天让你帮忙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林枫:“再过几天吧,这边分不开身,拜托了其他辖区的的同事帮忙了,应该很快。”

秦擎只好忍耐,等着结果。

那两个猝死的案子一直没能查出什么结果,并案调查的申请也被驳回。

由于找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证明不是意外,只能按程序被迫结案。

但秦擎总觉得这事儿没有结束。

她将林枫领回来的失踪案件都过了遍之后,就只能坐等结果。

白云观那边传来消息,给她办道士证需要走个考核程序。其他程序可以操作,但笔试需要自己过。

无用说了:“你拿个及格分就可以了,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

秦擎内心泪流。

她不会啊,

所以最近都在忙这个事。

几位老道长给她划了个大纲,其实内容不多,但是她基础差,所以背书背得眼冒金星。

她天天带着木木,木木背着小书包陪她去白云观上学。

接受老道长们的道教理论学说小班辅导。

她上课的地点是在经阁顶层。

每次被道家经义熏陶以后半死不活地从楼上下来,一楼的小道士们都投以羡慕的目光。

哭……

有什么好羡慕的,老道长讲经比无用讲经还容易催眠,她还不好光明正大地打瞌睡,老道长一大把年纪了其实也不容易。

她天天背书,感觉自己随时都能飞升的样子。

有时候,她从经书中抬起头来,甚至恍惚在想。

她是谁,她在干什么?

她最初的目标不过是挣够了钱早日退休,然后过上吃吃喝喝猫猫狗狗的生活。

现在怎么又卷起来了。

继学习刑侦理论知识以后,她竟然又临时抱佛脚突击补习去考道士证。

这个证必须考吗?

好像也不是。

尽管有时候可能确实会很有用。

但是现在才想起来也晚了,她都背了大半的复习资料了,不继续显得前两天的自己很傻。

所以还是默默继续吧。

这天背完书,她去食堂领她的备考营养餐。

还是无吞大师厚道,天天给她做好吃的安抚她受伤的大脑和心灵。

这时候也就只有美食能够聊以慰藉了。

她在食堂端着饭盒猛吃。

发现有一道视线一直追随着她。

在这道观里,她一直都是焦点,特别是在她每天去经阁顶楼以后,她都已经习惯了小道士们的目光。

但这次这道视线停留得有点久。

她顺着回望过去,发现竟然是成凌。

咦……看着好像比之前胖了点,看着总算像是阁正常人了。

见她看过去,成凌连忙朝她微笑颔首。

秦擎也点头。

想着多少这也算自己客户。

她吃完饭之后走过去问了一句:“找我有事?”

第79章 推理

成凌似乎没想到秦擎会直接找他说话,略愣了愣神,慌忙站起来;“道长好。”

他脸上看起来丰盈了些,可宽大的道袍穿在他身上还是空荡荡的。然而他气质沉静,看着倒更像是一位苦修的道人。

秦擎:“有事?”

“救命之恩,还没有当面道谢,实在惭愧。”

噫……这说话的调调怎么听着这么像无妄道长。

之前也不见他这么说话啊。

秦擎打哈哈:“无妄道长的确医术高明,道法了得,你运气不错。”

成凌:“还是要谢的,不知道长道号?”

“道号?我还不是道长呢。”

成凌诧异。

“嘿,别见到穿道袍的就喊道长。你自己还穿着道袍呢。”秦擎掏出书包里的道家经典课本:“看到没,我来上学的。”

所以,救命之恩什么的,没她的份儿。

秦擎觉得这下应该稳了。

“好,那便不叫道长。”只见成凌也从袖子里倒出一本蓝皮书,“我叫你同学吧。”

“在下最近也在学习。只摸到点皮毛,已经觉得受益匪浅,道家典籍着实博大精深。”

秦擎:“……”

成凌:“我最近被分派到小卖部值日,没有客人的时候日日诵读,心明脑净。”、

“啊哈哈,挺好,挺好。好好学习,明日飞升?”

成凌轻笑。

又道:“在下学道尚浅,有不理解的地方,不知道是否可以在同学空闲时候请教交流?”

秦擎:“……”

要不要这么爱学习,都毕业了,都跑到道观里来了,还逃不开学习交流小组?

见鬼了她才会答应。

“不行不行,我是差生,我都经都不会念。”

成凌把书收回了袖子里,秦擎大松一口气。

却又听他说:“我的病……无妄道长叮嘱分疗程治疗,不知道下一疗程……”

不是,他怎么还没忘掉这茬。

“我也不懂医术,你还是找无妄道长聊吧。我先走了,祝你早日飞升。”

走出食堂,小书包挂在乐颠颠的木木身上,它瞬间稳重了许多。

秦擎刚才的情景觉得搞笑,恨不得在成凌面前装学渣。

不过背书确实很难。

遇到成凌她倒是有个了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行。

带着木木赶紧回家,把自己仍在沙发上瘫着,她拿了一本正在背的书在手里,同时打开面板,许愿道:“将我手中的书本上的知识灌输到我脑中。”

片刻后,面板浮现出文字。

真能成!

仔细一看面板内容。

【脑域储存《通玄真经》一册】

【消耗功德分数:1w字/100分,本册合计4.6W字,累计需460分。是否兑换?】

去去去,这么贵!

再一看,下方还有小字备注。

【脑域储存备注】

1、信息储存不等于智慧提升,储存完成后请继续探索将知识转化为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

2、脑域储存为直接思维干涉,可能产生包含但不限于以下副作用:记忆混乱、者个性变化、分析和批判性思维能力退化……

3、一旦摇篮发生意外故障,已储存信息将产生消失、错误、不完整等负面影响,请谨慎使用。

“……”

这算不算是面板在变相拒绝她用偷懒的方式学习?

还是得了老老实实背书啊。

秦擎脑袋吊在沙发外,让它充血清醒。

掉到沙发底下的手机在响。

她反手抓了两下没拿到,更将手机往里面推了些。

趴在地毯上看动画片的木木抖抖毛站起来,伸爪子进去扒拉几下,掏了出来。

摸摸木木的狗头赞赏它。

来电铃声已经停了,跳出了一条信息。

林枫:我托人查的富商严向华有了结果,你什么时候来看看?

秦擎一下子坐了起来。

回消息:现在就去!

警局里,林枫拿了一大叠打印资料。

他一巴掌拍在上面:“你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这个人确实可疑。”

秦擎从他手里拿过还尤带热度的资料,边翻边听他解释。

“这个严向华是做电子元件起家的,现在主要是做各种投资,是个纳税大户。查了他的公司和个人,明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秦擎:“实际上?”

“实际上,做生意的,多少有些猫腻,只是没到需要刑警介入的程度。”

“那你说的可疑点是什么?”

林枫从资料比较下面的部分抽出几页给秦擎看。

“严向华的女儿确实有心脏病,甚至因为这件事他前两年投资的进度都暂缓了,直到九个月前才重新开始。他的女儿严淼在去年9月份在华林医院被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在医院劝阻下,严向华强烈要求转院。

“然而,据目前信息,严淼从华林医院出院后,没有到任何医院,而是直接回家。

“去年10月份,严向华带着女儿出现在了私人医院仁科医院,在那里做了一次体检,但并没有停留。之后每隔3个月就会去那里体检。

“严淼正式以健康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是今年4月份严向华一位友人结婚她去做花童。”

秦擎:“那她在哪里做的手术?”

林枫伸出一根手指:“这就这个事件的第一个可疑点,仁科医院没有她的手术记录,能查到的医院都没有。很确定地是,严向华父女没有出国记录,他们爷俩连本省都没有出。去查的人还拿到严淼的体检单,单子上没有提及她曾经做过心脏手术。”

秦擎心跳得有点快。

病危,没有就医,短时间去医院检查,已经痊愈。

这和成凌的经历何其像。

她强按捺住自己,问:“你说这是第一个疑点,还有其他的?”

林枫抽出另一张纸,解释道:“去年九月十七号,几乎是严淼出院的同一天,严向华的私人账户上,有600万的提现,不知去向。”

“现金?”

“对,现金。女儿马上要死了,他提那么大一笔现金有什么用途?要说准备丧事,根本不用提现。除非这钱能救严淼。”

秦擎:“是有些巧合,但也牵强,这钱和他女儿的病不一定有关系。”

林枫点点她手里的纸:“你往后翻一页。”

这一页是另一个人的动账记录。

“这是?”

“这人是严向华的妻子,严淼的母亲。她的账户在今年九月十五号,提现600万,不知去向。和去年严向华提取那笔现金的时间也就差上两天。”林枫又放了页仁科医院的记录给秦擎看,"而且,今年九月三十号,严淼再次出现在仁科医院体检,还打破了三个月一检的规律。"

秦擎面上沉着,但心中并不平静。她不能像林枫一样,只是把这件事简单地当做一个有趣的案子来查。

林枫:“看了有什么想法?”

秦擎摇头。

她勉强笑道:“推理我不擅长,命师的特长是看真人找信息。”她问,“你呢,有什么方向没有。”

“我之前怀疑是严向华涉及黑市器官交易,但是现在根本看不出严淼有手术的痕迹。”

事到如今,秦擎反倒是希望这是一起单纯的刑事案件。

“有没有可能,有医生开飞刀?”

“哟呵。”林枫惊叹她的脑洞,“这么大的手术,开飞刀?”

秦擎有些等不及:“是不是,先确认一下吧。能不能安排我见到严向华?”

“最近有点难,看机票记录最近不在山渝市。”

“严淼呢?那么小,应该还在上学吧?她在哪个小学?”秦擎看了看时间,“两点钟,小学还没放学,去校门口堵应该来得及。”

林枫转了转椅子,看着她,用探究的眼神。

“秦啊,你不对劲。”他说得很肯定。

秦擎也看他,没说话。

林枫:“你对这个案子似乎有点过于关心了,以前那些有直接证据的刑事案件在侦查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这么积极。这个案子现在还什么证据都没有,你……”

他顿了一下,还是直接问了出来,“你到底是想查什么?这个案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能直接问出来,秦擎还要更放心一些,至少这么些时日的相处,这位刑警队长对她信任度逐渐累积。多少有了些革命友谊。

秦擎想了想,用林枫能够听懂的方式阐述道:“我也不瞒你,这件事怎么看都有些诡异。我怀疑是另一位命师的手笔。”

“哇哦。”

这绝对是林枫意料之外的答案。

他更感兴趣了,甚至有点子兴奋起来。

“另一位命师?你的同门?”

“不算吧,只是手法看着,有一点像一个派系而已。”

秦擎无语道,“我也只是怀疑,现在还不确定,而且就算是,天知道是敌是友,是什么倾向。你别一早就做出一副天上马上要掉馅饼的样子,说不定人家会干扰你们破案呢。”

林枫:“你们命师难道不是入门的时候都要发个誓,要一生积德行善什么的?还能干扰破案?”

秦擎翻了一个白眼。

“你队里那么忙,什么时候还追那些什么没营养的破电视剧去了?”

“原来不是吗?”林枫摸摸下巴上新长起来的胡茬,“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有个想法,你说之前咱们看的两个同时猝死又草草结案的案子,会不会也和你们这个行业有关?”

“怎么说?”

林枫好似在一团乱麻中找到了新的线头,情绪高涨。

他推来了一个白板,在上面飞快地写了两个词:猝死案、严淼事件。

横竖画了几条线,一个潦草的表格出现了。

他在表格里列举了两个看起来毫无关联事件的相似性。

处处透着诡异,但一点有用的直接证据都找不出来。

第80章 药品

“推理逻辑有关联,但无法完成证据链。”

林枫拍了照,将白板上的字迹擦掉。

“那就去找证据!不是要去堵严淼吗?”

秦擎就感觉她和林枫是在玩海龟汤。

汤面看着有人忽然活了 ,有人忽然死了。

靠发挥想象力逐一验证找汤底。

可惜,第一个线索验证失败。

严淼念的是本市重点中学的附属小学,他们到的时候学校还没有放学,那条路上已经停满了来接孩子的车。

他俩根据资料中一长串车牌号,找到了其中一辆,停在一家炸鸡店门口。

点了一份炸鸡,在店里守株待兔。

林枫喝着可乐,看秦擎啃炸鸡:“你不是刚刚情绪还挺紧张,吃得下?”

秦擎吃得头也不抬:“所以要吃点东西放松一下。”

不愧是敢开在炸鸡鉴赏专家聚集地——小学门口的炸鸡店,值得吃完吮一吮手指。

表皮酥香,内里柔嫩多汁。

林枫咳嗽一声,敲敲桌子,低声提示:“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位穿藏蓝色夹克衫的中年男人领着严淼走向车子,手里还提着书包。

打开严淼面板,秦擎快速翻了几下,没看到有用信息。

她飞快擦了手,顺手把没吃完的炸鸡盒子盖上递给林枫抱着。

“走,我们跟上去,他们马上就要上车了。”

说着就往外冲,还边在包里翻着笔记本。

走得太快,那司机还警戒地看了他们一眼。

林枫手里捧着炸鸡盘子,冲司机嘿嘿笑了两声,然后才追上秦擎。

林枫负责开车追人,秦擎一目十行翻找着日志里自己想要的信息。

越看,她眉头皱得越深。

林枫啧了一声:“那家伙挺警觉,可能已经发现我们在跟车。”

秦擎合上笔记本:“不用跟了。”

“嗯?”虽是疑问着,林枫在下一个岔路口打转方向盘,和严家的车驶入不同车道。

停靠在路边,林枫问:“算出来了,什么情况?”

秦擎肩膀放松下来,吐出一口郁气:“严淼确实没有做过手术。”

林枫没说话,等着她的结论。

秦擎:“但是,严淼身上也没有玄术的痕迹。”

“哈?真没有?”

“真没有!”

“那她怎么康复的?”

这不是问句,更像是林枫的自言自语,他单手扶着方向盘,手指在上面有节奏地敲击:“我的脑洞都已经开到了移寿上,竟然不是玄术。”

“你还记得你是警察吗?”

“这不是认识你了吗?我休息的时候看了好多玄幻电影,有部港剧讲一个老头得了绝症,找了十二个人柱移寿。就是看得人背心发凉。”又喃喃自语,“没有手术,没有玄术,难道真是医学奇迹?”

秦擎:“说不定,是吃了什么特效药呢。”

“市面上能有这种起死回生的神药?”林枫反问,有些嘲讽道,“哪一家,你告诉我,我叫上亲朋好友一起去买这家的股票。”

是,怎么会有这样的特效药呢。

可是秦擎在严淼的面板中看到的就是这样。

用人物关系图串联了严向华及其妻子的日志,综合之后秦擎可以还原出部分真相。

但却让她陷入了更深的疑惑中。

林枫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看一眼。

“严向华定了今晚回山渝市的机票。”

“你是想?”

林枫笑了:“去探探,说不定能有什么新线索。”

目前没有什么证据证明严向华有犯罪嫌疑,按流程他们和他的公司预约了行程。

毕竟警察的身份摆在那里,严的助理那边表示为他们插队,在严向华第二天午餐前有二十分钟的时间见他们。

见面的地点就在严向华的办公室。

很典型的老板豪奢装修风。

办公桌上摆了自己严淼的单人照和一家人的全家福。

秦擎以前只以为这种办公室摆照片的场景只有在港剧里出现,倒没想到内地也会有人有这种习惯。

严向华本人四十来岁,戴眼镜,五官端正大方,说话便笑,看起来是那种温和爽朗的性格。

“两位警官,不知道严某人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但凡有所长,一定竭尽全力。”

林枫没有他纠正这里并没有两位警官。

和严向华闲扯起来。

秦擎则坐在林枫身边,笔记本摊在膝盖上,装作在记录的样子。

实际上她在查严向华的具体信息。

通过人物关系图谱转传的信息毕竟不够细节和详尽。

林枫拉拉杂杂绕了一圈终于绕到正题上:“听说令千金身体不好,不知道最近如何?”

秦擎看到严向华闻言略收了下脚,转了转手指上的戒指。

“林警官消息可真灵通,不知道想问什么不妨直说。”

“也没什么,我们最近在查一下医疗相关的案子,整理的时候发现了一些资料……”

林枫包装了一下语言措辞,提及严淼的事。

严向华:“那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我女儿以前是身体不好,当时早产,出生时就带的毛病。年纪小的时候被误诊了心脏病,一直按照心脏病来医,哪知道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后来换了医生,换了个治疗方向竟然就好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比先前话多了许多。

这就不正常,一般情况下,人突然变得话多,很可能是想要把什么重要的信息掩藏在那些话里。

严向华:“警官,你们查的时候确实要多查查那些庸医,这不是误人治疗时间嘛,我们这些为人父母总是想给孩子最好的。真有病炸锅卖铁也是要治的,可如果孩子没病却被编排些有的没的出来骗钱,那就是坑老板姓不是。还是得执法机构为我们做主。”

说完他伸手拿了桌子上的一瓶水轻抿了一口。

随即站在一旁的助理上来为难地提醒:“严总,您中午约了光华的陈总午餐会,我看路上有些堵,这会儿再不出发可能来不及赶过去。”

严向华一脸惊讶:“这一聊得开心,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两位警官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得先赶下一场。实在是抱歉。”

又吩咐助理:“给旁边的湖景1号打个电话,在我的包房给两位警官安排一下午饭。”

说着便站起来要走。

林枫看看秦擎。

秦擎出声叫住严向华。

“严总。”

严向华陪着笑脸:“两为警官千万不要客气,我们工作也辛苦,今天确实不巧,不能久坐。就当我一点点心意,权当赔罪。”

嘴里说着软话,出离动作却十分干脆。

秦擎:“世浊祸现,道随法出。”

严向华猛地顿住,转过身来,紧盯秦擎。

秦擎:“严总对于这两句话应该不感到陌生吧?”

严向华捏紧了袖口,脸上再也没有了一直的笑意:“你怎么知道?你们真是警察?”

“这还能有假?刚才可是给你看过警察证的。”

严向华这反应,林枫就知道他们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他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沙发,像这里的主人一样:“坐下来聊聊吧,严总。”

严向华偏头对助理说:“你出去等我。”

助理带了上门,严向华亲自将门反锁,脱了外套,才重新坐下来。

与先前的主人闲适的姿态不一样,他坐着的时候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腿上,于身前交握。

他的视线在秦擎和林枫之间徘徊,并不说话。

秦擎决定先发制人。

“严总就没有怀疑过将死之人,为何能如此容易就续命成功,甚至痊愈如常人?”

有林枫在,秦擎模糊化处理了面板消息。

严向华不再看林枫,目光直接锁住秦擎。

但,仍然不说话。

秦擎:“严总是生意人,就应该明白这世间并没有什么无中生有的好运。”

“我付了钱!”

秦擎淡淡道:“钱买不了命,不然这个世界上的富豪应该都是百岁千岁。”

严向华沉着脸:“你想说什么?”

秦擎打算借用林枫的脑洞唬一唬人。

“但钱落到有些人的手里,也许可以用钱借命,移寿道将死之人身上。”

严向华倒吸一口气:“你说……不可能!”

严向华又想起来去年,那个他一生里最绝望的时候。

在去年9月,严向华第三次收到了女儿的病危通知,他下意识想掏烟出来抽。

却在包里发现了一张名片,陌生的名片,不知道是谁,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给他放进去的。

他问了唯一有机会接触他衣服的助理和妻子,均不知情。

一张名片而已,并不稀奇。他做投资的,三不五时都有人给他递名片求投资。本不足以让他在女儿病危之时问询身边人。

他之所以没有随手丢掉,是因为这张名片上印着一行字:圆你所想之愿望。

下方是一个网址。

翻过去,名片的背面正中央有五颗星星排成不规则的形状。

星星图案下用烫金字体写着:世浊祸现,道随法出。

这张名片严向华反复摩挲了很久,所以它的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圆你所想之愿望”这行字像心魔一样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逐渐印刻在严向华脑中,尤其是当看到女儿越来越虚弱。

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严向华登录了名片中的网络域名。

打开域名是一个临时聊天,对方似乎知道他是谁,直接告诉他有治疗他女儿的特效药,600w保障有效期一年。先付款后拿药。

严向华也许是被即将失去女儿的悲伤冲昏了头脑,在那一瞬间他竟然同意了这笔交易。

恍惚地按对方提议的准备好现金放在特定的地方。

他派人盯着放现金的地方,但是据盯梢的人汇报说根本没有离开视线,但是等了几个小时以后还没有等到人来取走,再打开装钱的袋子时,钱已经不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取走。

严向华丢了钱,并没有得到药。

他再去登录当初名片上的域名,已经打不开网页。

他认为自己大概是被骗了。

可那时候对于被骗这件事也没有太大的感知,满心满脑的都是女儿。

直到……他再一次在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摸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

烟盒大小的一个白色纸袋,袋子里有一粒药和一张字条,字条的大意是袋子里的药有效期3个月,剩余九个月的药,会在前一次药即将失效的之前送到。

但也明确表示,需要他对药品来源保密。

那时候,女儿严淼的脸色已经逐渐灰白。

严向华顾不了那么多,在妻子不解的神情中将那颗药喂给了严淼,出乎意料,严淼又被吊回了一口气。

确定药丸有效,他不顾医生反对,执意要给严淼办出院。

严淼在出院之后,身体越来越好。

一个月后的体检甚至已经检查不出有什么异常。

从那以后,这一年里,又陆陆续续拿到了几次药。有效期不一,最长的一次有半年,最短的一次只有十五天。

药品的出现渠道,基本都是他和妻子外出回家时,莫名其妙就出现在了他们的手提袋、公文包或者直接是衣服荷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