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希望自己才是许维啊，有指挥权，有决策权，他的每一次指挥都会被队友忠诚的执行下去，他不知道TPG会不会甩锅，明星选手会不会和教练吵架。
但他知道，再这样下去，CUG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差。
而他也越来越难上场。
作为一个职业选手，如果不能上场，那他的存在还有意义？
“下场换小李上去，韩希下来。”教练对助理说，“你去跟他们说一声。”
助理立刻走了出去。
打野灌了一口水。
韩希望向门口，他多希望有人叫住助理啊。
可没有人会在意他的意见。
教练不会，他的队友也不会。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星选手和教练起矛盾不少见。
所以许维前期才会宁愿退一步，也要让姜斌树立起权威。
明天见~
第46章
哪怕换了中路，CUG也没能在关键局反杀。
第二局TPG上来就禁了璐璐，第一局能解决掉璐璐大嘴这个BUG组合，靠的不仅是实力，还有运气，但凡下路那波打团战TPG有失误，大嘴和璐璐熬过关键发育期，TPG只能慢性死亡。
CUG也知道大嘴和璐璐对TPG造成的威胁，于是第二局哪怕璐璐被禁了，也硬着头皮拿下了大嘴和卡尔玛的组合。
和璐璐比起来，卡尔玛的清线速度以及消耗能力都更好。
但保护能力弱了不知道多少。
可这CUG硬拿大嘴后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于是第二局CUG崩盘得比第一局更快。
已经完全历练出来的陈阳和杨涵哲甚至在对线期就杀了大嘴两次。
对局才到十五分钟，CUG的粉丝已经绝望了。
“CUG到底在搞什么啊？连TPG都打不过？输得这么丢脸。”
“为什么要硬拿大嘴？上一局大嘴配璐璐都输了，这一局还硬拿？”
“我看到卡尔玛都笑了，什么牛马组合？打野还选个猪妹。”
“真的，CUG不想赢就别打比赛，看得我胃疼，煞笔东西。”
“什么叫究极四保一啊？上路酒桶，中路加里奥，打野猪妹，辅助卡尔玛，我吐了啊。”
现场的CUG粉丝鸦雀无声，网上的CUG破口大骂。
就算CUG这两年在走下坡路，但也不应该离谱到这个程度。
尤其从德玛西亚杯开始，CUG的表现还算不错，虽然有输过小场，但也一路赢到了现在。
输给别的队伍也就算了，竟然输给了买下POPO的TPG。
丢不丢人啊？
POPO还没离开CUG的时候，一直是队内指定背锅位，走的时候CUG不少粉丝弹冠相庆，认为只要把现在打野换上来，CUG就能重拾往昔荣光，不说世界赛夺冠吧？起码能进世界赛。
结果现在在德玛西亚杯就输了。
POPO的粉丝也一改往日低调的态度，开始在超话和贴吧公然发帖骑脸。
“现在知道CUG的问题在哪儿了吧？当时你们让popo走的时候想过今天没有？笑死人。”
“popo至少敢打，输了也不推卸责任，他起码敢站出来，再看看现在，CUG还有人敢站出来吗？”
CUG粉丝倒是不回嘴——他们忙着冲俱乐部。
“为什么选大嘴？”
“四保一你爹呢？”
“第一局输了为什么还要选大嘴？！”
“教练不会BP就别BP，这么打个俱乐部需要粉丝来教吗？我白银都知道也不能把飞机放出来！对面有飞机有奥拉夫，你凭什么拿大嘴？！”
“教练辞职！换个教练，不然春季赛别打了！”
“输了就好好反思，打的什么玩意？浪费爷时间。”
CUG换教练的词条甚至冲上了热搜。
到对局结束的时候，甚至冲上了热搜前二十——只不过待了不到十分钟就下了。
场上的选手们还不知道场下的腥风血雨，许维放下水杯就去和CUG的选手们握手。
两边都很礼貌，只是CUG的队员表情都很苦涩。
许维在和对面中单握手的时候好奇地问了一句：“第一局的中单呢？”
对方想了想：“应该还在休息室。”
许维微微点头，也没有说话，微笑着去和下一个人握手。
赛后采访和抽奖花费了一些时间，等许维他们坐车回基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许维一上车就戴上眼罩，这两局打得他很累。
CUG远没有那么菜，他们的决策也并不差，许维的脑子转得都累了。
只有陈阳和杨涵哲精力澎湃，上了车就说个不停。
“第一局好惊险啊！”杨涵哲看了眼许维，他很想听许维夸奖，可惜许维现在两眼一闭，谁的话都不听。
做队友的时间长了，他们也就知道跟许维随便开玩笑无所谓，但一定不要在许维休息的时候去打扰他。
这么成熟的人，竟然有起床气！
这合理吗？
许维倒是不骂人，不直接发脾气，只是板着一张脸看他，漆黑的眼珠子里全是他一个人的身影，看得他头皮发麻，还以为自己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
经历了几次以后，杨涵哲再也不敢在许维休息的把他吵醒了。
他压低嗓音：“第一局下路那波真的，我现在想起来都全身鸡皮疙瘩。”
大嘴和璐璐的威胁实在太大了，对面锁下这两个英雄的时候，他们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
哪怕到了第二局，璐璐换成了卡尔玛，他们的紧张依旧没有消失。
陈阳也说：“CUG的BP是真的有点东西，我们这两局的阵容都不太好。”
第一局的发条是没有选择的选择，为了能在后期和大嘴璐璐抗衡，许维硬着头皮拿下了发条，前期并没能压制岩雀。
安拓把脑袋凑过去：“你们倒是打得很有激情，我在上路坐牢。”
下路团战用不上他，野区抢资源用不上他，甚至视野争夺战都用不上他。
他觉得自己只是来打酱油的。
拿了剑姬却没有打出高光，这像话吗？
陈阳：“你要这么想，你要是在线上没困住对面上路，让他有机会下路，我们不久完了吗？”
安拓翻了个不太明显的白眼。
“晚上吃什么？”杨涵哲问，“教练说老板待会儿要去基地，晚上老板请我们吃饭。”
陈阳：“老板请客的话，肯定是特别贵的晚饭！说不定要带我们去吃高级料理，就那什么，米其林几星的那种。”
几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把车顶掀开，就是姜斌都忍不了了：“小声点！”
他喊完以后又威胁道：“小心把许维吵醒。”
还没能睡着的许维：“……”
他是什么绝世魔头吗？这么吓人？
等到了基地，许维第一个下车，把众人都吓了一跳。
“我先去冲个澡。”许维站在车下说，“待会儿吃饭了提前叫我。”
陈阳他们朝许维点点头。
“我怎么感觉，维哥心情不太好？”杨涵哲摸着自己的后脑勺问。
“我们不是赢了吗？”
只有姜斌感受到了，他轻声说：“这两局许维很累。”
杨涵哲：“那他是该冲个澡，好好休息一会儿。”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的冯垣也说：“CUG进步了。”
作为前CUG队员，POPO对CUG的了解更深，这两局CUG输在指挥上，许维比CUG的指挥更强，更敢打，也更敢站在最前方为团队承担责任。
但这一次可以靠许维，下一次呢？下一次CUG要是变得更强，许维一个人，还能不能撑起整个队伍？
冯垣：“我也回房间了。”
陈阳和杨涵哲互看一眼，姜斌笑着说：“慢慢就好了，我们队现在还不太平衡，等春季赛结束，说不定就能变成完全体了。”
在姜斌看来，陈阳和杨涵哲还是“孩子”，许维则是“巨人”。
巨人能看清局势，能分析利弊，孩子却只看得见最后的结果。
这两局比赛，许维但凡指挥稍有失误，TPG都会输。
“果然是老牌豪门啊。”姜斌跟赵志感叹，“都这样了，竟然还能打出这个效果。”
都走了两年的下坡路了，竟然还有焕发新生的势头。
赵志和姜斌一起走进基地，两人没去休息，而是带着分析组去会议室进行赛后分析。
分析组拿着手里记录好的本子挨个发言。
“我们的BP没有问题，毕竟在今天之前，没有CUG拿过大嘴璐璐这个组合，这应该是他们为了对付我们苦练的必杀技。”
“问题是，如果下次再遇到他们，或者遇到别的擅长大嘴璐璐组合的队伍，我们能不能抢下其中一个？总不能每次都浪费一个ban位。”
“这种版本强势的组合英雄，我们不拿别人就会拿，别人不拿也能用来牵制我们。”
分析组的人都觉得，大嘴璐璐这种版本亲孩子，一旦自己不会，他们就会天然少一个ban位，甚至两个。
赵志：“陈阳和小哲之前也练过，但效果不是很好，小哲比较适合开团型英雄，软辅也更倾向消耗能力强的辅助。”
分析组：“要么让他硬练，要么我们就得挖掘一个擅长保护型打法的替补辅助和小哲打轮换。”
“但现在找新辅助来不及了。”姜斌皱眉道，“好辅助又不是大白菜。”
分析组：“……那就让小哲硬练，练吐了都要练。”
反正他们只是提建议，实际决策要看姜斌，到时候杨涵哲吐得想打人也打不动他们。
赵志忽然说：“要不然让许维抽空带他？”
众人的目光落在赵志脸上。
赵志：“许维的ADC和辅助玩得也很不错，可以让许维带带他，毕竟许维也不是那么需要训练赛，这段时间和小哲双排RANK，说不定能有奇效。”
姜斌小声说：“让许维这么累，不好吧？”
赵志看着姜斌的脸，忍不住呵呵了一声。
他还看不出这个老小子想干嘛吗？自己不愿意去说，想让他出马去拉仇恨。
但作为副教练，赵志也确实没办法说自己不去。
“晚上吃完饭我问问他。”赵志，“也不能强制他一定要带小哲。”
姜斌一脸欣赏的拍拍赵志的肩膀：“辛苦你了！我就知道这个家不能没有你。”
赵志：“……”
他可以竖中指吗？
·
冲完澡的许维舒服了许多——他从第二局开始心情不好，原因很简单，场馆内的空调不知道是不是长时间没有检修，温度比室外还高，他还穿着长袖，后背起了汗，黏腻腻的很不舒服。
舒舒服服地冲完澡，许维只穿着一条内裤从浴室里出来，神清气爽地扑倒在床上。
这两局让他看到了陈阳和杨涵哲的进步，这种进步是巨大的。
他们俩已经从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新兵变成了可以自主做出决断的“老将”。
虽然还不能和真正的老将对比，但在许维看来，其实也差不了多久了。
只需要更多的比赛磨炼他们，但这需要时间，不是悟性可以替代的。
许维换了身衣服，把头发吹干，就准备先去前台看看有没有什么零食，先给肚子垫个底再去吃饭。
他换上牛仔裤和运动服，小跑着下楼。
前台平时没什么事做，两个年轻的女生坐在接待处聊天。
许维走过去笑着问：“有零食吗？我付钱买，这会儿不想出去了。”
女生也笑：“我们看比赛了，今天有点帅哦许队。”
许维毫不谦虚：“难道平时就不帅了吗？”
“平时也还行。”女生挤眉弄眼，“但你还是在赛场上更帅。”
她们从柜子里拿出一袋零食：“你自己选吧，你自己看标价，到时候转给我就行啦。”
许维站在前台挑选零食。
“我听说哦。”其中一个女生没忍住问，“我只是听说啊，他们说基地不需要两个前台……”
许维：“我没听说过啊。”
在TPG当前台很轻松，平时根本接待不了什么投资商，而且朝九晚五，双休，基本没有加班这一说，五险一金是基础，倘若有一天需要加班，还有格外大方的加班费。
这样的工作待遇，别说在电竞俱乐部，哪怕是在正儿八经的大公司，那也是很难有的。
两个女生叹气道：“我们可不想走啊，现在外面公司给的待遇好差的。”
许维想了想，安慰道：“现在你们闲是因为老板还没有谈好合作，等之后老板开始招投资商了，你们就要忙起来了，可能两个人都还不够。”
“那就好那就好。”女生们笑着说，“我现在就期盼着老板发财。”
“我上一份工作的时候可从来不期盼老板发财，我都期盼老板破产。”
三个打工人互看一眼，都忍不住笑出来。
许维拿走了三个小面包和一盒酸奶，还有一袋干脆面。
“下场比赛也加油啊！”前台给许维打气，“有空给我签个名。”
许维摆摆手：“知道啦。”
许维刚想坐电梯上楼，就听见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许维。”
许维转头看去，果然是他大方可爱的老板！
“老板。”许维提着袋子，他也不上楼了，直接朝傅庭洲走去。
他走近以后有些呆滞，不由自主的上下打量傅庭洲的打扮，有些犹豫地说：“老板，你这身衣服怎么这么眼熟？”
傅庭洲大方地说：“就是你之前给我穿过的那套的衣服的同款。”
他脚上还穿着许维送他的鞋呢。
许维：“这个颜色确实比之前那套适合你。”
他狐疑地看了眼傅庭洲，但还是说：“我们就等于有了一套兄弟装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冒出了姜斌之前说的情侣装。
“你这会儿要去看什么？”傅庭洲问。
他今天没带助理和秘书，一个人来了基地。
两人站在一楼大厅里，前台有些犹豫——要不要给他们倒杯茶呢？
不倒茶的话，好像有点对不起老板的工资，倒茶的话会不会打扰他们谈事？
“去沙发那坐吧。”傅庭洲把提着礼品袋朝上提了提，“给你带的茶叶。”
许维从善如流的和傅庭洲坐到沙发区。
前台松了一口气，总算不用纠结了，立刻去给两人泡上茶。
“庐山云雾。”傅庭洲介绍道。
许维：“……没喝过，我一般就喝超市里卖的那种花毛峰或者普通的绿茶。”
虽然不知道这茶贵不贵，但听着名字估计就不便宜。
但对方都拿过来了，对方还是老板，许维也没法拒绝，他笑着说：“我肯定会好好品尝的。”
傅庭洲：“这次打CUG，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吗？”
虽然傅庭洲游戏打得一般，但看比赛还是看得懂的，这次打CUG，不像之前打EG那几个队伍一样轻松。
许维：“还好吧？我觉得也不是很难，我们现在的配合也比以前强了不少，小哲和陈阳进步都很大。”
傅庭洲突然问：“我发现你叫别人都是连名带姓，只有杨涵哲，你会叫他小哲，为什么？”
“因为他年纪最小啊。”许维，“其他三个都比我大，我就他们小冯小阳？这不大好吧，显得不太尊重。”
“你叫我也一直是叫老板。”傅庭洲从前台手里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
前台抿着唇，激动地走开了。
许维：“这是尊重，不过我也可以叫你傅哥，你不嫌弃的话。”
但许维还是觉得叫傅哥有点怪怪的，好像这么一叫，就不是纯洁的老板和员工的关系了。
但他以前叫别人哥的时候也没这种感觉啊。
许维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奇怪。
傅庭洲点点头，不等许维反悔就说：“就这么叫吧。”
许维：“……好。”
“晚上想吃什么？”傅庭洲，“我之前跟姜斌打了招呼，晚上请你们吃饭。”
许维：“我都行啊，但是别吃太贵的，他们特别能吃，要么吃烤肉火锅，要么吃中餐，别的都不太划算。”
“之前我和冯垣一起去吃日料。”许维，“我感觉我们没点多少，还没吃饱，就花了八百多，每次上菜就那么一小口。”
“德玛西亚杯还有三周就结束了。”傅庭洲状似无意地说，“你之前德玛西亚杯结束后你想回老家一趟？”
许维点头：“对，我回去看看我……爸妈，我有几年没回去过了。”
“我记得你老家是X县对吧？”傅庭洲喝了口茶。
他被烫得眉头紧皱，但强忍着烫，做出一副镇定如山的样子。
许维：“对啊。”
傅庭洲笑了笑，他放下茶杯：“正好我之后也有假，还不知道去哪儿休假，你要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去你的老家转转。”
之前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的许维这下是终于确定了。
老板对他有好感！
他们纯洁的老板和员工关系难道要变质了吗！
许维有些犹豫道：“老板休假的时候能完全不管公司的事吗？”
傅庭洲：“这个季度的事都处理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只是正常的生产。”
生产线没有问题，代理商都签好了合同，他不需要待在公司里也行。
之前忙着处理原材料的事，才三天两头往国外飞。
许维旁敲侧击道：“老板你知道的，像我们那种小地方，一般结婚都特别早，所以我这次回去肯定会和父母起矛盾，但是我还是很坚持，我起码要等到退役才会考虑恋爱结婚。”
这话题转换生硬得让许维都觉得牙酸。
他的情商现在简直是负数。
毕竟这是老板，不是粉丝也不是同学。
“嗯，我知道。”傅庭洲看起来很平静，好像根本听不出许维的弦外之音，“你不需要考虑太多。”
许维有些迷糊，但也听出了傅庭洲没有逼迫他，让他给出答复的意思。
于是他松懈下来，笑道：“等春季赛开始，才正是忙的时候，今年洲际赛改成了MSI，不知道赛制会不会改。”
傅庭洲微微点头：“游戏官方那边说会改。”
许维：“这是个好机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去，这样才能直观我们和其它赛区的区别，尤其是LCK。”
现在LCK的统治地位无可动摇，近乎无敌。
许维也想好好体会一下巅峰时期的LCK是什么样的水平。
毕竟在他的世界，LCK已经彻底没落了，优秀的选手削尖了脑袋想到LPL来，不仅有更多优秀的选手和队伍，还有比LCK更高的工资，也没有离谱的前后辈文化。
傅庭洲声音温和：“你想去，那就一定能去。”
饶是许维这样的厚脸皮，此刻也稍微有了点不好意思，他笑容的幅度都小了不少：“话是这么说的……”
“反正老板、傅哥你对我有信心是好事。”许维，“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傅庭洲和许维四目相对。
傅庭洲的声音低沉。
“我知道。”
“你从来没让我失望过。”
他是属于赛场的，天生的王者。
吸引着所有看到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47章
如果说之前TPG四连胜还只是浅浅在媒体上出现一下，下面的留言也多是自家粉丝的自嗨，那这次打败完全体的CUG后，TPG的关注度突然有了质的提升。
毕竟前面的队伍不说是末流水平，最多也就是中流。
被一个刚重组的队伍打败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况且TPG虽然有两个新人，但也有三个老将，尤其POPO，在去到TPG之前也是有亮眼战绩的。
菜鸡互啄，TPG能获胜好像也挺正常。
但CUG就不同了，不管它现在再破落依旧能稳定进季后赛，在LPL里就算现在排不进前三，也能排进前六。
那TPG的获胜就带了点不可思议的意思。
——CUG可没有把二队的人提上来打，第一局虽然中路上的是替补，但能成为一队选手的替补，他的实力也绝对不会比lpl里的大多数中路差。
而且第二局还是把一队中单抬上来了。
这样都能输，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CUG是真的打不过。
于是CUG的粉丝们统统破防了。
骂完俱乐部骂教练，骂完教练骂选手。
“打TPG都能输？！今年是准备连季后赛都进不去了吧？”
“还不如让二队的来打，就算输了也没现在这么难看！”
但也有理智的粉丝说道：“实力不如TPG有什么办法？现在骂CUG的是不是已经很久没看TPG的比赛了？TPG现在就是强啊，他们跟IKG打我都不觉得IKG一定会赢，输了就好好总结经验，下次打回来不行了？”
“还是你们不是接受不了CUG输，只是接受不了CUG输给了TPG？”
“披皮狗滚啊！你TPG什么东西？有什么成绩？不是运气好能赢？”
“桃妹别来反串，滚回你自家超话。”
“披皮死全家！”
CUG的粉丝自己内部打成一团，在各个平台展开骂战，都觉得自己有道理。
比起TPG强，他们更愿意相信是CUG轻敌，是教练胡乱BP，是队员没发挥好。
这股邪火很快烧了起来，连许维都知道了。
“我靠，真的好恐怖，CUG的粉丝已经去堵他们俱乐部的门了。”一大早，安拓刚坐到电脑跟前，就迫不及待地跟队友们“分享”八卦，“他们现在的诉求是换教练。”
陈阳奇怪道：“他们教练不是挺好的吗？那两手BP很有一套啊，许维都觉得他BP很厉害。”
安拓：“不知道啊，反正他们现在就认定了是教练的锅。”
“而且他们打野跟教练好像一直有矛盾，打野的粉丝现在特别激动，觉得是教练乱BP乱定战术，反正输比赛都是教练的问题。”
“而且辅助的粉丝也和打野粉丝打起来了。”安拓啧啧称奇，“冯垣，你还在CUG的时候，你粉丝有这么厉害吗？”
冯垣不乐意回答：“我还在的时候，我的粉丝都是挨骂的那个。”
安拓：“那现在这个打野是有点厉害啊。”
陈阳：“有些人天生就擅长煽动别人的情绪。”
杨涵哲奇怪道：“那个打野不一定煽动粉丝了吧？可能就是他粉丝自己脑补的？”
三人一起看他，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你真的以为粉丝那么心疼选手啊？选手自己不透露，或者一旦发现就解释，事情根本不会发酵到这个程度。”
“他不回复，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安拓，“我可清楚了。”
杨涵哲：“那他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啊？换个教练和现在有什么差别吗？他也不可能自己又当选手又当教练吧？”
冯垣：“觉得教练有偏向呗，跟教练有矛盾，觉得换个教练自己就能得到点好处。”
刚出道就来了TPG，只和姜斌赵志打过交道的杨涵哲还是无法理解，他犹豫几秒后说：“就比如说，我和姜教练有矛盾，那我怎么知道换一个人来我跟他就没有矛盾？”
“很简单，如果是你的粉丝把教练逼走了，左右了俱乐部的决策，那下一个教练肯定不想得罪你，毕竟大家都是要拿工资吃饭的啊。”
杨涵哲：“……俱乐部不会觉得有什么吗？”
安拓：“俱乐部只看成绩和商业价值，只要能打出成绩，投资商不跑，潮牌还能卖的出去，他们才不会管这么多。”
杨涵哲：“厉害啊。”
毕竟他们队是很尊重的教练的，杨涵哲无法想象选手跟教练掰头。
“也有那种很离谱的教练。”安拓突然说，“我以前的队伍，教练就很离谱，明明是他做的BP有问题，但从来不检讨，每次输了就骂我们，说自己有多辛苦。”
安拓撇了下嘴角，第一次这么直白的表达自己对一个人的厌恶。
“别说顶嘴了，你就是好好跟他说，他听着不舒服也会骂你。”
“就是个神经病。”
“什么神经病？”许维刚推开训练室的门。
他从昨天开始智齿就有点疼，今天一醒，智齿已经开始发炎肿胀，疼得他差点在地上打滚，只能请假去看医生拿药。
“维哥。”杨涵哲朝他招手，“你牙好了？”
许维拿着个冰袋：“怎么可能这么快？医生给我拿了药让我先吃着，等消炎了就约时间把智齿拔了。”
许维说话字数一长就有些含糊，他坐到自己的电脑前，把药放在一边，唉声叹气道：“人，为什么要长智齿？”
“我也有智齿，但是不疼，从来没发过炎。”陈阳说。
许维：“我每次只要一着凉，哪怕没感冒，智齿就要发炎。”
“那你最近也不能吃糖了。”冯垣严肃道，“把糖戒了吧。”
许维：“……”
戒完烟再戒糖，这也太惨了吧？
“对了，你看网上了吗？”安拓，“CUG的粉丝把CUG基地大门堵了。”
许维点点头：“回来的时候看到了。”
他打开电脑，对这件事不是很感兴趣：“你们有空就多打两把RANK，别春季赛被换了教练的CUG打败，到时候丢脸的就是我们了。”
许维提醒道：“我们下一场打LFG，要小心点。”
LFG并不是豪门，两年前被现在的东家收购，去年开始发力，以黑马之姿闯进了世界赛，并且是去年lpl三支队伍里唯一一个八强。
底蕴不如豪门身后，但绝对不是可以小瞧的队伍。
豪门或许底蕴深，可打法战术很容易僵化，可这种新锐队伍是最灵活的，否则去年也不会拿到这么辉煌的战绩。
对，辉煌。
或许对观众来说，八强而已，说出来似乎十分丢脸。
可对职业选手而言，能进季后赛，能进世界赛，已经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了。
多少出道多年的天才少年，至今都还在季后赛苦苦挣扎。
“LFG啊……”安拓正要说话。
许维：“打住啊，不想听八卦了，要说就说他们打得怎么样，有什么弱点，强势点在哪里。”
安拓闭嘴了，他叹了口气，以前他才SRG的时候可受队友欢迎了，尤其是在讲八卦的时候，谁能不爱听八卦呢？
“维哥，教练刚刚说你回来了先去趟办公室。”杨涵哲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我刚刚忘了，你快去吧。”
幸好许维还没开游戏，他点点头，也不问是什么事就走出了训练室。
“我感觉许维的生活里只有打游戏这一件事。”安拓在许维走后小声说，“不知道该说他意志坚定还是生活无聊。”
陈阳：“许维是真正把游戏当成事业，还是唯一的事业。”
总自己的全部精力全部投入在一件事里，太可怕了，也太令人敬佩了。
·
办公室里只有赵志，平时这个时间也在办公室的姜斌现在不知所踪，许维刚走进去，就被赵志拉住了手腕。
“来来来，坐。”赵志双手放在许维的肩膀，把许维按在了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上已经提前摆好了茶杯，寥寥青烟升起，茶香萦绕室内。
这是有什么要求自己的大事？
许维笑着说：“教练，有什么事你就说，不用这么吓人。”
赵志就坐在许维旁边，他叹气道：“上一场你也知道，大嘴璐璐这个组合太离谱了，现在各个队伍都必须拿出一个BAN位来……”
哪怕赵志没把话说明白，许维也听明白了。
不想被砍掉一个ban位就必须他们这边能拿，不管是拿璐璐还是拿大嘴，总之必须把这个组合拆开。
陈阳会大嘴，打得还不错。
那问题就是不怎么会璐璐的杨涵哲了。
至于为什么找他……
许维笑道：“教练，没必要啊，难道我会拒绝吗？”
只要是为了团队，为了能赢，他几乎什么都能答应。
“这段时间我会带着小哲好好练练璐璐。”许维保证道，“等差不多了再让他和陈阳配合，你放心，小哲有天赋，软辅打得不差，应该要不了几天。”
赵志没想到这么简单，他连忙说：“那就辛苦你了。”
许维叹气：“这个队长不好当啊！”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但许维并不以此为苦，毕竟现在他还不用面对媒体，不需要参加一堆乱七八糟的活动，这个队长只用在乎团队的成绩。
“等德玛西亚杯结束，你肯定能拿个大红包。”赵志挤眉弄眼道。
许维想起傅庭洲，硬生生打了个哆嗦：“要是没别的事了，那我就先回去训练了。”
“去吧去吧。”赵志笑得格外慈祥，“好好训练。”
然而许维并没有直接回到训练室，他先去茶水间泡茶。
自从和CUG结束比赛，跟傅庭洲“聊”过以后，许维就憋着一肚子话，也找不到人说。
他自己的感情经验是非常有限的，并且这个感情还和恋爱没有关系，朋友之间，亲友之间，他体会的，有深刻印象的感情很少。
许维自认并不是一个感情淡漠的人，相反，他的情感很充沛。
他喜欢他的粉丝，他的同行，但这样的感情是不具备恋爱那种排他性和占有欲的。
恋爱对许维来说是个很陌生的词，他对这个词甚至有些抗拒。
人和人之间只要有了情感纠葛，矛盾也就出现了。
许维有些头痛——他和傅庭洲如果是普通的，仅仅是认识的关系，那他肯定能一口拒绝，毕竟他从没考虑过恋爱，更别提和男人了。
可傅庭洲是他老板，并且傅庭洲还没有把话说明白。
对方并没有强求他知道，也没有强求他答应。
于是他的拒绝也不能那么直白。
他委婉的说自己退役前不准备恋爱结婚，傅庭洲听懂了他的意思，但也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复。
好像傅庭洲根本不需要他回应。
他是个情圣吗？
许维人都傻了。
这两天因为傅庭洲，他甚至没能睡一个好觉，做梦都能梦见很离谱的场景。
他昨晚梦见自己在一个婚礼上，明明最开始是宾客，但突然就被人推上了舞台，普通的休闲服也变成了西装礼服，主持人让他把门外的“新娘”喊出来。
许维也不记得自己叫得是谁的名字——反正梦里他把“新娘”的名字叫出来了。
然后，伴郎们就拉开了礼堂的大门。
一个格外“健壮”的新娘手持捧花走了出来。
因为罩着头纱，许维也看不见对方的脸。
但对方健硕的身材配着那套婚纱，活活把许维吓醒了。
他也不是没被男人告白过，他曾经有一个男粉，开着车，载着一后备箱的玫瑰花到基地楼下给他告白，完全不知道害羞两个怎么写，就差没在基地门口跪着向他求婚。
许维那时候只觉得哭笑不得，他不觉得对方真的喜欢他。
他们甚至连话都没说过，对方对他的了解只来自于媒体或者直播。
狂热的粉丝许维见得多了——因为他足够强，所以粉丝们常常会把崇拜认错成爱慕。
许维一边倒茶一边叹气。
说到底，还是他太有魅力了。
许维端着茶杯回到训练室，他把茶杯放下，走到杨涵哲的身后看他的对局。
杨涵哲现在在和陈阳双排，韩服冲分。
两人现在的默契突飞猛进，已经不再需要靠语言提醒对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只需要给个标记就够了。
许维看了十多二十分钟，等他们这一局结束后，他才拍了拍杨涵哲的肩膀。
杨涵哲取下耳机，抬头望着许维：“怎么维哥？”
许维：“抛弃陈阳吧，来跟我双排。”
陈阳在旁边：“……干啥？怎么突然就要抛弃我了？”
许维：“你跟我双排，练练璐璐。”
杨涵哲“哦”了一声，他也迅速理解了许维的意思：“陈阳，你自己单排吧，我走了，别太想我。”
陈阳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想你？”
许维经常会和杨涵哲双排，杨涵哲的优点和他的缺点一样明显。
不知道是他一直以来都是这个打法，还是受过什么刺激，杨涵哲是个不会退让的人。
打法跟他的性格其实不太相似，现实里杨涵哲其实还算谦虚，懂得自省。
但在游戏里，杨涵哲很刚。
所以他擅长的辅助英雄都是消耗能力极强那一挂的。
在把他喊来TPG之前，杨涵哲最常用的辅助英雄是唤潮鲛姬和卡尔玛，甚至经常会拿出妖姬辅助这种怪东西。
来了TPG以后，为了适应赛场，许维让他练了不少有开团能力的硬辅。
导致现在的杨涵哲打比赛的时候，遇到危险想的不是怎么保全自己和ADC，而是怎么找到机会打回去。
但璐璐大嘴的体系和这种打法完全相反。
大嘴没有任何自保能力，他的E虽然有减速，但那减速对有位移的英雄来说根本不存在。
臃肿笨重，单独一个大嘴根本没有威胁力。
但配上璐璐就完全不同了，璐璐有加速，有盾，有回血大招，还能把敌人变羊，这两个英雄组合在一起，一加一大于三。
“你得克服一下困难。”许维在开游戏前给杨涵哲打气，“打法是很难改的，我也不要求你改，但一定要能拿璐璐。”
杨涵哲有些不好意思：“我的璐璐玩得不怎么好。”
璐璐这个英雄的操作不难，难的是她的每个技能和走位都很重要，必须要在保护住ADC的情况下自己不被消耗和杀死。
她死了，大嘴也等于死了。
大嘴和璐璐的组合，看起来核心是大嘴。
实际是璐璐。
“开始吧。”许维揉了揉后颈，“你玩ADC，我来玩璐璐。”
杨涵哲：“啊？不是该我玩璐璐吗？”
许维：“我总要给你演示一下。”
“先说好啊，我辅助玩得也不怎么样，待会儿我打ADC的时候会给你创造困难，你自己想办法应对。”
杨涵哲：“……”
许维的教训方式十分简单粗暴，第一局自己打璐璐给杨涵哲演示，把能说的，自己知道的经验都告诉杨涵哲。
从第二局开始就调换位子，人为给杨涵哲制造困难，让杨涵哲自己解题，在危险中去领会和锻炼。
中午十一点半。
“我们去吃饭了。”冯垣收拾好桌面，转头看向许维和杨涵哲。
两人还在打，刚刚才结束了一局，现在又开了。
“要不要等你们？”冯垣问。
许维操纵英雄上线，他举起一只手摆了摆：“给我们带点吃的吧，现在我和小哲估计是没时间去吃饭了。”
杨涵哲生无可恋道：“我吃不下东西，给我带个面包就行，我饿了再吃。”
由于有许维人为增加难度，杨涵哲不得不每把都集中注意力，他现在觉得自己的眼睛已经快瞎了。
“行。”冯垣和安拓陈阳，三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我看小哲都快疯了。”安拓，“他们今天上午开了几局了？”
陈阳：“四局了，现在是第五局，把把都是大嘴璐璐，要是大嘴被禁了，就是老鼠璐璐。”
一整天玩同一个英雄，这个英雄再是真爱都会觉得累。
冯垣“啧”道：“许维简直是个超人，他都不会觉得累吗？”
“我刚刚听许维说，他们今晚起码要打到十一点。”
三人面面相觑。
“希望我没有这么一天。”冯垣一本正经。
陈阳心有余悸：“我担心下一个就是我了。”
对局中的许维故意朝前多走了两步，对方抓住机会开始反打。
杨涵哲急得操作都有些变形，盾甚至套给了小兵，这让许维挨了一顿毒打，血量瞬间少了二分之一。
退回去以后，杨涵哲才哭丧着脸说：“维哥，我盾套给小兵了。”
许维：“没事，现在多练练，赛场上才不会出错。”
每给杨涵哲标一个放眼的位子，许维都要解释：“你玩璐璐这种保护性辅助，做眼的思路就要边，这两个位子，一旦你有眼，就需要去放。”
“不要担心麻烦队友，你对面如果强势，就得让popo和你一起去。”
“记住，玩大嘴璐璐的组合，你就是要学会自私，学会让队友来迁就你。”
杨涵哲：“……你这么一说，好像有点爽。”
让队友迁就他们，想想都觉得好爽啊。
许维：“你们这个组合绝对不能被压线，懂吗？除非popo或者我来抓，不然你们必须保持均线甚至压线，所以视野至关重要。”
“懂。”杨涵哲乖巧地说，“但是如果我们前期被抓死了怎么办？”
许维：“还能怎么办？发育啊，跟上路换线。”
“换安拓到下路去抗压。”
杨涵哲人傻了，这个组合这么厉害的吗？哪怕牺牲上野也要让下路发育好，哪怕他知道这个组合很离谱，但没想到会离谱到这个程度。
“如果我们拿这个组合，就意味着我们也要玩四保一。”许维，“玩四保一的话，不仅上野可以牺牲，我也一样可以。”
“所以你们的压力会很大，整个队伍的胜负都压在你们身上。”
许维难得认真道：“一旦上了赛场，锁下这个阵容，我们就没有退路了。”
杨涵哲咽了口托唾沫，小心翼翼地说：“维哥，我会努力的。”
许维：“不是努力。”
“你要尽全力。”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觉得，不管是四保一，野核，上中野，上野，中下，任何一种打法，都没有谁更好谁更差。
只有哪个更适合阵容，更适合版本，更契合当时的装备天赋。
明天见~
第48章
必须要尽全力的杨涵哲觉得生无可恋。
他从早上一睁眼就想逃——虽然许维在给他打ADC，但许维好歹还有英雄可以换。
而他是一个璐璐从早上打到天黑，打到想吐了也不能换。
就算想摆烂都不行，一混立刻就要被许维说。
偏偏他自己也知道这是必须要练的，甚至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许维都为了他天天打ADC了，难道他还能说自己不练了吗？
练得久了，有些操作都成了肌肉记忆，杨涵哲一边想吐，一边又切实的看到了自己的进步。
之前他还想给许维打辅助，但这次以后，估计他很长时间内不想和许维一起走下路了，别说打游戏了，现在他看到许维都觉得头皮发麻。
就和老鼠见到猫似的。
杨涵哲不好受，许维也没好受到哪儿去。
他为什么走中单不走ADC，难道是因为太喜欢了吗？
两人互相折磨了两三天，直到许维终于觉得杨涵哲的璐璐玩得不错了，才放他去给和陈阳磨合。
这下许维解放了，杨涵哲却还要接续玩璐璐。
不过也不是一天到晚的玩，偶尔还是可以换换其他辅助。
毕竟璐璐和大嘴也不是练了就一定会拿。
许维长舒一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带过人了。
总算是带出来的。
不仅他们松了口气，就连其他队友都松了口气。
“你不知道，你们前几天训练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压力好大。”冯垣拖着椅子坐到许维身边，用一种夸张地语气说，“我已经这么努力了，怎么还能遇到你们这样不要命的？”
许维摸了摸后脑勺，他认真道：“要是天天这样，那就是真的不要命了。”
白天被杨涵哲折腾，晚上被梦里的傅庭洲折腾，他觉得长此以往，他的命和头发估计都要离他远去了。
“咱们晚上出去玩吧。”许维提议道。
众人惊恐的看着他。
安拓：“大胆妖怪！知道这是哪儿吗？竟敢夺舍我们队长！”
“我劝你现在就从我们队长身上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陈阳高举一只手。
杨涵哲：“小心我请个大师来给你念咒！”
许维：“煞笔吗？！晚上我们去吃烤肉，我请客，吃完饭你们看去哪儿玩，游戏厅还是KTV？”
他们都累了这么多天了，姜斌也说过，他们可以找个时间出去玩一玩。
都是年轻小伙子，真要是闷出毛病了也不是好事。
杨涵哲立刻提议道：“能去酒吧吗？我还没去过。”
安拓：“我也想去，我也没去过酒吧，最多就去KTV。”
在杨涵哲和安拓充满渴望的眼神中，许维问冯垣和陈阳：“你们呢？”
陈阳耸耸肩：“我无所谓啊，反正我在哪儿都是玩手机。”
冯垣：“我也无所谓，去了也没美女找我搭讪。”
众人：“……你以为你是吴彦祖吗？为什么要等着美女来找你搭讪？你要主动出击！”
许维制止他们：“别主动出击了，你主动出击我就要出击你了。”
“队长，就去酒吧吧！”杨涵哲厚着脸皮撒娇。
许维把他凑过来的脸推开，一本正经道：“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要学会稳重。”
安拓“稳重”地说：“我觉得我们作为成年人，应该去见识一下花花世界，这样我们才能唾弃那样的世界，以后也不会误入歧途。”
在杨涵哲和安拓软磨硬泡之下，许维最后还是松口了。
许维自己并不喜欢酒吧，嫌酒吧太吵了，音乐放得简直要把人耳膜震破，时间一长心脏还不舒服，更别提去蹦迪了——他以前被朋友拉上舞台，还没跳呢，身边做“扩胸运动”的大哥直接把他也一起扩了。
但队员想去，作为队长能怎么样呢？也只能宠着了。
许维：“去了也不许喝太多酒啊，不准对女生动手动脚，言语调戏也不行，抓到一个往死里打。”
“知道了知道了！”达成目的的杨涵哲安拓勾肩搭背，一边朝门外走一边走，“安心吧许妈妈！”
许维冲他们喊：“找死啊？”
冯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问许维：“队长，你累不累啊？”
他表情很严肃，还带着点疑惑：“我一直在想，你是不是铁打的？”
陈阳也没回宿舍收拾，他最近迷上了看小说，都是穷小子逆袭那一类，不训练的时候都抱着手机看，他听见冯垣的问题后才抬起头看向许维。
许维：“累是累，但很充实啊。”
冯垣：“有什么充实的？除了英雄联盟，别的游戏都没时间玩，别人上班朝九晚五，下了班还有点业余活动，哪怕是刷刷剧呢？你连剧都不刷，小说也不看，从早到晚，除了睡觉都耗在lol上了。”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谈心。
好像他们已经不仅仅是队友关系了。
许维瘫坐在椅子上，他看向自己的手，没有老茧，细长，骨节分明，是一双属于成年男人的有力的手。
“你知道你要干什么吗？”许维忽然问冯垣。
冯垣“啊”了一声：“还能干什么，就打比赛啊，退役了想办法再找个饭辙，人就是在不断找饭吃。”
许维：“我以前不知道我要什么和我能干什么。”
“我成绩还不错。”许维说，“高中的时候能考全班前五，全年级前三十。”
“那你为什么来打职业？”陈阳惊道，“我以为只有我这样的差生才会来打职业。”
许维想了想：“因为我觉得，读书的话，我很难做到顶尖，大专上面有本科，本科上面有研究生，研究生上面还有博士，如果我选了一个专业，那在这个专业上，我做到顶尖的可能性也很小。”
“我那时候就是憋着一口气，就是想成功。”许维现在回忆起来，都记不太清自己当时的心态了，为了赌这一口气，他白天上学晚上冲分，上了王者就给OG发了简历，OG那边试训一过，拿到高中毕业证后就去打了职业。
现在想起来，他都觉得很离谱。
总之是不太符合大众价值观。
许维：“我觉得我在游戏上还是有点天赋的，而且也不觉得lpl有比我强的人。”
“我靠，好狂。”陈阳不敢置信，“那你打比赛以后，心态有变化吗？”
陈阳自己还没打比赛的时候也觉得自己很厉害，打了比赛之后，自信就碎成了渣渣。
许维一脸轻松：“没变化啊，事实证明我就是很强，我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
陈阳和冯垣都沉默了。
你在OG都打成那狗样了，还天生吃这一碗饭？
“所以啊，既然我有这样的天赋，有这样的机会，那我就一定要做到顶尖。”许维，“不然太浪费了，等我老了，想起我年轻的时候明明可以做到最后，但我自己没尽力，那就太难受了。”
“到棺材里我都要哭出声。”许维笑着说。
他还记得去OG之前，他怀揣着一点隐秘的盼望，给父母打去了电话。
他告诉他们，他不读书了，要去打职业。
他爸说：“你都是成年人了，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你决定就去，不用来询问我的意见。”
他妈说：“你要是手里钱不够花就跟我说，我到时候转你卡里。”
他们没一个人觉得他应该去读大学。
或许有一瞬间，他希望他们阻止他，就像无数普通的父母一样，或是规劝，或是怒吼，让他回去好好上学。
也是从那天起，他彻底放弃了自己的父母，决定把自己当成从小没有父母的孤儿。
冯垣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我还是要再努力一点才行。”
陈阳跟着点头。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许维这么一说，他们要是不努力，那他们老了是不是也要哭出来？
“走了走了！”训练室的门被推开。
安拓和杨涵哲都换了身衣服，安拓甚至用上了发酵，格外风骚的把自己头发弄成了大背头，就是在灯光下，他像是在头发上涂了一层油。
倒是许维，他今天就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外加牛仔裤，套上一件外套后就能直接出门。
“烤肉店我都看好了。”杨涵哲等许维走出来，抬手就揽住了许维的肩膀，几乎挂在了许维身上。
杨涵哲的父母都不太高，他的身高也就刚刚一米七，挂在许维身上正好。
许维对这个挂件还是很有耐心的，毕竟年纪小，这两天也确实累坏了，他也就没有把挂件甩开。
杨涵哲：“还有酒吧，这家评分不错，晚上十点还有表演呢！”
许维想起自己以前去过的酒吧晚上的表演，表情有些复杂。
于是他坏笑道：“好啊，晚上看表演。”
他之前去过的酒吧，是一群肌肉壮汉跳舞，不知道杨涵哲会不会喜欢。
烤肉店就在基地不远处，他们每次都能从这儿路过，但还从没在这儿吃过饭。
今天一来，许维就先点了一个八人套餐——队员们都能吃，许维自己胃口也不小，八人餐看着正好。
“维哥去过酒吧吗？”杨涵哲一边吃肉一边问，“有没有人找你搭讪过？”
许维：“有啊，多的是，你也不看看我长得多帅。”
杨涵哲有些吃不下肉了。
陈阳：“那你谈没谈过恋爱？”
许维：“没时间，你谈过？”
陈阳张了张嘴，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实话实说道：“谈过。”
所有人的目光都挪到了陈阳脸上。
冯垣惊叹：“你小子，深藏不露啊！”
陈阳把头埋低：“网恋……”
众人：“……你好时髦。”
陈阳声音更小了：“后来发现是个男的，我说怪不得总找我借钱。”
众人：“……你好可怜。”
“那你让他还钱了吗？”许维问。
陈阳叹气道：“没有，我就没给他借，我当时也没钱啊。”
“而且他为了骗我点钱也不容易，每天给我发消息，凌晨我给他发消息他都回。”陈阳，“我发现以后就让他走正道，他有这样的毅力，去找个工作也不至于这样。”
“你真是个圣人。”冯垣冲着陈阳竖了个大拇指，“要是有男的骗我，跟我网恋，被我发现了，我高低都要找到他地址，去把他打成猪头。”
陈阳：“可能是因为我自己也差点误入歧途吧，我高中学费都是浩洋给我交的，刚开始我没法跟他开口，就想过要不然跟村里的几个哥出去搞点钱。”
“就……你们在大城市，我们那种小地方到现在还是不怎么太平，村里人，又穷，学历不是小学就是初中，要搞钱就去县城里，去KTV或者那种大的洗脚店当保安，一个月能挣个两三千。”
陈阳说：“就是有事得真上，我那几个哥都进去过，有两个只是拘留，有两个进去蹲了半年多一年，也不觉得丢脸，觉得这是有本事。”
“我差点就和他们一起出去了，是浩洋来我家找我，问我马上就要开学了，怎么没去县里找他。”
众人都认真听着。
陈阳现在说起来，也不觉得是很羞耻的事了，他现在已经走出来了，每年的工资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目。
“我当时还跟他发了脾气，说我的家庭和他不一样，我家连我上高中的钱都掏不出来。”
“然后他拽着我，逼着我跟他去县里，让我住他家，他爸妈对我也好，让我喊他们干爸干妈。高中的学费他们给我掏了。”
陈阳说着说着，眼角有点湿润：“我有时候都觉得我对不起他们，我自己出来打职业，浩洋也跟着我出来……”
“那郑浩洋现在在干什么？”安拓问道。
陈阳和郑浩洋的事不是秘密，陈阳自己也没有刻意隐瞒过。
“我让他回去念书。”陈阳叹气道，“但他还是不太甘心，现在去次级联赛当替补去了，但还没有上过场，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
许维：“这样吧，等德玛西亚杯结束了，你也别出去玩了，把郑浩洋叫过来，你跟他一起双排，多教教他。”
陈阳看着许维：“你不是说他没天赋吗？”
许维：“次级联赛，天赋不是最重要的。”
“有点悟性，足够努力，也能待在那。”许维。
陈阳笑起来：“那就好，哎，我前段时间总在为他发愁，他就是倔得很，说打不出成绩就回去，我干爸干妈能笑他一辈子。”
陈阳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
人的际遇，真是很难说。
“行了行了，说点高兴的事。”冯垣转换话题，“今年MSI在咱们国内打，你们知道吧？”
“不知道啊，你上哪儿知道的？”安拓问道。
冯垣得意一笑：“我打这么多年职业了，还能没点人脉？反正早就定了，场馆都布置好了，就等着官宣。”
“那赛制呢？不是说今年赛制要改吗？”陈阳问。
冯垣：“那我怎么知道？赛制跟场地不一样，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会是什么样。”
“想什么呢？”许维，“这两年的赛制再改，都有一点改不了，就是只有春季赛冠军能去参加，德玛西亚杯都还没打完，别好高骛远啊。”
杨涵哲向往道：“冠军啊，不知道拿了冠军是什么感觉。”
许维：“国内的冠军也就那样吧，现在观众只看重国际赛事的冠军。”
“也就那样。”冯垣阴阳怪气，“许队好大的口气啊，我们在座这些人，谁有冠军啊？”
陈阳一愣：“冯哥你没有吗？我还以为你起码有个冠军。”
冯垣：“我出道也没几年好吧？前几年国内赛事的冠军都那两三个队伍争，CUG前年春季赛差点拿冠军，不过决胜局输了。”
“我们五个人，竟然没一个人有成绩吗？”杨涵哲都惊了。
三个老将，加起来凑不出一个奖杯。
安拓：“……你别以为冠军那么好难，这么多支队伍，你看RY，建队到现在，连季后赛都没进过，年年都在挨揍。”
“不管是观众还有俱乐部和选手，眼睛都长在额头上。”许维说，“所以只能看到站在最上面的人，不会看到下面的。”
“想被人看到，就得往上爬。”许维，“加油吧。”
冯垣举起酒杯：“加油。”
队员们碰了个杯。
吃完饭，一行人又热热闹闹地朝酒吧走。
基地附近也有酒吧，不过因为住着的多数都是老年人，所以不怎么热闹，说是酒吧，其实跟清吧差不多，有个舞台，但也没人去跳舞，年轻人就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喝喝酒聊聊天。
许维进去之后都愣住下，没想到这竟然是杨涵哲口中“刺激”的大酒吧。
但许维还是很满意的，没有震耳欲聋的音乐，也没有拥挤的舞池，最多也就是骰盅的声音。
“你们谁会点酒？我不会。”杨涵哲用手机扫码后把手机递给冯垣，“咱们喝什么？我看有鸡尾酒哎，我从来没喝过，要不然一人点一杯？”
许维：“酒吧的鸡尾酒别喝，没什么好酒，你要喝就喝啤的。”
杨涵哲看着许维，瞪大眼睛：“维哥，你很懂哦！”
许维脱掉外套，酒吧虽然人不多，但开着空调，穿两件还是会热。
“你们玩骰子吗？”许维问。
杨涵哲：“我不会。”
冯垣：“我来吧，谁输了谁喝，一整杯，不能作弊。”
很久没放松的许维也不拒绝：“行。”
安拓：“我也来我也来。”
只有陈阳和杨涵哲这两个不会的看他们玩。
看了几局，他们也加入了。
冯垣连喝了三杯，一张脸喝得通红。
安拓：“你酒精过敏吗？脸这么红？”
冯垣摆摆手：“我喝酒上脸，不过敏，但也不能多喝。”
许维到现在为止滴酒未沾。
“我跟老姜说了今晚要出来玩，明早可以睡个懒觉。”许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第二天早上可以睡懒觉的话，他也就能喝两口了。
之前和傅庭洲出去吃烧烤的时候，为了不影响第二天训练，他就没有喝酒。
难得有放纵的机会，许维解开了衬衣的纽扣，双臂搭在沙发上。
“维哥，有人在看你。”杨涵哲凑过去小声说。
许维：“男的女的？”
杨涵哲古怪的看着许维：“男的看你干嘛？”
许维：“……”
哎，他现在已经草木皆兵了。
“那边。”杨涵哲转了转头，“挺漂亮的。”
许维没有去看：“人家说不定是觉得我眼熟。”
杨涵哲：“不像哦。”
许维白了他一眼：“行了，来玩游戏。”
不知道是许维的运气太好，还是其他人的运气太差，每局游戏几乎都和许维无关，他根本就没输过，他喝的酒还都是自己口渴喝的。
“许维，该你了。”安拓让许维摸牌。
他们现在已经不玩投盅了。
许维刚摸了一张牌，正要说话，一只手突然从他背后搭在了他的肩膀。
拿着牌的手僵在原地，许维被吓了一跳。
他猛然抬头，看到了一张他根本没想过会出现在这儿的脸——
“周子豪？”许维有些不可置信。
周子豪不是老家吗？不是在超市上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维维，真是你啊！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周子豪高兴的露出一口白牙。
许维还是第一次看到周子豪真人，照片里周子豪看着挺憨，现实里看着倒是要聪明一点。
“你怎么会来这儿？”许维朝里挤了挤，让周子豪坐在自己身边。
周子豪坐下后抓住许维的一只手：“我认识了一个好哥们，他说带我来这儿挣钱。”
许维的嘴角抽了抽：“超市的工作不做了？”
一脸憨笑的周子豪凑到许维耳边说：“我又不笨，超市那边我请假了，我先过来看看，要是不好我就回去继续上班。”
许维看着周子豪。
他对周子豪刮目相看！
许维：“那你怎么到酒吧来了？”
周子豪：“我那哥们跟人谈生意呢，说是现在都流行在酒吧谈事。”
许维：“……”
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我怎么不知道？
“对了对了，你爸妈知道我过来，让我给你带个东西。”周子豪在身上摸了摸，然后一拍脑门，“我放旅馆了，明天拿给你。”
许维：“不用，待会儿我跟你一起过去拿。”
说完，许维给冯垣他们介绍了周子豪：“这是我发小，周子豪。”
周子豪站起来去和冯垣他们握手。
他很殷勤地说：“谢谢你们照顾维维，他脾气不好，但人很好的。”
冯垣忍住笑：“对，他脾气不好。”
许维：“……”
行吧，他在这个世界的朋友，现在都坐在这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49章
虽然看起来像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周子豪的话很多。
他坐下才十分钟，就已经把原主给“卖”得差不多了。
周子豪描述的原主，和许维从原主手机事迹里了解里的有很大不同。
“我小学的时候长得矮。”周子豪拿着酒杯却不喝，“还总流鼻涕，同学们就喜欢欺负我，那时候女生不和男生玩，男生总拿我取笑。”
周子豪看向许维：“维维就给我出头。”
在周子豪的描述中，原主是个很有兄弟义气的人，别人欺负周子豪，原主就去为周子豪出头，挨打也总是两个人一起。
周子豪挨了打就哭，原主挨了打就总想着怎么打回去。
他们就这么跌跌撞撞地一起走过了少年时期。
周子豪的爸爸不会管他，原主的父母没时间管他。
两人受了委屈，受了欺负，都只能跟对方说。
少年时期的周子豪很爱哭，哭起来就一把鼻涕一把泪，鼻涕能糊一脸。
原主会一边骂他一边用纸巾胡乱给他擦脸，擦完脸，原主就在周围随便找个“武器”，带着周子豪去报复回来。
虽然他们总是会一起又被揍一次。
哪怕他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在周子豪眼里，他们都是亲兄弟。
周子豪用一种崇拜敬仰地语气说：“从小我就觉得，维维肯定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所以他可以无底线的包容原主的坏脾气，原主让他向东他就不会向西，打心眼里，他觉得是原主庇护了他，是他的“大哥”。
小弟听大哥的话，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周子豪看龙傲天小说的时候，自我代入的也是龙傲天手底下的小弟。
然后把原主代入龙傲天本人。
哪怕许维不是原主，都被周子豪夸张的表达说得有点面红耳赤。
冯垣他们听得一愣一愣的，都以一种发现新大陆的目光看向许维。
许维摆摆手，他清了清嗓子，底气不足地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出来这么多年，和以前差别很大。”
周子豪却说：“没什么差别！维维一直是好人！”
“初中的时候，我没钱吃饭，都是维维养我！”
原主的生活费也不多，在学校里算少的，于是两人打一份饭菜一起吃，吃不饱就喝食堂免费的汤，竟然也这么过来了。
放假的时候，原主会厚着脸皮去学校附近的饭馆问需不需要找人发传单。
两人发一天传单，每人能拿到二十块钱。
但这种活不是每次都能有，一个月能发两次都算他们运气好。
许维的表情有点复杂，他端起酒杯对着周子豪：“来，我们喝一杯。”
周子豪笑着和许维碰杯。
“你过来了住哪儿？”许维问周子豪。
周子豪茫然道：“还不知道，我们今天才来，钱哥说我们晚上找个旅馆凑合一晚。”
“你们先聊，我出去打个电话。”许维站起来。
虽然这个酒吧不算太吵，但毕竟放着音乐，打电话根本听不清。
许维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许维以前读书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受欢迎？”安拓好奇地问。
毕竟许维在lpl里可是最帅的那个，女粉也最多，论起人气来，也不比娱乐圈的三流爱豆差多少。
周子豪摇头：“初中的时候他长得不好看。”
“特别瘦，又矮，脸都凹进去了。”周子豪在自己脸上比划了一下，“脾气还差，谁说他，他立刻就要骂回去或者打回去。”
“上了高中以后才变好看。”周子豪，“我记得高中第一天上学，课间休息，有不少高年级的女生到我们教室门外看他。”
周子豪难得有些羡慕：“我这辈子肯定都不会有这种体验。”
其他人看着他——他们这辈子也不会有啊！
“可能是他出来几年变了吧。”杨涵哲说，“我觉得他现在的脾气挺好的。”
陈阳持反对意见：“那是你没惹他生气，许维生气的时候挺恐怖的。”
他还记得之前许维“劝”他时的态度，还有那种语气，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怕。
虽然不凶狠，可带给他的感觉比单纯的凶狠还难受。
“这么说，许维以前还挺有武德的。”冯垣忍不住笑，“他看起来就不像会打架的人，我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他以前打架是什么样。”
周子豪想了想，真诚地说：“你不会想看到的。”
冯垣：“你们过来是谈什么生意？”
周子豪：“加盟店！我们想开一家串串香，我们那只有小火锅和冒菜，串串香只有两家，生意特别好！”
冯垣好奇道：“加盟费不便宜吧？”
周子豪小声说：“钱哥现在就是在跟区域总代理聊。”
“我们是小县城，应该花不了多少吧？”
周子豪：“我都打算好了，要是不贵的话，我就去贷款，贷款十多万吧，然后和钱哥一起开店。”
“你怎么不找……”杨涵哲正要说话，就被陈阳揪住了腰间的肉，他疼得龇牙咧嘴，没能把嘴边的话说出来。
周子豪也没听清杨哲涵在说什么，他还在畅想着未来。
如果店能开起来，累点辛苦点，前期挣得少点都无所谓。
他没有文凭，也没有一技之长，如果不趁着年轻拼一把赌一把，难道在超市搬一辈子货吗？
过了没一会儿，许维从酒吧外回来。
“你晚上跟我去基地，我房间还有个一个空床，铺床被子就能睡人。”许维说，“你去跟带你来的人说一声，不行就算了。”
周子豪“哎”了一声，去找钱哥说话去了。
“刚刚你跟教练打电话了？”陈阳问。
许维：“我跟老板说的。”
教练也是打工人，大楼是老板的，教练同意没什么用。
“周子豪说要开连锁串串店。”冯垣，“你今晚跟他聊聊，我觉得有点不靠谱。”
冯垣的社会经验比其他人更多一点：“餐饮业不好做，好多连锁店就靠加盟费挣钱，这笔钱到手了就行，专业培训都不一定有，原材料还要找总店买，利润很低。”
许维也是想到这一点——电竞选手退役后开火锅店奶茶店甚至网咖的并不少。
但没有几个能靠这些挣钱，都是赔了以后灰溜溜的重新开直播。
“我就是为了这个才让他和我回去。”许维自己对周子豪没什么感情，他甚至没和对方相处过。
可周子豪是原主最好的，唯一的朋友，人不仅不坏，还把利他主义刻进了脑子里。
这样的人很难令人讨厌。
既然不讨厌，又和原主有着紧密的联系，许维也愿意去帮一把。
周子豪回来的时候走路已经飘了，他过去了很长时间，应该被灌了不少酒，好在这是酒吧，张嘴说话的时候才没把人熏出去。
“钱、钱哥说要换场子，让我自己找地方休息。”周子豪打了个酒嗝。
他晕乎乎的，但也没完全醉。
许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现在才晚上九点五十。
“我先带他回基地。”许维，“你们继续玩，今晚的花销算我的，你们回去了找我报。”
看周子豪站着晃悠的样子，冯垣他们也没说什么：“走吧走吧，他应该喝了不少，你回去给他煮个醒酒汤吧。”
许维：“我不会。”
陈阳：“那你就给他兑点蜂蜜水。”
茶水间有蜂蜜，许维：“行，你们玩。”
许维扶着周子豪走出酒吧，本来已经晕乎的周子豪，一走出去，被夜晚的寒风一吹，打了个激灵后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维维，我不太舒服。”周子豪揉了揉自己的胃，“我们在这附近先走走吧。”
许维：“你能行吗？”
周子豪小声说：“我也没那么老实，酒我都是喝一半倒一半，没让他们看见。”
许维笑道：“那你是挺奸的。”
“我还以为你要骂我。”周子豪小声说，“你以前就说我不适合做生意，肯定会被人骗，让我找个班上。”
两人走在酒吧门外的小道上，虽然还不太晚，但已经有人出来吐了。
年轻人三两成群的站在街道边，有人在聊天，有人在把喝醉了的朋友往车上扔。
霓虹灯打在人们的脸上身上，把周围的一切照得光怪陆离。
许维去超市给周子豪买了一瓶牛奶：“你先喝点，要是不舒服就别喝。”
周子豪点点头，他仰头看着许维——他比许维矮大半个头，总是以仰视的角度看许维。
“你是不是不赞成我开店？”周子豪，“但我也不能在超市搬一辈子货。”
周子豪：“我不怕吃苦，我怕吃一辈子苦，都没法过上好日子。”
“维维，我真羡慕你啊。”周子豪絮絮叨叨，“你有才华！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才华？又有几个人能发现自己的才华？”
许维没说话，安静的听着周子豪宣泄情绪。
周子豪想改变命运，迫切的想改变命运。
“我可以给你借钱。”许维说，“但是你不能和别人合伙。”
周子豪“啊”了一声，他迷糊的看着许维。
许维指了指前面的长椅：“坐过去说吧。”
两人坐到长椅上，吹着晚风，周子豪捧着牛奶，注意力都在许维身上。
“我不认识你说的钱哥，我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许维认真道，“所以我也不会说他坏话，说他不可信。”
“但我谁知道一点，就是你现在不像合伙人，更像一个陪客。”
“在酒吧谈正经事……”许维笑了笑，“他们谈的时候，你了解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周子豪摇摇头：“我听不懂。”
他们聊得内容他都听不懂，只觉得很厉害。
许维：“你要自己熟悉流程，自己去了解，自己去总部考察。”
“什么事，你都必须自己上手做一做，看一看，你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这个生意。”
“你要是什么都听别人的，出了事你都不知道为什么出事。”
周子豪连忙说：“你知道我很笨啊，这种事我做不了，我只会干活。”
许维极有耐心的说：“你不学，怎么知道自己不会？”
然后周子豪还是摆手：“不行不行，我不行。”
“那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超市的工作是怎么找到的？搬家是谁看得房子？谁下的决定？”许维语速很快，但语气并不咄咄逼人，但看着周子豪，“如果你试过然后失败了，我不会说你什么。”
“但你试都不试就说自己不行。”许维一脸失望，“难道你将来恋爱结婚，都要别人给你拿主意吗？”
周子豪的脸色突然涨红：“……恋、恋爱结婚，那也太远了。”
“而且也没人看得上我。”
“我、我也没车没房。”周子豪结结巴巴道，“那、那鸟求偶都要筑个巢，我连巢都没有。”
许维：“所以你得学啊。”
周子豪还要拒绝，但许维算是看明白了——这人是不可能选择自己拿主意的。
“这样，你能在这里留多久？”许维问。
话题一变，周子豪愣了几秒才说：“一周吧。”
许维：“你爸现在有人照顾吗？”
周子豪：“我请了我姑照顾他，我姑说只要给钱，她能一直照顾。”
“那行。”许维，“这钱我来给，你在这让人留一段时间，我找个连锁店让你进去上班，你看看连锁店是怎么经营的。”
不自己拿主意，只是打工的话周子豪没有意见，可他还是犹豫：“钱哥那边……”
许维总算明白原主为什么爱骂他了，他深吸一口气：“你觉得你那个钱哥靠谱吗？你们怎么认识的？”
周子豪：“我同事给我介绍的，说钱哥特别能耐，以前发过财，后来生意不行了，现在凑了钱准备东山再起。”
许维：“你了解他吗？调查过他的背景吗？知道为什么他以前的生意不行了吗？”
周子豪诚实的摇头。
许维：“……”
他现在不想骂他，他现在想揍他。
“你还没去贷款吧？”许维问。
周子豪：“还没有，我还没把流水弄出来。”
他有点不好意思：“我流水不稳定，他们说最好多等两个月。”
“我没法阻止不去做什么。”许维拍了拍周子豪的肩膀，“但是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你对你要从事的行业没有任何了解，对和你的合伙人也几乎是一问三不知，你自己想想，你除了你们要开连锁串串店以外，还知道什么？”
周子豪茫然的看着许维。
他好像确实是什么都不知道。
许维：“你开不开，合不合伙，这种事我没法帮你决定。”
“但你起码要把该了解的东西都了解了。”
“你说呢？”
周子豪抿了抿唇，他知道许维说的对，可他来都来了，现在说不合伙的话，怎么跟钱哥开口？怎么交代呢？
他不好意思张这个嘴。
“维维，你现在跟以前真是不一样了。”周子豪憨笑道，“要是以前的话，你早就揍我了。”
许维：“……”
谢谢，我现在也忍得很辛苦。
周子豪倒没觉得许维和以前有多大的区别，本来在他心里，许维就是个好人，面冷心热。
“那我、那我明天跟钱哥说，我先在这边的连锁店打工看看？”周子豪说的艰难。
他一直以来都不擅长拒绝别人，更何况对答应的事反悔了。
许维总算放心了：“行，走吧，去我俱乐部。”
两人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只等穿过马路，就能到达目的地。
等红绿灯的时候，许维的手机响了。
他给了周子豪一个眼神，举着手机到一旁接听。
“喂？”许维，“傅哥，有什么事吗？”
傅庭洲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想了想，觉得你朋友不太适合到俱乐部去休息。”
许维还没说话，傅庭洲又说：“我帮他定了酒店，就在基地附近，我把地址发给你。”
“不用不用。”许维客气地说，“定酒店的钱我还是有的。”
但许维也没直接说不去——他有傅庭洲的微信，看了价格后把钱给傅庭洲转过去就行。
傅庭洲踌躇片刻：“你晚上回基地睡吗？”
许维：“当然要回，咱们基地有规定的。”
基地规定选手要外宿得提前申请，不然要警告扣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维好像听见了傅庭洲松了口气的声音。
傅庭洲再次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比之前有了些精神。
“那你早点回去。”傅庭洲，“我明天有空，正好到基地看看。”
许维抿了抿唇：“好，你大概几点来？早上陈阳他们估计要睡懒觉，你下午来吧。”
傅庭洲：“你早上呢？”
“我应该还是平时那个点起来打RANK。”许维。
傅庭洲：“那我早上十一点左右到，中午我们一起吃饭，你可以把你朋友一起叫上。”
许维有些奇怪，把周子豪叫上干嘛？他们又不认识，也不像有共同语言的样子。
但傅庭洲都这么说了，许维明天也确实不太好让初来乍到的周子豪自己吃饭，更不好拒绝傅庭洲，于是他说：“好。”
两人又聊了几句，要挂电话的时候，傅庭洲才问：“你喜欢去酒吧吗？”
许维：“不太喜欢，太吵了，一年来一次都算多的。”
傅庭洲笑着说：“我也不太喜欢去酒吧。”
“你早点回去休息，到了基地给我发个消息。”
许维：“……好。”
虽然他没和傅庭洲谈恋爱，但莫名有一种自己被人管着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不讨厌。
“维维？”周子豪走过来，他好奇的看着许维：“你怎么拿着手机发呆？”
“还傻笑？”
许维：“我没发呆，只是在想事情。”
“我笑了吗？”许维摸了摸自己的脸，“你看错了，我从来不傻笑。”
“我……”周子豪还要继续说，许维却已经拿着手机向跟基地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带你酒店，就不去基地睡了，我明天起得早，别把你吵醒了。”
周子豪松了口气：“也好也好，你工作的地方，我去睡也不好，除了你我一个人都不认识。”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许维的提议。
“维维，你现在也太体贴了。”周子豪走在许维身后感叹道，“要不是你长相没变，我都觉得你换了一个人。”
许维的脚步突然变得迟缓，他没说话。
其实他不怕被周子豪发现。
就算发现了又能怎么样呢？周子豪去举报他？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这世界上因为某件事而性格大变的人太多了，更何况他也拿不出证据。
没有证据，没人相信，这一切都只会是周子豪的臆想。
周子豪：“你成熟了好多。”
许维：“……”
“以前我觉得你肯定会考个好大学。”周子豪回忆往昔，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邀功道：“你队友说你跟他们说你高中成绩很好！”
许维在心里大喊糟了。
原主是个九漏鱼啊！
别说全班前五了，他一直稳定全班倒数前五。
周子豪：“我知道你吹牛，我没拆穿你。”
许维松了口气：“对，我在吹牛。”
“毕竟你是队长嘛。”周子豪自己理清了逻辑，“队长得有威信，我懂。”
“我们组长也总吹牛了，说他年轻的时候是特种兵，我从来不拆穿。”
许维的嘴角抽了抽：“那我多谢你。”
周子豪自豪道：“不用谢！”
许维陪着周子豪去办了入住手续，这家酒店距离基地很近，环境也不错，价格还算接地气，大床房住一晚的价格三百多。
N市毕竟是大城市，环境稍好的酒店，都很少有低于两百的。
周子豪从生下来到现在都没住过这么“奢华”的酒店，站在门口的时候甚至不敢进去，还是许维把他拽进去的。
“这个房间多少钱啊。”周子豪局促地站在大厅里，他觉得自己跟这里格格不入，“我转给你。”
许维：“你先住，等你要走的时候我把费用都报给你。”
周子豪点点头，他上电梯之前一直说：“维维，明天我就不住这儿了，我住那种旅馆就可以了，就是那种一层楼用一个厕所的那种老旅馆。”
“一天才四十呢！”周子豪絮絮叨叨，“这种地方太贵了，不是我这种人能来的。”
“维维，你挣钱也不容易，你别补贴我。”
许维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这份友谊，实在有些沉重。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答应许维的傅庭洲——我是傻子吗？！我为什么会答应？！
我反悔的话，许维不会生气吧QAQ？
第50章
回到基地的许维难得没有看比赛回放，他开始深挖原主的过去。
比如QQ空间。
原主的QQ空间早就锁了，但里面的东西并没有删完，许维之前更多的是翻聊天记录和朋友圈，毕竟他需要了解的只是原主近几年的生活。
尤其他来到这里的时候原主已经要被OG挂牌了，离开原主原本生活工作的环境，他也就没有迫切了解原主的需求。
许维翻看原主的相册——里面还有小学和初中的毕业照。
只不过是用手机拍摄后上传，实在看不太清。
好在后面还有单人照。
和原主不同，许维的父母虽然从来不管他，但他还有外婆，也没有缺过钱，所以在物质上他没有缺过什么，从小就白白净净，很受同学和大人们的喜欢。
但原主则是又瘦又小，小时候皮肤黝黑，脸颊凹陷下去，看起来就像是从来没吃饱过饭，看着镜头的时候，眼神像是在看锥心刻骨的仇人。
除了原主的个人照片以外，剩下的照片都是一些杂乱的，没有什么指向性的随手拍。
有学校大门，有在操场跳操的学生，还有正在发火的老师和讲话的校长。
许维又去翻签名和日志。
可惜的是，原主并没有写日记的习惯，只有QQ签名记录下了他曾经的想说的话。
“我肯定会发财。”
“不会再有人敢小看我。”
“以后看不起我的人都要仰着头看我。”
许维不断下翻，突然被一段文字刺到了双眼。
他算了算时间，那是原主十五岁时候发的。
“我想去死。”
许维抿了抿唇，他没有继续看下去了。
负面情绪几乎要把他淹没。
原主的所有文字都在强调一件事，他要变强，而他理解的强就是有钱。
想要足够强大，就要足够有钱，这样才能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高看他，才能让人不敢再轻视他，小看他。
许维靠在床头叹了口气，他不想去分析原主的心态和经历。
他没有受过穷，于是他的共情十分有限，更不可能去占领道德高地批判原主。
如果他也自幼经历贫穷，因穷而被人欺负，那他会成为一个什么样人呢？
他是不是也会为了挣钱进入电竞圈？
许维想来想去，都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世上没有如果，所以也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奇怪的是，原主并没有在签名里抱怨过父母，相册里也没有，他翻遍了原主的空间，没有找到关于原主父母一点痕迹。
似乎原主并不在乎他们，也不愿意提起他们，可以抹除父母在自己生活中的痕迹。
许维没学过心理学，但他莫名有种原主比起父母，更恨他自己的感觉。
他希望自己从没降生过。
这个晚上许维没有睡好觉，大约是因为他穿到原主身上，又或许是因为原主和他长得一模一样，他难得因为别人的事辗转反侧，以至于第二天起床，眼睛里全是血丝。
许维早上六点半就因为生物钟的原因起床了。
队友们不知道昨晚几点回来的，现在还在睡觉。
他也没有吵醒他们，而是先去觅食，食堂没有上班，许维就离开基地去便利店买了牛奶和面包。
春天，天亮得还不太早，清晨的微风吹得许维透心凉。
他站在街道上，路上没有行人，上班族估计此时才起床，这附近也没有早餐店，格外冷清。
许维紧了紧领口，只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大门敞开。
收银员已经认识许维了，看许维进来还打了声招呼：“今天这么早？”
许维边选面包边回应道：“睡不着了。”
“你早上吃点热的吧，那边有饭团和盒饭。”收银员把速冻食材放进柜子里加热，“包子鸡翅这些还要过会儿才能热。”
许维：“没什么胃口，吃面包，再给我两个茶叶蛋就行。”
付钱的时候，收银员好奇地问：“你们下场比赛是什么时候？”
许维看了眼日期：“四天后。”
收银员笑着说：“我现在都看得懂比赛了！”
店面开在电竞俱乐部旁边，哪怕对电竞毫无兴趣，她也因为好奇看了几场，慢慢就一发不可收拾——但其实一局游戏都没打过。
许维笑道：“平时闲着没事打发打发时间吧。”
他提着买好的早餐走向酒店。
快到的时候他给周子豪打了个电话。
不出他所料，周子豪也已经醒了，周子豪高中毕业后就开始打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休息的时候，因此生物钟也格外稳定，尤其昨晚还喝了酒，回去估计倒头就睡了。
许维在前台做好登记后上楼。
他敲响房门，周子豪的声音立刻从里面传来：“来了来了。”
一开门，许维就闻到了周子豪身上那股酒精发酵的臭味，把他熏得朝后退了一步。
“你昨晚没洗澡刷牙就睡了？”许维捏着鼻子进了房间。
周子豪倒是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他憨笑着说：“太困了，衣服都没脱。”
“你先去洗澡，洗完出来吃东西。”
周子豪“哦”了一声。
他洗澡很快，不到十分钟就解决了，他出来的时候换好了干净衣服，手里还拿着酒店提供的一次性牙刷牙膏以及浴帽梳子，周子豪把这些东西塞进自己的包里。
“真贵啊！”周子豪感叹，“这些酒店一个月肯定能挣不少钱吧？”
许维：“应该吧？这里房价就不便宜。”
两人坐在窗边的桌圆两旁，许维在桌上磕了磕鸡蛋。
周子豪看了看鸡蛋，又看了看许维：“维维，你现在能吃鸡蛋了？”
许维磕蛋壳的动作没有停，他点点头：“能吃了。”
周子豪：“还真能吃了，怪不得那么多人说小时候不吃的东西，长大了就能吃了。”
“我以前不吃葱你还记得吧？”周子豪咬了口面包，里面有火腿和肉松，他有些惊喜，“现在也能吃了。”
“昨晚我跟你的话，你没忘吧？”许维咬了口鸡蛋。
周子豪：“没忘，你让我现在这边打工嘛。”
周子豪挠了挠后脑勺：“维维，我是真要找你借钱了，你来之前我看了，这边租房好贵，一个单间竟然要七百！还要押三付一，一下就接近三千。”
“嗯。”许维，“我吃完给你转钱，先给你转一万。”
周子豪：“四千就够了，一万太多了，你转给我我天天想着还钱，压力肯定特别大。”
“你姑那边还要你付钱。”许维，“还有老家那边的房租，一万你先拿着。”
“你别想太多，十几万你都敢贷，一万你都怕还不起？”
周子豪：“……那不一样，银行是银行。”
许维：“差不多，你要是实在不舒服，之后上班了每个月还我一点，慢慢还总能还完。”
好像也是，周子豪点点头。
给周子豪找工作这件事并不难。
但如果让他自己去找，去面试，估计起码要花费一周左右的时间。
于是许维在吃过早饭后就拿出手机，给EG的打野林染打去了电话。
在TPG和EG对局结束后，林染就主动加了许维的好友，两人还算聊得来，也一起双排过。
林染家里就开着连锁火锅店，他是正儿八经的富二代，自家就是连锁店的总店。
他不缺钱，为人很大方。
“什么事？”林染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睡意，“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我凌晨四点才睡。”
许维调侃道：“你要是天天这么晚睡，以后出国都不用调时差了。”
“我有个朋友，想加盟开店。”许维说，“但他没什么经验，你家火锅店还缺不缺人？”
林染打了个哈欠：“你把他手机号发给我，一个普通岗位还是有的，待遇就是五险没一金，一个月工资四千六，每个月两天假。”
“行。”许维，“麻烦你了，有空请你吃饭。”
林染笑道：“哇，听说你还没请队外的人吃过饭，我这么荣幸啊？”
许维：“对，你不要太激动了。”
林染坐了起来，这会儿也不困了：“没比赛打，我都快闲出屁来了，我们就是倒霉，一上就遇到了你们，还是开幕赛，输了以后我们被骂得可惨了。”
“输了总要挨骂，不是之前就是之后，区别也不大。”许维看着窗外。
整座城市已经苏醒了，路上全是脚步匆忙的上班族和堵在一起的车。
林染：“这倒是，现在CUG才是被骂惨了，看来今年他们又要告几个自媒体。”
“你说，我要是从EG出来，你们那边要不要我？”
“我觉得我也不比popo差。”林染状似无意，“我还挺想试试跟你当队友是什么感觉。”
许维：“这我说了不算，你得去问我们教练。”
“而且除了popo，我们青训营也有个不错的苗子。”许维，“原本打ADC的，现在转去打野了，效果还不错，春季赛可能会上场。”
“哟，这么简单就告诉我了？”林染，“说吧，你是不是暗恋我？”
许维笑道：“这么明显吗？那你什么时候入赘我家？”
林染哈哈大笑，笑完以后说：“我说真的，你让你们教练考虑考虑我，我现在烦得要死。”
“我先去洗漱了，待会儿微信聊。”
许维等对方挂断之后才跟着挂断。
“谈好了。”许维，“你等人给你打电话，确定好在哪儿上班后再在附近租房。”
“租个稍微好点的，房子怎么样是次要的，小区和周边环境很重要。”
周子豪呆愣愣的看着许维。
许维继续说：“争取三天时间把这些都解决好。”
“维维……”周子豪咽了口唾沫，不敢置信地看着许维，“你现在，好牛。”
许维知道周子豪指的是什么。
人际关系往来，必然要你有，别人才会和你换，人情欠上两次还不起，这段关系自然就要变淡，林染愿意帮忙，看得是许维是本事，这个人情林染愿意给就意味着许维还得起。
“我回去训练了。”许维没有接话，“你好好休息一会儿，中午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吃饭。”
他表情有些复杂：“我老板也要来。”
周子豪被吓得差点蹦起来：“我、我、我见你老板干嘛？！”
他害怕许维的“老板”，害怕所有有钱人。
许维：“我老板人挺好的，也不是坏人，他的公司老员工都有股份，新员工只要对公司有贡献，也都能分到，是个不错的企业家。”
周子豪：“……我能不去吗？我随便吃碗炒饭盖饭就行了。”
“也可以。”许维也担心周子豪不自在，也不太理解傅庭洲为什么要和周子豪吃饭，“反正到时候再说吧，不管我接不接你我都给你打电话。”
周子豪松了口气：“好。”
·
整个早上，训练室里都只有许维一个人，许维问了助理，没人知道陈阳他们几个是几点回来的，许维也没去喊他们起床。
一直到十一点，许维接到了傅庭洲的电话。
傅庭洲：“下来吧，我在停车场等你。”
许维穿上鞋：“马上，我们中午去吃什么？”
傅庭洲：“我订的中餐，或者你想吃点别的？”
许维没意见：“中餐挺好，我先挂了。”
不知道为什么，许维在出门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他总觉得自己今天这身衣服不太好看，上衣和裤子不太配，他犹豫了几秒，又打开衣柜重新搭配了一套。
在镜子前仔细打量过自己，认为自己足够帅以后才出门。
他甚至还去卫生间把头发抓了抓。
许维走到停车场，基地的停车场并不大，但多数时间都是空的，教练和工作人员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毕竟是郊区，租金比市内的便宜不少，就近居住既省钱也省通勤时间。
他一眼就看到了傅庭洲的车。
许维走过去，微微俯身，敲响了驾驶座的车窗。
虽然是老板，但傅庭洲平时都是自己开车出门，不会带着司机，不参加会议和正式场合的时候，也不会穿定制西装和佩戴手表以及奢侈品装饰。
傅庭洲按下车窗，他冲许维笑了笑。
笑容温和，没有一点老板的架子：“上车吧，我们去接你朋友。”
“我们”。
许维被傅庭洲的笑容晃了晃。
傅庭洲的脸配上他的嗓音，简直就是绝杀。
许维正要拉开后座的门，傅庭洲忽然说，“坐副驾驶吧。”
他还解释道：“开车的时候还能聊聊天。”
“行。”许维没有拒绝，他上车系好安全带后才说，“我朋友有点怕生，说不和我们一起吃。”
傅庭洲没说什么，嘴角却轻微的勾了勾，但过于轻微，哪怕许维就坐在他旁边也没看出来。
“你朋友专程过来找你？”傅庭洲问。
许维摇头：“不是，他想跟人一起加盟开店，我觉得那人不靠谱，让他先留在N市，在这边找个加盟店打工，先干着试试，看能不能学到点东西。”
傅庭洲：“需要我帮忙安排吗？要学东西还是进管理层比较好。”
许维：“不用，他进了管理层要跟上比较难，还是让他自己努力吧。”
如果安插进管理层，那这个人情就欠大了。
傅庭洲也不强求：“你跟他的关系很好？从小一起长大？”
许维：“算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吧，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以前我脾气坏他脾气好，比较互补。”
“是啊，性格互补才能走得更长远。”傅庭洲的目光直视前方，“我的脾气也很好。”
许维：“其实我觉得，傅哥你不是脾气好。”
“你是在乎的事情不多。”许维拿着手机把玩却不看，“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会生气。”
“如果是你在乎的人或事，你应该会大变样。”
傅庭洲没有反驳，只是笑道：“是吗？我还不知道。”
他在乎的事太少了，少到他根本没有体验过生气暴怒的感觉。
“你以前脾气有多差？”傅庭洲问。
许维捡着从周子豪嘴里得知的原主的往事说：“上学的时候，有个家境不错的同学嘲笑我穿别人的旧衣服。”
“还是女生的旧衣服。”许维，“粉红色的。”
“带着半个班的男生的起哄。”
“下课的时候，我就去把他揍了。”许维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把他牙给打掉了，他父母来了学校我也不认错，差点在老师办公室又和他打起来。”
这还是傅庭洲第一次从许维嘴里听到有关他过去的事。
“反正小学和初中，我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许维，“也经常挨打。”
许维：“我的小学和初中都挺忙的。”
“傅哥，你和人打过架吗？”许维有些好奇。
傅庭洲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好好先生，让人很难想象他会用拳头说话。
傅庭洲回忆了一下：“没有打过架，不过我练过拳击。”
“练拳击？”许维更好奇了。
傅庭洲：“初中和高中都在练。”
只不过不是因为他喜欢——而是因为他的父母不喜欢。
他没有选择乐器，没有选择书法，也是选择了父母最不喜欢的“暴力”。
那是他第一次反抗，也是第一次获胜。
父母最终没能把他“扭正”回来。
“打过比赛吗？”许维问。
傅庭洲摇头：“没有，现在也没什么时间练了，每个月只能抽出一天时间过去。”
两人聊着聊着就到了目的地。
这家中餐厅位于市内三环边上，只接受预定，不接受点餐而是配餐，很有“高档餐厅”的格调。
傅庭洲报过姓名后就有人送他们上去。
“这种店很贵吧？”许维看了眼装修。
餐厅的装修用的几乎都是实木，没有太多的装饰品，但一进来就能闻到食物和木头的香味，糅杂在一起，很好闻。
装修风格也很典雅，不是那种堆砌出来的中式风格。
服务员领着他们走进包间。
“还好。”傅庭洲拉开了两张椅子，“你要喝什么？”
许维：“茶吧，什么茶都可以。”
“还有三场，打完就是总决赛。”傅庭洲看向落座的许维，“紧张吗？”
许维耸耸肩：“这有什么可紧张的？”
服务员上了茶，许维端起茶杯润了润纯，他语气轻松：“我看过了，现在，起码德玛西亚杯没有队伍是我们的对手，弱队打不过我们，强队现在又在练兵。”
“拿冠军没什么压力。”
“反而是春季赛。”
许维：“我们现在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大的挫折，冯垣和安拓还好，小哲跟陈阳这一路顺风顺水，我现在比较担心如果春季赛遇到挫折，他们俩的心态要出问题。”
傅庭洲：“你有想过解决办法吗？”
许维摇了摇头：“这种事不是我想办法就能解决的，有些事情必须要自己去经历，自己走过去，才会发现根本无足轻重，只靠别人劝是没用的。”
傅庭洲没有说话。
经历过，就真的会觉得无足轻重吗？
“下午你有事吗？”傅庭洲问。
许维：“昨晚已经请过假了，下午我得回去训练，怎么了？”
傅庭洲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问一问。”
包厢门被敲响，服务员开始陆续上菜，每上一道菜，都有专人在旁边解说，介绍这道菜用的是哪些原材料以及什么烹饪方式，甚至还要介绍一下他们大厨的履历。
好像他们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鉴赏什么艺术品。
许维头一次“鉴赏”，听得津津有味——虽然他对烹饪一无所知，对原材料的好坏更是完全没有判断能力。
许维看了眼傅庭洲。
他知道傅庭洲能听懂。
他们明明坐在一张桌旁，但突然让许维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傅庭洲而言耳濡目染的一切，许维都从未接触过。
“怎么了？”傅庭洲发现了许维在看他，他下意识的理了理衣领。
许维微微摇头：“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傅哥你懂得好多。”许维笑道，“像我，就什么都不懂。”
傅庭洲的表情有些微变化，但他并没有顺着许维的话说下去，而是说：
“有些东西也不需要懂。”
“永远也不会有人强求你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