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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零与博弈何其可笑

不出意外,在琴酒接到贝尔摩德和密斯卡岱的第一句就是“BOSS在找你们。”

男人面色阴沉,盯着密斯卡岱好一阵,终究还是没开口。

贝尔摩德此刻没心情去管这些小朋友间的心事,**一扯就大步向前走。

也不知是背上的伤太重,还是方才在打斗中又伤到了什么地方,密斯卡岱一时落在了最后,脸面色都不如先前好看。

琴酒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慢下脚步。

“疼?”

他低声问。

密斯卡岱没应答,只是埋头向前走。

可向来寡言的琴酒今天却突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明明自己也不适应这样频繁又繁琐的句子,却还是沉着声仔细询问着。

他虚虚地扶着密斯卡岱的腰,好让对方省点力,不至于再将伤口撕开。

少年的面色有些冷,由于受伤,漆黑的长发濡湿在耳侧,这让他看起来有些狼狈。

他一只手在黑羽盗一给他点外套里握成拳,而掌心是一张已经略微被汗水浸湿了的纸条。

对方显然是预料到了他不能将纸条拿出阅读的情景,贴心地印上了盲文。

凹凸不平的字符挨个在手中摸索出来,少年垂着头,却是突然露出一个笑。

是朗姆。

今晚背叛了他们的人,是朗姆。

是朗姆联系了他那些心有不甘的兄弟姐妹,是朗姆在背地里与动物园勾结,妄想今晚将他们与怪盗基德一网打尽。

当然,今晚这件事也并不只是朗姆一手造成。

他现在的惨状,主要祸首还是远在组织的,他敬爱的老板。

多可笑啊。

就因为对方那奇奇怪怪的思想,就将自己推向了深渊。

就好像……自己是一只困在笼中的小鼠一样。

被人鉴赏,被人玩弄,被人推上对决台,然后在厮杀中脱颖而出,演出感恩戴德等模样接受他主人那高高在上的“赞扬”。

那个家伙……从来都没把自己当成一个“人”来看。

那又为什么打着兄弟情深的戏码?

为什么要替自己的人生做主?

凭什么。

指骨在口袋里按得咔咔作响,而低着头的人却看不见恋人眼中自己的面色有多么阴沉扭曲。

琴酒收紧了原本虚扶着密斯卡岱腰的手。

男人的手修长有力,带着经年的枪茧。

他自密斯卡岱的口袋里抽出字条。

然后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表情收敛点。”

他俯身,贴着少年耳畔轻声道:“那位正在前面等你。”

听了这句话,少年总算是松下了原本皱紧了道眉头。

他扫视了周围一圈样貌各异的人,在看见远处微笑着的,黑发绿眼的中年人时,骤然地“嗤”了一声。

琴酒没说话,自打BOSS找上来指名道姓地说要见密斯卡岱时他就有着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太了解自己的恋人了。

爱欲其生,恨欲其死。

旁人都说密斯卡岱是没感情的怪物,但就琴酒看来对方反而是因为感情太过于强烈而不敢确定自己的爱恨。

从没人教过密斯卡岱怎么表达自己。

自然会与旁人有差异。

别人将这点差异当作少年伪人的指摘,而琴酒却想一点点地填补满对方对这个世界的偏差认知。

毕竟那人这样完美,聪慧,俊美,高傲,永远不会犯错。

琴酒沉思,自己仿佛找不到对方的一点缺点。

正这样想着,他怀里那人却突然抬头,借着他们相差无几的身高在琴酒脸侧落下一个吻。

那人带着一身血腥与无边月色轻轻投入怀中,然后伸出手,像是要将琴酒的手腕骨给掐碎一样用力的握住。

少年贴着琴酒的耳侧,像是在说情话一样轻声细语。

“我迟早弄死他们。”

接着,不待琴酒动作,便强硬地揽住男人的脖颈,带着强迫意味地一口咬上琴酒唇瓣。

琴酒没问为什么,只是任凭对方由一开始的撕扯到后来带着安抚意味的舔舐。

没有一丝暧昧,分明是站在大街上,被众人环视着与冷战许久的恋人接吻,但男人却没一点开心的模样。

他细致地,一点点地吻着不安的少年,自唇角蔓延到耳后。

他不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BOSS与密斯卡岱间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这,一点点地,将密斯卡岱紧握着的手抚平,然后双手交握。

“你不问什么吗?”

末了,少年结束了这个堪称漫长的吻。

琴酒摇摇头。

他帮恋人整理了一下衣衫,并没去追问对方前些时候的冷淡,更没去问方才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他只是安安静静的,用那双仿佛落满大雪的森林一样墨绿的眼眸看着少年。

“我在外面等你。”

他说:“今晚要吃什么?”

像是没想到琴酒会是这个回答的年轻人愣了一下。

那人先是微笑,而后逐渐放肆,不管周围路过的人对他投来怎样的神色,他一边笑一边一把搂住琴酒的脖子,直愣愣地将男人向下拽了半个头。

密斯卡岱像是要把这些天所有的郁结全部抒发,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腰弯得不能再弯,直到拽得琴酒不得不微微屈膝,这才擦了把笑出的眼泪。

突然间,那些炫目的烟花与血色便不再重要,全世界只余身侧这个人。

少年把脸贴近恋人的耳侧,低声说着悄悄话。

他说:“我突然发现,我好爱你呀。”

黑白两色的发丝勾到一起,突兀却倒也有着异样的美丽。

密斯卡岱勾了勾琴酒的小拇指,甜兮兮的笑,笑得眼角弯起,让原本面带忧色的琴酒也缓和的表情,变得柔软起来。

最后头对头贴了下,年轻人松开了琴酒的手。

他一边走一边回头,漫天星空都没有他此刻双眸耀眼。

密斯卡岱对他的恋人说:“等我回家。”

商务车内,静坐着等中年人突然有了动作。

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眯着眼睛笑着看向街边拥吻的两人。

似乎是被关在实验室太久,哪怕此时已经坐上高位,不再受限于人,男人的面部表情还是带着难以言喻的扭曲与神经质。

“密斯卡岱。”

BOSS原本交放在膝盖上的手抽搐几下,却终究还是放回了原地。

他带着红晕,沾沾自喜般地注视着少年的到来。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密斯卡岱掀了掀眼皮,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

仿佛是被刺激到了,那中年人伸手向少年够去。

“来,陪我坐坐,我会为你解开所有疑惑……回来,回到我的身边。”

“……”

仿佛是被少年的沉默刺痛,男人面上的红晕扩散开来,并有着加深的趋势。

“你不愿意?”

他问:“为什么?因为我将你推入险境?还是没告诉你今天晚上的袭击是由你的兄弟姐妹构成?”

冷哼一声,BOSS语带讽刺,“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复制品,与我一无二致……你在怨我?有什么可怨!我给了你权力,一个可以和我相提并论的地位,以及不再被人看轻的正常的人生!”

密斯卡岱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

破风箱似得声音自男人的胸腔传出,努力喘息了好一阵。

他问:“你也要背叛我吗?”

“不。”

密斯卡岱笑了,“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少年微微弯腰,与车内的兄长对视。

两双绿色的眼眸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密斯卡岱轻声说:“我都知道。”

“……”

“我会听从您的安排的,别担心,我心总是向着你的。”

“密斯卡岱……”

“哥哥。”

少年乖巧地低头,露出柔软白皙的后颈,就好像将自己的所有都交给了眼前这人一样。

这个想法无疑使男人心跳心跳加速。

没错,他知道自己今天所为对不起密斯卡岱,更知道自己实际上根本就没将密斯卡岱放在与自己共同的位置上对待。

他被关在实验室太久,以至于完全丧失了为人的思维。

他知道自己的不正常,却又总是在自我催眠。

他说,自己是正常的,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真实的存在,是唯一的。

而其他人不过自己的复制品。

他也想再去表现得像一个正常人,作出对密斯卡岱许诺的,一位兄长应当做的。

但自己做不到。

一次,两次,三次。

在看见少年明媚的笑脸时,内心涌现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嫉妒。

那种深深的嫉妒。

嫉妒自己的仿制品比自己本身活得还像一个人。

有爱人,家人,朋友。

一份工作,以及永远会有人陪同回去的家。

男人嫉妒得发疯,却又在渴望来自密斯卡岱的垂怜。

希望那人能分出一点目光,瞥见阴暗处扭曲的自己。

凭什么比自己还要幸福。

凭什么不向自己投下目光。

凭什么你有那么多可以依靠的人,而从想不起一边,与你血脉最亲近的我?

我才是那个最懂你,最应该和你站在一起的人。

我才是那个,你出事后第一时间应该想到的人。

而不是琴酒或是其他人。

其实在第一次发现密斯卡岱被袭击的时候,“西川贺”想,自己应当是很高兴的。

高兴于看到了对方不想让琴酒发现的犹豫不决,高兴于他终于拥有了一个与密斯卡岱共享的秘密。

逃离实验室的那天的大火烧毁了许多,唯独在他的心里建立起一座名为密斯卡岱的城墙。

他将自己掩藏在墙下,日复一日地去观摩,去雕琢。

然后终于被获许进入城池。

那是带着他离开地狱的人,也是许诺会将自己送走的人。

“你没有不高兴?”

男人的声线有些颤抖,他与密斯卡岱心知肚明这是因为今晚的事故。

一次擅作主张,一个妄想,一次试探。

他想看看他的弟弟对自己的底线究竟在哪?

会生气吗?会暴起吗?

还是会破口大骂?

无论如何,男人都甘之若饴。

这是拥有他血液,为他而造的天神。

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第52章 和好吧他说

“我从不会对你生气。”

年轻人的声线里带着无奈,由于年龄与穿着,他看上去就好像对面这个男人的孩子。

由于常年的幽禁,男人的短发早已斑白,两眉中间被夹出深纹,嘴角也不像密斯卡岱那样一直向上弯着,而是沉重的,刻薄地向下。

他像是密斯卡岱未来的写照,而可笑的,密斯卡岱却从不是男人在这年纪的写照。

或许自己在幼时也曾这样过。

男人有些失神,他回想起自己父母还没去世时的场景。

他们一家其实不怎么回日本。

母亲是乌丸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在美术方面颇有建树。

她自成年后便在全世界游荡,背着画包,穿着长裙,背着照相机。

而父亲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经营着一家书店的英国日裔。

不出意外,娇生惯养且貌美如花的大小姐遇见了一位风度翩翩,高大俊美的书店老板。

于是这次写生成了一段爱情的开始。

说来可笑,其实自己也是被好好爱过的。

午后自家的花园里,总会出现一片纯白的的裙角,母亲会哼着歌,丝毫不顾及溅到身上的颜料,然后抱着自己去接受父亲无奈的念叨。

他不怎么回日本,但却也与祖父亲近。

那时乌丸莲耶还没展现出疯狂的迹象,和蔼温柔一如每一个宠爱孩子的祖父。

他的名字就是乌丸莲耶取的,取时老人与父母打了很久的视频,与其他几个姨夫姨母的商议下这才定下了这个名字。

西川贺。

他的每一场生日老人都不会缺席,哪怕后来身体不适,不能够乘坐飞机也总会和自己打很长时间的电话与视频来庆贺。

他那时简直就像是童话里的王子殿下。

直到他姨夫姨母开始逐个去世。

后来他总想,那或许就是一切的开始。

最初,是在公司帮忙的大姨母。

随后,便是醉心科研的二姨母。

一个接一个。

……

母亲疑心是遭到了报复,开始苦苦劝说乌丸莲耶搬到他们家。

但乌丸莲耶拒绝了。

不但拒绝了,还提出他们回日本陪他到请求。

母亲答应了。

然后就与父亲死在了自机场回老宅的路上。

他没死,却也被养在实验室,像条狗一样地开始了接下来的人生。

后来他才从研究员的口中得知,他父母的死不过是乌丸莲耶的一次献祭。

他的祖父在实验中杀害了自己几个孩子后,对长生心灰意冷,又突然良心发现,去问了大师,要如何为死去的人祈祷。

大师告诉他,他需要向上天献上自己的亲生骨肉。

这样才不至于被死去的灵魂纠缠。

乌丸莲耶同意了,并做出了举动。

在发现自己没死时,老人甚至感动得落下眼泪。

他认为这是上天原谅自己的表现,为自己留下了一个完美的实验体。

老人的眼泪比鳄鱼还要狠毒。

他的药剂在害死自己的长女与二女儿后得到了改善,好歹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然后就是仿制品的始批量出现。

漫长的监禁与实验。

直到密斯卡岱将他带出来,为他加冕。

男人想,自己真是乌丸家的亲血脉,就连扭曲都与乌丸莲耶一模一样。

或许自己比那老人还要扭曲阴暗。

毕竟自己曾体验过老人不曾作伪的爱,而自己却给不了密斯卡岱这样的表现。

他只能扭曲的,痛苦的,一面向密斯卡岱捅刀一边嚎哭。

斥责为什么不能来爱他,不能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酸涩得梗人。

“你……”

“时候不早了。”

少年低垂着年轻青涩的眉眼,替男人将额发向耳后拨去。

他的嗓音带着点变声后的沙哑,低低的,很动听。

夜色覆盖了这片天地,唯独那双眼睛依旧明亮如初。

就像是他将自己救出实验室时的那样。

生机勃勃。

男人近乎眩晕的想,怪不得琴酒这么爱他。

这样明艳的存在,只要望了一眼,就绝不可能忘却。

他是这灰黯世界里唯一的色彩,是他们这种阴沟老鼠所能见到的,最亮的光。

所以男人握住对方带着划伤的手,近乎偏执的问:“我是你的家人吗?”

你能一直这样包容我,爱着我,看着我,拯救我吗?

未说明的话像是诅咒,如附骨刺。

却也像是吊着的最后一根蛛丝。

他得到了答复。

少年回答说:“你是。”

于是废区开始重建。

一切都不再重要,他找到了人生新的意义。

“你不恨我吗?我其实知道今晚的一切,甚至知道你第一次遇袭的原因——就是我暴露了你的位置。”

“我知道。”

“什么?”

“我说我知道。”

少年语调轻快,他活泼地冲他的长兄眨眼。

“我没那么傻,”少年得意的语气向上扬,如果他有尾巴,此时此刻都要翘上天了。

“当然,你也不傻,我和你本就一样。”

“我知道你所有阴暗,所有扭曲,所有不堪。”

“说不愤怒是假的,你当然也不会信。”

“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说出来,大方一点,我讨厌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这让我就像是低人一等一样。”

“你或许并没有把我当兄弟,或许你只是将我当成了一个消灭其他密斯卡岱的工具,但我不会恨你。”

“我答应了你,要拉你离开这。”

“所以我会为此而付出全部。”

密斯卡岱没说,他需要对方付出什么代价。

凡事总得有代价。

少年被男人抱住的时候,眼中浮现出笑来。

那些话,是真心的。

代价,也是真的。

要他做事,总得失去些什么。

而现在,他已经想好了向对方索取什么。

不多,甚至这点报酬会让对方欣喜若狂。

他想要对方的身份。

想要地位,权势,金钱,与左右别人的能力。

他不想再低人一等,不想再因为别人的疑心而在腥风血雨里打滚。

他要站在最高的地方,掌握一切。

这段时间的患得患失倒是让密斯卡岱懂得一个道理。

那就是自己根本就不用这样。

他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他永远都不会出错。

如果错了,那就是这个社会错了。

而他要做定制规则的人。

于是少年替他的长兄掖好外套,姿态放低,语调柔软。

“不早了。”他重复着,“你也早点回去吧。”

如此说着,他一步步向后退,低着头倒也没法让人能看清他的表情。

站在一旁面色复杂的贝尔摩德扶了少年一把。

“小心。”

“我……密斯卡岱……”

男人有些慌乱地向少年离去的方向伸出手。

他知道自己今天做错了吗?

或许有,或许没有。

向身侧的女人露出一笑,少年转过身,不再去管身后的喧嚣。

BOSS并不会由于这点小事而发火,对比他年幼时相处的那些研究员,男人甚至说得上很和善。

但密斯卡岱并不为这种上位者所施射得一点点亲和而感动。

他总是不满足的。

野心勃勃而永不知足。

权力,地位,爱情……他都如此。

他总是要最好的,最纯粹的,最酷烈的。

就像是酒要喝醉烈的,烟要抽最猛的,人要谈最美的。

城市里的灯光亮起,荧荧得在琴酒周身打了一圈光。

他的恋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脱下了自己黑色的长大衣,罩在了密斯卡岱的肩头。

琴酒还是比密斯卡岱高一些的,原本到他小腿的衣衫此时拖到了少年的脚踝,走起来倒是显得分外飘逸赏眼。

“怎么了?这样看着我?”

少年抬手,去抚琴酒的脸。

衣袖滑落,露出他还红肿着的手腕。

琴酒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替对方将手塞回口袋。

他在口袋里紧紧握着密斯卡岱的手,冲远处的贝尔摩德与BOSS一点头。

“我在想,家里或许还缺一副手套。”

夜半时下了场露水,道路都湿漉漉的,走起来难免会打湿了衣衫。

可琴酒就这样握着密斯卡岱手,什么都没问,只是向前走。

“不想问什么吗?比如我前段时间的态度,以及今晚的事。”

“我对这些并不好奇。”

注意到路上水坑的银发男人语气很淡,但握着恋人的手却很有力坚定。

待到远处的一干组织人士都不见了踪影,琴酒才垂着眼问,“难道我问了你就会答?”

他说:“密斯卡岱,我不是小孩,不想听你那些糊弄人的话。与其被你的谎言欺瞒,还不如等着你哪天乐意说实话。”

男人捏了捏口袋里的另一只手,彼此的枪茧在摩擦,竟生出一丝暖意来。

密斯卡岱就笑,眯着眼睛很乖很甜的那种笑。

这人向来懂得利用自己的相貌优势,此时此刻又想卖乖躲过琴酒对他内心的窥探。

于是又是一阵叹息。

夜灯已经将歇了,天也明明亮起来。

街边传来的清洁工打扫的声音,有鸟雀在枝头嬉闹。

霜寒露重,虽打湿了他们的衣衫发丝,却怎么都冷不到身上。

少年的声音清脆,远没有琴酒那样低沉沙哑。

他够住恋人的脖子,很认真的与恋人对视。

密斯卡岱说:“我很爱你。”

“真的,所以你不能说我不懂装懂,更不能专断地批判我的爱作了伪。”

“你要知道,我真的很爱你。”

“你不能怀疑这份爱。”

定定的看着那双明亮的绿眼睛,琴酒轻轻“嗯”了声。

他说:“我从未怀疑。”

“我也爱你,一如既往。”

“回家吧。”

“回家。”

第53章 少年的喜欢真挚又热忱

“所以,你向我回顾这些的意思是……”

女人的声音带着打趣的笑意,盈盈的倒也不讨人厌。

西川贺睨她一眼,推开贝尔摩德不知何时搭上他胳膊的手。

“告诉你我和琴酒感情好得很,所以就不劳烦您费心了。”

话说到这,倒也无了趣,于是年轻人将杯中酒饮尽,拎起外套便向外走。

“别忘了好好扮演你现在的身份。”

“OKOK~”

贝尔摩德将手举起,做了个抬眼镜的姿势,脸上露出一个温文尔雅的笑。

“找你男人去吧,我心里有数。”

西川贺冲她竖中指。

他按下电梯键,也没管背后笑得跟抽了似得贝尔摩德,只是抽出手机给琴酒发消息。

【西川:我错了(T-T)】

很显然,接收的那人现在并没有时间看手机,西川贺已经听见安室透对琴酒不满的抱怨。

就等30秒。

年轻人站在电梯里,犹豫了一下是去找琴酒还是回办公室。

如果他30秒后还不回我,我就删掉消息自己回办公室。

电梯在平稳运行着,显然这三十秒已经足够让它更上一层楼。

“叮咚~”

停下了。

深吸一口气,年轻人抬起头,在内心倒数。

十。

九。

“我应当没来迟。”

低哑的男音带着为不可见的笑意,一只修长苍白的手伸入电梯仓内,带着休息室璀璨的灯光,一瞬间将年轻人拉入人间。

没太大顾及,他们早已在组织里半公开了关系。

远处捏着报告,原本愁眉苦脸的基安蒂吹了个轻佻的流氓哨。

人们自厅内向外看来。

年轻人被琴酒拽入了怀。

“一。”

琴酒俯在西川贺耳边,声音很低,呼出来的暖风却自颈侧一直蔓延到尾椎。

他说:“我来接你了。”

“……”

年轻人仰头看恋人好看的眉眼,原本暗沉着的眉眼顿时舒展开来。

他故意蹩着眉,踩住琴酒干干净净的皮鞋鞋面。

“晚了。”

哼声自鼻腔中传出,琴酒闻言一挑眉。

“是吗?”

琴酒松开揽着西川贺腰身的手,举起晃了晃。

他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里没有冷意或是倦色,只余面对恋人的柔软。

“所以我给你个机会。”

年轻人仰头,借着琴酒的遮挡,在对方唇上落下一吻。

“给你一个原谅我的机会。”

“如果我不想要呢?”

“那我就十分钟后再来找你,哪怕你十分钟后还是不想要,那我二十分钟后再来。”

手在对方薄薄的衬衫上划了一个圈,西川贺嘻嘻笑着,表情骄纵又得意,“你总会原谅我的。”

远处的安室透开始叽叽咕咕地跟诸伏景光讲小话,自西川贺的视角看去,基安蒂也拉着科伦硬挤进去偷听。

基尔在一旁尴尬的笑,站在她身边的调酒师向她倒上一杯鸡尾酒。

音乐在室内盘旋,台球相撞发出清脆响声,身后的电梯又传来运转的声音。

“叮——”

“哈!我就知道!”

推开了碍眼的小情侣,贝尔摩德目标明确地向那一堆抱群了的蛐蛐人们走去。

无视了那一群不省心的下属,西川贺勾了勾琴酒的腰带。

他假装冷脸,咳了一声,将那些悉悉索索的议论压下,可自己却往琴酒口袋里塞了张卡片。

“晚上九点,杯户酒店,1320。”

他的嗓音有点哑,却带着无限遐想,“我给你道歉。”

“所以……”

“所以?”

“这就是你迟到的原因吗?”

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显然还没适应自己变回来的身体,蹲在地上一脸牙痛地盯着眼前一脸餍足的年轻人。

西川贺打了哈欠,他没扭上的衬衫的最上面那颗纽扣正带着领口搔首弄姿,大咧咧向旁人展示着男人脖颈上的吻痕与牙印。

他的眼角红肿,似乎是哭过,但脸上的笑却怎么都做不了假。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糜烂的气息。

工藤新一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忍住自原先蹲着的地上弹起来,跟踩了尾巴的猫似得。

少年从脖子红到了额头,咬牙切齿得恨不得现在扑上去把眼前这个**的男人给剁吧剁吧排放进下水道。

灰原哀默默挪开视线,带好好口罩不说话。

此情此景,自从她离开组织后还不曾见到过。

又瞥了一眼今天穿得格外骚气的西川贺,自他头上的小麻花辫看到了皮鞋下的红底,女孩突然“嗤”了一声。

狗男人,看来昨晚过挺爽。

那小麻花辫一看就知道出自琴酒之手,最后面用一个暗绿色的小蝴蝶结卡在耳后,怎么看都像是在宣誓主权。

灰原哀呵呵笑,扭过头拽了蹲着的工藤新一一把。

“你还要他去假扮你吗?”

言外之意,你想身败名裂吗?

纯情少年工藤新一:……

西川贺:-V-

工藤新一:“啊啊啊啊啊!!西川哥!!!”

由于天色还没大亮,少年也只能压低了声音和西川贺发疯,“你一点都不靠谱!”

工藤新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满脸玩味的成年人,痛心疾首地斥骂,“你真的一点都不靠谱!”

“嗯。”

谁知那头西川贺还颇为肯定地点点头,“说的是,对哦,像我这样不靠谱的成年人通常会做什么呢?”

他眯起眼睛笑,一脸得意,“应该是要去告诉某人的青梅竹马们某人变小了的事吧。”

“哎呀哎呀,像我这样好心肠的人这些年可不多了,”

西川贺一边摇头晃脑地说一边作势掏出手机,“你说是先打给小兰好呢?还是圆子呢?嗯?新一,你来选。”

他将手递给蹲着的男孩,“别这么害羞嘛,”

他说:“你也迟早要经历这些。”

“谢谢你啊。”

工藤新一没好气的拉住西川贺的手,注意到对方今天戴了手套,难免问了句,“怎么了?”

“哦,你说这个?”

年轻人眯着眼睛,神秘兮兮的说,“我有秘密,不告诉你。”

“切!搞得我好像很稀罕似的!”

工藤新一扭头,正巧没看见灰原哀脸上一闪而过的无语神情。

什么秘密?还能有什么秘密?

不是枪茧就是昨天晚上和琴酒用过了呗。

由于少时经常和密斯卡岱与琴酒呆在一起的早熟少女叹了口气,指了指大门还开着的阿笠博士家。

“再不准备今天早上的计划可就全费了。工藤,”

她扭头,“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是向毛利兰坦白,还是我来扮演江户川柯南,为你打掩饰?”

已经换上了蓝色小马甲的女孩语调冷静,丝毫没有被一旁眯着眼打哈欠打西川贺影响。

“你要想好,如果你今天不坦白,那等待你的就是更艰难的伪装。”

“她已经怀疑了你一次,难保不会怀疑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我今天可以帮你,但不代表我后来每时每刻都能在你身边帮你洗脱怀疑。”

女孩双手抱臂,语气淡漠,毕竟作为一个打工人,她并不希望这次“出差“的时间太长。

她还有一堆实验数据没记录呢。

没时间陪着这群闲人闹着玩。

似乎是听到了灰原哀的心里话,站在一旁打哈欠打年轻人突然眯着眼对女孩笑。

“我觉得她说得对。”

就好像任何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一样,西川贺难得正经了几分,站直了身,盯着少年蔚蓝的眼睛。

仿佛是想起什么,他笑了一下,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

“你的未来还长,不可能一直活在这样的谎言中。这对你,和你的心上人都不好。”

“人啊,还是要坦诚一点,特别是对对象。”

眼波一转,似乎想起谁,西川贺一挑眉,脸上睡意全无,表情恹恹。

“要知道,哄对象开心可是个难事。”

他盯着少年,“你有能保证哄好对象的觉悟吗?”

还在为毛利兰安全而担忧的工藤新一:?有病?我在想生死存亡,你在春花秋月?

无视了少年眼中我无语,西川贺重新收敛了神情,不再轻佻悠闲。

“你要想好了,这个决定很重要,不要让自己后悔。”

“嗯,我知道。”

取出口袋里江户川柯南的眼镜,少年仔细端详着,他在想,自己恐怕再也不会有这样清醒的时候了。

这样清醒的,明确的,无悔的,做下人生中的决定。

工藤新一将眼镜递给灰原哀,看出他意图的女孩叹了口气,将眼镜戴上。

尚且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工藤新一冲西川贺扬了扬眉,带着自变小后难得的意气风发与傲气。

“我都想好了,好不容易可以变回来,我可不想浪费。”

少年仰着头,眼睛很亮,“我想和小兰好好告个别。”

“上次的离去太过突然,让她担心了好久,这是我的不对。”

“所以我要趁这次机会向她正式的告别,亲口告诉她我会回来。”

“我要在一切都结束后,堂堂正正的跟她说,我喜欢她。”

“而不是让她为我担心,难受,垂泪。”

工藤新一的脸上满是少年意气,他看向身侧的西川贺,昂着头,眼睛很亮,就像是初升的太阳,或是波光粼粼的大海。

“西川哥,你跟我说过,爱一个人,是保护他,庇佑他。是坦诚,是隐瞒,是争吵,是甜蜜。”

“我认为你说得并不全对。”

“爱一个人,虽然可以不告诉对方自己身处险境,却可以告诉她自己回来的时间。”

“好让她不再忧心。”

“好给自己一个寄托。”

第54章 台前幕后都是扮演

话音落了,一时无人出声。

灰原哀侧着脸瞥西川贺的神情,心里却不对工藤新一所说的表示赞同。

她认为,爱一个人就得像是西川贺所说。

将人好好的放在一个壳子里,不让对方经历任何风雨。

或许有些专断独行,但这能最大程度的保全对方。

就像她对姐姐做的那样。

她并不为自己的专断而感到不安,更不会像工藤新一一样思前顾后。

仔细想来,这种思想应该是密斯卡岱灌输给她的。

男人,不,那时的密斯卡岱还是个青葱少年。

少年变态又鬼畜,但对着自己人总是极好的。

嘛,虽然和琴酒比不起来。

但她总归是在那两人的照料下长大的,以至于无意中学到了许多。

为人处事,工作学**会不由自主地向某两人靠拢,以至于贝尔摩德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奇怪,自一开始的仇视演变为了慈祥与嫌弃。

不过在那之前,灰原哀已经学会了无视他人眼光——当然是和密斯卡岱学的。

仿佛是看见了女孩脸上的神色,少年闭上双眼,再次睁开时脸上满是坚毅之色。

“就这样吧西川哥。”

他说:“我决定好了。”

年轻人自上而下盯着少年的眼睛,半响一点头,“好,那接下来我会帮你注意周围人的。”

“尽量别再闯风头,毕竟自你们的表现来看,要对抗的那个组织很危险。”

突然笑了一下,西川贺瞥了眼一侧低着头的灰原哀,拿脚尖踢了踢女孩的鞋跟,“别愣着了,去换衣服吧,嗯?再磨蹭你们怕是都登不上台了。”

“至于我,”

他眯起眼睛,看向窗外大亮的天光,由于熬夜,他干涩的眼睛沁出些许泪水,盈盈得透着光。

“做好你们的后勤就好了,对吧,小侦探?”

“别喊我这个称号……”

工藤新一嘟嘟囔囔的,挥去西川贺向他头顶探来的魔掌,抱着戏服便往里走。

西川贺就那样笑眯眯的单手插兜看向少年离去的方向。

“你究竟准备做什么。”

过了一阵,确定工藤新一已经走到了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地方,抱着江户川柯南同款衣服的灰原哀这才开口。

她似乎是很不解,“这根本就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如果你想耍这孩子玩,根本用不着我动手——他对你信任的很,哪怕你现在告诉他你就是将他变小的罪魁祸首,他都会认为你是在开玩笑,并拼死给你开脱。”

“~”

西川贺吹了个口哨,他蹲下来,与女孩直视,“听起来不错。”

拽了把对方颈间的低马尾,被一堆吻痕给震惊到了的灰原哀:“……”

深深浅浅的那是各处的牙印,自锁骨一直向上,直到年轻人的耳垂。

哦,不对,对方原本带着耳钉的地方也不正常的红肿着。

缓了缓,女孩这才开口,“我祝你死在床上。”

可惜对面那人脸皮厚得要死,一点没有在未成年面前搞色色的羞耻心,西川贺任凭自己的辫子被扯着,大大咧咧的伸长脖子,“听起来真是个不错的死法,我喜欢。”

“……我真是受够你了。”

“哎,真可惜,我还以为你会很想我的。”

年轻人换了个蹲姿,向灰原哀一眨眼,原本清浅的眸色在光线的变换下陡然加深,他含着笑,“怎么,这么放松?看来这里都在你的掌控之下啊。”

“不敢当。”

女孩呵呵笑,“不过是为我伟大的上司做应当做的事罢了。”

她本意是想刺眼前这个总是不务正业的人几句,不曾想反倒是挠到了西川贺爽点。

“说得对。”

年轻人点点头,“很有眼光嘛这位研究员小姐。”

听见楼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灰原哀倒也懒得再去和密斯卡岱扯皮,直接问,“说吧,需要我做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我还以为自己当真叛逃组织了呢。”

仿佛是听见什么好笑的事,西川贺自上而下细细扫视了一圈灰原哀,直到女孩受不了重新拽住了他的长发这才“哎呦哎呦”的开了金口。

“你就当自己是叛逃出组织了吧。”

不带女孩再拽,年轻人抢先站了起来,“当成一次假期,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时候到了你自然可以回到组织。”

他揉了把女孩的头,趁工藤新一出来前重新挂上他惯常的笑,嘴里的语气却远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亲和。

“别管其他不该管的事,向上看,对,就是这个表情,嘘——工藤看过来了。”

他跟个老道的导演一样,将女孩推向他预想的地方,垂着眼,避开清晨的阳光,年轻人保持着他那公式化的表情,“笑一下,对,就这样。”

下一秒,属于少年清越的声音就自远方传来。

工藤新一推开门,面色绯红。

他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戏服,不大好意思的问,“怪?”

“不哦。”

西川贺走上前,替对方带好面具。

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极尽,工藤新一似乎嗅到了对方常年所带的薄荷烟味以及酒店里的消毒水味。

回想起今天清晨看到男人的那副馡糜姿态,尚且未经人事的少年着急忙慌的推开了西川贺。

耳边传来成年人的轻笑,很低,带着沙哑的尾调,勾人又慵懒。

“记住自己的身份。”

西川贺帮少年重新调整了一下衣衫,退远了盯着工藤新一看了会儿,最后满意的一点头。

他拍拍男孩的肩,掏出车钥匙。

“别逞风头,别乱生是非,别站在人多的地方,否则——”

“否则?”少年挑眉,他确实是一个天之骄子,外貌,家室,智商,气质,人品,都是那样的完美。

这样好的人,原本是一辈子都不会与他们这种人站在一起的。

年轻人敛了笑,语气却还是懒懒散散的。

他用手比做枪的姿势,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光,一瞬间在阴影下站着的他看上去近乎是阴郁的。

工藤新一的心也被揪起,看着西川贺神情很认真。

但最后年轻人却只是耸耸肩,恢复到了原来那种懒散姿态。

他一手牵着灰原哀向外走,一边笑。

“否则我可就告诉小兰你一直在骗她。”

“切!”

“切什么?啊?别告诉我你不怕?”

“西川哥你太小气了!”

“小气就对了!我可不做亏本买卖!”

年轻人意有所指,推开门,他的眸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笑着,推了工藤新一的背一把,“我可是个生意人。”

“走吧大侦探,到你登场的时间了。”

第55章 校园祭的开始小情侣开始撒糖

“你要来参加校园祭吗?”

在这个个平平无奇的夜晚,普普通通的热身活动后,年轻人问。

他整个人都缩在被子里,唯一露出来的脑袋上发丝乱糟糟的,双眼仿佛氤氲着水汽,又好像是困极了,迷迷瞪瞪了一阵也没找到琴酒的位置。

“在这。”

最后还是实在看不过眼的琴酒拉住对方伸出的手,在手腕处轻轻摩挲了一下,西川贺毫不客气地将琴酒的手拽到自己脸侧,然后贴了上去。

“好冰。”

年轻人眯着眼皱眉。

话虽如此,他却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反倒是又向琴酒的方向挪了挪。

绿色的眼睛里含着雾气,连笑意都变得模糊不清,在午夜透过薄薄窗帘的朦胧的灯光下,那张清隽的面孔越发迷人魅惑。

琴酒只是简单地披着一件衬衫,锻炼良好的肌肉线条自锁骨而下,一直延展到睡裤下方。

男人的眼睫也有点微湿,因此垂眸看人时反倒显得温柔起来。

就这样互相盯着看了一阵,西川贺突然举起琴酒的手,搭在自己的眼睛上方,透过对方手指的间隙依靠窗外那一点点灯光偷看。

“在看什么?”

情浓时,连疑问都显得柔软。

用带枪茧的指腹轻轻刮过年轻人的眉眼,自上而下,抵住了西川贺的下巴。

眼睛里还含着笑,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习以为常的骄纵,琴酒捏住了年轻人的下巴。

“喵~”

西川贺就眯着眼笑,倒也不把琴酒眼底的深意放在心上,懒洋洋挥去对方的手,便顺着被子的形状向床边翻了个身。

偶尔有车辆经过街道,传来轻微的呼啸。

呼吸声变得很重,轻易就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晚间的风倒不是很大,但与车声相印,倒是意外衬出了夜晚的静谧。

琴酒伸手挡住了床沿,以防某人在翻滚时意外掉下来。

“你又要做什么?”

琴酒的声音有些无奈,有些沙,有些哑,有些纵欲后的满足与平静。

他静静垂眸看自己的恋人,一如既往的稳定而冷静。

“没想做什么。”

闷闷的声音自被子里传来,要不是西川贺一直拽着琴酒的手没放,倒还真像是要睡过去的节奏。

“别装傻,你答应过我的。”

琴酒倒也不惯着,由于前些时候才和西川贺闹过,他暂时还不想再闹一场。

那会使西川贺很兴奋,尽管自己并不知道对方在兴奋什么,但西川贺往往会摆出以往十倍不止的精力,来和自己冷战吵架。

琴酒疑心对方是把这种经历当成了游戏,时不时就要来上一场来体验体验。

于是琴酒伸出没被拽着的另一只手,扯住了被子的一角。

他听见被子里传来低笑,但拽着自己手的力度却越来越大。

叹了口气,琴酒只好单手继续扯被子。

也不知道西川贺究竟是怎么躺的,竟把自己裹成了被子卷里的一条肉馅。

等扯到最后,琴酒倒也不扯了,就这么站在床边看里面那坨还在不停蠕动的肉馅,戳了戳,“出来。”

“哎——”

不满的声音传来,这下倒没了那种将睡的鼻音,倒是意外清醒。

琴酒怀疑方才困倦的模样也是西川贺装出来骗自己的,却也没办法验证。

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又把那肉馅给抖出来,琴酒总算是可以直视恋人那笑嘻嘻的正脸,不用再面对着个被子卷。

“什么事?”

琴酒言简意赅,左右西川贺心里门儿清。

“什么什么事?”

西川贺装傻,但脸上的笑怎么都掩不住。

他方才闷在被子里太久,脸上都捂出了红晕,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笑,丝毫没把琴酒无奈的神情放在心上。

年轻人又翻了个身,伸手去掏床头柜上的烟盒。

他半坐起来,靠在枕头上,歪着头,带点笑,斜着眼看琴酒。

勾勾手指,下巴一抬,“借个火。”

琴酒把伸到眼前的烟给推回去,盯着西川贺没说话。

“好吧好吧,这么严肃做什么?”

西川贺耸耸肩,把烟给塞了回去。

他倒也痛快,径直把事情都说了出来。

“你不是上次也听到了我哥的话……校园祭这件事也是他告诉我的‘未来’之一,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彻底扭转我哥口中的‘命运’。”

“假的。”

“啧!”

不满的瞥了眼琴酒,西川贺一咂嘴,“好吧,我想去看热闹。”

他捏着烟盒把玩,心不在焉地笑,“这段时间我去看了世界各地的案件……很意外,就像我哥说的那样,这些事似乎都是围绕着工藤他展开的。这不得不让我开始相信他的话,但也很不幸,在我的插手下,这些事件尽管发生,却没达到他口中的结果。”

眯起眼,斜瞥一眼琴酒,年轻人却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自己。

像是突然卸了口气,西川贺惺惺道:

“但这些却一直都在发生,哪怕我一直阻止,却也不能推阻时间的前进。”

“他说苏格兰已经死了,但你我都知道他还活着。”

“苏格兰死了吗?或许在他暴露那年就‘死’了,现在活下来的是我的私人助理,新的苏格兰。”

“就像是我所改变的所有,我或许可以改变结局,却不能阻止他们的发生。”

“这让我很难受。”

捏扁了烟盒,年轻人有些恹恹的,“我讨厌这样提前规划好的一切,阿阵。”

“我讨厌被人预测,被人监控,被人用‘看,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语气与眼神看待。”

“一想到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存在,天天窥视着我,等待着我的落败我就难受。”

“难受到骨髓都开始燃烧……心脏也开始跳动……”

“所以我要破坏这一切,哪怕是假的我也破坏。”

“我哥究竟是为什么知道那些我不关心,在他离去的那天起,我就约定好不再让组织接近他。”

“他很清楚这一点,这些年我和他都很遵守约定,如果不是某些不可控的事物操控了他,他根本就不会在那天说出那样的话。”

“他根本就不想再和组织有交集。”

“他这些年过得很轻松,也很好。”

“既然他已经向我付出了报酬,将我推上高位,我总不能看着他陷入谄妄的深渊。”

“我得将他捞回来。

“我得给你们书写不同的未来。”

“我不会让我身边的任何人出事,特别是你。”

最后那句话显然琴酒很受用,男人眯起眼,挠了挠西川贺的下巴。

年轻人顺势瘫在了琴酒手上。

“所以你想做什么?”

很简短的问句,却带着笃定。

“我要将命运向另一个方向拨动。”

西川贺仰头。

他的眼睛总是很亮,而琴酒恰恰喜爱着着点。

此时此刻那双他偏爱的眼眸中带着冷酷与傲慢。

他说:“我曾允诺过你一场大戏,此刻我即将为此揭幕,所以我现在想邀请你,和我共赏这出我所书写的戏。”

第56章 和小哀的悄悄话结果被吐槽了……

“我并不认为你向我说出了全部。”

听完西川贺的话,良久,琴酒将烟灰缸端来,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掐头去尾地来跟我说这些话究竟想干什么,但我祝你成功。”

他一抬眉,隐约带着笑,“请用。”

“切!”

西川贺翻了个白眼,倒也不客气,接过烟灰缸又伸手,“烟。”

“?”

“装什么啊?”

西川贺冲琴酒龇牙咧嘴,也没管衣衫整不整,蠕动到床边给对方来了一脚。

这一脚力道不小,琴酒表情没动,侧脸看过去。

“看什么看!”

不占理气还壮的年轻人仰着个脑袋,自琴酒的位置看下去,没被被子遮住的地方春光尽现。

西川贺发现了琴酒的目光,一瞬间伪装出来的怒气转换为了暧昧的笑。

他斜躺在枕头上,正准备开口,却被一个靠枕正中门面。

“!”

“躺回去。”

琴酒声音还是冷冷的,没一点收到诱惑的意思。

男人只批着件衬衫,却义正严辞地让自己的恋人裹好被子。

西川贺冲他竖了个中指。

琴酒却眯起眼。

他先是自一旁椅子上的衣服口袋里掏手机,然后一挑眉,直接展示给了床上的麻烦鬼看。

“我不会去校园祭,当然,如果你要去,容我告诉你,现在已经不早了。”

似乎在嘲笑,连向来冷锐的表情都变得柔软,琴酒开始一条条地读十分钟前工藤新一给西川贺发的消息。

只可惜还没读完,便被年轻人一张不满的脸给占据了视线。

西川贺一边套衣服一边嘟嘟囔囔,眼底是整夜未睡而遗留的青痕。

年轻人假笑,冲琴酒翻白眼。

“你等着。”

他自床上蹦下来,说,“等我回来等你好看,我保证!”

他开始和自己的裤腿做斗争,直到琴酒看不下去,替他抽出了被压在底下的皮带这才顺利穿好裤子。

而此刻西川贺还在嘴硬。

他并没有放弃自己高傲的表情以及那别致的手型,以一种坚韧的精神蹦跶到琴酒面前,死皮白赖的要对方看他要整琴酒的“决心”。

琴酒自床单下抽出一只袜子,推开了西川贺的“决心”,并贴心地帮对方把“决心”收回了他的手掌中。

琴酒:“你再不出门真要迟到了。”

“等等!”

“怎么了?”

琴酒回头,只见穿好了衣服的西川贺单手支在洗漱台的镜前,认真地扒拉他那一头乱如鸟巢的半长发。

似乎是嫌现在自己的造型有些太过惊人,年轻人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一抽鼻子。

琴酒倒是已经轻车熟路地接过梳子,没管张牙舞爪的恋人,他捻着西川贺的头发,有些无奈,“要什么样的?”

也不知是哪个字戳中了西川贺心间,方才还昂着的头的年轻人舒缓了眉眼,异常乖巧地冲琴酒笑。

“怎样都行。”

西川贺很谨慎地说。

“然后他就拽了我好几根头发!”

在半路上遇见毛利父女俩的年轻人义愤填膺,要不是脖子上的咬痕还新鲜着,倒还真让人相信他被他恋人虐待的话。

带着口罩,伪装成江户川柯南的灰原哀笑了一下。

帝丹今天在办校园祭,一路上少不了直着小摊,到处发传单的高中生。

此时此刻,年轻人就捏着一大把传单,卷成筒装,放在嘴边,假装自己举着个话筒。

音乐声在响,有炙烤东西的香味传来,偶尔有穿制服短裙的少女跑过,掀起一阵绿荫里的花香。

西川贺侧身避开一个穿着女仆装的倒霉男学生,弯腰将话筒递到灰原哀嘴边,眨眨眼。

“你笑什么?”

工藤新一早已经被他们送进了学校,此时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西川贺便放松了下来。

他一放松,那倒霉的就是其他人了。

毕竟总得要有人承担“被玩”这一事项。

灰原哀没抬眼,推开了那个话筒。

于是西川贺就开始嚎,丝毫不顾及自己成年人的颜面,就差当场打滚质问灰原哀为什么要无视自己。

好在灰原哀早已习惯了西川贺的神经,只是咳了两声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毛利兰倒是有意给他打圆场,推着站在一边的毛利小五郎进入会场。

大厅里是攒动的人潮,看来今天这出戏宣传得还挺到位。

西川贺吹了个口哨,引得一旁的少女红着脸频频扭头看他。

他倒也不客气,单手举至额间,向少女们微笑致意。

阳光在他无名指上的戒指上折射出璀璨的光,灰原哀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人两只手上的无名指都戴上了戒指。

“……”

毛利兰遮住了那些女孩们都视线,开口,“也不早了,西川哥你就先坐下吧!”

“哎!说是这么说,你推我干什么?”

“哎呀爸爸!你就不要多嘴了!”

毛利小五郎一脸郁闷,踉跄了两步又很快就被前方站着的高马尾少女给吸引。

“好像有点眼熟……”

他拽了拽被弄皱了的外套,习惯性地摸上了自己的胡子。

还未等他思考究竟是像谁,站在他身侧的毛利兰就小跑上前,拍了拍那少女的肩。

那女孩原本好像在找什么,被毛利兰这一拍肩又惊又喜。

“和叶!”

两个女孩嬉笑着搂成一团,“你怎么在这!”

“你在啊!”

撞上的话语就像她们脸上的笑,活力四溅到令人发指。

“啊,青春~”西川贺打了响指,以一种咏叹调的语气感慨。

灰原哀低头,以防那家伙再看见自己翻白眼。

“这位是……”

远山和叶很快反应过来,在向毛利小五郎与江户川柯南打过招呼后,便被毛利兰领到了西川贺打身前。

仰头望着面前笑意盈盈的俊朗青年,女孩的脸有点红。

她害羞地低下头,轻轻扯了扯毛利兰的衣袖。

只可惜西川贺没给别人介绍,便主动伸出了手。

年轻人面容俊朗,举止有利,很容易就会让人心生好感。

“我姓西川,名贺。”

见女孩露出滞怔的神色,年轻人微微抬眉,“怎么?”

他笑,“认识我?”

灰原哀也看过来。

“不不不!”

回过神来的远山和叶连忙摆手,自两耳一直红到了脖颈。

她说,“就是好像在哪听到过这个名字……怎么回事?感觉好熟悉,究竟是在哪听过的呢?”

西川贺眯起眼,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孩,然后了然地勾唇。

“啊,我知道了。”

毛利兰挽住远山和叶的手臂,歪了歪头,“西川哥总是喜欢帮助别人,还总是到处跑,说不定和叶你遇见过西川哥助人现场呢!”

“咳!”

灰原哀笑出了声。

西川贺面不改色,径直抱起灰原哀,单手托着孩子,另一只手再次伸出。

“就当是第一次见面吧,你好呀,和叶小姐。”

“你好!”

“和叶小姐不是东京这边的人吧?”

“哎?”

西川贺点来点自己的嘴,“听得出来的。”

“啊哈哈哈,真的吗?我还以为我口音没那么重的……至少比平次那家伙好多了……对了兰!”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女孩狠狠皱起眉,“你都不知道,我这次明明都提前和平次约好一起来的,谁知道那家伙今天才说有事来不了,这算什么嘛!”

“或许是有案件要查吧。”

毛利兰安慰道,“他们总是这样,放宽心啦。”

不知是有意无意,女孩的眼神瞥向被西川贺抱在怀里的江户川柯南,神色复杂。

“看来她已经有了些猜测,真是个聪慧的女孩。”

西川贺贴着灰原哀的耳侧轻声道:“你有什么对策吗?”

“我能有什么对策?”

灰原哀对目前这个姿势很满意,左右小时候也被嫌弃她走得慢的这人和琴酒抱过许多次,也不存在害羞的说法。

她就着年轻人锻炼良好的胸肌,放松了整个身体。

灰原哀打了个哈欠,“不要忘了我现在还在出差中,简单来说,我还在工作,你想让我对自己的工作对象有什么想法?还是说你想让我像在实验室里那样每天记录工藤他的恋爱日常?”

西川贺低头,略带诧异地与灰原哀对视,两双绿眼睛相撞,里面尽是相似的虚情假意。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这么毒?”

西川贺向后退了一步,好更容易地与灰原哀说话。

灰原哀也看出了他的企图,也不反抗,任由自己整个人瘫在了男人怀里。

她从昨天到今天也几乎没睡,对于这段时间作息良好的她来说此时完全是靠对上班的意志坚持下来的。

在西川贺手底下当了很多年社畜的灰原哀踹了下男人的腰,成功看对方完美无缺的笑容扭曲了一瞬。

“放我下来。”

她面无表情道。

“你怎么这么凶!”

西川贺斥责,“你忘了是谁,在你小时候天天带你出去玩!是谁,给你包下了每年的当季新品!是谁,你说要什么研究设备就给你拨多少钱!”

灰原哀翻白眼,“那是你偷偷带我出去飙车抢银行导致我连夜发高烧被琴酒发现了这才买了那年的新品来给我赔礼道歉的。还有,我要设备,是给你打工,为你研究东西。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伟大无私狗男人。”

第57章 公主殿下美梦将醒

狗男人显然没有对自己那讨人嫌嘴贱的意识,非但没松手,反倒换了个姿势,直接扛着灰原哀朝毛利兰他们的方向走。

“我要吐了。”

灰原哀提醒,“我这些年胃不太好,会吐你一身。”

西川贺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给她竖中指。

他说:“不要紧,我身上带了药。”

“……什么药?”

“喹/硫/平和奥/氮/平,你要是不够的话我还有西/酞/普/兰。”

“……你有病?”

于是灰原哀再次提醒,“我是要吐了,不是要发疯,不要随便把你的病症套我身上。”

西川贺颇为遗憾地收回自己开始扒拉口袋的手。

“……”

“我真要吐了。”

“……”

“我……”

“知道了。”

“我是说,我看到你脖子上的吻痕了。”

女孩老神在在,一脸习以为常的淡然。“琴酒在哪?你马上要去哪?带我去,我要回组织看我的培养皿。”

西川贺:“……我给你放假了。”

灰原哀瞥了他一眼,在对方失控的前一秒乖乖闭上了嘴。

她不和神经病计较。

但终究还是没忍得住,她开始掐西川贺的胳膊。

一下轻一下重,虽然不疼但颇为烦人。

“你在干什么?”

蹲在角落里的年轻人将女孩放在地上,咬牙切齿。

“我在进一步收集研究数据。”

灰原哀显然没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表情很淡,绿眼睛一扫,那种冷冰冰,阴飕飕的模样简直像极了琴酒。

当然,琴酒没她这样会说话,说到底这项技能还是西川贺传授给她的。

西川贺有一瞬间甚至在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灰原哀小时候带着对方到处溜达,让这小孩变成这幅扭曲模样。

要是像他哥说得那样乖巧听话该多好,也省的他连哄带骗的把这小孩送出来。

“我不相信你费尽心思布置这么多只是为了去掺合这么一对小情侣的恋爱。”

良久,灰原哀终于说:“你瞒了我很多事,我不追究,但你要保证你不会因为这些而伤及自身。”

她算是在那两人身边长大的,宫野明美那时也不过一个小孩,根本管不了自己,还好琴酒接手,连带着密斯卡岱一直养着自己。

嘛,虽然说养也不太准确,特别是对于其中一个人来说,自己简直就像是对方闲暇时的玩具。

但不妨碍灰原哀单方面认可了密斯卡岱在她心里的地位。

这人虽然很烦,又作又懒,矫情又阴蛰,但总好过组织里那些更为扭曲变态的研究员。

至少密斯卡岱还送自己去上学了……尽管是在他本人上学期间为了立人设而强行将自己送去上的学,但就灰原哀来说,密斯卡岱是她接触到的,最接近“正常人”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热爱生活,珍惜家人,享受人生,却也比任何人都追求刺激,寻找濒死的快感。

不止一次,灰原哀在组织或是与琴酒,密斯卡岱共居的家里的地上发现一具冰凉的尸/体。

第一次她尖叫了。

血糊了一地,自玄关到客厅的沙发,连她仔细挑选的浅色地毯都吸满了血渍。

有碎玻璃渣在地面上反光,结合着地面上尸体的动作,不难看出对方在死去前还想给自己上个药。

森白的骨头自血肉里戳出,脖子也断成了两截,而那双漂亮的绿眼睛则暗淡无光。

于是女孩开始尖叫。

歇斯底里又崩溃。

有多崩溃呢,大概就是能吧半夜死回家的密斯卡岱给震下楼的那种崩溃。

好在他们家都花了大价钱装了隔音,不然那天就不只有她一个人要面对密斯卡岱的尸/体尖叫。

直到如今灰原哀仍旧不想回忆起那天自己的神情。

应当是很难看,表情扭曲到不像样,眼泪和鼻涕一起流,像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屁孩直面世界的崩塌。

她没能哭太久,因为密斯卡岱被吵醒了。

那家伙穿着丝质的睡衣,半长的头发反翘着,抱着他那个该死的,恶心吧啦的蟑螂玩偶就那样水灵灵地下了楼,揉揉眼,冲她打了个哈欠问早饭吃什么。

硬生生把灰原哀的哭声给卡了回去,导致小孩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打嗝。

清晨本该是搭配着琴酒准备好的早餐,就手磨的咖啡开始一天的研究,而她却被迫开始接触有关密斯卡岱的机密档案,一次又一次地帮那家伙完善安装他各个躯壳。

灰原哀曾提议过消除疼痛,但被密斯卡岱否决了。

女孩当时就怀疑对方其实很享受那种死亡的感觉。

坠楼,跳海,自焚,上吊,割腕,服药……层出不穷。

被杀与杀/人在密斯卡岱这个人身上演绎成了永无止境的剧目,就连台上的主角都逐渐不把这些波折放心上,只是当成一种能快速结束工作的捷径。

年轻人向她描述过窒息的感觉,尽管在灰原哀看来那人是相当享受并蠢蠢欲动得妄想再来一次。

但密斯卡岱始终没失去疼痛的本能。

甚至在他组建机械的身躯时还会特意编写一条疼痛代码。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

无数次,年轻的女研究员皱着眉说。

“我不在乎。”

但密斯卡岱只会耸耸肩,接着上杆子提出一堆无理的要求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灰原哀想说她在乎,但转念一想说出来也不过惹得对方嘲弄,便也不说了。

连琴酒都劝不动,她说了也是徒劳。

当时灰原哀是这么想的,她想,或许是因为密斯卡岱想要细致地体验濒死的感觉,好更细致地学习。

但她逐渐发现这人完全没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