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下去一趟。”
贺兰凛拉紧手中的绳索,一点点下降,最后安稳地落到了崖底,他看见了那辆已经四分五裂的马车。
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摔得粉碎,贺兰凛找到了女子的衣裙和珠钗。
“你们继续在下面找。”
贺兰凛又拉着绳索上去了,他独自骑着马返回,当时那种情况,明澈很有可能提前就从马车上跳下来了,他没有马走不了太远。
贺兰凛的速度慢了下来,他心中不受控制般冒出一个念头。
明澈跑了。
说到底明澈是他用手段才抢回来的,思及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明澈早就隐隐表示过对这种生活的厌烦,或许他想要的,从来不是被他强行留在身边。
贺兰凛的心思有些乱了,他一扬马鞭,在小道上疾驰,前方忽然出现一抹身影,贺兰凛定睛一看,眼眸忽地睁大,赶紧拉紧缰绳让马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快步向那抹身影走去。
明澈也看见了向他走来之人,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便被结结实实地抱住了,对方用的力过大,差点将他掀翻。
明澈轻轻将他推开,没推动。
贺兰凛此时也定了心神,他慢慢松开手,看着面前的人,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明澈着男子装束,隽秀干净,眸光清澈,衣上绣的青竹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淡雅的气质。
“这是怎么了?”
明澈凑近盯着他,没有被束起的几缕发丝垂在肩头,被风吹动,又落在了贺兰凛肩上。
贺兰凛没有回答,只是伸手取下自己头上的一根玉簪,将它插在了明澈发间。
“这样就好了。”
明澈正疑惑时又被抱住了,不同于上一次那快把掀翻的力道,这次贺兰凛的动作很轻。
“这样就好了。”
明澈抬起手,轻轻落在贺兰凛背上。
“我可不打算跑,贺兰将军凶名在外,我可怕了。”
抱够了,贺兰凛便松开了手。
“走吧。”
明澈没动,他拉住贺兰凛的衣袖。
“我走不动了。”
最后两人自然是共乘一匹马回去的,贺兰凛召回了那些人,他们继续赶路,在天黑前找了个驿站住下来。
一天的舟车劳顿,明澈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驿站的热水烧得慢,等待的过程中明澈没忍住趴在桌上睡了一觉,直到阿云来敲门叫他。
他现在已经不再是六公主,阿云对外的身份也成了他的丫鬟,贺兰凛身边那些人都是他的心腹,对他极为忠心,唯一要担心的便是那队将装有他“尸体”送回京城的队伍。
一个公主死了,总是要有交代的,明面上他已经嫁给了贺兰凛,所以死后也要安葬在贺兰家,贺兰凛会为他办一场葬礼,可惜贺兰凛皇命在身,必须要按时赶回边塞。
热水打好了,明澈用浴桶泡了个澡便上床休息了,驿站中人多眼杂,贺兰凛不好和他住一间,住在了他旁边的房间。
【宿主……】
好久没冒头的977突然说话了。
【怎么了?】
【你现在高兴吗?】
明澈眼睛都要睁不开,【我现在很累。】
【那你高兴吗?】
其实明澈知道,贺兰凛做这些事是因为当初他的那句话。
他说他不想做公主了,所以贺兰凛便大费周章为他策划逃脱,也不想想“他”死了,他可是要当一辈子鳏夫的。
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明澈不是没有想过一走了之,可真要他做决定,他又有些不忍心了,哪里还能找这样一个人。
【宿主,你们会幸福的。】
虽然他不知道977为什么这么笃定,但明澈是有几分相信的,不过他觉得,他和贺兰凛该好好认识一下。
用他最真实的样子。
京中局势因六公主的死讯有了不为人知的变化,皇帝暗中召见国舅,太子一党的势力被削弱,四皇子异军突起深得圣眷,朝局中的纷争不止不休,永远没个尽头。
不过这些事都和明澈没什么关系了,边塞的风景美得惊心动魄,他和贺兰凛骑着马从城门出去,在外面的荒漠里跑上一圈,夜晚便站在城墙上看星星,贺兰凛也不叫他公主了,叫他……
“阿澈,你喜欢这里吗?”
两人靠在一起,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
“你想问什么?”
一个守城的将领是不能擅自离开这座城的,贺兰凛很清楚,自己的余生都将在这里度过。
他虽然说着要将人留在他身边,可到最后还是想求心甘情愿四个字。
“这里很好,你也很好。”
明澈看着他,忽而笑了笑。
“那就够了。”
贺兰凛觉得,这样就够了。
“我们回去吧,这里起风了。”
这种边陲小城比不得京中的将军府,除了阿云外,只有两个家丁,而现在这种时候,院落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在黑夜中相拥,和以前一样做这世间最亲密的事,没有公主和将军,只有明澈和贺兰凛。
“对了,有一件事我没和你说。”
“嗯?”
“明日,我父母要过来。”
“……”
明澈忽然觉得有点头痛,要怎么和他父母解释呢。
贺兰凛的父母只知道他们的儿子去了趟京城,娶了个公主当妻子,然后回来的路上,公主死了,现在他们的儿子告诉他们,他要和一个男子过一辈子。
“我忽然觉得江南是个好地方。”
贺兰凛没说话,猛地在明澈耳垂上咬了一口。
第115章 第 115 章 该来的总会来,贺……
该来的总会来, 贺兰凛的父母始终是要见的。
“公子。”
阿云敲了敲房门。
“人已经来了。”
“阿云,进来替我束发吧。”
明澈坐在梳妆镜前,发带和玉簪整齐地放在桌上, 阿云推门进来, 也不多说话, 拿起梳子细心地梳理着明澈的头发。
用发带将头发束好, 将玉簪插上,最后将披散的头发再梳理一遍便好了, 镜中赫然出现一位翩翩君子,气质文雅, 又带着点缱绻烟雨的温柔。
明澈走出房间, 顺着石子路向前厅走去, 还未到他便听见了隐约的说话声, 他面上挂起笑,走进前厅, 看见两位陌生的长辈。
“见过将军,将军夫人。”
“这位是……”
“父亲,母亲,这便是我想给你们介绍的人。”
贺兰凛走到明澈身边, 大大方方地牵起了他的手。
贺兰凛的父亲脸色瞬间变了, 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被旁边的夫人拉了一下。
“我们先吃饭吧, 有什么话吃完饭再说。”
贺兰凛的母亲对明澈笑了笑, 像是在安抚他。
餐桌上, 四人各怀心思,气氛看似融洽,却透着怪异。
贺兰凛的母亲问起明澈的身世, 明澈一一作答。
“我家住京城,母亲早逝,父亲子嗣多,并不管我。”
问起他姓氏时,明澈取了明字的一半,称自己姓越。
“越公子,我看你也到了娶妻的年龄,你家中没有为你定下婚约吗?”
定过了,还是和贺兰凛定的,可是这又不能说出来,明澈只能笑着撒谎。
“不曾,家中长辈不管这些事,都随我去。”
“怎么会不管,肯定是看你心性未定想晚些为你考虑。”贺兰凛母亲说道。
“母亲,多吃些菜。”
贺兰凛拿起公筷,往女人碗中添了些菜。
饭桌下,贺兰凛的手伸过来,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明澈瞧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吃完饭后,明澈便被贺兰凛的母亲叫到了凉亭中喝茶,贺兰凛和他父亲在空地上切磋起来。
“越公子,你不用担心,父子切磋这是常有的事,不如我们来下几盘棋。”
明澈点头,让阿云去取了一套棋具过来,他执黑子,对方执白子。
明澈也就在宫里那两年下过棋,唯一的对手便是明绮,现下换成了贺兰凛的母亲,明澈也不由认真了起来。
贺兰凛的母亲是个中高手,一开始便给明澈施加了很大的压力,他落子艰难,从棋风上感受到了对方的压迫。
另一边的切磋情况也不乐观,贺兰凛知父亲心中有气,切磋时都是收着打的,局势一边倒,贺兰凛处于下风。
“再问你一遍,这越公子究竟是你什么人。”
“父亲,他是我要相伴一生之人。”
“放肆,那六公主尸骨未寒,你居然就将陌生男子往家里带。”
贺兰将军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怎么了,居然做出如此荒唐行径,手中尖枪没收住力道,一下便重重打到了贺兰凛背上。
贺兰将军知道自己下手重了,但此刻又说不出退让的话。
“你该好好清醒清醒。”
“越公子,该你了。”
明澈手中黑子久久未落,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将子落下。
贺兰凛那边结束时,这局棋还在下。
贺兰凛在他身边坐下,明澈看了他一眼,伸手从棋盒中拿棋子时,不小心将棋盒打翻,黑子落在棋盘上。
这局棋,乱了。
“抱歉。”
明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
“不如改日再下吧。”
“也好。”
贺兰凛的母亲没有说什么,开始将白子捡进棋盒中。
明澈以身体不适为由先离开了,他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贺兰凛便来了。
“把衣服脱了。”
明澈看着走进来的人,说道。
贺兰凛脚步一顿,“这还是白天呢。”
“让你脱就脱。”
明澈将他拉过来按在榻上,动手去扒他的衣服。
“阿澈。”
贺兰凛抓着衣服没松手,往前躲了一下。
“躲什么,我都看见了。”
明澈拿起桌上放着的药,抹了一点在指尖,用打圈的方式涂在了贺兰凛背上被打青的地方。
贺兰凛便不动了,配合着让明澈给他涂药。
“好了。”
明澈将他的衣服拉起。
“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
贺兰凛转过身看着明澈,拉过明澈的手,圈着他的腰抱住了他,脑袋贴在他胸口。
看着那柔软的发顶,明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还是将事情说清楚好了,那毕竟是他父母,贺兰凛虽然嘴上不说,但还是会在乎他们的想法,总不能让贺兰凛的父母一直误解他。
“可别把我当小孩。”
贺兰凛抓住明澈的手,握在手中没有松开。
明澈弯了弯唇,他知道,贺兰凛总是觉得应该保护他,但是偶尔,被他保护一下也不糟糕吧。
“这是只给小孩的奖励。”
明澈弯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神色带着不自知的温柔。
“你去哪?”
察觉到身边的人要走,贺兰凛抓住了明澈的袖子。
“我有些话想和你父母说。”
“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
明澈按住他。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
“不行,我还是陪你去。”
“你留在这里。”明澈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一脸认真地说道。
见贺兰凛还是要起身,明澈沉下脸盯着他。
“不许跟过来。”
说服了贺兰凛,明澈便去找贺兰凛的父母了,他已经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了。
六公主就是他,贺兰凛是为了他才做出六公主已死的假象。
贺兰凛的父母听他说完,表情复杂地盯着他,贺兰将军气得拍桌子,脸色黑得吓人,指不定心里怎么骂贺兰凛。
贺兰凛的母亲看着倒是冷静。
“你这样说,我们只会更加不赞同你们在一起。”
“我知道。”
怎么可能会赞同,是他将贺兰凛牵扯到这些事中,给他带来了无尽的麻烦,有哪个做父母的会喜欢这样的人。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误解他,他是重情义之人,做这些都是为了我。”
“越公子,你会离开他吗?”
明澈不是为俗事困扰之人,他压根就不在乎贺兰凛的父母怎么想,他只是在乎贺兰凛,如果有一天他离开贺兰凛,原因绝对不会是别人的逼迫,而是他自己要离开的。
现在他不想离开,也就没人能让他离开。
“不会。”
“那就冒犯了,越公子。”
贺兰凛的母亲飞快地点了一下明澈的穴道,明澈瞬间动弹不得。
“……”
他该好好练武的。
明澈眼前被蒙上一层黑布,他什么也看不见,过了会儿有人将他扛在肩上,明澈感觉自己好像离开了这里,他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过了许久,他才终于被放下来,他听见门合上的声音,四周寂静,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
贺兰凛等了许久都不见人回来,只好亲自去接人,但他得到的消息却是明澈已经走了。
贺兰凛神色认真起来。
“母亲,你不要和我开玩笑。”
贺兰夫人摇了摇头,“这不是玩笑,凛儿,越公子将他身世都告诉了我,他说不想给你带来麻烦,我便派人将他送走了。”
“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你觉得母亲在骗你。”
贺兰凛摇头,“他不会走的。”
“人心是很容易变的,或许他跟你承诺过什么,但那些东西并不是永远的。”
“母亲,我相信他。”
贺兰凛深深地看了贺兰夫人一眼。
“既然母亲不愿意说,那我就自己找。”
……
“你这样说是不是过分了?”
贺兰将军说道。
贺兰夫人睨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就许你儿子将我们骗得团团转?不允许我考验他们,如果连这样的考验都受不住,日后也迟早是要分开的。”
贺兰将军叹了口气,虽然他觉得这样诓骗贺兰凛不好,但还是选择站在自己夫人这边。
第116章 第 116 章 明澈已经在这里待……
明澈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 贺兰凛的父母并没有伤害的他的意思,只是将他关在这里。
终于,明澈的穴道自然解开,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 抬手拿掉了眼上覆的黑布。
【宿主, 门口有人。】
977提醒了一句。
【嗯。】
明澈轻轻地走到了窗前, 他推开窗,将碍事的衣角系起来, 老办法,翻窗出去。
他落地极轻, 出去后, 将窗户又合了起来。
【宿主, 我们还是在城内, 从这院子出去就能找到贺兰凛了。】
977帮他指了条路,明澈一路小心地前进, 终于到了围墙边,这周围没有可以用到的东西,明澈往后退了一段,助跑起跳。
这院墙有些高, 明澈起跳的高度不够, 又滑了下来,明澈只能再次尝试, 这次他卯足了劲, 一鼓作气扒上了墙顶。
他手撑在墙顶上, 一条腿跨了过去,接着便跳到了外面。
翻墙费了不少功夫,明澈拍了拍衣袖上沾到的灰, 将衣服整理好。
这城中很多地方他没有来过,明澈环顾周围,发现附近是卖东西的集市,他一走过去立马就被热情淹没了,中间的过道很窄,两边的摊贩都在吆喝自己的商品。
“公子,公子!看看我们家的东西。”
明澈本想快点走过去,视线却被那摊子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
“大人,还是没有找到公子的踪迹,府外的守卫也称自己没有看到有人出来。”
这人好似突然从府中消失了一般,没有留下任何踪迹,贺兰凛仔细思索着自己还漏了那些地方,城门有人把守,这里地处偏远,每日出城的人不多,并没有和明澈相似之人。
“城内,去查查城内那些空宅。”
贺兰凛找到了方向,灯下黑不外如是,他之前一直将目标放在出城的人身上,却没有想过明澈还在城内。
“大人,将军和夫人派人来请了,说该用晚膳了。”
传话的手下看了眼贺兰凛的神情,小心翼翼问道。
“大人,您要去吗?”
“去。”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的头脑,贺兰凛没有不去的道理。
桌上的菜已经上齐,贺兰凛入座,唤了声父亲,母亲。
“母亲多吃些。”贺兰凛主动帮身旁的母亲添菜,那神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这个时间,那位越公子应该也找到落脚的地方了,凛儿你就不用担心了。”
“那他今晚吃了什么,可有吃饱?母亲不如多告诉我一些,好让我安心。”
贺兰凛道。
“凛儿当真关心他啊。”
贺兰夫人虽笑着,眼底却是冰凉一片。
“他素来娇气,见不到他我自然担心。”
“够了!”
贺兰将军终于听不下去这对母子说话,只觉得浑身都别扭。
“你要是想找他就去找,别扰了我和你母亲吃饭的兴致。”
贺兰凛瞧了几眼桌上的菜,平静地放下筷子。
“那我就不打扰父亲母亲用膳了。”
“怎么不一起吃。”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屋内三人皆是一惊。
明澈款款走来,对两位长辈打了个招呼。
“真是不好意思,我出门去逛了逛,没注意时间这才回来晚了。”
贺兰凛目光复杂地看着明澈,走到了他身边。
“还愣着做什么,让人去添一副碗筷啊。”
贺兰夫人没好气道。
桌上的气氛沉默下来,只有明澈一个人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说起他刚刚在街上闲逛的事情。
“对了,夫人是不是和你说我走了,其实是我让夫人这么说的,我想看看你会不会担心我。”
明澈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实在让人找不出破绽,吃完了饭,贺兰凛便拉着他走了,行至拐角处时,猛地将他抱住。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明澈拍了拍他。
“我不会再让你面对这种情况了。”
“什么情况啊,我只不过出去逛了逛。”
明澈从袖口拿出两根编织的红绳。
“我下午买的。 ”
“戴上。”
贺兰凛快速地套在了自己手上,也帮明澈戴上。
……
已是深夜,睡下后不久明澈便感觉身边的人起身了,房间里没有动静时,明澈才睁开了眼。
他披上衣服起身,推开门出去,明澈提上门口的灯笼,走过贺兰凛刚刚走过的路,到了他父母居住的院落。
明澈站在外面等待,977和他聊起了天。
【宿主,他的父母要是坚持不让你们在一起怎么办?】
明澈蹲下来,撑着下巴叹了口气。
【那也没办法,这世上的事总没有事事都让人顺心的。】
明澈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
“阿澈……”
那人轻轻唤了一声。
明澈提着灯笼站起身,黄色的烛光一闪一闪,将人的脸庞照的格外温柔朦胧。
贺兰凛走过来牵住他的手。
“冷不冷。”
明澈摇了摇头。
“我们回去吧。”
有些东西不必说,不必问,他们都懂,烛光将二人的影子无限拉长,最后融合在了一起。
第二日贺兰凛的父母便打算离开了,吃最后一顿早饭时,贺兰凛的母亲主动和他说起了话。
“越公子,有时间去我们那看看,这次匆匆一见,时间太少了。”
明澈看了贺兰凛一眼,应了下来。
“当然。”
“那我们便不做过多打扰了。”
贺兰凛的父母吃过饭便离开了,明澈注意到了贺兰夫人那探究的眼神,朝她微微笑了一下。
“夫人,还不走?”
算了算了,这两人的事她也没法管了,随他们去吧。
贺兰夫人一扬马鞭,追上了前面的身影。
“对了阿澈,这红绳是做什么用的。”
“卖给我的老板说,这红绳可保佑两人情定一生,永不分离,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
贺兰笑道。
“不过不是因为这红绳,是我们本该如此。”
“……嗯。”
“对了,我还是想去趟江南。”
“?”
“萧诀要成亲了,你猜他要娶谁?”
这消息还没传出来,明澈也是今天才收到信的,贺兰凛当然不知道。
“明绮。”
明澈说出这个名字。
“我得陪你一起去。”
“好啊,不过可不能让人发现你的身份,不如这一次,换你穿女装吧。”
明澈捧起他的手,很快进入了角色。
“夫人,为夫这一路上会好好照顾你的。”
第117章 第 117 章 “夫……
“夫人, 我们到了。”
朴实无华的马车上下来一位男子,他伸出手,接应着马车里的人, 一只伸了出来放在了他手上, 从里面下来的人带着女式的帷帽, 白纱挡脸, 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打眼一看, 他竟与那男子差不多高。
这二人便是明澈与贺兰凛,在明澈的哄骗下, 贺兰凛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满足了他的要求。
“你就这样露脸没问题吗?”
贺兰凛有些担心。
“京城那边的人还没来。”
“那我……”
见贺兰凛想要拨开面纱, 明澈先一步按住他的手。
“夫人, 小心哦。”
“……”
这算什么掌心娇花, 分明是朵食人花。
明澈和萧诀联系过了,他走到萧府门前, 和守门的府卫说了一声,萧诀提前打过招呼,那府卫将他们迎了进去,将他们带到了一处安静的院落。
“两位客人先在此住下, 我已经遣人去通报给我家主子了。”
“好, 有劳了。 ”
他们这次出行从简,连阿云都没带上, 明澈扶着贺兰凛走进院落, 里面已经有婢女在候着, 见到他们上前行了个礼。
“客人有什么需要?”
“打盆水来。”
明澈道。
进到屋内后,贺兰凛便立马将帷帽取了下来。
明澈笑吟吟地凑近。
“夫人——”
“玩够了?”
贺兰凛无奈地看了明澈一眼,见他那一副眉眼弯弯的好心情, 又懒得计较了,反正这事也只有明澈一个人知道。
叩叩——
婢女来送水了,明澈去门口将面盆端了过来,将打湿的面巾递给贺兰凛,自己也擦了擦。
“有人来了。”
贺兰凛飞快地戴上帷帽。
“越兄。”
萧诀收到消息便赶了过来,这段时日他和明澈都是书信联系,明澈没有过多透露自己的消息,只说自己平安无事,已找到地方安顿下来了。
明澈站起来,走到萧诀面前,不露声色地挡住后面的人,不想萧诀还是看见了。
“这位是……”
明澈转头看着贺兰凛,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榻上。
“那是……我夫人。”
萧诀自知失礼,赶紧移开目光。
“再过两日便是婚期,这两日越兄你可以在这好好玩玩,带上夫人。”
“多谢。”
入夏时节,江南气候宜人,正是出游的好季节,明澈来之前便打听清楚了,这里的画舫最有名,此行一定要去看看。
萧诀忙着婚礼的事,也没在这多待,和明澈聊了会儿便离开了。
“你们聊完了。”
贺兰凛一把掀开帷帽,脸上带着些不悦。
他也知道萧诀和明澈没什么关系,但看着那两人熟稔的样子,心情还是急转直下。明澈和他才认识多久,当初在宫里时,明澈对他可一直都是疏离的。
“萧兄可真是个好人。”
“是啊。”
这点贺兰凛倒是没法否认,愿意以婚事帮明澈出宫,可不是好人嘛。
贺兰凛伸手将明澈拉过来,若贺兰凛认真起来,明澈也是没办法的,毕竟这可是上战场杀敌的将军,明澈可打不过他。
明澈被按坐在贺兰凛腿上,贺兰凛伸手摸了摸他耳垂,那里还有之前戴耳饰留下的小洞,出现在男子的身上,格外引人遐想。
贺兰凛想起新婚之夜,这上面曾带着一对红玛瑙的耳饰,晃起来的时候里面的似有水光闪动,很是漂亮。
……
明澈和贺兰凛足足玩了两天,上了那画舫便陷进了这水乡的温柔中,夜里笙歌,白日游湖,再待久一点身上的骨头都要软了。
明日是婚期,今日晚上他们便要下船了,马上就要见到故人,明澈难得忧愁了起来。
“你打算告诉五公主你的事情吗?”
明澈从床上起来,坐在案桌前,拿起笔沾上磨好的墨。
“还是不要在婚礼前扰乱她的心思。”
明澈写的内容不长,里面是新婚祝词,明绮认得他的字迹,看了便会知道是他写的,祝词后明澈又留下了一首诗,讲述女子非女子,乃男子。
写完后,明澈便将这封信装起来封好了,待婚礼结束后再送到明绮手里。
公主出嫁,排场极大,萧府中早早便开始准备,在漫天的锣鼓声中,送嫁的队伍终于来了,明澈没有凑这个热闹,找了棵视野不错的树待着,看着他们拜完堂才下来。
贺兰凛戴着帷帽站在树下,等他下来后便朝他伸出了手。
忽然刮起一阵大风,那帷帽上的面纱被吹起,明澈走近凑到他面前,面纱放下,将两人遮住。
“以后,请多指教了。”
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