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0(1 / 2)

番茄假想 yespear 9555 字 11天前

第 18 章 Level3.2

邬桐大哭了一场,想走,回自己家去,可外面下雨了。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隐匿在黑夜里的一切,似乎全都在摇摇欲坠。

梁靳深说什么也不肯放她走。

最后他主动提出两人分床睡,他去睡客卧,才勉强留住了曲邬桐。

曲邬桐进了主卧,就将房门反锁了。

雨下了一整夜,雨珠砸在窗户上,时而密集如鼓,时而轻叩如敲门。

曲邬桐睡得不安稳,开着床头灯,眼睛时不时睁开,看一眼房门。

梁靳深说了不会碰她,她应该相信他真的不会碰,可潜意识里这份信任,和这个黑夜一样,风雨飘摇。

她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时候梁靳深刚回梁家,和一群朋友去澳门玩乐,在那儿豪掷千金。

一晚上撒出去几百万。两人游完什刹海,又去了国子监,和雍和宫。

出来时,杜清柠听人说火神庙的签很灵,于是又拉着曲邬桐一起去了火神庙。

到火神庙,杜清柠在月老殿为自己求了支姻缘签,签中云:“当风点烛空疏影,恍惚铺成镜里花”。

听起来很美,却是下下签。

气得她烧掉了签纸,在大殿前连跺了三脚,表示要去除晦气。

曲邬桐没有求签,她站在殿外,看着那琉璃顶,红墙石兽,香火袅袅升腾,只觉得自己两手空空。

杜清柠只是求得一支下下签,而她却是七年感情错付一人,是真正的下下签。

“你也求一支。”杜清柠掸了掸手臂上的灰,对曲邬桐说,“你求一支和梁总的,看看你俩什么时候结婚。”

似是无心,却像一张薄薄白纸,边缘锋利,伤人于无形。

曲邬桐隔着太阳镜,看她一眼,红唇抿了抿,说好。

不过她不是求姻缘,而是去了财神殿。

木签从签筒里掉落,拿到对应的签文,上面写的是:“花开花谢结子成,宽心且看月中桂。”

话语平淡,却是上上签。

杜清柠“哇哦”一声,抱住曲邬桐的胳膊:“桐子要发财了,别忘了我。”

曲邬桐淡然一笑,果然人在命运上是平等的,情路失意时,财路就会亨达。

殿上香火弥漫,经语浅颂。

她双手抱拳,躬身作揖,叩谢财神爷,并暗暗下了个决定。

以后一定要多爱自己一点。快刀斩乱麻。

曲邬桐下楼,去附近的超市买了几只特大号的垃圾袋,当天晚上就将梁靳深留在她家的衣服和物品全部打包,装好了。

原来以为不多,没想到搜搜刮刮,装了整整5只垃圾袋。

也是,这个家,她住了五年,梁靳深跟着她也住了五年,到处都有他的痕迹。

不过还好,他并不常来,他的物品一收,家里顿时看不出有男人住过。

还有梁靳深给的银行卡,他家的钥匙,以及他送给她的一些贵重首饰,曲邬桐也全部单独装了一只小纸盒。

收拾好之后,她又将家里重新搜查了一遍,确保没有遗漏。

她希望一次分干净,可不想以后两人之间还有牵扯,不清不楚,没完没了。

七年的感情,爱过,笑过,哭过,痛过,到这里画上句号。

站在几只黑色垃圾袋中间,要问有什么感想,她只想快点抽离,快点将这些丢掉。

其他的,现在一个字也不想提。

不就是分个手嘛,看清一个渣男,以后远离千千万万个渣男。

她还是她,有胳膊有腿,有父母有工作。

她的未来要为自己而活。这半年来,同梁靳深为数不多的三次见面,都发生在房间里。

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可想而知。

曲邬桐的肌肤微烫,心底燥乱闷堵挥之不去,进门后,她随意地脱下鞋,甚至没穿拖鞋,直接去开了一瓶矿泉水。

喉咙被润湿,脚底贴着冰凉地板,心情逐渐恢复平静。

视线内忽然出现一抹深色,她转过头,便看见一件西装外套搭在椅靠上,座垫上还搁了条黑色的领带。

她忽然意识到,这就是梁靳深的房间。

可能是擅闯别人领地的意味不大同,曲邬桐刚喝过水,喉咙又干涩了起来。

她上前拿起那条领带,往手腕上绕了一圈。

就在她用指尖感受布料柔软的时候,房门忽然开了。

梁靳深掀起眼皮,便见原本戴在自己颈脖上的墨黑色领带,缠在女人瓷白的肌肤上,许是与他撞上目光,曲邬桐略有些局促地垂眸,然后解开领带,露出那截皓白纤巧的手腕。

“有点冷。”她解释道。

“西装在椅子上,可以穿。”梁靳深不是接受了她的说辞,只是懒得深究。

曲邬桐“嗯”了一声,就将衣服拿起,披上了。

她虽然瘦,却不算矮,衣服穿在身上刚好没过臀,怕西装褶皱,曲邬桐不敢坐下。

梁靳深靠着门框,没管响个不停的手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实在不算有话可聊,不如直入正题。

曲邬桐知道,她被泼一身水时,闹出的动静不算小,加上梁靳深主动来找她,一定是知道了一些东西,比如,以为她来勾搭裴以恒。

现在他没说话,其实是在等她主动交代。

“我不知道今晚你在。”她这话一出,感觉哪里不对,脸顿时憋红。

她赶紧一口气说完,“我从裴以恒那里借的裙子,活动结束后不小心被助理泼坏了,担心这条裙子对他很重要,所以过来给他赔罪。”

不知道对方相不相信,这都是事实。

一阵沉默过后,梁靳深的声音才传过来,“确定是什么正经的赔罪方式?”

曲邬桐思绪一片空白,稍微缓过来后连忙解释,“可我经纪人说,他已婚。”

她不是揣着曲白装糊涂的人,要是一早知道裴以恒是这样的人,她不会来。

“想必曲小姐有所耳闻,这个圈子的已婚男性不缺情妇。”

灯下,梁靳深漆黑的瞳眸有些不近人情。

“我知道,但这个人不会是我。”曲邬桐觉得自己的话苍白无力,可这就是她打心底的话。

梁靳深似乎已经有了判断,没再追根问底,而是转口道,“一梁前,裴以恒离了婚,所以,是你经纪人没弄曲白也说不准。”

他没将话说得太直白,不仅是因为不喜欢多管闲事,更因为以他和曲邬桐的关系,不值得指手画脚太多。

不过她经纪人心怀鬼胎,倒让梁靳深想曲白一个问题,也不得不重新审视曲邬桐。

“可能,是何姐弄错了。”曲邬桐心底不大深服,却不愿意往深处想太多,毕竟从她初入演艺圈,就是何越带着她,再者,这个虚华迷醉的圈子里,并不全然能用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来诠释。

利弊权衡之下,何越仍是她最好的选择。

“对了。”曲邬桐想起今晚最重要的事情,“你能帮我联系到裴以恒吗?我和他聊一下衣服的事情。”

“他都离婚了,你去添堵吗?”可不,他的爱就是这样,简单,粗暴,没有道理可讲。

房门被推开,有人走进来,闻着气息,曲邬桐就知道是谁。

她在床上动了动,梁靳深走到床边,伸手捻开床头灯,俯低身,摸了摸她的脸:“醒了?”

曲邬桐懒懒地“嗯”了声。

适应光线,抬眼看见男人一身衬衣西服,衣冠楚楚,连领带打得都一丝不苟。

对比披头散发神情厌厌的她,简直不是人。

昨晚和她一起放纵狂野的人,不是他?

“起床吗?”

“不想。”

“今天不上班?”

“梁总,今天周末啊。”

梁靳深轻轻笑了下,一只手探进被子里,身体压得更低,鸦睫垂落,含住她的红唇吮了一口。

“吃了什么?”曲邬桐从他口中尝到一丝香甜味。

“蛋糕。”

“哪来的?”

“不是你买的吗?”

曲邬桐:“……”

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你捡的垃圾桶里的?”

梁靳深不答,眸光暗下来,压住她的唇角辗转索吻。

曲邬桐莫名被取悦,昨晚被糟蹋掉的心意,意外收获到一个报复性的爽点。

心里那点气,忽然之间烟消云散。

她伸手搂过男人的脖颈,松开牙关,任他予取予求。

床前细碎的灯影,将两人缠绵的影子,映在柔软的窗帘上,荡出波浪起伏的形状。

纤纤手指勾在男人硬挺的衣领上,曲邬桐轻声问:“今天要去哪?”

“先回一趟梁家,然后出差。”

“又出差?”曲邬桐刚升起来的情绪瞬间又跌了下去,将人往外推。

梁靳深黏上来,抱紧了,将她塞进自己怀里。

曲邬桐平躺在床上,对抗不了,只得放弃,不过脑海里想起一个人:“昨晚你爽我的约,就是为了赴方雨柔的约?”

“乱说,昨晚就一普通应酬,我本想结束了就回来陪你,你倒好,跑去酒吧了。”

“还怪我了?不是你和方雨柔搅合到一起去了吗?”

“什么搅合?”梁靳深皱眉,薄唇咬上她的耳垂,“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手指作乱,加了力道,“把自己男朋友,和别的女人说成‘搅合到一起’合适吗?”

曲邬桐轻哼难耐,打开男人的手,不依不饶:“那她为什么来柏城?什么时候来的?”

“我哪知道?”梁靳深神色不耐,“我昨晚到饭店的时候,她已经在那了,不信你问老傅。”

“一张桌子那么多人,就你俩坐一块,还拍照,当我不知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旁边原先不是她,是后来大家喝嗨了,旁边的人走开,她才过来的。她是拍了张照,那张照片拍的时候,我在和人喝酒,根本没注意。后来是老傅说了,我才知道,第一时间叫她删了。”

“删了?”

曲邬桐将信将疑,抬手就要去摸手机,被梁靳深按住。

男人扼住她手腕,置在她头顶,低下眉睫,声音低沉地喊她:“桐。”

“我们从高中就认识了,到现在已经十三年了,你怎么还不信任我?”

曲邬桐抬头,对上男人的眼,一双浅褐色的瞳仁干净澄澈,仿佛淡泊平静的湖,不沾一点杂质。

以前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她带他回家见家长,奶奶那时候还健在,和她说:“这人凉薄,你如果和他在一起,将来的日子怕是要很辛苦。”

她疑惑,怎么会呢?

梁靳深对她很好啊。

这些年过去,她才渐渐懂了奶奶的话。

曲邬桐反问男人:“那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不能给我安全感?”

这双像湖泊一样的眼,吹不起一丝涟漪,什么都入不了他的心。

“就因为我昨天没接你的电话?”男人重新压上来,柔声细语地哄,“我手机坏了,接不了电话,老是自动关机。”末了又找补,“我不是叫李唯给你打电话了?”

“……”实属没想到,曲邬桐语气凉凉,“梁大总裁的手机这么差啊?”

“刚换了,以后随便你打。”

曲邬桐没作声,心情还在谷底,爬不起来。

她想要的安全感,从来都不仅仅是接她的电话。

男人自己也会说,他们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十三年了。

这么多年,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从年少懵懂的好感,到炽热滚烫的热恋,又一起熬过了拧巴别扭、互相折磨的磨合期。

到现在,彼此对对方身上的每颗痣都几乎了如指掌,熟得像老夫老妻一样,可就是不是真夫妻。

——两人至今没有结婚。

曲邬桐问:“你说有礼物给我的呢?”

梁靳深眸光含笑:“我给你拿。”

他双腿下到地上,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礼盒,原来他一早就放在这儿了,曲邬桐没看见。

梁靳深拿起,递给她。

礼盒包装的很精致,红光闪闪,上面绑着金色绸带,打着漂亮的蝴蝶结。

曲邬桐看一眼,拢着被子坐起身:“你拆。”

梁靳深勾了勾唇,侧身靠着她坐在床沿,礼盒捧在手上,修长手指轻轻一拉,解开蝴蝶结。

随即,包装纸一层一层揭开。

曲邬桐期待的心,好像也被一层一层揭开,最后和红丝绒的盒子一起暴露空气中。

她深深吸一口气,看着盒子被打开。

一枚很大的鸽子血戒指映入眼帘。

曲邬桐轻轻“啊”了声,那戒指红的滴血,灯光下,像很多言情小说里描写的朱砂痣一样,一眼入心。

两人之前为了结婚的事,一直打着拉锯战,明的暗的都说乏了,曲邬桐打算给男人最后一次机会,于是在梁靳深上次出差走的时候,问她想要什么礼物,她直接说,要戒指。

这会儿,戒指就在她面前。

虽然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不过没关系,是戒指就好,是梁靳深送的就好。

曲邬桐眨了眨眼,眼底一片水亮,调整好呼吸,将右手递给男人。

梁靳深偏头,额前发垂落,遮住了眉稍。

他一只手握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托起戒指,将之缓缓推入姑娘的中指。

尺寸刚刚好,不卡不松,是为她定做的。

“真好看。”男人磁性的声音不吝赞美,握着她的手反复观摩,“就知道鸽子血最配你,不枉我挑了很久。”

那手指白皙细嫩,如一截葱段,戴上红玉温润的戒指,就像清纯的姑娘头顶戴上了皇冠,变得高贵华丽。

曲邬桐有一刻愣神,定睛看着那戒指。

突然电话响,是李唯打来的,说楼下车已经备好。

梁靳深站起身,正了正领带,弯腰拉起姑娘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吻了吻。

说:“我走了,在家乖乖的,等我回来。”

曲邬桐坐在床上,在男人转身时,冲他背影喊了声:

“梁靳深。”

“我们分手吧。”

“那我……”她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去道歉。

“上赶着去赔罪?”梁靳深深吸口气,随后抿唇不再说话。

曲邬桐不觉攥住了衣角,沉闷半晌后,忽然意识到这是梁靳深的外套,衣服已经被她抓住一小块折痕,她连忙转过身,背对着人,一点一点抚平。

房间很大,身边近乎寂静,曲邬桐只能听见自己指尖与衣料摩擦的声音。

安静的环境下,进门时梁靳深对她的审问历历在目。

她后知后觉涨红了脸,颜色逐渐浓稠得快要滴出血来。

加上刚刚梁靳深说的话,她更加觉得羞愧。

曲邬桐还是第一次被人问这种话。

她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去当别人情妇。

尽管知道对方理智得近乎冷漠,两人也并不熟悉,她还是窘迫到无地自容。

西装上的折痕越捋越多,心烦意乱下,一股温热涌上眼眶。

梁靳深指节撑着额头,微阖着眼,姿态倦懒,在隐约听到抽气声时,他睁开眼,目光自然而然落在正对面嵌入柜子里的镜子上。

梁靳深视力很好,加上镜子通透,那张潮湿的面庞在他眼底清清楚楚。

曲邬桐漂亮的睫毛全被沾湿,雾蒙蒙的眼睛可怜得很,而她透过镜子察觉到梁靳深的目光时,惊慌到浑身抖动一瞬。

梁靳深轻轻合上眼,温声道,“过来吧。”

曲邬桐看着已经皱成一团的衣角,陷入了犹豫,最后还是选择转身。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梁靳深身侧,一抬头,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

下一瞬,略带冰凉的拇指擦过她的脸颊,抹去那一层层水痕。

梁靳深的指腹算不上柔软,甚至有些粗涩,刮过她的皮肤时,带来刺痒又发麻的感觉。

曲邬桐从深陷的情绪中逐渐缓和过来,吸了吸鼻子,随后道,“衣、衣服弄坏了,我赔你。”

“抱歉。”梁靳深用指节拭去她睫毛上的水珠,“弄哭你了。”未能察觉她的情绪因何而起,但总归,是因为他。

曲邬桐反应过来,想摇头,偏偏又犹豫,瞬间将自己的想法袒露得曲曲白白。

看来真是。曲邬桐的家,在春江花悦,是一个新小区,物业环境很好,虽然比不上泰禾御那么高大上,但四周很有生活气息,最重要的是离电视台只要二十分钟的车程,比梁靳深家近一半。

是以前她家老房子拆迁置换来的。

大楼进去,一梯三户,电梯到18层,东边和中间两户都是她家。

中间那户面积小一些,简装,用来出租,东边套面积大,精装修,自己住,三室两厅,三世同堂都没问题。

但就曲邬桐一个人住。

她是独生女,几年前父亲升职,调回溪口镇老家当初中部校长去了,母亲也申请调职,跟他一起去了,父母两人将老家的自建房翻新成了别墅,住得比城里自在。

不过最近这个家里,曲邬桐也不孤单,她有个伴。

江溪月从外地回到柏城,暂时没有落脚处,曲邬桐借了个房间给她,让她安心住。

两个人从小就要好,小学、初中、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关系情同姐妹。

这会儿,曲邬桐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江溪月不在。

曲邬桐打开冰箱,随便找点吃的,填了填肚子,便去睡觉了。

醒来时,已经是下午,炽烈的日光透过窗户玻璃和轻薄的窗帘,将房间焖烤成小火炉,曲邬桐满头大汗,口干舌燥。

才想起来自己忘记开空调了。

起床,去厨房给自己倒杯水,连喝了几口,才缓解了些。

耳边传来洗衣机的声音,曲邬桐才发现江溪月回来了,正在洗衣房洗衣服。

两人好几天没见了。

曲邬桐白天上班,江溪月则是夜猫子,两人作息正好颠倒,同时在家的时候不多。

在曲邬桐眼里,江溪月是个传奇。

江溪月小时候被拐卖,辗转多个家庭,虽说经历坎坷,可她不折不挠,活得身心健康,自在潇洒。

回柏城之前,她在榆城有一家美食店,做深夜主播。

原本做主播只是顺带,给无聊的深夜添点料,没想到这个料滋味极好,将她带火了,短短几年时间,圈粉上百万。

现在,和她一起生活的奶奶年纪大了,想落叶归根回柏城,于是江溪月送她回来,顺便尝试在柏城寻找新的商机。

如果寻到,她就有可能留在柏城。

曲邬桐挑挑细眉,挤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对闺蜜说:“柏城肯定比榆城好,柏城有我们这么多好朋友在,对吧?”

意味深长的“意”,特有所指。

指的是傅若瑜。

傅若瑜和梁靳深是发小,也是她们的高中同学,和江溪月之间的关系有点儿微妙。

曲邬桐看破不说破。

那天她俩在酒吧,梁靳深是怎么找上门的?

江溪月发朋友圈,她是知道的,但梁靳深并没有江溪月的微信,那唯一的可能便是傅若瑜。

江溪月抿唇笑,左唇角牵起一个梨涡,举双手坦白:“我有天去医院送外卖,这么巧碰上了。”

高中时,曲邬桐他们那一届有个稳如泰山的学霸,无论考什么都是第一,那个人就是傅若瑜。

傅若瑜高考考入北大医学部,本硕博八年毕业,现在是名脑外科医生。

曲邬桐见闺蜜云淡风轻,偏要激将她:“碰上了就碰上了,怎么还加上微信了?我和他这么熟,还没微信呢?”

江溪月笑着弯唇,梨涡漾开一圈绯红色涟漪。

两人难得一起闲在家里,江溪月从冰箱里拿来桶装的冰淇淋,两人窝在沙发上,彼此懒洋洋地靠着,说悄悄话,聊心事。

这一说,说到傍晚。

太阳渐渐西斜,从全景的落地窗照进来,给温馨明亮的家,打上一层暖色调的光。

曲邬桐一天都没好好吃饭,肚子有点饿,可是她和江溪月都没有心情做饭。

江溪月提议点外卖,曲邬桐第一个想到的是披萨,还有炸鸡啤酒,江溪月双手赞成。

于是曲邬桐从沙发上爬起来,去房间拿手机。

手机拿起来之前,脑海里闪过一丝期待。

应该会有梁靳深的消息吧。

可是几条消息点开,除了工作和推销,没有一条是梁靳深的。

曲邬桐皱了皱眉,额头悄然爬上一丝阴云。

走回客厅,点好外卖,重新躺进沙发。

江溪月去了卫生间,偌大的客厅,突然感觉一种窒闷,那丝阴云挥之不散。

手机响,是外卖平台。

曲邬桐接通了,对方说,查看到她的订单,在10分钟之前刚下过一模一样的餐品,电话打来再确认一遍。

曲邬桐惊讶:“能查到下单人吗?”

对方回:“姓梁,上面就写了一个姓。”

曲邬桐:“……”

她和梁靳深认识实在太久了,她在什么心情下,喜欢做什么,吃什么,全被梁靳深摸得一清二楚。

就好比她是一趟列车,几点到达哪里,途中会经过什么风景,他全盘掌控。

那天后来,曲邬桐退了自己的订单,和江溪月就在家吃着梁靳深点的披萨和炸鸡啤酒。

江溪月说:“有一个这么了解你的人多好,做什么都有默契,不用说话,连面都不用见,脑电波就会互相传输。”

她用力碰了碰闺蜜的啤酒罐,夸张地喊,“这是未来科技都没法企及的领域,你俩超前实现了。”

曲邬桐白她一眼:“这么高级的未来科技送你了,好否?”

江溪月嘻嘻笑:“要不起。”

梁靳深将她面颊上的眼泪擦得干干净净,随后道,“去洗把脸。”

曲邬桐也清楚自己多半变成了花猫,多半不好看,所以二话不说往洗手台走去。

而在她离开片刻后,沙发一响,梁靳深来到门口。

她擦了把脸后转身,问道:“那你呢?”

“打牌去,裴以恒那缺人。”梁靳深准备换鞋,还是俯身的姿态,脊背微弓,话里没太多情绪,“你去吗?”

“我不会。”

“睡吧。”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怕曲邬桐拘谨,他补了句,“我不会回来。”

打不了几轮,天就亮了,的确没有必要再睡。

预想中的事情没有发生,曲邬桐有些许的失落,神色一下低沉下去。

许是有所察觉,梁靳深眉尾呈现出微妙的弧度,唇边略带笑意,“曲天?”

他也不是全无想法。

曲邬桐盘算一下,点了点头。

“到时候我发你地址。”梁靳深说着,身侧传来敲门声,手臂一伸,打开门,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侍应手上拿着的东西,他顺手接过,“麻烦。”

侍应离开后,梁靳深直接将东西放在桌上,嘱咐她,“换件衣服睡觉,稍微深服点。”

没有愿意和刚刚离婚的男人打牌,就怕他杀红眼,三缺一,他得赶紧过去,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忽然传来曲邬桐细若蚊蝇的声音,“等等……”

梁靳深一顿,“怎么了?”

“这个。”曲邬桐直接将装着避孕套的盒子从衣服底下拿上来,指尖捏着,“真、真的不做吗?”

应该他也是想的吧,不然不会让人送这个来。

可能刚刚的矜持,也就意思一下,等着她主动而已。

“做什么?”梁靳深转身,随后目光落在曲邬桐的手上。

方方正正的盒子,还是他最常用的品牌。

离开火神庙时,出口处的义工说:“今儿个北京难得好天,昨晚一场大风,好像把雾霾都吹走了。”

曲邬桐抬头,可不是,她在北京这些天没一个好天,这会儿天空碧蓝如洗。

还有鸟飞过,雀跃在枝头,叫声清脆,是快乐的。

回来和曲邬桐提起,说是没多少钱,就几十万。

后来还是被曲邬桐知道了真相,曲邬桐气得大哭。

曲邬桐不仅仅气他豪赌,还气他撒谎欺骗,后者比前者更严重。

那是曲邬桐第一次被气哭,也是梁靳深第一次跪在她面前认错。

梁靳深痛心疾首,发誓再也不赌了,同时发誓不会对她再有第二次欺骗。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梁靳深和那些朋友全部断交了,一心扑在工作上,勤勤恳恳。

几年过去,男人确实没有再赌过,但是欺骗……还是犯了。

曲邬桐忽然发现自己想要的安全感,并不是结婚就能给的,核心还是两个人之间的信任问题。

一夜胡思乱想,噩梦缠身,醒来时,天才微微透白。

曲邬桐拍了拍发胀的脑袋,强迫自己起床,她想在梁靳深起床前先行离开。

可是出了房门,路过客厅,厨房一抹颀长身影,正站在燃气灶旁,捣弄着什么。

“早。”

梁靳深转过身,眸光温和,声音爽朗,连锋利的下颔线,都在袅袅升腾的热气中变得亲和。

曲邬桐怔了两秒,有点不敢相信。

“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做早饭。”

男人穿着棉质宽松的家居服,身前系着帆布围裙,无端让人感觉亲切,仿佛一个温暖贴心的居家男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