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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在李管家的印象里,这位江小姐虽然乖张任性,但底子却是良善的,只是没想到,发起狠来,会对自己下手。

可是除了不可置信外,李管家却也被她的举动动容。

“我只是一个管家,不值得您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

“但是你是一个很疼我很疼我的管家。”

这让无儿无女的李管家一时红了眼。

他忙掏出手机:“我来给张医生打电话。”

陆时聿回到家的时候,江棠梨膝盖已经被缠了纱布和绷带。

伤口的确是张医生处理的,纱布也是张医生贴上的,但是绷带是江棠梨让李管家去买的,就在陆时聿回来的两分钟前,刚被江棠梨自己缠上。

“怎么这么严重?”

陆时聿蹲在她膝盖前,手抬着,想碰却不敢碰。

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栽下去也是掉水里,怎么会流血,而且水池边那么光滑,可是事实摆在面前,他觉得一切逻辑都是扯淡。

江棠梨眉心卷着,鼻子囊着,嘴巴扁着,哪怕一字未说,也足够写尽委屈。

视线在她脸上停留几秒,陆时聿的心就揪紧几秒。

但是当他一回头,眼神就变了,上一秒写尽心疼的一双眉眼此时如鹰一般:“你不是跟着的吗,怎么会让她掉下去?”

但是他刚一质问完,脸就被江棠梨双手捧了回来。

她嘴一噘:“不许凶李叔。”

陆时聿并不想发于事无补的火,可是一看到纱布外渗出的血渍

他深吸一口气,“我带你去医院。”

江棠梨忙按住他伸到自己膝盖下的胳膊:“张医生说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说到张医生,陆时聿眼底瞬间一片冷色:“他人呢?”

李管家忙往前走了一步:“张医生说所里还有两个急症病人,就先回去了。”

陆时聿缓缓直起腰,眼底快被那白色纱布缠满了。

“让他以后别来了。”

江棠梨没想到自己这点小伤会被他如此发作,一时来不及顾及他的本意。

“陆时聿,你怎么能这么不讲理?”

他不讲理?这个时候,他需要讲什么理?

陆时聿凝眸看了她几秒,话锋一转:“倒是你。”

矛盾突然对准自己,江棠梨表情茫然住:“我、我怎么了?”

陆时聿抬手往后轻轻一挥。

待李管家离开,陆时聿居高临下的视线从她的膝盖缓缓抬到她脸上。

“不是说肚子疼来例假了吗?”

江棠梨:“”

“来例假还能去游泳?”

一连两个质问,让江棠梨半天没说出话来。

倒不是心虚,而是没想到自己都伤成这样了,他竟然还会跟她秋后算账。

哪还有心思在他面前扮弱,江棠梨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对,就应该摔死我!”

说完,她头发一甩,肩膀一转。

结果没走两步就被陆时聿从身后拦腰抱了回来。

“你干嘛!”

陆时聿接住她怒气冲冲的眼神:“都伤成这样了还能跟我发脾气?”

短短一句话,瞬间让江棠梨反思了自己。

于是上一秒被陆时聿放回沙发里,下一秒就她搂住了陆时聿的脖子。

“老公,好疼~”

不是撒娇,而是比撒娇更能让陆时聿束手无策的哭腔。

陆时聿俯腰任她抱着的动作许久都没有动一下,被江棠梨拉低几乎埋在她颈窝里的脸,全是因他照顾不周而受伤的自责。

像是说再多的对不起都于事无补。

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只是略重的呼吸一下又一下地从他鼻息间斥出来。

江棠梨忍着皮肤里的痒意,不自觉地有了几下轻微的抖肩,陆时聿以为她是疼,抬头间,握住了环抱在他后腰的手腕。

“还摔到哪儿了?”

江棠梨忙把自己的左胳膊肘给他看:“这里。”

和她膝盖上触目惊心的纱布相比,这处几乎看不出异常,但却是真的疼。

陆时聿刚碰到,江棠梨就狠狠“嘶”了一声。

陆时聿不碰了,“带你去拍个片子。”

虽然伤的过程含着水分,但结果却是真真实实摆在他眼前的。

所以江棠梨并不担心被他发现什么,但他过分的担心却会加重她的自责。

“张医生说没有伤到骨头,不用拍片子。”

“别跟我提他。”陆时聿毫无留情:“从上次你在卫生间摔倒,我就想把他辞了。”

江棠梨不解地扁了扁嘴:“摔倒是我不小心,怎么能怪人家。”

“但是他作为家庭医生,应该护理在一旁。”

他语气有着强烈的不满和追究其责的强硬。

可江棠梨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丢了工作,无论直接还是间接。

所以她问:“如果没有今天这事,你还会辞退他吗?”

陆时聿口风依旧:“只要他是这样的工作态度,结果不会变。”

真不知该说他较真还是薄情。

既然结果改变不了,江棠梨只能尽力争取:“那你得多赔人家一点钱。”

陆时聿失笑,手捏在她脸上:“你当你老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江棠梨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没一会儿的功夫,李管家回来,说是负责泳池日常养护清洁工作的刘经理来了。

陆时聿也不是谁都会见,挥手让李管家去处理。

江棠梨晃了晃他手腕:“你不会也要把人家辞退吧?”

陆时聿说:“安全也是他们日常工作的重要一项,可是在你掉下水后,他们却没有及时出现。”

江棠梨觉得他好苛刻:“水池都不深,我也没呛着水。”

陆时聿目光定在她脸上,“那如果水深了呢?如果你呛了水呢?”

江棠梨说不出话来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李管家回来,“陆总,已经处理好了。”

「处理」两个字,让江棠梨心里咯噔一下:“辞了?”

李管家看了她一眼后,垂下脸。

江棠梨:“”

自己掉下水,竟然把一群人都拉下了水。

怔愣间,听见陆时聿厚沉的语调喊了一声“李管家。”

“你在陆家工作多少年了?”

李管家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蜷紧:“回陆总,已经二十七年。”

“二十七年,”陆时聿浑厚有力的嗓音微沉:“太太嫁进来才多久?”

江棠梨顿感不妙,这人该不会想把李管家也一并辞退吧?

“今天的事是我的失职,”李管家声音微颤:“陆总若是——”

“陆时聿!”

江棠梨尖锐的声音打断了李管家的话。

听得李管家心头一惊,也让陆时聿扭头看过来。

见她不顾膝盖的绷带竟然站了起来,陆时聿眉心一紧,只是还未来及开口,就听她说——

“你要是敢辞退李叔,我就和你离婚!”

眼皮轻跳间,陆时聿的目光从她膝盖缓缓抬至她脸。

“你再说一遍?”

李管家也万万没想到江棠梨会为了他一个小小管家,以离婚来要挟陆总。

他大惊失色地往前迈近了一步,“太太,您怎么能——”

“出去。”

话被旁边一道冷音打断,李管家望过去一眼,想说什么,却又被陆时聿那双暗涌的眸色堵于喉间。

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渐远,安静的客厅里,只剩无形的压迫感。

陆时聿依旧沉坐于沙发里。

但是微仰着脸,带出他锋利的下颌线。

他看着面前只要他一伸胳膊就能将其拽到怀里的人,嗤出一声气音来:“因为一个管家,你要和我离婚?”

江棠梨知道自己不该说那么重的话,可还有什么比离婚更有震慑力的吗?

她眼神有着居高临下的俯视,但是心却是悬着的。

江棠梨错开他紧盯在自己脸上的目光,“我是说如果,不是绝对。”

然而陆时聿却仿若未闻,“所以在你心里,我的分量和李管家是一样的?”

江棠梨把他的话在心里品了好几个来回才品出醋味来。

天呐,这人怎么连李管家的醋都吃?

不可置信间,又见他缓缓摇了摇头。

“不对,你既然能为了他和我离婚,那说明在你心里,我还不如他,”这个结论让他锋利的眼角又添尖锐,紧攫在江棠梨脸上:“我说的对吗?”

见过能吃醋的,没见过他这么能吃醋的。

恨不得把自己淹死那种。

重点是,这醋,让人无从解释。

江棠梨索性岔开话题:“李叔在你们陆家做了27年,你确定你要这么这么不念旧情吗?”

“所以你是觉得我冷血?连一个管家都不如?”

男人吃起醋来都是这么不可理喻吗?

江棠梨不想在他气头上和他争这些子虚乌有。

“我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谈。”

说完,江棠梨朝他抿唇一笑,回了楼上。

陆时聿自问,如果调换身份,自己绝对不会放任她情绪塌陷,他一定会陪在一旁,纾解、安抚,就算什么都不说,他也一定不会离开。

可是她却潇潇洒洒地给了他一个背影。

爱与不爱,很明显。

但爱与不爱,结果都不会变。

不过,一个人冷静,真的会捋出很多个细枝末节。

陆时聿从不会让自己陷入对情绪、对真相毫无帮助的胡思乱想里。

所以他去了泳池,调出了监控。

之后,他回到方塘边的茶房。

很快,李管家来了:“陆总,您找我。”

陆时聿倒了一杯茶,推到对面:“坐。”

李管家没敢坐,“陆总,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陆时聿侧转过身看他,没有兜圈子,直切主题:“我想知道,那么光滑的泳池边,太太的膝盖怎么会流那么多的血。”

李管家双手顿时蜷紧。

见他不说话,陆时聿笑了笑:“太太是个什么性子,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可她再怎么任性刁钻,她永远都是陆太太,这个身份无人可替代。但是李管家,”

他眼神半眯,温和的眼底,一瞬暗了底色:“你就不一样了。”

李管家照顾他多年,虽然到现在还看不清他眼里的全貌,但深知他喜怒不形于色。

没想到碰到太太的事,竟会让他情绪如此外露。

李管家深感震惊的同时,哪里还对他有半分隐瞒。

只是没想到,全盘托出后,不仅见他眉心舒展,冷峻的轮廓都温柔了。

李管家不敢心存侥幸,“陆总,您千万别生太太的气,太太只是不想我的言过其实被您责怪。”

陆时聿了然于心地笑了。

真要这么善解人意就不是她江棠梨了。

怕是这刻意拉拢的背后,又打起了对付他的小算盘。

当然,陆时聿并不打算在江棠梨面前戳穿此事,但也没想到,这人的心会这么大。

看着床上已经熟睡的人,陆时聿硬生生被气笑了。

可是怎么办。

膝盖受伤的理由是假,可是流的血却是真的。

视线落到她脸上。

娇娇柔柔的一张脸,像是黎明初生的晨露,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可发起狠来,却连自己都伤。

真是小看她了。

再回楼下,见李管家推着两个行李箱站在楼梯口。

陆时聿瞥他一眼,“和太太联合起来骗我,现在谎言拆穿了,就要弃太太于不顾一走了之了?”

李管家:“”

他倒是想留下来,可哪还有什么老脸啊!

陆时聿视他的行李于不顾:“和刘厨叔一声,今晚准备一份烛光晚餐。”

见他径直就往门口走,李管家丢下行李,小步追上去:“您这是要出门吗?”

“公司还有一点事。”说完,陆时聿回头看他。

李管家瞬间懂了他眼神:“陆总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陆时聿往楼梯方向看了眼:“她在睡觉,先让刘厨准备些她爱吃的甜食,留着她起床后垫垫肚子。”

江棠梨没想到自己会睡着,睁眼,房间漆黑一片,惊得她瞬间坐了起来。

“李叔,李叔!”

陆时聿走后,李管家还特意出门买了几束鲜花,这会儿他正在给花剪枝,听见声音,他忙放下手中的剪刀和花枝。

“太太,您醒了。”

见他从客厅方向跑过来,江棠梨忙止步于高于平地的一阶楼梯上,等到李管家走到她面前,江棠梨才压着声问:“陆时聿呢?”

“陆总去公司了。”

江棠梨愣了一下:“什么时候走的?”

李管家看了眼时间:“已经有三个小时了。”

现在是八点,三个小时

那就是五点走的。

那离她上楼,中间只隔了一个小时。

江棠梨飘转的视线落回到李管家脸上,“他有没有要辞退你?”

李管家笑了笑:“这事还要谢谢太太,若不是您,我这副老骨头怕是要卷铺盖回家了。”

江棠梨顿时松了口气。

还算那家伙有点良心。

最担心的事情解决了,江棠梨的小心思也悄悄冒出了芽尖。

“李管家,以后咱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喽~”

李管家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刘厨刚做了两个蛋糕,您要不要先吃点。”

江棠梨却摇头:“先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晚饭怕是还要等一会儿,”李管家说:“陆总临走的时候交代,今晚会和您共用烛光晚餐。”

江棠梨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烛光晚餐?”

好端端的,吃什么烛光晚餐?

李管家点头:“我先去把蛋糕给您端到餐厅,您先垫垫肚子。”

江棠梨追着他的背影,眉心拧拧松松。

没有辞退李管家不说,还要和她吃烛光晚餐。

让他自己冷静,竟然比她亲自哄人还要有效?

江棠梨心里七上八落,蛋糕没吃几口就回到了楼上。

是打电话还是发短信呢?

电话的话能听见声音,可万一他在开会怎么办。

*

陆时聿本打算回到公司继续下午被中断的会议,可是当他往办公室一坐才发现,自己很大可能无法集中注意力。

因为从家出来后,他满脑子都是江棠梨丢下自己一个人上楼的背影。

所以这三个多小时里,他用了一个小时锻炼,用了一个半小时去选礼物,之后,他就一直在等。

等待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可却因为各种猜想多了几分意思。

猜她第一句会说什么。

问他忙完了没有,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又或者,在这些问题之前,她会先喊他一声老公

从沙发里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又从落地窗前转身回到沙发。

这期间,他一次手机都没看。

平日里被设置成震动的手机,今天破例开了声音提醒。

然而在时而传来的一些提示声里,他一直都没有等到专属于她的。

或许,他什么时候回去,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毕竟,她生活里的乐趣那么多,酒吧、微博、游泳

哪一样都比他这个无趣的人要有趣。

一声自嘲的笑在他垂下脸的时候,低低传出了嘴角。

也几乎是同时,不远处传来悦耳的一道铃声。

像泉水叮咚。

让玻璃上倒映着的紧蹙的眉心,倏地展开。

几个大步走过去,还没走到办公桌前,陆时聿就弯腰伸手将手机拿到了手里。

虽然不是来电,却也依旧抚平了他心头所有的阴霾。

尤其是那条短信的前两个字。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饿。」

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都没拿,陆时聿就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陆总,”陈敬几乎小跑地追在他身后:“日内瓦那边的定金——”

“今晚就付掉。”

从公司到璞玺园,陆时聿只花了17分钟。

而这17分钟里,因为没有收到他的回复,江棠梨从二楼到客厅,从客厅到庭院,养着锦鲤的方塘都被她转了好几圈。

是在忙吗?

还是他根本就没有消气?

李管家现在可谓是把她的人身安全,哪怕是磕着绊着都当成了人生头等大事,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

“太太,您别离池边太近。”

江棠梨突然一个转身:“他走的时候,是笑的吗?”

李管家先是一愣,反应过来才连忙点头:“是的。”

江棠梨眉心却依旧不展:“是真笑还是假笑?”

李管家心底突然闪过不安。

太太该不会是发现了不对劲?

然而不等他多加揣测——

“张医生确定被辞退了吗?”

李管家微微一愣:“陆总目前还没有交代我这件事。”

“那泳池那边呢?”

说到这事,李管家眼睛突然一亮:“太太放心,陆总表示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一觉起来,竟然一切都回到了之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一个小时的冷静,真的能改变他这么多?

江棠梨眼睛突然一眯,探究的眼神定在了李管家的脸上。

“李叔,你没有出卖我吧?”

李管家几乎连迟疑的时间都没敢有,又是摇头又是摆手:“当然没有。”

想想也是,若是让陆时聿知道她和李管家合起伙来骗他,她江棠梨会怎样她不知道,但是李管家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若无其事地站在她面前了。

想想或许是自己心虚才导致的多疑,江棠梨稍稍定了定心。

“李叔,你别跟着我了,我再溜达一会儿就回去。”

李管家哪里敢让她一个人,况且这院子这么大,大晚上的,也不是每一个角落都有光。

“我还是陪着您吧,万一您再有个闪失,我真是不知怎么和陆总交代了。”

江棠梨拗不过他,索性往茶室里一坐。

四月的晚风,吹来的丝丝缕缕都是惬意。

但也很无聊,江棠梨索性就举起手机开始了自拍。

拍照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但是P图却很有意思。

不过江棠梨并不是修饰自己的五官,而是调色、抠图、明暗修改等。

太过专心就会忽略周围的动静。

在陆时聿的无声挥手里,李管家轻步离开。

方塘边有个叠瀑,在流涓的水声里,陆时聿走到她身后。

本以为脚步足够轻,奈何被他抱在怀里的花束发出了声响。

江棠梨一扭头,一束用白色丝带包裹而成的心形红玫瑰递到了她面前。

江棠梨意外到明知故问:“送我的?”

陆时聿屈膝半蹲在她身旁:“送陆太太的。”

江棠梨一直以为自己对玫瑰花无感,却发现,在花店看到的,和被人亲手送到面前的感觉竟然这么不同。

“好漂亮。”

虽然花朵不多,但却比上次他送的那么一大捧的洛神要美多了。

但是想到他一晚上都在公司忙,江棠梨又不禁撇嘴咕哝了句:“再好看也不是你去买的。”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束花的距离,她的吐字不清却一字不落地传进陆时聿耳朵里。

“不止是我亲自买的,里面的卡片也是我亲手写的。”

还有卡片?

江棠梨忙低头去找。

是一张白色烫金的小卡片,只有巴掌大,但上面的字迹却遒劲有力,可是有破折号,像是没写完。

“蛊惑人心的——”

没有写在卡片上的话被陆时聿说了出来:“何止金钱和毒品,还有你,江棠梨。”

第52章

那天以后,江棠梨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自己到底是哪里蛊惑到他,实在想不通,她就打电话给方以柠。

可是方以柠说:“你别管你到底哪里蛊惑到他,你只要知道,他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被你攥手心里就行了!”

江棠梨大吃一惊:“真的假的,你确定?”

方以柠和她一样,都只是用一双眼丈量和经历过无数男人的人。

“确定以及肯定。”

如果方以柠是个恋爱高手,就算不是,哪怕她谈过一个或者两个,江棠梨也就信她了,偏偏她还是个雏,不像自己,虽然没谈过,但好歹领了结婚证。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面前,江棠梨送她一记冷笑:“得了吧你,到底谁给你的自信。”

“不信拉倒!”方以柠反“嘁”她一声:“不然等我下周去海市,带你亲身验证一下!”

验不验证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这个闺蜜一过来,就能把她从无聊的一日三餐里解救出去了。

“真的吗?下周什么时候?你自己过来吗?来干嘛?”

机。关枪似的问题,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方以柠回得有条不紊。

“当然是真的,下周一二三吧,我不自己过去还有哪位好心人捎我一段吗,当然,这人反正肯定不会是你,毕竟某人举天发过的誓到现在都兑现不了,到现在还是一只汪汪。”

江棠梨:“所以你是特意过来看我的吗?”

方以柠嘻嘻她一声:“你说呢?”

不等她说,方以柠就一盆冷水从话筒那边泼过来:“当然不是去看你,我是去看纽扣。”

敢情她还不如几颗纽扣。

江棠梨不落下风:“不奔着我来就好,我最近也忙得很。”

“忙什么呢?”方以柠顿时来了兴趣。

“学车啊,我明天就要考科目三了。”

方以柠知道陆时聿送了她一辆骑士15,却没想到她动作这么快。

“才两个星期吧,都到科目三了?”

对她来说快,可对江棠梨这个等着上路的人来说却很煎熬。

不止煎熬,还紧张。

一想到下午练车,陆时聿又要去现场

那种戴着墨镜、双臂环胸且一言不发站在不远处盯着你看

江棠梨只要一想就紧张到手心冒汗。

“之前我还兴奋到睡不着,结果到了现场,看见那辆客车,我人都懵了你知道吗?我长这么大就没坐过客车,第一次坐上去的时候,差点连方向盘怎么转圈都不知道了!”

方以柠听了咯咯笑:“得了吧你,上学的时候春游,咱们坐的不就客车吗?”

她就一比喻,她还较真上了。

江棠梨话锋一转:“我都好久没去酒吧了。”

两人时不时也在微信里聊,所以方以柠知道一些她的近况。

“你上次不是说他出差去了吗,你没偷着跑去啊?”

说到出差就来气。

“他那叫什么出差,当天去当天回,问他,他说忙完了,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又走了!”

电话那头,方以柠笑得肩膀直抖:“你不是说他不管你的吗,怎么突然又管你管这么严了?”

江棠梨也想不通:“我也不知道,就感觉最近他像变了个人似的,除了工作,所有精力都放我身上了,而且他现在连中午都回来。”

“回去干嘛?”方以柠问。

“吃午饭啊,说是怕我一个人吃饭没胃口。”

方以柠:“”

“还有周末,他现在每个周日都不去公司,我问陈秘书,陈秘书说他以前根本就没有节假日!”

方以柠觉得好可怕:“感觉他像鬼影一样缠着你。”

江棠梨听得皱眉:“你说谁鬼影呢?”

她突然扬起调子,方以柠一愣:“我说他,没说你。”

“那你就不能找个好听点的词,什么鬼不鬼的,他身体好着呢,不许咒他!”

嘿,上一秒嫌弃下一秒还护上了。

方以柠被无语到了:“敢情你刚刚不是吐槽是秀恩爱?”

突然想起她最近微博里的营业,方以柠顿时后知后觉:“江棠梨,我收回我之前那句话。”

“什么话?”

“不是你攥着他,是你被他攥着。”

江棠梨愣了一下后,声音一扬:“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方以柠问:“你听说过‘鹰立如睡,虎行似病’这句话吗?”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

刚在心里念上一遍,还没来及细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梨梨。”

江棠梨眼皮一掀。

方以柠也听见了声音:“你家那位回来了吗?”

江棠梨没有回头。

但是脑海里再次闪过“鹰立如睡,虎行似病”这八个字。

无论是鹰的伪装还是虎的掩饰,都是两者在捕猎时,引诱猎物放松警惕的手段。

别说是放在动物界中,就算是在人际交往中,这也算得上是一种藏锋的智慧。

可她以前怎么没想到呢,竟然用了最为低智的撒谎方式。

见她不说话,方以柠喊了她一声,“梨梨,那我先挂啦?”

江棠梨没有说好,而是——

“酒吧?”

听得方以柠一愣:“什么酒吧?”

江棠梨压根不答她:“没空,最近忙的要死,哪来时间去酒吧,不忙也不想去。”

方以柠反应过来她的障眼法,立马跟她唱起了双簧:“那你以后开了酒吧呢?也不想去?”

江棠梨都想给她这个闺蜜竖大拇指:“拜托,自己的酒吧能一样吗,那是做生意,你当是玩呢?”

“嫁给一个厉害的老公就是不一样啊,都上进了,梨姐~”

“那当然,我也要为我们这个家添砖加瓦不是?”

江棠梨支着双肘趴在床上,两只小脚在那勾着晃着,“总不能只让我们家那位一个人忙,要是累坏了我不得心疼死。”

还心疼上了。

方以柠笑得咯咯咯:“是是是,咱们江大小姐现在可真会心疼人呀!”

“我老公,我不心疼谁心疼?”

门口,陆时聿肩膀倚门,垂眸在笑。

但是笑声并没有被他刻意压着。

江棠梨本就竖着耳朵在听身后的动静,以至于浅浅笑声入耳,她忽得扭头。

“老公?”

惊讶一过,全变成了惊喜。

但是她还不忘掩手在话筒边:“不跟你说了,我老公回来了。”

说完,手机被她往旁边一丢,赤脚就跑下了床。

陆时聿展开双臂将她接了个满怀。

“老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她声音里有着浓浓的笑意,听得陆时聿在她颈窝里也轻笑着:“刚刚。”

江棠梨悄悄囊了囊鼻子。

什么刚刚。

都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吧!

偷听她打电话,却不进来。

好像又不算偷听,毕竟他都喊了自己一声,是她故意装没听见。

可是说来也奇怪,以前跟他撒撒小谎耍耍心思,完全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但是刚刚,她心里怎么突然划过一道浓浓的不忍呢?

是这段时间自己太过安分守己,开始不适应了?

陆时聿略微松开她:“早上就喝了几口粥,饿不饿?”

江棠梨点头又撇嘴:“饿。”

乖得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她脸,但是更想吻她。

只是刚一低头,怀里的人就主动踮起脚来。

开始只是想浅尝辄止,可一旦尝到她唇齿间的热度,他的吻就不受自己控制地凶狠起来。

但是一会儿还要下去吃饭,陆时聿不想被别人看见她肿胀的唇瓣。

吻停了,不安分的手也从她衣摆下收了回来。

凝眸看了会儿她脸上沁出的红晕,陆时聿抬手蹭了蹭:“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心疼人了?”

他唇角笑痕很深,难道是被她刚刚电话里的几句话哄到了?

江棠梨在他怀里轻轻一跺脚:“你偷听人打电话!”

说她恼,可是嗔更多。

陆时聿眉梢微微一挑,“不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他似真似假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他是开玩笑还是已经识破了一切。

既然猜不透,江棠梨索性也模棱两可:“你要是觉得我是故意说给你听,那就是呗~”

谁知她刚一说完,脸就被陆时聿捧了起来。

“是不是真心,只要是你说的就行。”

他眼神炙热,有着对这段感情不计回报只想付出的赤诚,更有他这三十年来第一次爱人的深刻与不顾一切。

江棠梨不知怎的,突然鼻子一酸。

“老公”

她声音里有哭腔,听得陆时聿心脏都缩紧了:“不许哭。”

命令的语气,说的话却是——

“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的眼泪?”

江棠梨:“”

她觉得吧,方以柠看人不准,非常的不准。

明明就是他被她攥在手里呀!

午饭后,江棠梨把他送出门。

“今晚我会回来晚一点,晚饭就不能陪你吃了。”

可是要多晚呢?

江棠梨转着弯地问:“那我要等你回来一块睡吗?”

听罢,李管家忙往后连退两大步。

陆时聿摇头说不用:“你先睡,不用等我。”

江棠梨“哦”了一声之后又问:“那下午我去练车,你还去吗?”

陆时聿摸了摸她脑袋:“今天下午去不了了,不过明天一定会陪你去考试。”

江棠梨鼓了鼓腮:“那好吧。”

在她额头落了一个吻后,陆时聿走了。

转身过来时,江棠梨长叹一口气。

李管家走上前:“太太,陆总不会太晚回来的。”

江棠梨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经验之谈。

李管家说:“陆总即便工作再忙,也不会让工作占据他的休息时间。”

“所以呢?”江棠梨问。

“所以,陆总一定会在十一点之前回家的。”

江棠梨:“”

十一点,十一点正是酒吧刚开始热闹的时候。

但是话说回来,昨晚他说会陪她去考试的时候,江棠梨还问他会不会影响工作,当时他还说最近不太忙。

这才半天时间,突然就要忙到深夜才能回家。

难不成是觉察到她那通电话的异常,特意考验她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这小算盘可就要落空了。

因为江棠梨压根就没打算今晚去酒吧。

鹰立如睡,虎行似病。

她这基础还没打好呢,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打草惊蛇。

下午三点,教练上门来接她去练车。

李管家一路将她送到大门口,“太太,晚饭您回来吃吗?”

人一旦起了小心思,警觉心都会比平时多几分。

江棠梨把脸凑过去:“李叔,我不回来还能去哪?”

李管家慌忙后退一步:“我就是随口问问,太太,您别多想。”

江棠梨也不想多想,实在是她对自己没有把握。

一个是照顾了二十七年的陆家继承人,一个是嫁进来不过一个月的外姓太太。

孰轻孰重?

反正换做是她,她是不可能背主的。

所以两个小时练车一结束,江棠梨就回了家。

之后她安安分分地吃了晚饭,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又去直通一楼客房的合院内厅里悠哉地待了会儿。

再回客厅,李管家已经离开了。

可那又怎么样,出了这道们,还有一道大门被严防死守。

江棠梨甚至还留意过围墙,三米多高的围墙,每一个拐角都有摄像头。

当然,她堂堂一个陆太太,再怎么也不至于翻墙。

之前陆时聿说过了十点,大门就不让进出了。

江棠梨决定去试试水。

没想到,安保一看见是她,立马就把人形通道的闸门打开了。

但谁知她一出门,安保会不会打小报告。

江棠梨特意在外面晃悠了半个小时,结果手机风平浪静的,一个短信电话都没有。

眼看离十一点就只有十分钟了,江棠梨从小区南面转了回去,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巧看见两个学生一人手里一个冰淇淋。

江棠梨去了对面的便利店也买了一个,谁知刚付完钱陆时聿的电话打来了。

安保肯定不会打电话给陆时聿,所以肯定是先通知了李管家,但是李管家却没有先给她打电话。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船上的那个人已经跳了下去。

江棠梨心里“哼”一声的同时,接通电话。

“干嘛?”

相比她语气里两三分的冲音,话筒那边却传来低低一声笑。

“这么晚了还吃冰淇淋,不怕闹肚子?”

连她吃冰淇淋都知道。

这人是在她身上装了摄像头了吗?

“绿灯了,还不快过来?”

江棠梨怔怔抬头,这才发现他人就站在马路对面的斑马线前。

见她还不穿马路,陆时聿撵着六秒的绿灯跑到了她面前。

手里的冰淇淋就只含了一口,就是那一口,在她唇峰留了一点奶白色。

陆时聿手都抬到她唇边,指腹都要擦下去了,却又突然变了方向。

两指捏着她的下巴,把她脸抬起来的时候,他的唇也低了下去。

没有失了分寸般,在马路边忘情吻她。

只是含住她唇峰,很轻地吮掉了那点不及小拇指甲大的奶白。

却让江棠梨第一次感觉到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的心动。

不是紧张的那种心动。

是心跳砰砰砰。

是想拽一拽他衣袖,让他再亲一亲她的心动。

是偷瞄周围,唯恐别人看见却又恨不得多一点人看见的心动。

可陆时聿哪里知道她翻滚个不停的小心思,只见她嘴唇抿抿合合咬咬的,加上一双眸子看他一眼又垂下,默了两秒又抬起瞄过来。

说心虚不像。

说鬼祟也不至于

把陆时聿惹出一声笑:“怎么了这是?”

还能怎么了。

她现在好纠结。

一边想抱着他告诉他:陆时聿,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呀。

一边又被理智拽回来:不能说,让他知道你就等着被他攥手里吧!

可是不能说,让他再亲她一下总可以吧?

手里的冰淇淋化了一个尖,江棠梨用另只手拽了拽他袖子。

就在陆时聿低头看一眼,又抬头朝她不解地挑一挑眉的时候——

江棠梨晃了晃自己的肩膀:“再亲一下~”

第53章

陆时聿见过她的很多种羞。

吻她时她的脸红,手指作弄时她眼底的朦胧,居高临下将她看尽时她捂在眼睛上的手指,还有让她跪着她又是皱眉又是抿唇的纠结和迟疑。

却从没见过现在这样的她,红着脸、垂着眼,噘着嘴,然而却只是让他再亲她一下。

是因为在人行车往的路边,给了她大庭广众下的偏爱?

还是吮掉她唇上冰淇淋让她觉得新鲜?

陆时聿低下头,视线追着她视线:“再亲一下的话,可就不会像刚刚那么轻了。”

可是她就想要刚刚那种。

江棠梨瞥他一眼后,肩膀一转:“那不要了。”

陆时聿却追着她不放:“真不要?”

冰淇淋都化出了让人不想吃的形状。

刚好不远处就有一个垃圾桶,江棠梨两步走过去,一狠心,把冰淇淋扔了进去。

然而还没等她转身,那只丢掉冰淇淋的手就被陆时聿牵到了手里。

江棠梨以为他是要带她回家,没想到却被他带进了身后的便利店。

“你干嘛?”

陆时聿径直走到冰柜前,扫了两眼后,他拉开璃,从里面拿了一个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

江棠梨立马晃了晃他的手:“不要这个!”

不要?

可她明明很喜欢吃巧克力。

江棠梨指向里面:“要白桃味的”

如果不是她眼睫乱抖,陆时聿真的以为她只是想吃白桃味的。

但她把羞涩写在了脸上。

特别是付了钱出门,江棠梨又晃了晃他胳膊:“先别拆。”

陆时聿嘴角的笑痕一直深着,直到牵着她穿过马路进了大门。

刚一踩上两级台阶走进格栅装饰的廊道,冰淇淋上面的弧形透明盖就被陆时聿打开了。

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吃冰淇淋是什么时候,大概还是遥远的孩童时代,至于入口是什么口感,更是早已记不清。

但是刚刚吮掉她唇峰的哪一点奶白,无论当初是什么样的记忆都已经不重要。

可是当他把含到嘴里的那一团带着很清淡的白桃味道的冰凉抵进她唇缝时,两分钟前的鲜活记忆又变得模糊不清。

只剩此时此刻,被她唇舌湿润融化开的清甜和柔软。

陆时聿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吻她吻得如此温柔。

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把含化在自己舌尖的所有冰凉一点一点送进她口中,又贪心地再索要回一点属于她的香津湿滑。

又谨记着她想要的那种很轻很轻的力度,以至于他无时无刻不压着蹿上心头的火。

廊道两侧每隔两米就是一个长方形的壁灯,光影安静,却又被厚重压抑的呼吸震出跳跃的朦胧。

这种无法发泄的压抑会让人喘不上气,陆时聿第一次吻她失了惯有的从容。

可吻得轻了,揉她腰肢的手就忍不住加重。

冰淇淋掉在了地上,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

但是让他那只浮着青筋脉络的手有了可乘之机。

他推着她的腰,把她抵在了廊壁上,快速调整好呼吸后,他又低头吻她。

清淡的白桃香在彼此的唇齿间流连、徘徊、互相占据。

江棠梨以为,温柔的吻不止会让呼吸慢下来,交缠的气息也会有一种安静的享受。

但结果却与她的以为完全不一样。

那么温柔的吻,却能让她足尖绷紧,缺氧般的晕眩感起起落落来来回回,她像是被抽了芯剔了骨,每一根神经都泛着痒,痒得她腕心都抬不起来,却偏偏想抓住一些什么

然后她听到了一声似压抑又似纾解的闷息。

被含吮的唇突然一疼。

后知后觉过来,江棠梨顿时感觉脸烧了起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刚一松开的手又被他的手握住。

“别走。”

短短两个字,已经让他的吻辗转了耳廓。

本该品尝才能尝到的白桃味,像是能听见似的,传进她耳道,轻击她耳膜。

江棠梨睁开眼,入目是他微紧的眉心,四目相对,她在他眼底看见了猩红,明明只有几缕,却触目惊心的,像是要燎了原。

是谁说他自制力好的?

明明那么不堪一击。

不过几下来回,就能彻底击垮他。

突然想起之前微博的那条评论。

当时在飞机上没能验出真假,如今倒是个好机会。

她指掌多了两分力,滚烫的唇埋进了他的颈窝。

“老公”

很轻很轻的两个字,捻着很轻很轻的尾音。

感受到他呼吸加重,江棠梨又喊了一声。

“老公?”

这一声,被她若有似无地扬了几分尾音。

不等她反应过来,双脚突然离开地面,视线更是一跃高过他头顶。

陆时聿将她迎面抱起,将她整个人的重量都承载在他的两臂之上。

“吻我。”

嘶哑厚重的两个字,带着命令,也露出他直白的渴求。

江棠梨双手捧着她脸,吻他的眉,吻他的眼,吻他的唇,吻他的颈。

她吻了他一路。

却没有把他吻进家门。

在方塘旁的茶室里,陆时聿抱着她坐下来。

叠瀑潺水,闹中有静。

静中也残留着她唇角的阵阵喃音。

月亮很美,却美不过她后仰的颈线。

一声声的告诫响在耳边,却拼凑不出一条完整的理智线。

深色的西装外套盖住了冷白月色下的旖旎。

填满时,沉睡的33条锦鲤像是被那两道声音惊到,鱼尾一划,水面顿时被拨出了一圈圈涟漪。

夜色像海,水纹像浪潮。

有些爱,会含在气息中,会咬在齿间里。

有些爱,也会冲出束缚,快过迭迭水流,最终沁在眼尾。

“宝贝,”他咬磨出嘶哑的声音:“说你爱我。”

但他等来了一句什么?

“你上次不是让我跪着的吗?”

埋在她颈窝里的脸抬起来。

月色下,江棠梨看见他眼角崩了一层红。

那是他没有尽兴才会露出的红。

出人意料的问题,也让陆时聿笑出一道低音:“所以今天愿意了?”

但是江棠梨说的却不是愿不愿意,而是:“可以不跪在床上吗?”

如何不让人浮想联翩。

陆时聿嘴角携着深浓的笑痕:“那你想跪在哪儿?”

明明四下无人,可她却像是被谁听见。

江棠梨掩手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陆时聿几乎瞬间皱眉:“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江棠梨一扁嘴,“你嫌弃我!”

他能嫌弃她什么。

不过是嫌弃进了她眼睛里的,属于别的男人的脏东西。

但是他又从她羞恼的眼神里领会到了不对劲。

“是你跪还是我跪?”

江棠梨惊讶地捂嘴:“你怎么跪呀?”

所以她刚刚说“脸上”是他的脸上。

“江棠梨,”他嘴角有笑痕,眼角却眯出锐利:“以后不许看那些乱七八糟的!”

江棠梨才不理他蛮横的要求,拽着他的皮带,“你到底跪不跪?”

能让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是在事后。

原因就只有一个。

虽然进了家门,但陆时聿没有把她放下来。

一阶阶的楼梯,带出他含笑的声音:“没有前/戏,不过瘾吗?”

江棠梨含羞带怒地剜了他一眼:“休想你自己舒服。”

平时问她舒不舒服,她咬着唇怎么都不说。

这会儿竟还埋怨上了。

陆时聿握着她脚腕的手微微一紧,“还想把沙发弄湿?”

江棠梨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穿过拱形门就是起居室,陆时聿停住脚,故意似的往上周末刚换的那组真皮沙发看了眼。

“不过这次不怕了,湿了擦擦就好。”

“陆时聿!”

脚腕被他握着盘在他身后,江棠梨除了两只手根本动弹不得,可一只手还要抱住他脖子。

“你再说,我就让你断一个月的粮!”

陆时聿却丝毫没有被她威慑住。

“上次你也说断我一个月,结果呢?”

结果就隔了一个晚上就忘了,浅浅吻她两下,她就开始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但是江棠梨并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是你主动的!”

“但是你没有拒绝我。”

“我拒绝你,你也会用强的!”

陆时聿俯身把她放在了沙发里,肩膀低下去,腰也压下去。

“既然知道我会用强的,”他笑得斯文:“那你觉得刚刚那句威胁还有用吗?”

但是江棠梨提的那个要求,陆时聿并没有在一开始满足她。

是在过程中。

说是跪,也是坐。

在他那张看似温柔但却从未有谁敢亵渎的脸上。

一览无遗地看尽高山白雪。

有着颤巍起伏的美感。

分不清是想逃,还是根本就坐不住。

腰往一点点后折。

却刚好把最脆弱的一面完全暴露在了他眼前。

从地心喷薄出的熔岩热流,是自然力量的展现。

淋了他一胸口的湿流,却是他的功劳。

月光像一枚淡淡的吻痕,落在床尾,泄在窗边。

江棠梨裹着薄毯,蝉蛹似地窝在床里侧的贵妃榻里,刚缩回毯子里的手又伸了出来。

“那儿还没吸到呢!”

陆时聿一边连抽几张纸巾,一边顺着她的手指去找:“哪儿?”

“就在你左手边呀!”

抬头看一眼她那又急又羞的表情,陆时聿低笑一声的同时,把纸巾铺上去,掌心压了一下刚要抬起来——

“你多压一会儿,让它吸干呀!”

让陆时聿哭笑不得:“床不换了?”

“换呀!”

“那还管这床垫做什么?”

江棠梨脸上的红从始至终就没完全消下去过。

“万一干了留下印子,被人看见了怎么办。”

陆时聿不给她侥幸的机会:“吸不吸,它都会干,该留印子还是要留印子。”

被他提醒道,江棠梨一双眸子转了好几个来回,眼波突然一亮:“那如果把床垫全部浇湿是不是就可以了?”

小脑袋瓜子倒是转得快。

但是陆时聿没那么做。

手里的抽纸盒被他扔到一边后,他绕过床尾走过去。

见他朝自己伸出胳膊,江棠梨眨着她那双还噙着湿的小鹿眼,抬头看他:“干嘛?”

陆时聿下巴轻抬:“难不成你要在这贵妃上睡?”

她觉得贵妃也挺舒服,但是睡不下两个人。

江棠梨朝床上投去嫌弃的一眼后,这才慢腾腾地屈下两条膝盖。

连人带毯子将人抱到了三楼,却发现床上没有床品。

陆时聿低头看她:“去一楼睡?”

“不行,”江棠梨脑袋直摇:“万一明早被李叔看见,会起疑的!”

好像明天新床上门,别人就不会乱想了似的。

虽然三楼的房型和二楼的一样,但家具陈设却大不同。

江棠梨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进来这扇门,看见这满铺的天山暮雪纹理的大理石墙面有多嫌弃。

难道是因为天气渐渐热了,今天再一看,突然又觉得顺眼了。

再一回头,床已经铺好。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江棠梨也自己铺床,到现在她都还记得每次换掉旧的铺上新的,人就好像爬了十几层楼一样。

可是再看他,气息均匀地走过来蹲在自己面前,还一脸松弛地问她:“不是说饿吗,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可是都这么晚了,江棠梨抿了抿唇:“你都不累的吗?”

陆时聿轻笑一声,“你累了?”

江棠梨:“”

能不累吗?

今天他好像故意似的,一直让她在上面

裹在身上的毯子露出她泛红的膝盖。

陆时聿指腹蹭了蹭:“疼不疼?”

不问不觉得,问了好像真就有疼意泛上来。

江棠梨扁了扁嘴:“床边那块地毯质量一点都不好。”

踩在上面软软的,却能把膝盖磨红。

“明天让李管家重新挑一块。”

说完,陆时聿支起腰,将她拦腰抱到了床上,“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

江棠梨拉住他手腕:“我也想去。”

她能陪着,陆时聿自然是高兴的。

但是想到今晚受的那些累,陆时聿握住她手:“站得稳吗?”

“你别小瞧人!”

说完,江棠梨就撑着床垫站了起来,但是身上的毯子也随之从肩膀落下。

江棠梨顿时脸一红,条件反射就用掌心蒙住他眼。

“不许看!”

陆时聿弯唇无声在笑:“又不是没看过。”

江棠梨羞到跺脚:“不一样!”

她说不一样,那就不一样吧。

陆时聿握住她看似用力却又轻轻一掰就掰开的手:“换条裙子再下去?”

“嗯。”

五颜六色的睡裙,江棠梨给自己挑了一件还没有穿过的孔雀蓝。

“好看吗?”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

陆时聿双臂环胸地倚靠在一旁,不说好不好看,说的是:“穿成这样,我还怎么下厨房。”

江棠梨本来就有点心疼他。

何况现在都已经两点了。

“那不然就不去了,你不是说这几天很忙的吗?”

但是他今天特别想亲手做些吃的填饱她的胃。

尽管他从来没下过厨。

手忙脚乱虽不至于,但煎两块牛排就让厨房一片狼藉却是真的。

“怎么样?”

江棠梨细嚼了好一会儿,眼看他眉心越拧越紧才“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不做点评,而是切了一块送到他嘴里:“你觉得能打几分?”

自己吃自己做的,免不了会有滤镜的成份。

但他尝过太多精致的美味,所以

陆时聿摇了摇头:“看来我不适合进厨房。”

“不好吃吗?”江棠梨一连切了两块送进嘴里:“多好吃呀!”

陆时聿被她生动的表情和不停咀嚼的两腮逗笑:“陆太太该不会是想借此让老公多下几次厨房吧?”

江棠梨一点都不藏着,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生活的乐趣大概就是身边有一个有趣的人。

因她带来的鲜活生气丰富多彩,才会惊讶过去的一成不变枯燥乏味。

以至于一边享受当下又一边害怕回到过去。

所幸他最近藏了很多很多个小礼物,可以细水长流地一点一点惊喜到她。

所以在第二天早上,明知她没睡饱会有起床气也丝毫不惧地喊她起床吃早餐的时候——

“陆时聿,你烦不烦!”

然而当她睁开眼看见的却是一张照片。

江棠梨揉了揉眼,接过他手里的照片,却发现不是一张,而是厚厚一沓。

江棠梨整个人还有浓浓未睡醒的惺忪困倦:“这是、什么?”

“我们拍婚纱照的地方。”

江棠梨愣了一下后,瞬间就坐了起来。

一张张的照片,有阳光、有草地,也有湖畔。

有梯田葡萄园,有森林塔楼,也有鲜花与钟表结合而成的花钟,还有圣皮埃尔大教堂

江棠梨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日内瓦?”

陆时聿点头:“听说日内瓦的春天很美。”

“何止是美啊,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江棠梨给他看其中一张照片:“听说湖上的这座喷泉可以喷出140米高的水柱!”

“还有这里,这里是著名的拉奥葡萄梯田,瑞士很多有名的葡萄酒都产自这里。”

“啊还有这里,是百达翡丽博物馆,这里有超多钟表的!”

陆时聿却没有看她递过来的照片,一双含笑的眼睛定在她满是欢喜雀跃的脸上。

“喜欢吗?”

“嗯嗯,”她不停地点头,“喜欢。”

“那我们下周去?”

下周?

江棠梨抬头看他,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所以你说这段时间很忙,是为了抽出时间带我去拍婚纱照吗?”

陆时聿略微一挑眉:“当然。”

“那我们可以在那边待多久?”

“大概五天?”

眼看她眉心皱了起来,陆时聿又略有为难地犹豫了一下:“如果我效率高一点,或许可以待到七到八天。”

“那怎样可以效率高一点?”

见他思忖着,江棠梨试探着问:“我去公司陪你的话,有用吗?”

第54章

其实从京市回来后,陆时聿就想带她去公司了,但是每次都会被她以各种理由推脱掉,就比如上次泳池出的那场意外,还有一次,都被他牵出门了,她突然腰一弯说肚子疼

总之,各种借口,只有他想不到的,没有她做不到的。

可他明知是假的,却又无可奈何。

所以除了花心思让她自己主动提出之外,陆时聿想不到还有别的方法。

可即便是她主动提出,自己也不能爽快答应。

陆时聿给她希望:“你去的话,我的效率肯定会提高不少,但是”他又面露难色,是站在她的角度:“我又怕你无聊。”

“怎么会无聊!”江棠梨腰脊一直:“我也可以去办公啊!”

“办公?”

“对呀,”她伸出手指:“设备、宣传、酒水定价,还有员工招聘,哪一样不要做出细目来?你真以为我是个被你养在家无所事事的金丝雀啊!”

她可不是说说,毯子一掀就下了床:“你去把我电脑拿着,我去刷牙洗脸,很快就好!”

陆时聿不仅给她拿了电脑,还给陈敬打了一个电话。

“购置一套适合女孩子用的办公桌椅,今天上午送到办公室。”

能进他办公室办公的的女性,除了太太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陈敬一个字都不多问:“好的陆总。”

“另外,再购置一张Edra的花瓣床和同系列的花瓣沙发。”

陈敬意外了两秒也迅速应下来:“好的,我上午就去办。”

不过一个电话的功夫,再经卫生间,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陆时聿回到二楼,果然在衣帽间里看见了她。

两手不停地在各种小裙子里翻着,陆时聿敲了敲门:“需要帮忙吗?”

江棠梨手一挥:“忙你的去。”

这颐指气使的语气,陆时聿失笑一声。

结果刚一转身——

“等等。”

陆时聿转过身来:“陆太太还有什么指示?”

江棠梨打量在他身上:“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所以他若是把出门的衣服换好,她是不是就对今天穿什么有了方向?

但是陆时聿却说:“如果陆太太有时间,可以帮我选一套。”

帮他选?

她自己穿什么都没想好呢,哪有心思帮他——

等等!

江棠梨眼波一定:“我选什么你就穿什么?”

“当然。”

毕竟他的衣柜里也没有奇装异服。

等他一走,江棠梨顾不上自己的了,立马拨开对面的茶色玻璃门。

“哗啦”一声里——

黑白黑白。

除了黑就是白。

这还有什么好选的?

可是当她拉开中间的抽屉,各种底色各种花纹的领带把她惊喜到了。

而此时的楼下,李管家听说要把他卧室的床处理掉,不由得愣住。

“是扔掉的意思吗?”

如果是,那他真的不理解,十几万的一张床,怎么说扔就扔呢?

可是他看见陆总点头了。

他一个管家也不能质疑他的决定,“那好吧。”

“另外,”陆时聿又说:“跟家里的阿姨们说一声,暂时把二楼的生活用品搬到三楼。”

李管家又愣住了:“好。”

但他实在想不通,“陆总,之前太太不是很喜欢三楼的风格,您突然要搬上去,太太知道吗?”

“她不喜欢三楼的风格?”陆时聿皱眉:“她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但是太太最开始住进来的时候,很少在三楼待着,后来无意间看见一楼的客房,我就提了一嘴,太太她立马就说要搬下来了,所以我猜,应该是三楼不太得她的喜欢。”

但是昨晚临睡前,她还说墙壁上的天山暮雪纹理很漂亮。

陆时聿一时摸不准,“你让阿姨们先搬,回头我再问问她。”

刚一说完,身后就传来“噔噔噔”的下楼脚步声。

一回头,看见江棠梨一手西装一手小裙子地往下跑。

“你慢点——”

话音还未落地,江棠梨就错开两阶楼梯蹦到了平地上。

左手一抬:“这套怎么样?”

一如既往的黑色,和她另只手里的金色裙,很配。

陆时聿点头:“可以。”

但是下一秒,江棠梨又从西装口袋摸出来一条金色领带。

“是不是绝配?”

黑色西装配金色领带

也不是不可以,但却偏离了陆时聿一贯的风格。

眼看他皱眉,江棠梨“哼”了声:“是不是你说我选什么你就穿什么”

是,但是他怎么会有这种颜色的领带?

平时陆时聿的着装都是李管家准备的,包括整理以及熨烫。

陆时聿看向他:“李管家,你是不是把你的领带放错位置了?”

他作为一个管家,怎么可能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再说了,他的衣物无论买来还是洗晒都绝对不会拿进这个院子,更别说放错到二楼。

但是陆总看他的眼神

李管家无辜又茫然地眨了眨眼:“哦,可能,大概,是我不小心——”

但是不等他犹豫地说完,就被江棠梨那双火眼金睛看出了端倪。

“行了,你就别为难李叔了,你就给个痛快话,”江棠梨把手里的金色领带一抬:“系还是不系吧!”

但凡它的金是暗金,又或者上面有花纹的元素压一下,陆时聿都能勉为其难,可

陆时聿拿起她搭在手腕上的那条金色裙子,和那条金色领带比了比:“颜色好像并不是很搭。”

就会给自己找借口。

江棠梨问:“是不是搭了就行?”

陆时聿没有把话说尽:“颜色还是要以深色为主。”

“深色是吧,”江棠梨说了声行:“那咱们就把这条领带去掉,直接穿这套黑色。”

陆时聿这才点头:“好。”

江棠梨看向李管家:“李叔,你把早饭准备好,我和陆总换好衣服就下来。”

“好的太太。”

到了楼上,陆时聿问:“那我穿这套,你呢?”

江棠梨神秘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先把眼睛闭上。”

还要闭眼?

陆时聿失笑:“是有什么惊喜吗?”

江棠梨抬手朝他轻轻一挥:“转身、闭眼。”

既然已经转身,那就不用再闭眼,但陆时聿还是照做了。

看不见的情况下,听觉就会很灵敏。

滑轨的轻微声响里,耳边安静了半分钟的功夫,紧接着他听见了金属碰撞声。

很清脆。

只不过不等他猜,身后就传来一声“好了”。

转身,甚至还没有完全转过来,只是眼神落过去的那一刹那,他眼波就定住了。

是一套黑色喇叭袖西装裙。

V领、垫肩,银色金属束腰。

有一种视觉冲击下冷艳的性感。

虽然裙摆很短,但正是它的短,才是这一身的点睛之笔。

但是她穿这么一身坐在他办公室里,陆时聿严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可以提高效率。

定睛间,江棠梨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她抬手点在他微蹙的眉心:“这是什么意思?”

陆时聿低笑一声后眉心舒展:“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江棠梨。”

这也是江棠梨心里的小九九。

“那陆总可不可以也让我看一看另一个陆时聿?”

另一个他?

眼角微眯间,陆时聿浅浅一笑:“还想让我打那条金色领带?”

“nonono,”江棠梨食指左右摇了摇,“我们今天不打领带。”

“不打领带?”

在他的一头雾水里,江棠梨伸手去解他睡衣上的纽扣。

但是她只解了一颗,圆润的指尖沿着他的侧颈往下,画了一个V型。

陆时聿几乎瞬间就懂了:“你该不会连衬衫都不让我穿?”

江棠梨抬眸看他,无辜的眼神盖过了她眼底的狡黠。

“可是在楼下的时候,我说只穿这套黑色,你说好的呀!”

陆时聿:“”

见他不说话,还一脸的不情愿,江棠梨把脸一偏:“连着两次出尔反尔——”

“好,我穿。”

江棠梨立马眉眼一弯:“我就说吧,咱们陆总绝对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君子!”

脸变得倒是快。

江棠梨抬手在他肩膀拍了拍:“那陆总先换衣服,我去餐厅等你。”

一口一个陆总。

早在她喊第一声的时候,自己就该猜出她的别有用心。

视线追着一蹦一跳的背影,陆时聿嘴角滑出笑痕,可是视线偏转再落到那套黑色西装

陆时聿不由得再次皱眉。

穿这么一身出现在公司,他都不敢想会被员工议论成什么样。

他是不敢想,江棠梨是想象不出来。

“李叔,你知道真空西装吗?”

李管家点头:“很多男明星在走红毯或拍杂志都会这么穿。”

江棠梨笑道:“没想到李叔还关注这些呢?”

李管家并不觉得有什么,“平时陆总的着装多是由我来搭配,所以一些时尚性的消息必须要关注。”

“那你有没有想过”江棠梨把手往上指了指,“咱们家那位若是穿那么一身——”

她话还没说完呢,李管家就低眉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江棠梨歪头看他。

李管家言之凿凿:“陆总是不会那么穿的。”

江棠梨嘴角抿出笑:“那可不一定。”

只是没想到楼上那位换个衣服会那么慢,江棠梨又看了眼时间,都过去十分钟了。

她坐不住,小跑出餐厅,刚一到楼梯口,就见陆时聿已经站在楼梯的转脚平阶上了。

江棠梨双脚一顿。

性感的锁骨线条,硬朗的下颚线。

既性感又贵气,但却两不沾俗。

甚至还给人一种玉和圣洁互相撕扯的禁欲感。

这要是换成白色,是不是得被他穿成男菩萨战袍?

“老公,”江棠梨吞咽一下的同时,竖起大拇指:“你是这个!”

刚好李管家也从餐厅里走出来,见到楼梯上站着的人,顿时目瞪口呆。

他嘴角张张合合好几个来回才发出声音:“陆、陆总,你、你这是”

江棠梨却噔噔噔地踩上楼梯,手往陆时聿臂弯里一挽,“李叔,怎么样,是不是绝配?”

李管家:“”

就算不这么穿也是绝配。

李管家嘴角强扯出笑:“陆总,您、您确定要穿成这样去公司吗?”

本来是不确定的。

不然他也不会在楼上待这么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看一个陌生的人。

可是看见身旁的人满眼的兴奋与期待,陆时聿实在说不出一个不字。

陆时聿轻“咳”一声,故作松弛:“偶尔换一下风格。”

李管家:“”

可是换风格也不至于跨越这么大,这要是被一些有心人拍到,不知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呢!

陆时聿自然也看出他的顾虑。

“今天第一次带她去公司,隆重一点也无可厚非。”

“可是——”

李管家还想再劝,但是被陆时聿一个眼神打断。

他也只能作罢:“那陆总和太太快用早餐吧。”

吃完饭去公司的路上,江棠梨眼睛都快定他身上了,准确来说,是定在他的V型领口。

她不止看,还一个劲地把脑袋往他身前凑。

简直就是:身离领口直抵腹肌。

把陆时聿看得无奈:“又不是没看过。”

“那怎么能一样?有时候若隐若现才更有美感。”

江棠梨比喻起来一针见血。

“就好比有些男的,老婆脱光了站他面前他没感觉,但是别的女人一条黑丝就能让他血气上涌!”

陆时聿眼神睨在她脸上。

“所以老公的腹肌再好看,都不如你微博里的那些私货。”

天呐,这人怎么到现在还记着这事呢!

江棠梨现在对付起他来,手拿把掐。

鼻子一囊,嘴巴一噘:“我不允许你把自己和那些庸脂俗粉比!”

听听,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

陆时聿偏开脸气笑一声。

在江棠梨时不时逗他的开心里,在陆时聿拿她没办法的无奈里。

手握方向盘的陈敬已经不知瞄了多少眼后视镜。

难以想象,也实在想不通。

陆总是抱着什么样的心里穿这么一身出门的。

可明明很妖气的一身,却能被他穿出另一种沉稳的优雅来。

这也是陈敬百思不得其解的。

难道是因为脸?

就在他又往后视镜里瞟过去的时候,陆时聿也掀眼看过去。

视线相交,陈敬瞬间收回视线。

哪里来的优雅,那眼神,简直让人后颈发凉,额冒虚汗。

但是江棠梨却没有发觉他眼神里的凌厉。

“你说好不好笑?”江棠梨晃着他的胳膊。

“所以当时你没有问她为什么那么做吗?”

他音色温润眉眼含笑,好像刚刚后视镜的那双深邃锐利不是从他眼睛里投过去的。

江棠梨“嘁”了声:“有什么好问的,那种人不搭理就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她说的是和迟薇冉的那些恩恩怨怨。

陆时聿用手压在她那看看只遮到大腿根的裙摆,“所以你回关了吗?”

江棠梨撇嘴:“她私信我都没回,怎么可能回关她!”

陆时聿点了点头:“那下次有机会带我去见见。”

江棠梨眼底一凉:“你见她干嘛?”

陆时聿眉梢略微一抬:“见识一下她现在对陆太太的态度有没有什么变化。”

听出他是在护短,江棠梨嘴角有笑,但压着,“那也不给你见!”

从她那里感受到的点点醋意,让陆时聿整个人多了几分松弛。

眼看再过一个路口就到了公司楼下,江棠梨晃了晃他胳膊:“陆总敢不敢走正门啊?”

穿都穿出来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是陆时聿却说:“敢的话,有什么奖励吗?”

真是一点甜头都不放过。

“那不然,”她眼里露着两三分的羞,掩手过去:“我再跪一次?”

车厢安静,但凡一个不留神就会让人听见不该听见的。

陆时聿没有回答她,但是盖在她裙边的指掌用了两三分的力。

“一会儿下车注意点。”

裙摆的确是短了点,哪怕她里面穿了安全裤。

可就像他自己说的,有些男人就是喜欢看这种若隐若现。

所以车停稳后,是陆时聿先下的车,站在车门与车身之间,充当她的安全伞。

可是当他牵着江棠梨的手转过身——

迎面从大厅里走出来的几人顿时倒吸一口气。

整个大楼都是陆盛集团的员工,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见过陆时聿,可自己家的大老板一贯的作风,谁不知道?

以至于从门口到电梯的一段路,礼貌问候声从过去的“陆总”变成了今天的“陆、陆总”。

陆时聿虽然也点头回应,但却尽量不接那一双双诧异或愕然的眼神。

直到进了电梯,他长舒一口气。

江棠梨忍了一路的笑也终于忍不住,可又不好笑得太大声。

肩膀轻抖里,她的手被用力紧了一下。

她委屈抬起脸:“干嘛!”

“一次不够。”他面无表情地得寸进尺:“再加个地方。”

第55章

陆时聿一直觉得江棠梨的美是一种鲜活的动态的美,却没想到她端坐在办公桌前认真做起事来,那种静态美也这么直击人心。

陆时聿抬手敲了敲门。

江棠梨却没有抬眼:“陆总去开会了,有什么事,”她瞥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二十分钟后再来。”

话说完,面前盖过来一道黑影。

抬头看见是他,江棠梨轻笑一声:“陆太太在忙,有什么事请和陆总预约时间。”

陆时聿双臂撑于桌沿,“那如果是陆总想约陆太太呢?”

江棠梨朝他一莞尔:“那也是要排队的哦。”

“可以走后门吗?”

江棠梨往座椅里一靠,摇了摇头,“不可以哦~”

陆时聿嘴角携笑地看着她:“那怎么才可以?”

视线从他的脸缓缓移到他V型的襟口,江棠梨朝他勾了勾手。

陆时聿相当配合地绕过办公桌走到她身侧。

一手压着办公桌,一手压在座椅椅背,以双臂展开的姿势将她半拢于怀。

江棠梨则半转过身来,圆润的肘股压在桌上,两指抵在轻抬的下巴尖。

一俯一仰交汇的视线里,都带着股漫不经心的惬意。

但是随着江棠梨眉梢一挑,陆时聿失笑一声后,俯下身来。

他身量高,与她平视,腰几乎完成九十度。

也正好给了江棠梨眼神放肆的机会。

陆时聿也没躲,任由她看,但随着她扭头看向门口——

陆时聿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扳了回来。

“办公室,想都别想。”

本来没想的,但是被他这么一说

江棠梨打掉他手,“让你去给我冲杯咖啡而已,”她笑得一脸坏:“陆总想哪儿去了?”

陆时聿:“”

等他把咖啡冲好端来,江棠梨又回到了刚刚专注里。

但是不忘跟他说一声“谢谢”。

陆时聿看了会儿她的电脑屏幕。

“需不需要给你点意见?”

“不需要。”

在江棠梨看来,陆盛集团做得再大,但是和酒吧沾不上边。

所以说到经验,他或许还不如她。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当初Lounge酒吧的企划书就是他做的。

当然,这种小事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但是被楼昭面死缠烂打了一周,说他不能只出钱不来力,这才应了下来。

当然也不是随手一做,市场分析、营销策略,包括财务计划运营计划,这些他都有认真了解和分析。

以至于Lounge酒吧开业至今,除了成本已经尽数收回,盈利更是稳线上升。

这对于酒吧行业过了头三个月新鲜期就会呈直线下滑的难破现状来说,已是奇迹。

不过被她如此不加犹豫地拒绝,难免会被打击到。

“是觉得我不懂吗?”

就算是也不能说是呀!

毕竟他这个老公还是她的大金主。

江棠梨还没抬头就先弯了眼:“怎么会呢,陆总管理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都游刃有余,何况我这小小的一个酒吧。”

话倒是说得漂亮。

陆时聿看了眼时间:“我要出去一趟,大概一个半小时回来。”

以为她会问一句“去哪”,结果只等来一个“哦”。

带着点无法言说的心火,陆时聿抬起她脸,咬在她唇上。

很疼,但也只是短瞬。

江棠梨剜了他一眼:“办公室呢,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能拿他刚刚说的话来堵他。

陆时聿拍了拍她脑袋:“还说没有乱想。”

眼看他走到门口,江棠梨“嗳”了他一声。

陆时聿扭头看她:“喊我什么?”

江棠梨眉眼一弯:“陆总~”

“再给你一次机会。”

眼角微眯,语带警告。

“老公!”江棠梨撇了撇嘴:“行了吧?”

谁知他还不乐意。

“把后面三个字去掉。”

较起真来可真要命。

江棠梨哼了声:“我就不!”

陆时聿凝眸看了她两秒,笑出一记意味深长:“车里你说过什么还记得吧?”

他视线在宽敞又透彻的落地窗前扫了眼:“不跪,就站着。”

江棠梨:“”

等她看了眼落地窗,再看向门口,已经没人了。

江棠梨嘁了声:“谁怕谁!”

她端起咖啡喝了口,舌尖的醇厚让她眉梢一挑。

牛排煎的一般般,咖啡冲的倒是不赖。

江棠梨拿起手机,把咖啡杯贴在脸颊,对着镜头一连自拍了好几张。

临近中午,一整面墙的落地窗,阳光就是最好的滤镜,把她的皮肤糅得毛孔都看不见。

不过只有五张让她觉得360无死角。

于是她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和桌上那台台式电脑各取一半入了镜头。

文案更是信手拈来:「体型差,谁懂?」

刚一发布出去,方以柠的电话打了进来。

这家伙,该不会提前来海市了吧?

电话接通,不等江棠梨开口——

“我的天呐,你家那位也太敢了吧,竟然真空上阵!”

江棠梨一愣:“你怎么知道?”

“微博啊!都炸了好吗?”

“微博?”

江棠梨更一头雾水了,她压根就没发微博。从上次被陆时聿‘警告’过后,她就再也没在微博发那些羞羞臊臊的东西了。

“谁的微博?”

“他们集团官方微博啊,你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

江棠梨真不知道。

她来不及跟方以柠说了,迅速点进微博。

在那条被置顶的订婚公告下面,正是今天上午他们手牵手走进公司大楼的画面。

照片边缘被虚化成朦胧的雾,唯独他侧脸看向她的那一瞬被钉在时间的底片上,成为虚实交界的唯一坐标。

江棠梨眼睛都忘了眨地盯着那张照片看。

“看到没有啊?”

思绪这才被强行拽了回来,江棠梨嘴角偷笑一声:“看到了。”

“那热搜也看到了?”

“热搜?”刚上滑的嘴角瞬间就落了下来,江棠梨惊讶不止:“我们还上热搜了?”

“近百万的赞,那么多的转发量,你们不上热搜谁上热搜!”

点开一看,还真是,而且还不止上了一个热搜。

「被陆氏夫妇真空西装硬控60秒」

「陆时聿锁骨鲨」

「董事长应该穿什么上班」

「陆盛集团董事长近期活跃于社交网络」

前面两个还说得过去,但是后面两个

江棠梨点进去看了看,评论倒也没什么负面,但是标题看着就是让人不太舒服。

“以柠,我感觉我闯祸了。”

“啊?闯什么祸?”

“是我让他那么穿的。”

方以柠听了咯咯笑:“这么听你的话啊,可以啊梨姐!”

江棠梨可一点都笑不出来:“这要是被他爷爷还有爸妈看见”

方以柠却“嗐”了声:“没事,你想想,能被他们集团官方放出来,肯定是经他允许了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对哦,不是他的个人账号,是集团的官微!

可是轻松不过两秒,江棠梨小心脏又提了起来:“虽然是官微,但是他肯定没想过会上热搜啊!”

“上热搜怎么了?又没什么负面的舆论。”

都开始上升到「董事长应该穿什么上班」了,还要怎么往负面发展?

若是再被有心人带偏了风向

江棠梨突然打了个冷颤:“我不和你说了。”

电话挂断后,她迅速给陆时聿打了过去。

第一遍正在通话,第二遍还是正在通话。

越是拨不通,她心里越急。

于是她又赶紧拨通了陈秘书的手机。

“陈秘书,陆时聿呢?”

陈敬说:“陆总正在打电话。”

“和谁你知道吗?”

陈敬看向不远处:“是陆老。”

江棠梨:“”

该不会是因为热搜的事吧?

被她猜对了。

老爷子的这通电话的确是因为热搜。

“不打领带也就算了,连衬衫也不穿,你是怎么想的?”

陆时聿语波淡淡:“没想那么多。”

老爷子“哼”了声:“所以也没想到会上热搜,更没想到会被宣发部放到官微?”

以为会把他问得哑口无言,结果却听——

“爷爷是觉得那张照片不好看?”

老爷子反应慢半拍才听出他的言外之音:“你少拿孙媳妇来压我!”

陆时聿笑了:“有一个那么漂亮的孙媳妇,难道爷爷不想让所有人都看见?”

老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我看是你想让所有人看见吧!”

这句话倒是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不然也不会让宣发部门提前等在大厅抓拍。

只是没想到热度会直冲热搜。

老爷子问:“所以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这您不用操心,我心里有数。”

陆时聿电话打来的时候,江棠梨已经咬着手指不知在办公室里转了多少圈。

“怎么了?”陆时聿问。

“老公,我是不是闯祸了?”

“你说呢?”

江棠梨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那、那还有办法补救吗?”

隔着手机,她看不见陆时聿嘴角压着的笑痕:“那再给你一次机会,重喊一遍。”

本来心里就乱,听他这么说,江棠梨脑子里更加懵懵的:“什么重喊一遍?”

陆时聿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话筒那边突然炸出一声——

“陆时聿!”

陆时聿差点没忍住笑:“最后一次机会都没把握住,陆太太,这可就不能怪我了。”

她在这担心得坐不住,他可好,还有心情跟她开玩笑。

所有的担惊受怕全变成了委屈。

“你欺负人!”

话筒那边传来的哭腔让陆时聿一愣:“怎、怎么还哭了?”

但是回答他的却是耳边的忙音。

等到陆时聿赶回公司,别说人影,就连电脑也没了。

电话打过去,依旧关机。

陆时聿快步走到秘书办门口:“太太呢?”

张秘书忙起身,“太太刚刚出去了。”

“走了多久?”

“大概十分钟左右。”

十分钟?

可从电话挂断到现在已经过去足足半个小时。

陆时聿眉心不展:“她有没有说去哪了?”

张秘书摇了摇头:“太太没说。”

“没说你不知道问?”

张秘书是个谨小慎微的女孩子,做事认真负责但也很胆小。

被他这么扬声一质问,肩膀一提,眼眶一红,眼泪瞬间就滚了下来。

同样都是眼泪,可电话里的那声哭腔让他揪心,面前的眼泪却让他烦躁。

“哭能解决问题?”

陈敬走过来:“陆总,李管家说太太没有回家。”

陆时聿扭头看他:“从这到璞玺园需要多久,你心里没数吗?”

陈敬终于知道,原来他们陆总生气起来和普通人一样,都是看谁都不顺眼。

不过陈敬从来不是一个只提问题不说解决方法的人。

“我来给方小姐打电话。”

电话那头,方以柠也是一头雾水:“我是她打过电话,但是是我找的她,怎么了?”

陈敬不好多说:“那没事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能随口问到她这儿来?当她三岁小孩呢!

方以柠一语道破:“是不是你们陆总把她惹生气,她不接你们陆总电话了?”

单纯不接陆总的就好了。

陈敬无奈:“太太电话关机了。”

关机都玩上了,方以柠不紧张反而笑:“你们陆总可以啊!”

果然是太太的闺蜜,都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取笑甲方。

“方小姐,如果太太有联系你,麻烦你给我回一个电话。”

“等等,”方以柠思路异常清晰:“她下午是不是考科目三?”

陈敬眼睛一亮,忙转身:“陆总——”

但是没人了。

陈敬左右看了两个来回,“陆总呢?”

张秘书手往走廊方向指:“走了。”

江棠梨下午的科目三考试时间是两点,考试地点距离陆盛集团并不近。

但是她今天穿的衣服不适合考试,所以势必会换一身衣服。

要么回家,要么直接去商场买一身换上。

但不管怎样,她都会准时出现在考场。

陆时聿刚一坐进车里,陈敬电话打来:“陆总,太太下午不是考试吗,您要不要去考场等着?”

陆时聿手转方向盘:“不然我还能去哪等着?”

陈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