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2 / 2)

床头灯隐隐约约照出床上两道交错的人影,青年抬起脸时,在他身下的越笙顺势看向他。

那双漂亮的桃花眸水光潋滟,像一弯清澈的湖泊,而越笙的唇被他的指尖拂过,泛着艳艳的桃红。

似乎能在湖水深处,瞥见那只曾惊鸿一瞥的水妖。

“……哥,”他的指尖轻点在越笙眼睫,“可以吗?”

“我心情不好,所以哥来哄哄我,好不好?”

越笙有些愣怔地看向他,青年能自由活动的另一只手分明已经把控要地——饶是已经被先斩后奏,他却没能拒绝更多。

明明可以什么都不问就做下去……

他注视着暮从云的长睫轻颤了下,还是在青年骤然锐利的视线中,强忍着莫名上涌的羞意点头:“好。”

他抬脸吻在了青年唇瓣:“……哄你。”

仿佛是得了什么特赦令,青年的眸色骤然深沉几分,尽管已经有过一次半算不算的经验,越笙仍不过是个初学者,没多时就紧紧攥皱了身下被褥,将被单揉攥出指印来。

他眸色尚未聚拢,只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又一次俯身而下的青年,越笙下意识接住了他的吻,水声交缠间,他听见青年低声道:“宝宝,抬腿。”

越笙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般称呼,他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晕晕乎乎地顺着青年的话做后,才有些红了脸,慢半拍地问:“怎么……”

“放我腰上。”

贴着耳廓的声音低哑地响起,他一只手被青年抓着十指紧扣,压过头顶,似乎是为了表扬他的听话和好学,细碎的吻又一次落了下来,缠绵地流连在他唇齿间。

青年忽然伸直了手往床头柜捞了一把,越笙下意识追着他目光看去,晶莹的粘稠冰凉如雨,很快随着第一波海浪涌入山谷之中。

“哥,忍一忍。”

越笙下意识地弓起了腰,浪潮的走势向峰峦上更柔软的花骨朵转移,背腹夹击之下,他从唇边泄出了一点抑制不住的泣音。

“……”

而后他更明显地察觉到,空气中的雨势似乎也跟着酝酿出一声汹涌的轰鸣。

温度骤然抽离时,越笙垂下眉眼去,就见青年的手已经得了自由,正沾了不知名的水色,覆在他的腰身上。

那能够在空中弯出好看弧度的、能将长刀使得宛若起舞的柔韧之处,被轻而易举地掐按住腰窝,牢牢钳制在另一人掌心。

暮从云含着他的唇咬了口,唇瓣轻微的痛楚之下,另外一柄火刃已经悄然劈开山崖。

风雨之中,火焰却不管不顾将山崖彻底点燃。

“小梨……”

越笙失神地攀着暮从云肩上的衣服,很快将那薄薄的睡衣揉皱。

雨水落下了。

他向来能够忍痛,是而海浪很快便翻滚起了势头,山峰裹挟着火刃,不经意便让压抑的忍耐变了调。

雨势只停歇了一瞬,随之而来却是更加凶猛的狂风骤雨,越笙在泪眼朦胧中恍惚半撑眼皮,却见暮从云似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要将他所有神色收入眼中。

“老婆……”察觉他的目光,青年俯下身来,黏糊糊地在冷白的雪地里多种了一朵红梅,“想听你的声音……”

尚在颠簸中的山峦极难才能透过雨幕去窥见外界,欲要应声,就落了一声情难自禁的雨。

暮从云从回到旧宅后就空落了一块的心口被这声填得满满当当,他忍不住地低头,将一张脸埋在了越笙的颈间。

细密的疼痛在颈间泛开,在紧随而来更狂乱的风暴中,山崖激烈地震颤,像一叶在肆虐狂风暴雨之下飘荡的小舟。

“慢……”

火刃在山崖中翻滚,被风雨浇溉得滋滋冒烟。

滚石被风雨撞碎,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

山崖之上,海潮一波又一波地裹挟着刃间火焰,滚烫地、不管不顾地奔涌向山谷。

“哥,”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似乎听见谁人的声音轻轻落在耳边,

“……我爱你。”

第113章 并肩(正文完) 温柔的、坦……

暮从云第二天起床的时候, 越笙还在他身边睡着。

一开始他们睡一张床的时候越笙还有些不自在,后来他才发现,这人的睡姿甚至不能用一个“好”字形容, 而是规规整整的“板正”。

但现在越笙被他扒拉到怀里,雪地里还落了一片红痕,平日里总是抿紧的唇瓣微张, 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着。

他的目光沿着修长清瘦的颈线往下, 藏于被褥之下的腰身还落了几道若隐若现的手印, 似乎是被他不小心碰到了酸软处, 越笙下意识地往一旁躲了下。

青年的唇间溢出一道轻笑,俯下身来又亲了亲爱人的脸颊。

他把越笙伸出空调被之外的手小心地塞了回去, 常年练刀的手背青筋分明, 这会却如同折翼的鹤, 乖顺地落在他掌心。

……越笙在他面前,一直都很乖。

枕边的手机震了下, 青年懒洋洋地支起半边身子, 却发现是余桃枝给他发来的,说是已经收到了周衡带来的收录符, 检查过里头的内容也没有问题。

【桃子】:[队长怎么不回我消息……算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桃子】:[下周一就办继任仪式了, 你们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暮从云想了想,问道:[要同时宣布副局长吧,你选了谁?]

【桃子】:[其实……我打算让魏松试试, 另一个你也认识,那天去净化区你见过的那个女队长,叫陈曼。]

让魏松来?

暮从云略略有些意外,他慢半拍地回了个收到, 身旁的越笙不知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他的动作,也随着在被窝里动了下身体。

青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就见越笙半是迷茫地撑了眼皮,眸光朦胧,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眼皮沉重得将落非落,仿佛下一秒又要阖上,却蓦然又想起什么似,越笙强撑着精神,回过身来找寻着另一人的身影。

青年半撑着脸,眉眼弯弯地垂眸:“哥,醒了?”

越笙显然被头顶上忽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缓过神,腰上又搭了一只手,轻缓地推动脉络,这会儿他才惊觉昨夜弯折过度的某处有些酸软。

但他常年习武,这点子酸还算不得什么,这么想着,越笙便点了头,但不知道为何,在话语出口的一瞬间,他又忽然变了想法。

“……”越笙往身后的热源靠近了些,慢吞吞道,“还有点困。”

青年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他“啊”了声,愣了几秒才问道:“那……我们再睡一会?”

越笙又抬眸看他,重复他说的那两个字:“我们。”

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要一起睡”。

没见过这样的越笙,暮从云一时觉得有些新奇,又有被莫名击中了心口的惊讶,他抱着越笙,像抱着一朵巨大的棉花糖,而棉花糖能够软绵绵地吸收掉所有的烦恼。

——这就是完成了最后一步后给他的惊喜吗?

他现在倒是有些后悔没早点做了。

青年将下颔搭在越笙颈间,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察觉到颈间的呼吸变得绵长而规律,越笙眸中闪过一抹一瞬而过的沉思。

他阖上困顿的眼皮,脑海中却恍惚有了想法的雏形。

*

二人又在这边逛了两天,才紧赶紧地在余桃枝继任仪式前几天回到H市。

因为涉及到异象局自上而下的大换血,又是公布陈年往事的重要环节,刚落地,他们就脚不沾地的忙碌起来,只能在晚间的床榻间相拥着入睡。

暮从云却总觉得,越笙好像有事瞒着他。

具体表现为他哥最近对着手机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些,有时候他叫了几声都没反应,等他好奇地想看看越笙在和谁聊天时,越笙更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迅速翻转了手机。

这么心虚啊……

青年凤眸轻眯,把可能的事都想了一遍,甚至怀疑到越笙是对他们的初次的负距离交流感受并不太满意上去。

于是在继任仪式的前一天晚上,忍无可忍的他在熄了灯并肩入睡了,一个翻身压在了对方身上。

“哥,”黑暗中刻意压低的语气听上去满含着不爽,“你最近在做什么?”

手下的身体明显愣了下,才回他道:“没做什么,在给桃枝帮忙。”

暮从云拉长尾音地“哦——”了一声,轻哼了声:“是吗?”

越笙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察觉本放在他耳侧的那只手悄无声息地向下,落在了某处隐秘山谷,青年低下身来咬了口他锁骨。

任由暮从云啃了会,在对方的指尖试图重新探寻山谷前,越笙才忽然回过神般缩了下:“能不能等……”

“不等,”适应了黑暗后,他才惊觉暮从云的视线还在紧紧盯着他,“……我就要现在做。”

“但明天是……”

他迟疑的话还没说完,山谷就又被开垦秘径,暮从云咬了口他为了不发出声音紧闭的唇,追问道:“明天是什么?”

他本以为越笙要说明天是余桃枝的继任仪式,今晚不应该胡闹之类的话,但越笙稍挣了下,似乎是碰到了贴近的某物,身下的肢体愣了一瞬。

随机他察觉到眼前的人摇了摇头,松了挣扎的力道:“没什么,你做吧。”

“……”

暮从云蓦然生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情绪,似是气愤,又好像他被越笙气疯了,竟然听见了自己的笑声。

“行,”他听见自己咬牙切齿应道,“这可是你说的。”

胡闹一通的后果就是第二天他困得差点没起来床,更加离奇的是本来应该被他闹得更困的越笙竟然早早地醒来了,甚至还出门一趟带回了早餐!

到底有什么事是对方需要偷偷瞒着他的?

他倒不是怀疑越笙变心了,但他哥不要命的前科太多,每次瞒着他要去做什么都没好事发生,暮从云兀自生了会闷气,决定等今天的继任仪式完了后,逼也要逼出一个答案来。

但仔细看,其实越笙今天的行走方式……稍稍有些不自然。

暮从云默默收回了视线。

除了日常的一些必要交流,一路上他没和越笙说话,越笙也就真的没有再开启话题,而是时不时看向手机,青年借着后视镜瞥了一眼,备忘录密密麻麻的小字——

啧,看不清楚,怎么又摁掉了。

二人就这么气氛诡异地进了异象局。

越笙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还时不时小心地看一眼手机,暮从云假笑了一整天,直到会议结束,才稍微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这场继任会议举办得可以说是相当成功,线上直播同步到了各个分局,真相公布的一瞬间,被密封数十年前的实验档案尽数展开在屏幕之上,一时间,不论是屏幕内的人,还是屏幕外的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看向越笙。

奈何越笙本人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对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视线也表现得无动于衷。

只有坐在他对面的暮从云看了出来,这哪里是无动于衷——

越笙明明还在走神!

于是剩下的半场会议,他也没注意到底讲了什么,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越笙看了半场,直到散会后,他正要上前堵人,越笙却忽然一反常态地挤开过来询问的各式人群,走到他身边。

屏退了围上来的人,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回车上,就听越笙忽然道:“能……”

“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黑色的法拉利在一间修建在水上的餐馆门口缓缓停下。

暮从云的神色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他看向那木栈道尽头的玻璃花园,一度以为自己导错了地方,但他缓缓回过头时,却见越笙已经解了安全带,准备下车了。

“……”行吧。

他倒要看看,他哥要做点什么。

越笙率先进了去,一溜烟走没人了。

水上餐厅修建在玻璃花园中间,餐厅内空无一人,只剩缓缓流动的琴声,像是被谁人清了场。

只有一张桌子上摆了菜品,以及……

暮从云有些疑惑地拿起桌上的纸片,就见上头写着:“请在此处坐下,等待五分钟时间。”

青年半信半疑地照做,他心里隐隐约约生起点想法,似乎……

——越笙要瞒着他的事,和他想象中的那些危险无关。

意识到这点后,他兀自发了会愣,想着那他昨晚还把越笙欺负得那么惨,向他讨饶了几次都没放过对方。

还没等他理出个所以然,餐厅里的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只中央落了一片光晕,从灯光里,缓缓迈出一个穿着长袍的美人。

越笙里头的衣物还是异象局的黑金色制服,外头却披了件白纱似的长袍,暮从云还在愣神间,就见他轻抿了唇,从虚空中抽出一把长刀。

刀锋破空声清越如鹤唳,随着主人腰身旋动而挥舞,比起起舞,更像是在将连贯的刀式一一使出来,又因为太过流畅而美观,比起耍刀更像一场演出。

只给他一人而表演的……演出。

越笙……在舞刀给他看?

乐声已经到了结尾,在某处落刀时,本应旋身一圈的脚步却因为腰间的酸软而乱了拍,越笙双眸轻睁,不甚踩到了那件碍事的长袍下摆,他急急以刀尖点地,一个翻身,挽救了自己向前摔倒的走势。

——却骤然与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两相重合。

青年早不知所措地站起了身,愣愣地看向他。

那一天,从天而降的越笙也是这么落了下来,翻飞着在半空折腰,将女鬼钉死在他身前。

一舞毕了,越笙才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抬眸看他:“小梨。”

暮从云还没回过神,张了张嘴,一时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事先想好的什么逼问,什么手段,所有酝酿好的情绪在这一瞬间散了个干净。

好在,同他一样紧张的还有另一个人——

越笙说话的声音有些磕绊,仔细看去,一双藏在黑发里的耳廓也艳得过分:“你一直说……我用刀好看,我这几天就……打算给你准备一下的。”

所以昨晚,他才想着让青年先不要做这档子事。

青年愣愣地哦了声,就听他背书似的,断续着道:“你向我表白了很多次,我好像……还没有很正式地对你说过。”

“于是我向桃枝他们请教了很多,又……订下了今天的餐厅……”

越笙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暮从云的眼睛:

“小梨,我喜欢你,我爱你。”

说这话时,先前的磕绊和断续一扫而净,像是他已经为这句话准备了许久许久。

饶是攥着刀柄的手已经用力到有些微的颤抖,越笙也没有移开看着他的目光:

“你上次说,你……只有我了,”他走近了一步,“……我也是。”

在医院里,暮从云这般说的时候,越笙还没来得及回应,对方就已经沉沉睡去。

“我只有你,小梨,我不会离开你的。”

青年的呼吸在一瞬间仿佛要彻底停住,他唇瓣几次张合,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于是越笙放了那把陪伴他十余年的鬼刀,他如同捧起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小心地用双手托起暮从云的面颊,而后,他轻扬起脸,吻了上去。

一个温柔的、坦诚的、又足够炽热的吻。

青年的手先是试探着抬起,而后又轻颤着放在了越笙的腰上,慢慢地,按着越笙腰肢的力度愈来愈大,他们唇齿交缠,几乎要把对方吞进身体里去。

越笙抬起手,擦去青年眼角的一点湿意,却又在对方骤然加剧的攻势下,彻底失了防备,被逼出更多的泪水来。

“哥、哥……”

“越笙……”

他听见青年也磕绊着,哑着声音,要将压抑的情绪尽数落在这一个吻中,

他听见青年说:“我爱你。”

于是夜幕落下,于是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而他们将要携手并肩,走过剩下的漫长岁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