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仍然信奉着丛林法则的那一套，之所以现在还没有人采取行动是因为并不确定路易斯是否就真的会因此一蹶不振。
正常人在此刻的做法就是冷眼旁观，然后嗅到风向之后再选择是站队支持还是吐一口唾沫。
“侃耶·威斯特那边有没有动静？”路易斯问起了非正常人。
公关蹙起她浅色的眉毛：“他大概自顾不暇。最近有一个围绕着他和金·卡戴珊的传言。”
“他们要离婚了？”路易斯在缺德这方面的直觉一直都很准。
“倒还没有到离婚的程度，而是侃耶出席某时尚活动的时候对某个网红有点没把握分寸。”公关考虑到路易斯的感受斟酌着用词道，“他私讯对方的聊天记录被爆了出来。”
米勒乐道：“所以他婚内出轨？”
“只是短信聊天的话只能算精神出轨。”公关淡淡道，“但这件事的真实性目前存疑，我听到的只是那个网红他一直在给别人看聊天记录。”
“他？”
路易斯和米勒一齐捕捉到了关键词。
公关点头：“对，侃耶·威斯特的出轨对象是个变性人。”
第86章 chapter 86 危险
“这可真是, 有趣。”路易斯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又点燃了另一只烟。
哪怕是最近的熬夜和不规律的作息让他的脸上爆出了一两颗痘痘，眼底的乌青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 但仍然没有让他的魅力损失分毫。
那些唱衰他的人未必就是真的相信他永无出头之日。
脸在江山在, 更何况长相只是他所有爆红特质里最平平无奇的一个。
路易斯用手指夹住烟, 这段时间的熬夜让他的大脑对于日期的归类非常麻木, 但最基本的记事能力还在：“请继续。”
公关简要介绍了一下靠着测评美妆产品起家的油管变性网红杰弗里·斯达，然后说到了他跟侃耶·威斯特的传闻。
“这件事的真实性存疑, 但我们圈内人都知道要是他们夫妇感情没有问题的话, 克里斯·卡戴珊不会让这种消息流出。”
路易斯扯起嘴角：“呵呵。”
想到他和卡戴珊一家人的恩怨情仇，公关快速略过直击重点：“总之，侃耶·威斯特否认的很快很疯，但卡戴珊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错。”路易斯抖了一下烟蒂，“看来的确是出现了什么事情。”
最近既没有红毯活动又没有品牌大秀，那些杂志封面的宠儿更集中在新版漫威电影的男女主角上。
这两年美国本土输出的新人呈现颓势，来自欧洲和加拿大的新鲜血液正在一点点蚕食。
大环境如此, 媒体们就难免要更加“偏爱”路易斯——虽然老强调他的法国血统, 但谁让他拿的是美国护照呢？
米勒道：“我们得做些什么。”
他说的是陈述而非疑问。
“当然。”路易斯轻轻颔首。
“那张照片爆出之后暂时还没有品牌方提出解约和索要赔偿。”索尼那边负责统计商业数据的人展示了最新的统计数据，“世界各地引起的争议反而增加了购买力。”
团队的另一人说：“这件事倒的确可以拿来虐粉增加粉丝忠实度。”
“的确如此。”宣传团队的人附和, “我们现在的音乐作品已经建立了口碑，之前的单曲能够冲上各大榜单第一不是仅仅只靠粉丝效应吃的红利，只要后续作品能够继续跟上质量，取向并不是问题。”
路易斯在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没怎么专心去听。
自从签约大公司之后一切都不再需要他亲自过手, 他自然可以把自己的精力更集中于音乐创作上。
“你那边有作品了吗？”米勒在众人的眼神示意下顶着压力去问路易斯。
路易斯吸了一口烟。
“好吧, 这件事也不急。”宣传团队的人立刻就转移了话锋，“我们都相信这次危机一定会顺利度过的，路易斯, 你也不用压力太大了。”
要他放下压力当然是在说屁话。
这间办公室里所有人的工资薪水都跟他的事业为命运共同体，光看他们的眼神就都知道其实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陪他一起熬鹰。
“感激不尽。”路易斯对着他们轻轻颔首，“我知道这段时间对我们大家都很艰难，但你们工作都完成的很好。”
他没指望自己能被评什么全美最好老板榜首，也不介意这些工作人员在背后是如何议论他的种种行为。
他们可能也不是完全赞同他的所有举动，但他们确实很专业地在做着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工作。
他掐灭了自己的烟头，目光一一扫过在座的所有人，然后轻描淡写道：“所有负责这个case的工作人员税后劳务费加倍，以及这个月的咖啡和差旅我请。”
眼看一辆玛莎拉蒂就被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赚到手里了，公关负责人饶是见惯了大场面，他对路易斯开口说的那句谢谢也都是真心实意的。
提完加薪之后路易斯也没有多留，他对着米勒眼神示意了一下，后者就马上跟着他走进了隔音的制作录音室。
“这边的事情就麻烦你了。”路易斯道，“我先去一趟旧金山。”
米勒一点都没有因为别人的加薪而眼热，他跟着路易斯这么多年了，两个人无论是工作合作还是私人交情都相当熟悉：“你放心，我在这边帮你盯着，他们不敢松懈的。”
“你的专业度我一直都是放心的。”路易斯单独跟米勒讲话的时候连笑脸都懒得挤出来了，反正对方也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太可能会好。
他写歌遇到瓶颈期的时候不太爱搭理人，冷着一张脸的时候整个人气质里的那股子拒人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从眼角眉梢都流露出来。
米勒没跟他见外：“这边需要我帮你准备什么吗？”
“不用。”路易斯说，“我坐朋友的私人飞机。”
“那个丹尼？”米勒盯着路易斯的眼神压力问。
“嗯。”路易斯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丹尼。”
米勒印象中的丹尼埃克·扬还是那个聪明又自矜的黑客天才，在某些方面带给他的感觉和路易斯很相似。
“按理来说，我作为经纪人是没有权利干涉艺人的私生活的，你也早就过了跟谁交往都要权衡再三的阶段了。”米勒眨了一下酸涩的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只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你去找丹尼埃克的话，你不怕别人误会吗？”
路易斯停下了手里把玩打火机的动作。
误会？
误会他和丹尼埃克的关系吗？
他现在当然不会自大到说什么绝对不会被狗仔拍到的话，他在澳洲西部的海滩都能被狗仔围堵，又更何况在照片爆出之后他还高调回了美国呢。
自从他出柜之后就连他之前的所有前女友们开车出门都会被狗仔狂轰滥炸。
他看见那个麦莉现女友因约会时被狗仔疯狂怼脸输出脏话而崩溃大哭的视频，心里刚升起一丝同情就被视频里提着他大名破口大骂的前女友而打消了所有同情心。
他还是觉得被疯狂诅咒的自己更可怜。
“不是每个LGBTQ看见自己的同性就会发/情的。”路易斯有点好笑，“就好像你不会见一个女生就谈一次恋爱一样。”
米勒在内心腹诽几声，然后换了一种路易斯最能接受的方式表达：“我是发现……丹尼他跟你被偷拍照片的另一男主角有点像。”
丹尼像特洛伊？
路易斯恍然间想起来，好像他对特洛伊的第一印象就是因为他外貌上跟丹尼有几分相似。
不过后来当这两人站在一起之后，他就没再产生过这样的印象了。
“好像是。”路易斯承认。
米勒现在已经不敢从路易斯的反应里辨别他到底是不是喜欢那个人了。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问了属于白问，之前那么多起教训摆在那里，哪次是他说同意之后路易斯才开始恋爱的？
——
重新回到湾区的感觉是跟到珀斯时截然不同的心境。
去澳洲更像是自我放逐一样的流浪，本着一种希望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透明人的心态带着自我厌弃的感觉，哪怕走在艳阳之下，他整个人的心境都是忧郁的蓝调。
这也是为什么路易斯在听到特洛伊把专辑取名为《Blue Neighbourhood》之后内心会有那样大的震撼。
但哪怕现在他的处境比初去澳洲时更加艰难，大概是母校和大学四年愉快生活记忆带来安全感，路易斯在落地之后心情不自觉就好了很多。
“欢迎回家。”接机的丹尼埃克献上拥抱。
被比自己高的人包在怀里还顺带摸了摸头，这样的感觉路易斯很久都没有经历过了。
“谢谢。”路易斯也没急着挣脱开他，反倒带了点调侃，“我们这样要是被拍到，现在可是会传绯闻的。”
丹尼埃克轻笑一声，刚准备松开的手又搂紧了对方的腰。
他还嫌不够似的，凑到他耳畔的时候还嗅了一下：“你换香水了。”
之前路易斯用的更多的是水生调，现在换成了木质调。
就像是肆意的追风少年阅尽千帆之后变成了沉稳的内敛男人。
“嗯。”路易斯被他这么靠近有点不太习惯，他总是很容易就在见到丹尼埃克的第一眼时忘记掉他的取向，然后紧随其后马上就因为对方的一些举动猛然惊醒。
丹尼埃克没有评价路易斯新换的香水，但路易斯还是问了一句：“你不喜欢？”
“这是你的自由。”丹尼埃克领着他去坐上车，“就像你交往过的很多女朋友男朋友我都不喜欢，但我的意见从来不是你的参考标准。”
路易斯听了这话忍不住笑：“我交往的人当然是我那时喜欢的人啊。”
“那你喷这个香水不也是因为你这段时间喜欢它吗？”丹尼埃克坐上驾驶座。
“你倒是很懂我。”路易斯戴上墨镜避免被阳光刺到眼睛，“我的人生中除了利益捆绑的商业合作联系，所有感情关系都是阶段性的。”
丹尼埃克垂眸：“是吗？我倒不敢说我很了解你。”
“谁又能敢说谁真正了解另外一个人呢？”路易斯转头盯着丹尼埃克的脸，“我小时候自以为我很了解我父亲，但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所以我没那个自信去做假设。”丹尼埃克勾起嘴角，“或许在你的心里我们的友谊也是阶段性的。”
路易斯仍然没有转开视线：“听起来我好像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你不是吗？”丹尼埃克跟他短暂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在同一瞬间一同发出一声带着笑意的轻哼。
路易斯终于也移开了视线：“我以为你有很多话想问我。”
“今天晚上有的是时间。”丹尼埃克修长的手指叩击着方向盘，“你如果倾诉欲很强的话，我不介意躺在床上听睡前故事。”
第87章 chapter 87 王冠
同时下最炙手可热的新闻人物见面, 当面若无其事背后眼神乱飞是常态。
这跟人品无关，而是人性如此。
“所有人都在看你。”丹尼埃克借着举起酒杯的动作小声调侃路易斯。
“你确定只是在看我吗？”路易斯倒是大大方方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的时候侧身在丹尼埃克耳畔低声耳语，“我倒觉得他们眼中的你更有吸引力。”
明明知道他指的是因为公司即将与脸书合作的消息让不少人眼热。
但闻到他身上的木质调香味之后, 丹尼埃克感觉自己心里那根不知名的弦还是被牵了一下。
路易斯是天生的凭借直觉就可以捕捉猎物的食物链顶端最狡猾的狩猎者, 而他只是一个刚学会打猎且技法还不太熟练的见习猎人。
“喝点香槟吗？”他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也该有点长进, 不能老被同一个人牵着鼻子走。
路易斯接过酒：“你紧张了？”
丹尼埃克摇头：“他们还没到让我紧张的程度。”
“我有点紧张。”路易斯再次凑近他低声说, “万一他们觉得我们是一对怎么办？”
丹尼埃克的取向并没有公开，但他这么多年也只有短暂交往过的那一任公开女友——女生后来还出柜了。
路易斯最近最火的新闻当然就是他被狗仔偷拍到的接吻照, 虽然另一当事人看不太清楚, 但谁都能够从照片里看出来那是男生。
“我有完美不在场证明。”丹尼埃克的语气很冷静，“那段时间我在湾区。”
路易斯笑起来：“不要说的好像发生了什么命案一样，‘不在场证明’，亏你说得出来。”
“确实有很多人看到照片的时候心碎了。”丹尼埃克一本正经的表情很唬人。
他们两人正寒暄着，另一合伙人史蒂文就端着一杯果汁走了过来。
这些年他莫名戒了酒，在这种场合都是找人换的气泡果汁。
“拜托你们两位，”史蒂文一上来就没好气道, “今天喊你们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露个脸, 你们俩一直躲在这里干什么呢？”
路易斯对着他举了举杯：“叙旧。”
史蒂文一手揽一个把他们往人群中带：“叙旧晚上回家去叙，赶紧过来跟我一起刷脸。”
穿着修身的西装端着酒杯跟一帮半熟不熟的人进行社交实在是很累人的活, 丹尼埃克大部分时间都更愿意躲到后面去做研发岗的事情，只是史蒂文坚持让他和路易斯也一起经常出现刷脸，免得别人都以为这只是他一个人的公司。
路易斯在这种场合里一直都是很游刃有余，但今天晚上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多多少少带了一些探究。
这种探究具体体现在他跟男生谈话时时常觉得有很多双眼睛一直在后面盯着一举一动, 而他的每次笑的时候嘴角扬起来的弧度、甚至是握着高脚杯时手指的卷曲度, 都会被往刻板印象的标签上去套。
“很长一段时间没跟这帮人打交道了，以前倒是没发现他们会这么……敏感。”路易斯应酬了一会儿之后偷偷逮到机会溜了出去，总算可以松一口气畅快呼吸。
丹尼埃克坐在他身边的台阶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这个世界一直都是这样。”
路易斯双手撑在地上, 扬起下巴去看着湾区夜空中的月亮：“嗯？”
“弱势群体是一种处境，而不是特定的性别和取向。”丹尼埃克坐直了身体看向眼前的这个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喜欢的男孩，对方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过去我以为我已经足够懂得换位思考了，但现在想来我的那些所谓的换位思考，可能对你来说也是一种傲慢的冒犯吧？”路易斯长叹一口气，“丹尼，我其实是一个很糟糕的人。”
丹尼埃克看着他：“我在过去的人生中遇到不下千种万种比你恶心的恶人，但他们都自我感觉好得很。反倒是你，一直老在我面前强调你自己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瑕疵。”
路易斯大笑：“你对我的滤镜太深厚了。”
“我确实没办法客观评价。”丹尼埃克道，“毕竟我们相互认识也有六年了。”
“六年。”路易斯骂了一句脏话，“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已经非常老了。”
丹尼埃克瞥了他的脸一眼：“脸没怎么看出来，但是重复抱怨的时间确实长的很像老年人。”
“我亲爱的丹尼，”路易斯摇着头，“请你原谅一个连续熬夜半个月刚才又被灌下数十杯香槟的可怜人。”
一阵风吹过，恰好云层飘到了那轮上弦月的旁边，花园里的来自新鲜花叶的香气席卷了过来，包裹住了被酒精麻木的鼻端。
丹尼埃克深深呼吸了一口夜间的空气：“路，你该回去休息了。”
路易斯那种烟嗓到底是怎么样才可以做到这样软软地像是撒娇但一点都不违和的啊。
丹尼埃克看着身边明明是狼此时此刻却装成一条委屈哈士奇的家伙，终于敢在此时直视着对方。
天知道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花了多长的时间对着镜子练习表情。
“是啊。”路易斯缩成一团，脸枕着自己的膝盖，“我确实有点困。”
“我送你。”丹尼埃克拿起放在地上的两人的西装外套，“史蒂文那边就不管他了。”
路易斯缩在自己的怀里发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声：“这样你确定明天他不会杀到我们公寓来吗？”
他这句话里的公寓用的是单数而不是复数。
同样熟悉中文语言体系的丹尼埃克总觉得这个被路易斯漏掉的s像是紧紧又揪住了他的心脏。
他很难忍住不去咬文嚼字。
我们的公寓。
听起来就像是“我们的家”。
“有我在，你怕什么？”丹尼埃克扶起路易斯，“反正这些年他没少对我发火。”
路易斯努力想自己走，但他总觉得眼前似乎就找不到一条直线的路。
晕晕乎乎的时候，他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史蒂文之前跟我说，你不谈恋爱是因为有感情洁癖。”
“不是感情洁癖。”丹尼埃克很稳地扶住他，“只是我心里有一个一直都放不下的人。”
路易斯撇撇嘴：“那个人还真有魅力。”
“嗯。”丹尼埃克握住他的胳膊领着他往旁边走，绕过了刚才路易斯差点撞上去的罗马柱，“他是很有魅力。”
路易斯微眯着眼睛：“那个人在你心里住了多久？”
“从十一岁开始。”丹尼埃克微笑着看着他的眼睛说。
有一种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席卷到自己的心绪之间，但路易斯此刻的反应很慢，光是眨眼睛就费了他很大的力气。
“好长的时间。”他说，“伴随了你整个青春期呢。”
丹尼埃克微笑：“还会伴随我整个人生呢。”
“居然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人吗？”路易斯心里升起一丝对此人的羡慕。
他一直以来都是靠着自己独自行走在这个世界上，他的父亲在背德的刺激感和对他的爱之中选择了刺激，他的母亲在复仇的愤怒中和对他的爱中选择了愤怒，他的那些前女友们……
其实仔细想想，那些女孩为了自己更精彩的人生以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他也并没有一点错。
因为他就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选择了自己而非她们。
而特洛伊·希文，那个生活在澳洲西部的漂亮小男孩，也是他自己主动离开了对方。
丹尼埃克扶着他往前走：“我不知道他在别人心里是怎么样的，但是对我来说，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是因为他，你才知道自己其实喜欢男生吗？”路易斯晕晕乎乎坐上汽车后座。
他都没来得及去记下这辆车的车牌号，只知道是一辆劳斯莱斯，还配备了司机。
丹尼埃克也跟他一起坐上了车。
这一举动让路易斯顿时松了很大一口气，他也不再想着挣扎着起来去看车牌号，或者跟司机聊天来确认自己的安全。
丹尼埃克对司机报了自己公寓的地址之后才回复路易斯：“是。”
路易斯喟叹一声，也不想再去问此人姓甚名谁。
他往后靠在真皮的座椅上，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力气一样很没有形象地瘫在那里。
丹尼埃克看向他：“该我开始问你了。”
“问吧。”路易斯很乖地把手并拢给丹尼埃克腾出来空间，“不过我对你还有秘密吗？”
丹尼埃克没有被带偏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对那个邻居男孩有感觉的。”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是丹尼埃克一定不可能会错认那张照片的另一主人公。
路易斯轻笑：“我想想……可能是在听他那张专辑收录曲的时候。”
“他创作的那张专辑很动人吗？”丹尼埃克继续问，“都是写给你的歌？”
路易斯闭上眼睛：“那张专辑叫《Blue Neighbourhood》。”
“忧郁邻居？”丹尼埃克不咸不淡道，“倒是对你那段时间的心境很写实。”
“是啊。”路易斯勾起嘴角，“我被卡戴珊一家耍了之后灰溜溜去澳洲的那段时间，确实很阴郁。”
除了直译的忧郁邻居之外，那张专辑还可以叫做《悲鸣之境》。
是那段时间路易斯在精神上对于自己的自我放逐，他的内心每天都在尖叫着求救，就迫切地希望可以有一个人能够发现。
所以他在听到《Blue》的歌词时很难不触动。
All your lights are red， but Im green to go
你拒人千里，我知难而进
Used to see you high， now youre only low
昔日你高高在上，而今你好像放低姿态
Though the lights are on there’s nobody home
即使灯火通明房中也是空无一人
“还有另一首歌。”他对着丹尼埃克轻轻哼起自己记忆里的旋律来。
"I am tired of this place I hope people change
我对这个地方厌倦 我希望人们改变
I need time to replace what I gave away
我需要时间来抹平我所放弃的
And my hopes they are high I must keep them small
我的希望，它们很高我需要将它们掩埋心底
Though I try to resist I still want it all
即使我尝试着去抗拒，我却一直渴望"
没有伴奏的清唱在耳畔响起，丹尼埃克再也不再掩饰自己的目光，他就这样直勾勾地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人。
他在这一刻比从前都更确定了。
他喜欢的就是路易斯。
每一个不同阶段，每一次不同场合，每一句日常寒暄。
他的爱意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日益增长。
第88章 chapter 88 丛林
路易斯的烟嗓跟特洛伊的男中音唱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氛围, 这也跟从前丹尼埃克在路易斯的音乐中所感受到的情绪都很不一样。
他仿佛眼前再次浮现出了珀斯的那片白沙海滩，而路易斯却是背离了所有人的呼唤一步一步沉溺了下去。
丹尼埃克忍不住喊起他的名字：“路易斯。”
“嗯？”路易斯停下旋律的哼唱。
“你最近抽的烟为什么换了？”丹尼埃克却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找进话题插入点，只能转而去看向对方手指上夹着的烟。
路易斯的眼神随着丹尼埃克的视线也转移到了烟上, 丹尼埃克修长的手指正捏着烟嘴的部位：“换成电子烟闻起来味道会好一些。”
而且残留的二手烟会淡很多。
他来看旧金山之前特意换的。
丹尼埃克把玩着一看就是造假非比寻常的电子烟, 草莓香气确实比尼古丁烧焦之后的味道好闻的多。
烟酒不沾的丹尼埃克并不知道路易斯换烟只是因为之前在工作室里通宵抽的太凶, 他还以为对方是开始产生了戒烟的打算：“我也觉得这个味道还不错, 你以后都要继续抽这种了吗？”
“也许吧。”路易斯重新拿过烟管，故意对着丹尼埃克的脸吐了一个烟圈。
这种对着别人脸吐烟的举动其实很没品, 而且还带着些轻佻的暗示意味在, 路易斯从前还从未对其他人这样做过。
丹尼埃克晃了晃手臂驱散掉那阵烟雾，他皱眉的表情惹来路易斯恶作剧得逞后的大笑。
“啧。”丹尼埃克轻嗤一声，伸手把路易斯手里的电子烟给重新拿了过来，“幼稚。”
路易斯任由对方从自己手里抢东西也不反抗，被夜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额前，发尾轻轻跟他纤长的睫毛缠绵在了一起弄得他眼睛有点痒，他就索性对着丹尼埃克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这是他在舞台表演时很经典的眼神互动。
要是对着镜头这么做, 台下的粉丝早就已经开始疯狂地大喊他的名字并且把贴身衣物丢上来了。
可丹尼埃克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然后紧接着就像是他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因心虚错开了眼神。
丹尼埃克心跳如鼓，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在此时沉溺, 但这实在很考验定力。
好在他的自控能力一直都很不错。
他能够控制着自己一直默默关注着路易斯直到他们在斯坦福正式相见，他此刻也一定要控制住不要在这个气氛暧昧的恰到好处的夜晚对着他迷恋了数年的男孩卸下心防。
丹尼埃克认为此刻的路易斯一定不喜欢太过让他负担沉重的关系。
已经被酒精上头弄的有些醉醺醺的路易斯费力地眨巴着眼睛：“丹尼……”
“困了吗？”丹尼埃克伸出一只手扶住有些摇摇欲坠的某人。
明明对方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模身材，随着在珀斯的潜水课程甚至肤色还稍微晒得更健康了一点。
但丹尼埃克此刻就是觉得路易斯好像变成了一个很脆弱很柔软的需要他细心呵护才不会破碎的瓷器：“我给你准备了卧室。”
“谢谢。”路易斯哪怕意识模糊间还对着最好的朋友保留着礼貌。
丹尼埃克半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扶进电梯，按下三楼之后带着他走到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卧室里。
洗漱用品和换洗衣物一应俱全, 路易斯也一点都没有觉得这是不是细心地完全超过了朋友的范围。
丹尼埃克有些忐忑地看着路易斯的眼神扫过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然后又跟着他来到了浴室里。
“你要跟我一起洗澡吗？”路易斯问话的时候并没有回过头，但他手上已经开始解衬衫扣子了。
丹尼埃克被夜风和草莓烟圈熏晕的大脑立时反应过来：“抱歉，我这就出去。”
他出门的时候不仅带上了浴室的门, 甚至连卧室的门都仔仔细细地关好。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好像在慌忙间听到了来自路易斯的一声轻笑。
——
卡特琳娜再次在清晨接到来自美西的电话时不由得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但对方打的并不是可视电话，因而错过了这个绝妙的眼神信号。
“你应该庆幸你的朋友是一个认真工作生活自律的人。”卡特琳娜戴上耳机走在跑步机上并不影响她说话，“丹尼埃克·扬，要不然你等着被我买凶暗杀。”
丹尼埃克丝毫没有求人的自觉：“亲爱的朋友，现在是伦敦时间早上八点，这个时间还在床上睡觉，你以为你是通宵赶完ddl的留学生吗？”
任何一个有正经白班工作的人早就也该起来了。
卡特琳娜加快了步频设置：“你跟你家rap star又怎么了？”
“他现在在我家。”丹尼埃克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
一墙之隔的那边卧室是正在洗澡的路易斯。
“看来不太顺利啊。”卡特琳娜发出一声嘲笑，“不然你现在也不会有空给我打远程电话。”
丹尼埃克垂眸：“他虽然已经出柜了，但并不代表他就对全体男性大开绿灯了。”
“这倒是稀奇。”卡特琳娜呵呵道，“洁身自好的男人？你们俩还真可以考虑申请一个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
到目前为止还保留自己童子之身的丹尼埃克：“你知道你哪怕在拉拉群体里也算是刻薄的吗？”
“挖苦人当然还是你们gay擅长。”卡特琳娜没兴趣跟他继续斗嘴，“所以你现在是向我求助？”
“我只是想梳理一下自己的思路。”丹尼埃克无奈叹气。
卡特琳娜开始从快走变成了慢跑，呼吸声却一点都不喘：“我建议你做0.”
“你在说什么？”丹尼埃克的耳根立即就红了起来。
“不然呢？”卡特琳娜跑起来，“我觉得第一次还是让他来比较好，毕竟是你把人掰弯的，要是在第一次的时候角色变化太大，说不定会给他造成心理阴影，不利于促进下一次你们室内活动的开展。而且他应该技术不错，不会让你们做那事的时候给你造成物理性伤害。”
丹尼埃克直接羞的满脸通红：“你不知羞的吗？”
卡特琳娜没什么诚意地道歉：“抱歉，我忘了你还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在你们的文化里不能谈这个。”
“……我生理学知识是在北欧学的。”丹尼埃克回击道，“不劳你费心，我知道该怎么在室内激烈运动时保护双方。”
“亲爱的，为你骄傲。”卡特琳娜嘴甜极了。
丹尼埃克稍微平静了一点心情：“但是我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好时候。”
“嗯。”卡特琳娜应和之后继续说，“最好的时候是他办结婚典礼的那天，在他新婚夜的那天晚上你把他叫出来偷腥比较刺激。”
这话不可谓不一针见血，恰好就戳中了丹尼埃克的痛点。
“但我现在还是认为我没办法接受失去他。”丹尼埃克咬唇道，“保持现状我依然是他最信任的朋友。”
卡特琳娜笑起来：“是啊，你会每天对着朋友产生幻想。”
“对他来说我现在就是朋友。”丹尼埃克蹙眉，“他已经被亲密关系伤害了太多次了，我不想在这个时候逼他。”
“不可否认童年时的一些创伤会对人造成终身影响。”卡特琳娜把速度加到最大，这时候她才开始微微喘着粗气，“但你如果真的想要治愈他的那部分伤痕，你所做的不是避开他，而是用你的行动带着他一起进行修补。”
虽然在卡特琳娜看来这种行为无异于傻瓜式地自我奉献式圣父行为，但谁让丹尼埃克从来都比任何人更清楚他自己想要什么呢？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有一个人会对感情如此执着。
丹尼埃克内心五味杂陈：“我应该更早一点地出现的。我当时高中就应该转学来西部。”
“别傻了。”卡特琳娜结束了冲刺，“你很清楚你当时的决定是对的，最自然最恰当的相遇时间就是在斯坦福。”
先别说丹尼埃克的家人能不能同意他孤身一人跑来西部的垃圾公立学校了，就是他到了那所学校又能怎么样呢？路易斯压根就没怎么去上过学。
而且那时候还只是高中生的丹尼埃克不可能会比现在更通人情世故，说不定他都不一定能有机会跟路易斯成为朋友——友谊可不只是单方面一厢情愿就能做到的。
更何况丹尼埃克的性格也做不到为了喜欢的人强迫自己去应和一些他根本不认同的事。
“人真的很贪心。”他无奈叹气，“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哪怕成为他的好朋友就很满足了。”
他甚至还做好了会在接触路易斯本人之后滤镜破碎的准备。
卡特琳娜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说不定你过一段时间会跟我说，一开始你觉得哪怕是在下面都很满足了。”
这人怎么可以半句话不离室内外开放性有氧运动？
丹尼埃克愤愤挂断了电话。
第89章 chapter 89 所谓友谊
洗过澡之后的路易斯把还残留着酒气的衣服放到之前丹尼埃克告诉他的脏衣篮里, 全身只裹着松软浴衣的他又重新在书桌前坐下。
丹尼埃克住的地方非常安静，社区里大部分都是已经开始享受生活的中老年人，并不是湾区最近被炒得火热的那片富人区地段。
这让路易斯久违地感到了一丝宁静, 像是又回到了他刚到珀斯时自我放逐的那段时光。
隔壁的房间响起了大功率的吹风机的声音, 跟着夜风一起从敞开的落地窗里吹拂过纱帘。
路易斯这才重新注意到自己滴水的头发已经把肩膀那处打湿了, 他索性重新站起来, 踩着室内拖鞋去敲隔壁的门。
头发还只吹的半干的丹尼埃克在听见敲门声时关掉了吹风机，有些意外地拉开房门。
他看见路易斯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就皱了皱眉, 目光又扫到他的眼睛, 看见还有水珠挂在对方的睫毛和眉毛的末端上：“你是刚淋了雨还是刚游完泳？”
路易斯无辜眨眨眼，感觉好像有几颗小水珠被甩到了鼻尖上，但他也不在意：“我来借个吹风机。”
当他露出这样有点耍赖的孩子气的微笑时，丹尼埃克就没有办法对他说出拒绝了。
丹尼埃克扯了扯嘴角，到底还是咽下去了他其实在隔壁房间的柜子里准备了吹风机这样的话。
在路易斯对着镜子用手指整理着发流的走向时，丹尼埃克就靠在旁边的墙边看着他。
路易斯注意到对方的视线，吹风机大喇喇对着自己脸一顿狂吹的时候继续转过头朝着丹尼埃克露出笑。
“你是在吹脸还是在吹头发啊？”丹尼埃克无奈, 都不确定路易斯是不是还在醉着。
路易斯把头低下来, 让热风从脑后一直吹到前面，他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凌乱的头发：“都有。”
他甚至还对着风筒张开嘴, 让热风隔着一段距离对着他露出来的牙齿进行烘干。
丹尼埃克从对方手里接过了吹风机，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笑意耐心道：“你真的醉了。”
路易斯此刻垂下来的头发还带着点水润的光泽在，丹尼埃克用手指穿过对方的发丝感受了一下湿润度，他接着没有犹豫就自己重新拿起吹风机开始像照顾孩子一样照顾着路易斯。
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干燥掌心拂过额头上的皮肤, 路易斯用那双已经带着醉意的眼睛穿过垂下的发丝看着眼前的人, 头皮上传来的暖意确实让他感觉很舒适。
舒适到好像真的可以就这样乖乖地像个没办法自理的小孩一样让对方这样给自己吹干头发。
丹尼埃克的个子比路易斯稍微高一点，但当对方直直地站在面前的时候举着胳膊还是很累。
大概是知道眼前的人已经醉了，他对待路易斯的态度更加随意了一些：“低头。”
而路易斯对于这个简短的指令理解的也很到位, 他直接把下巴枕在了丹尼埃克的肩膀上。
该说他很聪明吗，这个低头的位置确实恰到好处。
丹尼埃克感受到肩胛骨的重量的那一刻整个人就像是被幸福的洪水顷刻间席卷，整颗心脏就像是被成千上万的小蚂蚁举着糖块爬行着，酥酥麻麻的，甜到发腻。
路易斯甚至还很自然地伸手抱住了丹尼埃克的腰。
这下好了，四肢百骸都被蚂蚁占据了。
丹尼埃克差点就被吹风机的风筒尾端燎到了自己的手指。
“路。”他关掉吹风机。
可惜突然的寂静只是加速了暧昧因子的扩散。
“我在。”路易斯在他耳边应道。
甚至他像是害怕丹尼埃克不知道他的位置一样，特意凑近了他的耳边说的。
本来就是被评为全美最性感嗓音榜首的人，带着醉意的时候发音都带着粘连。
丹尼埃克用尽此生自制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嗯？”路易斯蹭在他肩膀上摇摇头，“跟你在一起啊。”
丹尼埃克试探性地伸出手单手揽住了路易斯的腰，感受到浴衣下面那层线条紧实的漂亮肌肉之后，他侧过脸去试图去找对方的眼睛。
他要知道路易斯是不是真的醉了。
“路。”他叫着对方的昵称，“松手。”
路易斯果然就乖乖松开了手，但也没有放下去，就这样半举在空中。
丹尼埃克握住他的后颈，感受到自己的指端覆盖之后对方像是被顺毛一样的轻哼，他就像提着猫的脖颈那样把路易斯从自己肩膀上扯开。
“好好睡一觉吧。”丹尼埃克对着他勾起嘴角笑着说。
路易斯很费力地眨了一下眼睛：“你在赶我走吗？”
“没有啊。”丹尼埃克环住对方的腰，“我在邀请你一起睡。”
——
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睡过这么酣畅的一觉了。
没有扰人的梦境，也没有嘈杂的噪音。
就像是按下了重启键之后过去繁杂的一切全都被一切清空了，伴随着呼吸进入的新鲜空气，路易斯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睁开了眼睛。
在很多次他这样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反应都是去够前一天晚上被他随意放置在一边的手机。
但今天似乎不太成功，他伸进被子里之触碰到了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拥有过枕边人的路易斯第一反应就是发生了狂热粉丝半夜摸进卧室的惊悚事件——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前段时间就遇到过躲进酒店房间的疯狂球迷。
不过马上他就想起来自己好像是跟丹尼埃克昨天晚上待在一起。
紧接着在大脑反应过来他跟丹尼埃克睡在一起这个认知后，路易斯的困意全然清醒了。
wtf的f到了嘴边还没说出来，一些零零碎碎的酒后记忆就再次涌上来。
“……”
路易斯没想到自己的酒量居然下降的这么快，十杯香槟混合着几杯伏特加居然就能放倒他了。
他昨天晚上居然是跟丹尼埃克一起睡的。
路易斯的视线往床下一扫，很好，他昨天洗完澡的浴袍就大喇喇地躺在地毯上。
他往身旁一看，丹尼埃克还睡的正香，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的频率轻轻抖动着。
但路易斯已经没有勇气去看被子里对方是不是还穿着睡衣了，据他刚才的手感判断应该是没有……
情场老手在一觉醒来之后还像个被骗身的少女那样去检查自己的身体状态也太丢份了，路易斯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在一个冷静的状态，但当他掀开被子看见自己的生理反应时只觉得非常离谱。
“我真该死啊。”他仿佛无法面对现实一样重新盖上被子欲盖弥彰。
重新转过身去看丹尼埃克，路易斯怎么想都觉得自己死之后肯定是要下地狱的类型。
更让路易斯对自己无语的是，他心里并没有产生任何睡了好友的负罪感。
路易斯又重新躺下，他想到昨天晚上丹尼埃克可是一直都保持着清醒的状态。
既然对方是清醒地让自己睡到了他的床上，那看来丹尼埃克是并不介意了。
路易斯用被子蒙住头把自己盖住的同时在被窝里伸出腿轻轻碰了一下丹尼埃克，然后在对方有要醒来趋势之前飞快收回了还捏住他鼻子的手。
装睡这一技能路易斯一直都修炼的很熟，他两大擅长演技一个就是在MV里耍帅另一个就是在事后清晨装睡。
闭上眼睛的路易斯并没有从丹尼埃克嘴里听到脏话，只是耳边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对方也跟他一样掀开了被子检查身体。
接着路易斯感受到有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然后那道像CT扫描一样的眼神就扫过了他此刻未着寸缕的全身上下。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来自丹尼埃克的深深叹息。
不是，是他的身材管理让他不满意吗？为什么看光了他之后要叹气啊？
这个反应让路易斯有点无法接受，他觉得自己虽然比起丹尼埃克算是私生活混乱，但他好歹最近一直有在辛苦健身，叹气是对他表示失望吗？
正在路易斯思考着是不是要找个恰当的时候“醒来”时，对方已经给他轻轻盖上被子了。
丹尼埃克似乎在床边柜找到了自己的手机：“啧。”
路易斯明显从他的语气里听出来了不满。
先是失望，后是不满？
好歹也是朋友一场，要不要这么嫌弃他？
路易斯觉得自己得睁开眼睛好好跟丹尼埃克解释一下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他也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喝醉了会对着丹尼埃克发出那种邀请。
“早上好。”
在路易斯发挥此生演技巅峰做出刚睡醒状态时，丹尼埃克平静的问候反倒让他心虚了起来。
路易斯的声音有着刚睡醒的低沉：“早。”
他努力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又掀起被子。
好家伙，这下他不但把自己看光了，顺带着丹尼埃克全身上下也都看得很彻底。
“……我们昨天晚上……”路易斯硬着头皮问，“我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第90章 chapter 90 喷嚏和爱情
“我没有把你怎么样吧？”
路易斯问出这句话时小心翼翼的态度让丹尼埃克觉得有点好笑。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这一瞥就让路易斯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几乎马上就要跳出来的程度。
可丹尼埃克检查完自己的状态之后, 又大大方方地用眼神去扫路易斯露在外面的身体：“你不该问我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吗？”
“……可是我没感觉啊。”路易斯甩了一下自己垂到眼前的头发，他试图从丹尼埃克的微表情上察觉出端倪，可惜对方的表情实在没办法给他传递出正面的信号, “如果你对我怎么样的话, 我不是会有很大的感觉吗？”
他也跟着开始重新打量自己。
可是除了紧实的肌肉线条之外, 他的身体上并没有在一夜疯狂之后会出现的那些东西。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丹尼埃克在做室内运动的时候画风跟他之前的女友不太一样。
不过还是不太像所谓的事后清晨！
虽然他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处男, 但到底还是耳闻过gay圈的一些常识。
再怎么讲也是开辟了另一条路径，就算是喝的再醉也不可能一点相关的后续反应都没有。
他喝醉了第二天还会因为宿醉而头疼呢。
丹尼埃克却只是轻笑一声：“看来你实战经验还挺丰富。”
“喂, ”路易斯无奈, “这种事是能拿来开玩笑的吗？”
他再怎么混蛋也不可能真的随便就把最好的朋友给睡了吧？
这对丹尼埃克也太不公平了。
“我都没你这么在意。”丹尼埃克流露出不解的目光，“你是害怕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吗？”
“我有什么好怕的？”路易斯瞥了丹尼埃克的脸和身材一眼，“我怎么都不能说是吃亏的那个。”
丹尼埃克很自然地把遮挡在身体上的被子给掀起来，然后旁若无人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睡衣：“如果你一觉醒来发现睡着的是别人，你也会这么在意吗？”
路易斯皱眉看着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话题会转到这里。
他本来就是不太喜欢跟人分享的性子，交往过这么多任女友真正意义上有过同居生活的也只有麦莉。
更何况他们当时各自都有事业要忙, 所谓的同居其实也只是在各自的家里放了很多自己常用的东西, 免得临时起意做完室内运动的时候没有用习惯的换洗衣服和洗漱工具。
“你当然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路易斯说完之后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他感觉好像这句话有些歧义。
但他是比谁都清楚丹尼埃克的过往恋爱经历有多纯情，是跟他这种花花公子截然不同的纯爱系, 很可能丹尼埃克甚至连他前女友都没有亲过就发现自己的取向了。
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不说丹尼埃克始终都没有过新的恋情，他甚至连所谓的约会都没有。
在路易斯的心里，他总觉得丹尼埃克像是已经超脱了凡人的七情六欲的清教徒。
丹尼埃克很清楚路易斯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他淡淡地用他漂亮的的眼睛斜了对方一眼：“放心吧, 就算我的童贞真的是被你夺走的也没什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都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我不是指这个。”路易斯无奈极了，“我只是觉得你值得最好的一切。你应当被更好的人更好地对待。”
丹尼埃克冷哼：“我以为只有性无能的男人再三强调这种东西，而他们所宣扬的所谓的童贞, 只是因为他们想消灭掉对照组从而给自己的力不从心进行掩饰。”
从他这番反应，路易斯倒是能断定昨晚确实无事发生了。
要真发生了什么，他真的不相信丹尼埃克还能有心情这样毒舌。
路易斯轻笑：“你还是这么健谈。”
丹尼埃克眉梢眼角间顿时流露出不爽：“如果昨天晚上真的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对你来说除了我谁都能更让你接受？”
“那当然了。”路易斯想也不想，“你跟他们怎么会有可比性？”
对他来说无论是床伴也好还是恋人也罢，他其实内心里都不会觉得这种关系有多牢靠。
丹尼埃克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点。
“你不会觉得我是在嫌弃你吧？”路易斯看着他仿佛心虚一般低下头就知道自己是说中了，“拜托，丹尼，你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在暗恋你。”
丹尼埃克的嘴角这下彻底没办法被他自己控制了：“哪怕是在你心里我也是很有魅力的人吗？”
“当然。”路易斯给自己的浴袍松松系上了腰带，“就算在好莱坞也没有几个比你好看的，更何况他们都没有你聪明。”
丹尼埃克仰头看着他：“那如果要你来说，作为交往对象我也是很有竞争力的吗？”
路易斯走近他，在丹尼埃克的目光中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丹尼，不要把自己放在一个被动的需要被别人评估的位置上。爱情不是选拔性考试，你喜欢的人也绝对不是考试官，你们在这段关系里一定是平等的。”
在他谈论到这件事的时候，路易斯气质里的风流和他思维里的成熟结合之后让他变得更迷人了。
可让丹尼埃克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为什么这人拥有如此成熟的爱情观，却一直都居然没有觉察到他的心意。
他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十分合格的演员。
“爱注定不会是平等的。”丹尼埃克注视着路易斯那双像海洋一样的眼睛，“如果是真正深爱的人，哪怕知道不会得到丝毫的回应也会一直坚定地爱下去。”
路易斯依稀之间想到了什么，但脑海中的念头转瞬即逝，他又没办法抓住。
他只觉得好像丹尼埃克的话是给了他一些方面的提示。
——
《Blue Neighbourhood》这张专辑的三张主打曲MV一经发布，三支主打曲立即强势占据澳大利亚billboard排行榜前十。
澳大利亚环球唱片顺势把他们精心打造的这位年轻歌手推向了世界。
路易斯工作室里的电脑屏幕上刚好播出的就是《FOOLS》，特洛伊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睛正好仿佛透过屏幕注视着他。
他有一点想给特洛伊打个电话。
倒不是因为看见对方的脸之后重新见色起意。
而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被蒙在鼓里。
“I see a little house on the hill and children’s names。”
“I see quiet nights poured over ice and Tanqueray。”
当路易斯再次重新播放这首歌的时候他的眉毛也开始一点点皱起，他重新播放了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的两句歌词。
特洛伊说过这张专辑就是写给他的。
而且所有的歌词其实都是记录着关于他的事情。
可是路易斯很清楚的记得他在澳洲从来没有喝过Tanqueray。
他在史蒂文举办的第一次小团体活动时还因为不喜欢这种酒对丹尼埃克吐槽过。
对方还告诉他，金酒在之前的荷兰其实是用来利尿和手术麻醉的外科药物，甚至连主产地英国的当地人都不怎么爱喝，全世界只有美国人会把它当成宝一样混在鸡尾酒里加着冰块当成时髦。
而且路易斯想起来，他在澳洲从来没有跟特洛伊一起去爬过山。
只有在斯坦福上学的时候，他和史蒂文他们一起去挑战过朗斯峰。
当时他们还差点就在下山的途中发生了意外……
就在他们差点以为自己要丧命在山上的时候，是途经的地质勘测队把他们带回到了正确的路径上。
也就是在那些勘测队员临时搭建的庇护所里，他们看见了这些人的孩子们的照片。
并且这些专业勘测队员还把自己的孩子的名字刻在了铭牌上。
路易斯的目光重新聚焦到特洛伊的脸上，他接着想起来自己当时对这个小孩的接近并不反感，似乎也是因为他在外表上跟丹尼埃克健身之前很相似。
离他和泰勒·斯威夫特的会议时间还有半小时，路易斯索性重新拿起手机登上了FaceBook。
他很快就在自己的好友圈里找到了丹尼埃克的主页。
丹尼埃克·扬。
个人简介很简洁地写明了他高中毕业于华盛顿顶级私立男校St. Albans School，本科满绩毕业于斯坦福大学，计算机科学与应用数学双学位……
路易斯直接根据时间轴跳到了丹尼埃克的中学时期，发现他主页大部分转发的也只是一些学校活动的新闻和参赛获奖照片。
中学时期的丹尼埃克跟路易斯记忆里第一次见面时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除了他猛蹿的身高之外，脸部轮廓和五官也一直都是介于少年与青年的过渡期。
路易斯并没有发现任何跟自己成长轨迹重合的地方。
他又去看了一圈丹尼埃克的instagram，比起Face Book倒是多了许多关于旅行的记录。
丹尼埃克的假期基本上就是跟父母在环游世界，而他的父母似乎是狂热的艺术爱好者，日常爱带他去世界各地的博物馆。
路易斯唯一发现他们有可能产生交集的机会还是丹尼埃克似乎来过纽约，他还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留下了一张努力板着脸装酷的家庭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