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j全称ACGJoy,是国内最大的同人展会。每次aj开办,全国各地的ACG爱好者都会去往那里。他们带着各式各样的制品,在展会上交换、交流。
《异能者》连载至今可谓如日中天,上一届aj就有不少《异能者》相关的摊位。aj结束后,视频网站上异能者相关的整活更是多如牛毛,有写着俏皮话的横幅,有玩梗的coser……读者A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馋了。
听说下届aj官方也有展台,还会卖aj限定的周边。读者A更迫不及待了,她真的受够收展会限定谷子的时候,筱月谷子必须要捆绑水族馆其他冷门谷子了。
利欧她勉强还能接受,有时候甚至还要捆乔伊斯……她尊重所有喜欢乔伊斯的人,但她真的不想要乔伊斯的谷子,出都不好出,只能压箱底。
可恶啊,热门推的宿命难道就是收谷子必须绑冷门或者超高价吗!!-
路绘是被吵醒的。
狂风夹杂着暴雪拍打窗柩,清脆的铃铛声叮铃作响。她悠悠转醒,惊恐地抬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基地。
那个恐怖的男人也消失了。她现在正在温暖的车厢内,身下垫着软垫,旁边躺着没有名字的实验体。
路绘撑着地面起身,不知何时,她身下的垫子已被染湿。眼泪划过脸颊掉落在车上,路绘意识到她哭了。她狼狈地用袖子抹起抹泪。
路绘从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父亲是那样一个人。他不是救人性命的英雄,他的研究建立在别人的血与泪上。
路绘无法接受这样的父亲,她宁愿抛下一切,远离这里。在克洛斯给出的选项中,她做出这样的决定,接着,她便晕倒在地。
然后她怎么会在这里?克洛斯说会帮她离开,这就是他的帮助吗?
路绘看向车厢里唯一的窗,她拉开窗帘。外面是无垠的天空,地面离她那么远,地下的树木都变成了火柴。
路绘将头伸出窗外,向前看去。她看到前方拉着车的是两只带着铃铛的驯鹿,没人驾驭它们,它们却乖巧地往一个方向前进。
这就是克洛斯承诺的离开?
疑惑之际,路绘终于看到了鹿车角落里包裹。她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些值钱的物品和一封信。
她拆开信件。漂亮的花体字映入她的眼帘。信上写了这辆车会带她离开,还写了送她离开的人不是克洛斯,她可以自由离去,不必担心被克洛斯找上。路绘看完后将信件收好,忧郁地看向窗外。
此时她已经完全看不到基地,白茫茫的大地好似预示着她的人生将会开启新篇章。
路绘乘坐的飞车消失在天边。任晓月站在雪地中,收回注视那辆驯鹿拉着的车的视线。
蹭剧情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她要考虑自己怎么躲开反派组织的追捕了。
任晓月这么打算着。谁知她还没来得及抬脚,视野就发生了变化。她的姿势从站着变成了坐着,周围的环境也从飘雪的寒冬变回了温暖的室内。任晓月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从过去回到了现在。
就这么结束了?任晓月呆愣地眨了眨眼。这次回到过去的时间格外长,刚回来的任晓月还有些不适应。
做不完的实验和统计不完的数据就这么远去,明明上一秒还在考虑自己该如何躲过反派组织,这一秒就回到了几年后。
任晓月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腹部。这些伤让她想起现在的时间点是王宫动乱被平荡的时候。任晓月想了下,她打开系统面板,视线扫向人气值。
看到那个数字后,任晓月笑了。
她几乎无法遏制自己的笑容,她也不想遏制。她笑得开怀,笑声越来越大,甚至不顾腹部的疼痛。
人气值攒够了,她可以回家了!
古有范进中举,今有任晓月回家,直到腹部的纱布渗出血迹,任晓月才意识到她过于激动了。
她收了收表情,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不再乱动,省的牵动伤口。
确认人气值足够回家后,任晓月直接关掉了光屏,没有看最新的漫画,也没有逛论坛。她在安全屋里窝了三天,等到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她改头换面,去了奥登纳瑞的最南边。
任晓月去了一个温暖的沿海城市,住在离海极近的酒店里,每天不是吃就是玩,彻底过上堕落的生活。
在任晓月潇洒的时候,主角团那边就完全不一样了。
路择在皇宫里醒来,他双目无神地坐起来,还有些呆愣。
过往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将他淹没,妈妈、克洛斯、二十三……一切的一切都连了起来。
回到小镇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问路绘,就被一群卫兵拦住,一路打包到了皇宫。现在,他也不用再问了。
路择的床边围了一群人。向来带着傻笑的路择此时板着一张脸,显得无比阴沉。他这个样子,吓得阿丝忒连连问他“没事吧?”“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路择回神,他扬起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大大咧咧地回道:“我没事,就是想起到小镇以前的那段记忆了。”
“我知道永生花制药到底在干什么了,我就是他们制造的实验品之一。”
阿丝忒看见熟悉的笑容,松了口气,可惜当她听到路择说后半句话的时候,刚松的那口气又提了起来。
“你没事就……等等,你说你是什么?!”
路择的话成功点爆了主角团。在他醒来前,诺赫已经提供了很多信息。但在他的描述下,阿丝忒等人又知道了不少内部信息。
遗憾的是,路择作为实验体的视角大多数局限于他自身,即便是整合了目前的所有信息,他们也并不知道永生花制药的主要项目已经从研究异能者变成了收集创世神器。
在同伴的讨论声中,路择抿了抿唇。
他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筱月老师到底是谁?
他的记忆中并没有筱月的身影,可从和筱月的相处中,他能明显的感觉到筱月的过去与永生花息息相关。
他的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在哲的带领下,路绘走进了这间房。
她一眼就看到了被人群簇拥着、躺在床上的路择。她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心疼的蹲下身子,摸了摸路择的脸。
“瘦了。”她的眼眶中出现了泪水。
路择眨巴着眼睛,无辜地说:“没有,妈妈,我比之前胖了5kg。”
他这副赖皮的模样让路绘破涕为笑。路绘不轻不重的捏了捏他的脸。在母子二人简单地寒暄后,路择问出了他早就想知道的问题:“妈妈,你知道筱月是谁吗?”
听到这句话,路绘的表情变了变,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也是,那边的那位也是,你们一见我就问筱月是谁,说来你们可能不会信,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在抽气声和疑惑声中,路绘自顾自地继续,她垂下眼帘,脸上露出了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
“但我知道她是谁,她和你一样。”
“你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实验体。”
这句话被撂下后,整间房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最后,是阿丝忒打断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说:“什么啊,原来筱月老师也是永生花的实验体啊……不对,这完全不对吧?!”
贝伦德呆立当场,他想起自己对筱月的同情与保护,表情纠结,嘴巴张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话。虽然早有筱月身份不简单的准备,但哲回想起自己抱着筱月跑出地下室,去找治疗异能者的事,还是啧了一声,安抚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下来,路绘从头开始,给在场的各位讲了个故事。
故事从任晓月和隐姓埋名的路绘的第一次见面开始,到过去的任晓月被研究员路绘搭救为止。随着路绘的讲述,边边角角的情节都登上了漫画,包括任晓月写暗黑骑士的字条的剧情。
“筱月老师私下里居然做了这么多……”路择喃喃道。
第66章 然而此时此刻,处于话题中心的任晓月对自己在主角团和读者心中变得更美
然而此时此刻,处于话题中心的任晓月对自己在主角团和读者心中变得更美强惨这件事一无所知。挣够人气值的她和咸鱼没什么两样,正躺在沙滩上看大海。
某天傍晚,她在宽敞明亮的酒店中享用鲜美的清蒸蟹腿时,系统突然出了声。
【宿主,系统商城已更新。】
任晓月没有理系统,她气定神闲地把两指粗的蟹腿吃完,又喝了口手边的饮料,吃起下一盘菜。
炸得酥脆的鲜虾被嚼得嘎吱作响。扇贝与蒜蓉结合,简单又美味。热带水果的味道渗入肉类,入口即化。配上冰镇饮料,别提多痛快。
吃得半饱后,任晓月踩着拖鞋到沙滩散步。她路过谈恋爱的、搞篝火晚会的、露营的,悠闲地走过大半个沙滩。
遛得差不多,她便打道回府,回酒店的路上,她还在路边买了烤串和沙冰。直到上床睡觉,任晓月也没有看系统商城的想法。
开玩笑,她为了挣够回家的人气值殚精竭虑了近十年,现在已经不想吃系统的饼了。上一卷是因为寄人篱下,她才不好太放肆,现在没人能阻止她享受。
要不是系统早说过回家必须等漫画完结,她看到人气值够了的那一刻就跑了。哪像现在,她还要在这个离主角反派决战地最远的城市等他们打完。
在任晓月按掉床头灯,舒舒服服地闭眼时,系统再次出言提醒:【宿主,商城更新后,您可以将人气值兑换为您所在的世界的现金。】
盖好被子的任晓月睁开了眼。
“合理合法?”她问。
【合理合法。】
明明晚上吃了足够多的美食,任晓月却突然觉得这饼也不是不能吃。放了一个半月假的任晓月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打开系统商城。
如系统所说,最前面还真更新了一个商品。仔细一看,正是兑换现实世界金钱的。
重拾动力的任晓月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人也不困了。她关上商城打开论坛,准备先看看最近的热点话题,谁知道刚打开论坛,她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了。
她人气值攒够前,论坛里讨论的不就在讨论她,她都摆了这么久了,论坛里怎么还在讨论她。这漫画作者要多有病啊,才在漫画里画这个时间段的她?
任晓月满怀疑惑地打开楼层最高的帖子。
【[氵一贴]记录那些筱月老师不为人知的瞬间
本楼持续更新~主要整理一些边边角角的伏笔,有没整理到的可以和楼主反馈。
1.老师和择宝错过的那些镜头:[图片]xn
之前大家都遗憾老师怎么总和择宝错过,谁曾想路绘妈咪开始讲过去的故事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老师错过的那个人不是择宝。
2.暗黑骑士字条:[图片]
之前大家一直在吵这字条到底是谁写的,这卷终于揭秘啦!!就是老师写的。
3.……
……】
【感谢楼主整理,这么一看才发现择宝的待遇还差了点。你不是真正的温柔~你只是闻到了她的香水味~老师还提醒路绘小心她,我哭死】
【老师孤身一人的时候好像被踢了一脚的猫啊。没被认出来的老师看起来好沮丧,快认她快认她】
【支持整理老师!原来没有绘绘妈咪老师就差点死了,怪不得老师对绘绘妈咪那么特殊。这才是最初的小筱月啊,夏日的伏笔埋得实在太深了】
【筱月对路择的态度终于揭秘了,原来是爱屋及乌】
【也不全是吧?相处这么久,我不信筱月老师对择宝一点感情也没有】
任晓月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这个帖子早就开了,只不过因为一直更新,所以盖的楼比较高。她想了一下,不再看论坛,直奔漫画。
她打开漫画,开始补这段时间落下的漫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一个半月来发生的事还真不少。
首先,她掉马了。
路绘水灵灵的把她最后一层马甲掀了,在掀她马甲的时候,漫画也同步连载那些事给读者。别说,漫画里的她看起来确实有几分可怜。
不光她这么感觉的,弹幕也是这么想的。每一页上都填满了感慨的弹幕,读者们总有给自己发刀的小技巧。
但这不是现在论坛里还在讨论她的原因,她还在被讨论的原因是最新的几话中,克洛斯也爆了一波她的故事。
反派组织的罪恶罄竹难书,路择醒来后没有犹豫,果断选择了推翻反派组织。他们一开始想把自己阵营里的所有高阶异能者拉上,一口气摧毁反派组织的大本营。
但在各种考量和博弈下,他们最终决定逐个击破反派组织的高阶异能者。等反派组织失去武力保护后再拿下他们。
于是,在克洛斯刻意透露出的信息下,他们到了海外的某个国家。
这就是信息差带来的决策失误了。主角团还不知道最终boss的目的是召唤神,他们以为这只是个在用人体实验创造异能者的邪恶组织。
所以他们去海岛只是为了打败隶属于反派组织的高阶异能者。
这也不能怪主角团,最终boss深谙人多坏事这个道理,除了克洛斯,他没和任何人说过他的真实目的。就连在他手下干活多年的卜辛,也只是隐约有个猜测。
总之,现在剧情进行到克洛斯拿着最后的神器——灯盏卖了队友,卜辛留下来被主角团围攻上。
克洛斯这货在卖队友的事上真是天赋异禀,他不仅直接卖了卜辛本人,还隔空卖了任晓月。
他讲过去的故事的时候把任晓月讲成了一个冷酷无情、不近人情的人,但路择自己帮任晓月想好了理由。
任晓月都不知道她内心那么多愁善感,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要把她想的那么惨啊!
算了……从某种意义上讲,任晓月还要感谢克洛斯帮她卖了波惨,她手里的人气值比上次看到的长了不止一星半点。
然后,路择已经要打败卜辛了。
看到这里,任晓月皱起了眉。
系统提供的大纲中,克洛斯并没有成功带走灯盏。最后一样神器落在主角手里,最终boss无法进行召唤,主角才有了打败他的机会。
然而现在,克洛斯把灯盏拿走了。
任晓月拿起床头的水杯,喝了口水。
看来克洛斯猜到他们拿走的阿里亚斯之剑是假货了。
没错,他们拿走的阿里亚斯之剑是假货。
学院大乱的那天,任晓月站在校长的休息室中,听着外面歇斯底里的争吵声,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虽然她的目的不是收集神器,但她为什么不自己把这把剑收起来呢?
之前的剧情已经出现种种蝴蝶效应,现在谁能保证主角团一定能拿到最后一件神器?如果最后主角团没能拿到第三件神器,让反派全部拿去,这部主基调是成长的漫画不就烂尾了?呆在一部烂尾的漫画中,她的人气难道不会受影响?
如果在结局前她还没能得到足够的人气,她为什么不能在主角团陷入绝望的时候拿出真的剑,再收割一部分人气?
这样的想法一旦出现,就无法从脑内去除。最终,任晓月在系统商城买了一把只有空壳的剑,自己偷偷把真正的阿里亚斯之剑收了起来。
看来要先去钱萌那里一趟了,卜辛那就不用去了,以漫画目前的进度,任晓月估摸*着等她赶过去,应该只能给卜辛上柱香-
皓月食品有限公司的考勤并不严格,员工们通常都在早上九点左右上班。可惜住的离公司越近,起的越晚,起的越晚,越容易迟到。
所以住的离公司越近,就越容易迟到。爱德华一边狂奔,一边还有空胡思乱想。他提着早点匆忙赶到公司门口时,时间又到了九点十五。
迟到了迟到了,又要迟到了!
爱德华跑得太快,抬脚又不够高,一个没注意,竟被路上的石子绊了一下,眼看着人要飞出去,他大惊失色。
在他准备迎接自己摔倒的命运时,他的衣服后领被人拉出了。他被人生生拉正了身子。
爱德华呆滞地眨了眨眼,他愣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应该道谢。
“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大、大佬?!”
爱德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对他施以援手的人。
她白发蓝眼,右眼眼角下有颗泪痣。爱德华死也不会忘记这张脸,这不就是上回他去火车站接的大佬吗?
一时间,爱德华手足无措,束手束脚起来。
大佬像没有感受到爱德华的紧张——当然也可能是根本不在意,她温和地说:“不用谢了,我还要麻烦你。今天来的太匆忙,忘记跟钱萌她们说,结果现在被堵在这里了。”
她说着指了指门岗:“麻烦你进去告诉她们一声,或者你把我带进去也行。”
“哦,哦,好好,马上,您稍等。”爱德华把头点成了拨浪鼓。
等爱德华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任晓月才隐晦地叹了口气。
她怎么就忘了像这种性质的地方肯定不能随便进?要不是恰好看见个面熟的人,她就要翻墙进去了。
哦,可能就是因为她翻墙也能进去,所以她才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任晓月漫不经心地站在公司门口,无视门岗的注目,等到了钱萌。钱萌是带着苏苏过来的,两人本来板着脸,一脸严肃,看到任晓月后,苏苏的表情复杂起来。
“是真的。”苏苏轻声对钱萌说。
钱萌的表情热络起来,她快步上前,握住任晓月的手,殷切询问:“路姐姐,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突然想来,没来得及说,”任晓月回道,“好久不见,钱萌,苏苏。”
“好久不见。”苏苏欲言又止,明显有话想说,但碍于身旁的钱萌,她没说什么。
任晓月又不是什么体贴的人,她直截了当地说:“我有事要单独找钱萌,没什么重要的事你就先走吧。”
其实苏苏有很多想问任晓月的,比如当年你照顾我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比如你为什么要救我,但任晓月都这么说了,苏苏没法开口。
她还是和原来一样。苏苏想。一样的坚定,一样的温柔又残忍。
苏苏知道任晓月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才会在毫无通知的情况下过来,她不想给她添乱。
苏苏点了点头,自行离开。
第67章 任晓月跟着钱萌,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钱萌的办公室。路上也有员工好奇的……
任晓月跟着钱萌,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钱萌的办公室。路上也有员工好奇的看着这跟着他们老总的人,认识任晓月的人会跟她热情地打招呼,不认识她的则会被同伴拉着科普。
“你把东西放这了?”任晓月问。
钱萌点头称是。她把办公室的门锁好,向墙边的花瓶里添了些水,然后把项链打开,拿下项链里的照片,按下照片背后的按钮。
在她的一通操作后,办公室里的暗门打开了。
暗门的背后存放的正是阿里亚斯之剑。
钱萌邀功一般站在阿里亚斯之剑前:“我有听姐姐的话,好好保存它!”
她如数家珍地向任晓月介绍:“这里用的全是可以承受异能者攻击的建筑材料,想打开这道暗门,不仅要从我手里拿到开关,还要触发这边的机关。”
“我能看出来你的认真。”任晓月真诚道。
钱萌甜蜜地笑了。
任晓月从兜里掏出一封信,继续说:“我需要你通知苏苏,带上它,还有这封信去找路择。速度要快。”
“好的。”钱萌郑重地接过任晓月手里的信。
钱萌没问为什么,也没问该去哪找,她相信这都是任晓月的考验,而她一定要交出完美的答卷。
任务布置完了,任晓月正准备走,结果看钱萌斗志满满的模样,想了一下,决定给她找点事干。
“你认识艾嘉或者伊希拉吗?”任晓月问道。
“艾嘉?伊希拉?”钱萌有些吃惊,“是我想的那两个人吗?伊希拉米勒,一年前继承自己父亲爵位的女公爵,领地临近皇都。艾嘉,内阁大臣之女,伊希拉的挚友。”
好家伙,六年过去白裙直接继承自己亲爹爵位了,行动力这么强?任晓月表面毫无波澜,内心大吃一惊。
“去找她们吧,”任晓月煞有其事地说,“描述我的外貌,跟她们说‘奥利维亚很想你们’,她们会懂的。”
见任晓月如此胸有成竹,钱萌不禁脱口而出:“这也是姐姐计划中的一部分吗?”
不,是我随手给你画的饼。
没别的意思,主要是觉得炮灰角色就别碰主线剧情了,乖乖边缘ob吧。
“你见到她们就知道了。”任晓月深沉道。
和钱萌简单交代完工作后,任晓月马不停蹄地去找了柏绫。
她到地方的时候恰巧碰见路择等人从柏绫的住所出去。几人走得不算快,走路的时候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什么。任晓月停下脚步,躲在暗处。她想了一下,准备趁这点空闲瞄一眼漫画更新没。
半透明的系统面板出现在眼前,任晓月惊喜地发现漫画不仅更新了,还更新到了主角团策反柏绫。
正好是刚刚发生的事。
由于之前的交际,主角团认为柏绫可以被策反,所以他们去找了柏绫,寻求合作。
而柏绫需要看到他们的实力和诚意。
“如果你们能打败二十三,之后你们做任何事我都不会阻止,并且在必要的时候,我会提供帮助。”柏绫如此承诺。
为了这个承诺,主角团又踏上了打败二十三的旅途。
等路择他们打败二十三就该最终决战了。任晓月快速浏览完漫画,心中大概有了数。等她关上系统面板,路择等人已经走远。她果断选了个顺眼的窗户,从那里跳入柏绫的住所。
虽然她现在入场没什么实际作用,但她能蹭镜头啊!
“稀客呀,”身着女装的柏绫看着走到他面前的女人戏谑道,“没想到还有小十六主动找上我的一天。”
他的声音里有些许幽怨。
柏绫穿着身哥特风的洛丽塔,长裙及膝。他半闭着眼睛,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没个正形,他浅金色的假发披散在肩上,盖住了线条过硬的肩膀。
“你好多话。”任晓月一屁股坐在柏绫对面。
柏绫撇了撇嘴,摩挲着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指甲说:“我今天的客人还真多,小十六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事?”
“和你做个交易。”任晓月回道。
柏绫“嗯哼?”了一声。
任晓月继续:“我需要你帮助路择。”
听了这话,柏绫柳眉上挑,娇媚地笑了起来:“那你可来晚了一步,我已经和那小子说好,只要他们打败二十三,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出手。”
“看在我亲亲表妹的面子上~”柏绫点了点自己的红唇。
“这是我和你的交易。”任晓月强调。
她知道柏绫愿意帮忙,但她要蹭人气值,必须给自己加戏。
至于交易这个事,任晓月都不知道自己和他能交易什么,反正只要说的不明不白些,柏绫就会自己脑补。
如任晓月所想的那样,听到这句话,柏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挑了挑眉。
柏绫将左腿放在右腿上,倚着沙发,态度有所软化:“你怎么变的这么啰嗦了,说吧,你准备交易什么?”
“你不想轻易出手,无非是不想得罪组织,”任晓月一口气说,“除了对家人的处置上,你和组织没巨大的分歧,即便这样你也不愿意顶着组织的压力报复他们。”
“你害怕组织。”
“你恐惧组织的手段,以至于忽略了真正想要的东西。对家人的处置权只是表象,你想要的是自由。”
这才是柏绫想推翻组织的真实原因。
他拖拖拉拉,不愿意正面违抗组织正是因为恐惧。
大象在小时候被铁链束缚,长大后即便能挣脱已经不算粗壮的锁链也不会行动。柏绫就是这种情况。在漫长的实验后,在他自己没意识到的情况下,他失去了反抗心。
这是记录在他人物小传里的故事,是他尚未察觉的真相。
柏绫扯了扯嘴角,勉强道:“这倒是新奇,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渴望自由。我为什么要渴望自由?组织的待遇不够好吗?随便干干脏活,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如果你是这么想的话。”任晓月淡然道。
没得到预想中的反驳,柏绫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将左腿放下,右腿叠在左腿上。他大脑乱糟糟一片。他好像又回到了七年前的夜晚。他坐在漆黑的客厅中,对面也是任晓月。
任晓月坐在那什么都没说,又好像什么都知道。她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耐心地等着他将一切捋清。
他是这样的吗?
他真的在害怕组织吗?
不,他只是觉得不值得。
不要再骗自己了。内心有个微弱的声音质问他。你难道不相信十六的洞察力吗?你忘了十六的本事吗?你还记得十六在你没察觉到的时候就融入了皇都贵族圈吗?
恍然间,柏绫想起了母亲去世前的事情。
他的母亲是个苍白又温婉的女人。在这个家里,她没什么存在感。
在发现父亲的秘密前,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会笑着擦掉柏绫嘴角的饼干碎,会温柔地给柏绫整理衣角,会轻声教导柏绫作业。
虚假的平静在一个平凡的午后被打破,他的母亲为了给父亲一个惊喜提前回家,接着,她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男人与女人的身体交叠在一起,像蠕动的蛆虫。撞破真相的母亲本想带他们离开,却被畜生出卖,被名为“父亲”的可憎存在囚禁在家里,不许出门。母亲的精神状况也是在那时急剧下降。
她不会再轻声叮嘱柏绫别忘了带水杯,不会再拍柏绫的脑袋。她总是歇斯底里,憎恶一切男性的靠近。
年幼的柏绫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只知道母亲不要他了。他开始学做一个乖孩子,每天早早起床,再也不把不喜欢的胡萝卜挑出去,努力做每门功课。
可这一切都没用,母亲依旧不愿意见他。直到柏绫被“玩伴”们摔碎竖笛,被迫套上女装,在花园的角落哭泣时,母亲奇迹般的恢复了,她冲下楼梯,拍着柏绫的后背,轻柔地安慰他。
从那时起,柏绫换上了女装,因为只有这样,他的母亲才会变回他的母亲,而不是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他的陌生人。
他又有了妈妈,又有人给他唱安眠曲。
这简单的、微小的幸福没有持续很久。
许久不曾注意过柏绫的男人发现他的儿子竟和那女人那般相像。穿着女装时简直是那女人的翻版。
有担当的人会从自身寻找原因,无能的人却只会责怪他人。柏绫的模样让男人想起被迫和父母妥协的屈辱,想起和厌恶的女人同床共枕的恶心。柏绫对那女人的亲近更是让他觉得愤怒。
于是,柏绫被迫与母亲分开。
柏绫再也没见过母亲,即便是母亲的葬礼,他看见的也只有冰冷的棺椁。
时至今日,柏绫时常会回想母亲还活着的那段日子,而接下来这段经历,如果不是任晓月今天提起,他或许根本不会回忆。
不善经营的父亲为了继续奢靡的生活将他卖了出去。数不清的孩子如同牲畜一样被关在一起。他们像试剂、像材料、像实验室里最常见的素材一样被使用。柏绫在那时候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怎么忍耐疼痛。
他们会被喂下不知名的药物,会被放在不同的环境中对比实验。极热和极寒,柏绫都尝试过。
研究表明,人会遗忘痛苦的经历。
尝试回想时,柏绫才发现这段成为高阶异能者前的经历像隔着磨砂玻璃,并不真切。他在实验室中经历的痛苦明明那么多,他首先记起的竟是每次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有时甚至会感激那段痛苦,若是没有它,他怎么能得到现在的力量?
身旁的孩子逐个死去的恐惧和要让所有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的决心好像不知不觉中就流逝了。
他遗忘了被注射异兽血液的痛苦。排异反应使他全身痉挛,侥幸存活后,身旁全是冰冷的尸体。从某种意义上讲,柏绫甚至是幸运的。在异兽血液排异实验中反应不严重的实验体不久后被拉去与异兽缝合,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
有人的双腿被替换成鱼类的尾巴,有人的胸腔跳动着异兽的心脏,有人被缝进异兽的身体,只有头颅属于自己。
觉醒异能后的实验更加残酷。闻所未闻的药物注入身体,自以为通过实验的同伴第二天却死在床上,四肢溶解成血水。
死亡如影随形。无数反人类的实验被施加在他们身上。难以计数的药物被吃下,他们的使命不是活下去,而是向那群魔鬼展示药物的效果。
柏绫的呼吸急促起来。
是的,他在恐惧,他在躲避,他在美化自己的记忆。
想明白这点好像只在一瞬间,又好像花了很长时间。柏绫回过神,发现任晓月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板正地坐在沙发上。
她是怎么想的呢,柏绫知道她也是实验体,她离开组织是否因为早已无法忍受这些东西?
柏绫按下心中的五味杂陈,撩了撩头发,故作潇洒地笑了笑,艰涩地开口:“真不愧是你,之前见面的时候我一直在想这次你在做什么打算,路择那小子对你有什么作用。”
“现在看来,你正是利用我的这种想法,让我渐渐偏向路择那边。呵呵,怕了你了。等那群人回来,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帮他们。”
“这回是看在亲爱的你的面子上哟。”柏绫欲盖弥彰地捂嘴笑道。
“至于我们的交易,等想好了再跟你说~”
任晓月:……?
任晓月茫然了一秒。
等一下,就算在没有她的世界线里,柏绫也会关注路择、倒向路择吧,为什么这事突然被扣她头上了?
直觉告诉任晓月,柏绫脑补了一些很离谱的事情。那种就算她诚实解释也拉不回来的离谱。理智告诉她,这样的发展对她的人物塑造非常有帮助。
任晓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一言不发地起身,故作潇洒地从窗户离开柏绫的住所。
算了,他爱想想吧,不碍事,该去找主角团了。
第68章 接到那把剑时,诚实地说,苏苏是懵逼的。一把分量十足的剑被郑……
接到那把剑时,诚实地说,苏苏是懵逼的。
一把分量十足的剑被郑重地放在她手上,她被交付寻找路择的任务。苏苏不曾想任晓月会将任务单独交给她,就像她不曾想任晓月会救下她。
但她不会拒绝这个任务,她不仅不会拒绝,还会尽最大的努力完成。若说苏瑾是改变她一生的朱砂痣,任晓月便是她最初的白月光。高不可攀,难以拒绝。
苏苏将剑装好,踏上寻找路择的路。她也不是无头苍蝇般乱转,在她离开前,钱萌告诉了她路择的大概位置。
苏苏是佩服钱萌的。
分明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却能把所有事安排的井井有条。有时苏苏也会想她要是像钱萌一样有用,苏瑾和她身上的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苏瑾知道这事的时候,还恼火地敲了敲她的头,叫她不要犯傻。
总而言之,苏苏在经过七天七夜的赶路后找到了路择。
她去的正是时候,路择等人正在被人攻击,左支右绌。虽然苏苏的加入大大缓解了他们的压力,但还是不够。
最后,那把被妥当运送的剑立了大功,路择拿着它,打退了袭击者。苏苏也从他们的口中知道了这把剑叫阿里亚斯之剑。
“那群人是什么东西?”过度使用异能的苏苏喘着粗气,忍不住询问路择。
她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刚刚打退的那群“人”不怕疼痛不知疲惫,脸色苍白不似常人,力量近似高阶异能者。
同样累得半死的路择用剑撑着身体,大大咧咧地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苏苏的音调提高。
“对,就是不知道。他们是突然找上来的,出现得毫无预兆,不过我倒有个猜测。”有人接过苏苏的话头。
接话的人苏苏没有见过,但苏苏认识他。那人头发半长不短,下巴上有胡茬,耷拉着肩膀,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苏苏看过他的照片,他是路择的指导老师,曾和任晓月共事。
“他们或许是组织的人。”
他开门见山,将自己的分析娓娓道来。于是苏苏又知道了他们差点在克洛斯手中夺下一盏灯。
“……看到阿里亚斯之剑的时候我才将这几件事串联起来。或许他们来追杀我们就是认为阿里亚斯之剑在我们身上。”
路择听完后皱起了眉头,斟酌道:“之前在王宫……那里的宝物也被他们夺走了,可他们花这么多功夫拿这些东西一定是有原因的,总不能是闲得无聊。”
全身挂彩的伯特伦和阿丝忒喘过气后也加入了讨论。
苏苏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直到他们的讨论到了死胡同,苏苏把兜里揣着的信递了出去,交给路择。
苏苏笃定道:“这是筱月姐让我交给你的,既然她让我带着这把剑来找你们,我相信她一定知道什么。”
这封从天而降的信打碎了压抑的气氛,路择以近乎抢夺的力度拿到这封没贴邮票的信,他们围在路择身边,都想看写封信写了点什么。
“可爱的学生们:
你们好。
见字如晤……”
漂亮的花体字替他们照亮了前路。写信之人为他们拼上了缺失的最后一块拼图。邪恶组织的目的被揭穿,召唤神灵的秘密被公之于众。
渴望永生的愚者践踏他人的性命,攫取惊人的财富。他的苦难,他们的苦难都是因为一己之私。
路择抓紧手中的剑,咬牙切齿:“原来是这样。”
严肃又压抑的东西重新萦绕在他们周身。哲眯了眯眼,提议道:“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休息?”
不属于他们中任意一人的声音突然响起,那声音中带这些轻佻的笑意。
“我劝你们直接去基地,找到那位罪魁祸首,”那声音接着说,“这样的‘怪物’他手里还有不少,既然他已经开始对付你们,你们准备的时间越久,事态对你们越不利。”
在场所有人的头转向声音的源头。纤细的树枝上不知何时站着位黑发紫眼的青年,他脸上挂着令人厌恶的笑容。
路择下意识挡在大家身前,质问道:“克洛斯,你过来干什么?”
“有警惕心是好事,”克洛斯从树枝上跳下来,“太警惕就该遭人厌烦了,可能错过别人的帮助。”
路择的剑指向他:“说人话!”
克洛斯举起双手,无奈道:“好,好,我只是想提醒你们一下。‘那位’做下的所有事都是为了那个唯一的目的——得到永恒的生命。”
“你们挡了他的路,他必然会想办法将你们清除。而他的办法嘛……”
“很久以前,他便觉得有意识的高阶异能者并不可靠,他研究出了没有意识,只能听他行动的傀儡。”
“不过异能的奥秘不是那么容易被破解的,那些傀儡只有高阶异能者的体质,却没有异能。可它们数量众多,忠心耿耿,对你们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退一步来说,你们可以对付他们,你们的家人,朋友呢?”
“怎么样,这么一说是不是觉得时间紧迫,该马上行动起来了?这里离他只有6公里,这可是个很近的距离。加快速度,甚至能在天黑前赶过去。”
路择的警惕越加深重。这不是克洛斯第一次给他们提供消息,正是这样,路择才觉得他不可信任。克洛斯的消息大多数不是假的,可他会利用他们完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海岛上,克洛斯遵守承诺,没有帮助卜辛,但他把那盏重要的灯拿走了。
“为什么要和我们说这些事?我清楚你,你所做所为,必有所求。”路择不客气道。
被人如此质疑,克洛斯也不恼,他大方承认:“我的目的?我啊,在等一个人。你们快点过去,她大概也会快点出现。”
克洛斯还在笑,路择却从他面具般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一股庞大的恶意。那是毫不掩饰的、粘稠又深沉的、如深渊般的恶意。
“你……”路择本想让他滚,但路择的话刚起了个头,便被另一个人打断。
“他在等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路择唰的一下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置信的转头,握剑的手都开始抖起来。
一头白发的女性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她裹着身卡其色风衣,面无表情,声音冷冽。许久不见,她却一点变化也没有。
装面瘫的任晓月一步步走到路择身边,正对着克洛斯。
我这个出场一定很帅气,不知道值多少人气值。任晓月心想。任晓月在这边走神,看到她的主角们却无法走神。他们心神动荡,各有反应。
“筱月老师……”路择喃喃道。
任晓月微微偏头,温和地对路择说:“好久不见,虽然还有很多话想说,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不是吗?”
“这里交给我吧,等你们成功再叙旧。然后,我会把关于我的一切如实相告。”
找回记忆的实验体抿了抿唇,过去的六年重塑了他的一切,他曾经冷漠又空洞,可现在他无比赤诚。他几乎忘记了身旁还有危险的敌人。他举起手,弯起小指,郑重其事道:“好,拉钩。”
他的老师哑然失笑,却没有拒绝他的请求。她的小指勾起他的小指,轻轻晃了晃。
“拉钩。”任晓月说。
与路择定下承诺后,她头微微后仰,略带打趣道:“怎么了?哲老师这么看着我,也想和我拉钩吗?”
哲不客气地回道:“我是觉得见你一面真难。”
任晓月露出无奈的表情:“哲老师说话还是这么直白。”
任晓月和哲突如其来的打诨插科让不少人露出笑容,凝重的气氛消散了不少。经历了这么多冒险,大伙也明白轻重缓急。
他们没有缠着任晓月,让她说个明白,而是简单打招呼后,依依不舍地和她道别。克洛斯站在一边,倒也不打扰她。直到路择等人带着剑走远,他才开口。
“真感人,没想到这么感人的一幕会发生在你身上。”克洛斯摆出副我的学生成长了的表情,一下一下地鼓掌。
任晓月脸上的温情与微笑褪去,她面无表情的看向克洛斯,冷淡道:“哦,然后?”
克洛斯挑了挑眉,半真半假地抱怨:“对我和那群人的差别真大,你这样子我真伤心。”
任晓月盯着他,并不接话。克洛斯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不爱说话的类型,现在看来,你是在没必要的人面前不爱说话的类型。”
他夸张的长吁短叹没有引发任晓月的反应。任晓月就像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
克洛斯收起了所有的装模作样,笑意盎然地看着任晓月,缓缓道:“嗯,因为故事快到结局,所以连和我虚与委蛇的心情也没有了?可我不爱演独角戏。”
任晓月终于有动作了。
“有话直说。”她说。
“想亲眼见到故事的终局吗?这个关于爱、希望、反……”
“直说。”任晓月打断了克洛斯。
克洛斯不满瞥了任晓月一眼,语重心长道:“做人火气不要这么大,对身体不好。好了,说回正题,你要和我一起跟上无名实验体,不,路择吗?”
他施施然地向任晓月伸出手,就像过去那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就像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既然你也赞同有话直说,那么像以前那样吧,回答我是或者否。”
任晓月定定地看着克洛斯,冰蓝的眼眸中映出克洛斯的身影。克洛斯的站姿很随意,却看不出什么破绽。
“或者。”任晓月吐出两个字。
克洛斯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这个答案确实出乎他的意料,可仔细一想,又像是面前的人会做出的回答。
“我不喜欢被他人掌控的人生,”任晓月说,“就像我不喜欢你。”
“我愿意看完这场戏剧的终局,但共同观看的对象是谁,与你无关。”
话音落下的同时,任晓月的拳头已朝着克洛斯的面门而去。
第69章 没有犹豫和迟疑,两人的身影缠斗在一起,招招致命。这场战斗无需任何武……
没有犹豫和迟疑,两人的身影缠斗在一起,招招致命。这场战斗无需任何武器,因为高阶异能者的躯体本就是利器。
可惜这么打没什么观赏性。任晓月想。
杀人的技术简洁又朴素,没有多余的动作,如同公理与定律一样干巴巴的质朴。任晓月走了个神,头发便被克洛斯划断。她不再乱想,全身心地投入这场战斗。
毕竟这正是她所求的退场。
任晓月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她扮演的角色活过大结局。之前人气值够了,所以她偷了个闲。现在她又想要人气值,所以她继续原定的计划。
皆大欢喜的团圆固然喜闻乐见,可存在缺憾的悲剧更加难以忘怀。
任晓月的原定计划是在大决战时找个合适的机会断后,然后自觉领便当。看到克洛斯的那一刻,她意识到她的机会上门了。
过于不合逻辑的死亡只会让一切变得滑稽。唯有相称的对手才会让悲剧升华。克洛斯便是个合适的对手,势均力敌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从不吝啬向他人分享自己的想法,现在的他正是合适的解说员。
克洛斯用手臂挡住任晓月的攻击,再反手一扭,变守为攻。他叹息道:“太遗憾了,我还以为我们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聊会天。”
“有必要吗?”
任晓月顺着他的力道,化解了这次攻击。
克洛斯不依不饶:“当然有,关于你我,我还有很多想谈的。比如你那时说的‘很早’,其实是一开始吧。”
“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东西,失去记忆也不代表变成弱智。你确实没有实验成功前的记忆,但很显然,你有自己的评判准则。”
“明明从不把人当人,你却有较为普世的价值观。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样的想法可真是平庸。”
任晓月并不被克洛斯带入节奏,她抬脚向克洛斯的膝盖攻去。
“你没有挑衅我的必要。”她说。
“是因为我的存在威胁到你在意的人了?”克洛斯感叹,“真冷酷啊,我这个教了你六年的老师想要你帮忙完成个小愿望还要耍些手段。”
交谈间,他们的打斗愈发激烈,每一个动作都带着致命的杀意。抬手,偏头,仰腿,他们都知道,露出破绽的结局只有死亡。
任晓月一字一句道:“不,你是他的克隆体,不论如何,你都不该活着。”
克洛斯的异能倏然爆发。
这毫无预兆,但在任晓月意料之内。因为任晓月的特殊性,之前的战斗他们默契的没有使用异能。可这不代表他们不能使用。
任晓月无效化别人异能是要消耗能量的,正因如此,只要消耗完她的异能,她就不能继续无效化。
如果克洛斯不是一个人过来,而是带着个人,或许任晓月会因此落败,然而在一对一的打斗中,他们谁也奈何不了谁。
即便如此,克洛斯也用起了异能。
任晓月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她说的那些事实是一根顽固的毒刺,一直插在克洛斯的心口。它堵住腐烂的心脏,让肮脏的脓水无法流出。
克洛斯是那位组织首领的克隆体,这是对他来说,绝对不想提的话题。
她说出这些话,必然会激怒克洛斯。
唯有激怒他,才可能找到破绽。
任晓月也操控异能,进行反击。此时此刻,他们的战场变成了无底的黑洞。无形的异能量碰撞、消散,在肉眼不可知的领域激起一层层水花。
“弑父情结是对支配者的反抗,”任晓月接着说,“自毁情结是对自我的厌弃。”
更远处的路择像是感受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
他望向任晓月的方向,眉头不自觉皱起。择人而噬的波涛越来越凶猛了,连他这种远远站在岸边的人都能感到其狂暴。
“他们的异能波动确实惊人,”哲拍了拍路择的肩膀,“走吧,不要辜负她为我们争取的时间。”
路择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树影摇曳,树叶簌簌下落。远处的战争愈加激烈。
“你呢,你不一样?”
克洛斯如此问道。他脸上的笑容不像之前那般完美了。虚假的连八岁的小孩子都能看出不对。
在这种问题上,任晓月一向坦诚,“一样又如何?起码我没有表演型人格。”
这下终于可以轮到克洛斯无话可说了。他的笑容像被长时间放在室内的黄油一样,慢慢融化。
两极反转,不依不饶的变成了任晓月。
她说:“很早就想对你说这些话。那时忙着带希莱雅博士离开,没来得及说。”
“自顾自地把我当成武器,又自顾自地认为我能让你得到平静,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吧。”
话音落下,克洛斯和任晓月接连*过了两招,险之又险的避过任晓月的小腿后,他淡淡道:“可你还是准备杀了我。”
“嗯,”任晓月坦然,“可是我杀你,和你无关。”
她说出这样的话,像她给克洛斯汇报实验数据、像她解剖小白鼠一样平静。
她冰蓝色的眼睛像一片平静的湖面,没人能扔下那颗搅乱湖面的石子。克洛斯从她的双眸中看到了自己,面无表情的、褪去所有伪装的、丑陋的自己。
克洛斯诞生于一个意外。
他最初是作为“那位”的备用身体被制造出来的。这是“那位”对永生的一次最普通不过的尝试。除了他,“那位”还制造了很多类似的存在。
他和那些东西不同的地方在于他觉醒了异能。
活下来的克隆体很多,平凡的克隆体很多,活着并且觉醒异能的克隆体却只有他一个。他被带离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经过了无数实验后,“那位”遗憾地得出一个结论——他的出现是生命的奇迹,无法复刻。
或许是奇迹的名头让“那位”觉得吉利。他没有被销毁,而是被冠上了“那位”后代的名头,真正站在了阳光下。
阳光下的生活意外的无聊,每个人的动机都能被他一眼看穿。这样的生活甚至没有他在实验室的时候抓住机会,暴起杀死研究员时有趣。
克洛斯很快索然无味,他过于聪明了,聪明得无法与他人共情,聪明得像另一个物种。
他没有像路择、苏苏一样遇到对的人,他在一次偶然后发现了新乐趣。
基地内的某位元老因为碰了不该碰的领域,被“那位”清理。在清理的过程中,克洛斯看见了那个位高权重、明明已经抛妻弃子的人却在最后一刻后悔,跪着求他们放过自己的妻儿。
他做出了克洛斯意料之外的行为,克洛斯突然发现,他沉寂已久的心又一次跳动起来。
人类竟能演出如此曲折跌宕的戏剧吗?
自此之后,克洛斯出手导演了无数悲喜剧。他曾在这片土地上搭建舞台,也曾离开了这片熟悉的天空,去往其他国家,在他的推动下,一个国家就此覆灭。
越处于极端环境,人类便越可能突破常理,演出越精彩的戏剧。
但这样的精彩也有尽头,在新鲜感逐渐过去后,克洛斯将目光投向了那位能称为“父亲”的存在。
他想导演一出以他的“创造者”的覆灭为结局的戏剧。
勇者经历万苦,磨练自己,打败恶龙。他可以做勇者背后的神秘帮手,也可以做恶龙麾下的卫兵。他相信,那一定是迄今为止最精彩的表演。
这便是克洛斯遇见任晓月前的故事。
遇见任晓月,准确地说,是在六年前的那天,被任晓月威胁前,任晓月于克洛斯只是一枚与他人别无二致的棋子。
被直到被棋子反将一军那天,克洛斯突然明悟。
最精彩的戏剧不应该由他人做主角。
他将自己填在主演的位置上,选定了最适合的敌人。“创造者”的覆灭成为这场戏剧的背景,原定的主角被踢到配角的席位。
世界是舞台,你我是演员,来吧,让这场戏开演。
克洛斯盯着任晓月的眼睛,盯着那双眼睛中的倒影。他们是那么相像,而为数不多不像的地方便会变得刺眼。
穿着舞鞋踏上舞台才能与演员感同身受。钉子扎进自己的脚里才会感到痛。置身事外的导演终于沉入这场赌上生死的表演。
克洛斯大可以笑着向任晓月说“我可是你正要进行的事情的主体,怎么能与我无关?”,但他张开嘴,说出的却不是这句话。
“这倒显得我像个小丑了,”他平淡地说,“我还有个问题。”
“如果我一开始选择做个好人,像你选择的那个小朋友一样,你还会因为我的身份而决定杀死我吗?”
“废话真多。”任晓月回道。
这是一个标准的“十六”式回答。她总是这么目空一切,从不回答她不感兴趣的问题。当克洛斯不在意的时候,这回答稀疏平常,但当他在意的时候,这回答便变得刺耳了。
克洛斯欺身而上,纠缠道:“一个回答都不愿意给吗?”
回答他的是任晓月的拳头。
决胜的关键就在那一瞬间。克洛斯向任晓月讨要答案的同时用手贯穿了她的心脏。任晓月也抓住机会,打爆了克洛斯脑袋。
“你可真残忍。”
只剩半个脑袋的克洛斯轻飘飘地说完最后一句话,缓缓倒在地上。任晓月看了看死的不怎么好看的克洛斯,又看了看胸口的洞,挪了两步,仰面倒在远离克洛斯的地方。
身体接触地面,扬起些许灰尘。任晓月规整地躺着,呼吸渐缓。
啊……原来天空是那么蓝,云朵是那么白,飞鸟是那么可爱。
赌一把好了。任晓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