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潮汐(1 / 2)

“砰——”地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楼道尽头汤汤水水撒了一地,穿着白色大衣的女人无措地看向这边,明明该转头离开,可她就像被钉在原地一般无法动弹,脸色一点点变得苍白。

董思阳掐断烟,翘着一只腿蹦蹦跳跳转过身,朝她挥挥手:“嫂嫂?来的真早,还以为要等一会儿呢。”

消毒水的味道在楼道蔓延,她站的有些脚麻,这一摔突然把自己摔懵了。

眼中不知何时蒙上一层雾气,慌慌张张蹲下来收拾着地上的惨状,闷闷道:“对,对不起……”

“景昭?”

景寻昭没想到她会来,一年没见这个蠢女人还是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看来之前她白担心了。

杜明君也感觉现在的气氛有些尴尬,换了个姿势站,清清嗓子出声:“小聋子你不用收拾,那些一会儿我叫人来收拾就行,你先过来擦擦手。”

景昭强行憋回去,抽抽鼻子,低着头闷声“嗯”了句,然后站起来低着头往前走,路过四人时定了定,杜明君不知道为什么紧张的不行,就算是再聋,刚刚那些话应该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吧,而且现在岁聿还半夜三更和景寻昭在一处,很难让人不多想。

她抬起头看向他,杜明君直接站直身子,刚想解释就听见她软声:“很严重吗?”

她听董思阳说他们出车祸了,这才急匆匆跑过来。

“啊?啊…不严重,岁聿还是比较完整的。”这个问题应该是在问岁聿,杜明君心中确信。

“谢谢。”

景昭努力忽视另一道凝视自己的视线,看向站在最后的女人,小虎牙露出,甜甜笑道:“姐姐你回来了,要不要我叫爸爸妈妈来?”

景寻昭冷冷扫了她一眼,说:“和你没关系。”

她没生气,而是轻轻点头,转身问看起来最严重的人:“董思阳你怎么样,今晚要去我那里休息吗?”

他摸不透女人现在在想什么,跟想象中歇斯底里地怒声完全不相符,翘着打了石膏的腿晃了晃:“不用,一会儿有人接我。”

她又一次点头,然后轻呼一口气,脸上始终挂着温和地笑容:“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鼓起勇气抬头,她解释:“煮了些梨汤,但我不小心撒了,家里还有,我们回家吧?”

熟稔地问候好似他们是相处已久的夫妻,只有景昭自己知道她有多紧张。

多紧张地表演。

手慢慢伸过去,小心地碰到男人的衣袖,下一秒就被无情脱离。

“滚。”

不重的一个字,凝了在场所有人的呼吸。

强挤出笑容:“岁聿,我们……”

“让你滚就滚。”

她喜欢演,他没义务陪她玩。

原本安静的走廊反反复复回荡这句话,冷若冰霜的话语不带一丝感情。

本来紧张的景寻昭此刻松了口气,轻轻蹙眉走到一边:“岁哥别生气,我妹妹比较急于求成,这么晚了我也不习惯睡医院,不如去你家借宿一夜?”

“不要脸。”董思阳看得厌烦,他别别扭扭地转过身,几个动作疼得龇牙咧嘴。

招招手,景昭愣了一下,下意识走过去,那人胳膊搭她肩膀上站稳,“嫂嫂我们走,一个床而已,谁没有。”

她本想说什么,董思阳在背后偷偷戳着她,咬牙低声道:“别回头,直接走。”

咽下想说的话,不明所以地带着他转身离开。

她沉默地低着头向前走,纤细的身体半扛着高出一个头来的人,董思阳的眼神一直打量在她身上,嘴巴没停过。

刚迈了几步手腕就被人狠狠握住,僵直在原地,她保持好表情,转头看着拉住自己的人轻声:“岁总还有事吗?”

拉住她的人一愣,眼皮跳了一下。

称呼变得倒快,刚揽上别的男人就把和他的界限画的一清二楚。

“有。”

稍一用力,她整个人被拖出来。

“等……”好像要把手腕掐断了一样,她使劲从他手中脱离。

景寻昭瞪大眼看着这一幕,又看了看杜明君,他只是同样不明所以地耸耸肩,无奈,她只能也跑着跟上,见准时机插在二人中间,顺势柺住岁聿的胳膊,娇滴滴开口:“岁哥去哪我就去哪。”

说完还朝景昭的方向颇为炫耀地看了眼,有种小孩子成功抢到糖的幼稚感。

董思阳不耐烦将她拉出来,“你有病?没看出人家夫妻要回家?”

眼看那两人越走越远,景寻昭气恼地推了他一把,看着摔倒的人毫无愧疚,反过来警告:“少管闲事,我们之间没完!”

他疼得根本来不及反驳,早已在心里把她千刀万剐许多遍。

电梯合上的上一秒赶上,彼时她和岁聿各站电梯一边,景寻昭借此站到中间,许久不见,她还是与以前一样。

打量了一下景昭,笑道:“妹妹,我记得你以前不喜欢穿这种衣服,怎么现在穿成这样……该不会是觉得岁哥喜欢吧?那你可能猜错了,妹妹努力方向未免太偏了。”

她本不想同她计较,结果景寻昭跟不过瘾一样在电梯里故意当着她的面说:“岁哥你还记不记得高中我们一起躺在操场看星星,当时我们说好了要那样看一辈子星星,可惜……世上总有人看不得别人好。”

电梯打开,医院一楼大厅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唯有寒凉的夜风灌进来让人抖一抖。

清清楚楚听到她说什么的景昭兀自笑出声,也学她自言自语:“躺在操场上应该很硬吧姐姐?有时间你可以来我家的床上躺一躺,不愧是岁总亲自挑选的家具,躺一次就让人再也下不去。”

桃色十足的语言让人遐想翩翩,平时景寻昭定是不会信的,但今天岁聿未反驳,她不得不信话里有几分真。

她还没来得及坐进去,一双手巧妙地将她拉开,景昭眼睛弯成一条细细的月牙,清脆出声:“姐姐,再见。”

那副得意洋洋的小人模样和她当初在祖父病床前拉着岁聿手的神情一模一样,两次,整整两次,她从她手里抢走了她想要的东西。

景寻昭气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愤愤地看向刚刚拉住自己的人,毫不客气:“金秘书,别忘了你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