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江厉打着游戏机,忽然感觉到胳膊上的重量。
偏头,一只肉嘟嘟的小脸搭在胳膊弯上,额上贴着退热贴,长长的睫毛低垂,眼皮像是粘了胶水一样朝一起粘,又费力的睁开,似乎是还想玩,但精神不允许了。
嘴角还沾着一点薯片碎屑,怀里紧紧抱着洋娃娃。
江厉:“困了去床上睡觉。”
贝瑶瑶眼皮慢慢动了一下,往他胳膊里拱了拱。
李阿姨把做好的饭菜放到餐桌上:“小厉,瑶瑶,吃饭了。”
原本还眯着眼睛的贝瑶瑶立刻睁开眼睛,摇了摇脑袋:“我要吃饭。”
江厉:“……”
贝瑶瑶抱着专属的佩奇小饭碗,哒哒哒抱给李阿姨,“用介个。”
李阿姨帮她打了小半碗粥,端到餐桌上。
江厉坚决不肯用这个小碗,用骨瓷细白碗和筷子。
贝瑶瑶爬到餐椅上,小脸一下就垮了。
“没有肉肉嘛!”
李阿姨:“生病了,只能吃清淡的,小厉特意嘱咐的,跟你一样,都吃的蔬菜。”
贝瑶瑶搅着梗米粥,“江厉,我好辛苦哦,又生病,又没有肉肉吃。”
江厉喝着粥不惯她这个毛病:“吃饭。”
贝瑶瑶喝了一口粥,完全没食欲:“江厉,我想吃肉肉。”
江厉:“你不好好吃饭,我不介意收回我的零食。”
贝瑶瑶:“!你好像兰姨哦。”
江厉:“你不遵守规则的时候,我就是兰姨。”
猝不及防的,贝瑶瑶小脸伸过去,亲在江厉脸上。
系统:【小主人,你被人偷亲啦。】
江厉脸侧了侧,用纸擦干净脸:“不许亲我。”
贝瑶瑶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我想吃肉肉啊,我想吃肉肉啊。”
江厉:“只能给你的粥里加点蜂蜜,或者我收回零食,你选一样。”
贝瑶瑶下朋友很会看脸色呢,撅着小嘴巴:“我加蜂蜜。”
粥里加了一点蜂蜜,贝瑶瑶就喝的喜滋滋的了,又得寸进尺的要了一点番茄酱,青菜和西蓝花上绊着番茄酱,“江厉,你要嘛?配上番茄酱就好吃啦。”
搅成那个样子,江厉觉得很像一坨,饭碗端的远一点,“不要”
贝瑶瑶反才吃一半,脑袋就点啊点的没精神了,眼皮又朝一起粘。
李阿姨:“要不,还是先让瑶瑶睡觉吧,等睡醒了再吃也一样的。”
江厉点点头,“先抱到我床上,一会再去把客卧铺上。”
“唉。”
李阿姨掐着贝瑶瑶的小胳膊抱进怀里,好轻啊,小盆友的脑袋瓜软软的歪在胸前,呼吸轻轻的。
大概是感觉到被人抱起,薄薄的眼皮掀开,嘟着苍白的小嘴巴呢喃:“李阿姨,我要和江厉睡……不回家。”
李阿姨怜爱的摸摸她小脑袋瓜:“没回家,还睡小厉的床上呢。”
江厉的被子是最轻薄的蚕丝,床软的像棉花,贝瑶瑶小胖手抱紧了被子,嘟囔:“没骗我……是江厉的味道,我好像躺在棉花糖里哦。”
李阿姨给她掖了掖被角,她早些年也是跟丈夫离婚的,坚持带走了女儿,一个人独自把女儿拉扯大,时间上才自由。
透过贝瑶瑶,仿佛看到了年幼的女儿,十分庆幸自己当年的选择,任由妈妈骂她傻很久,还是坚持把女儿带在身边。
但凡自己当年软弱一点,女儿恐怕也要遭这个罪。
生了病了,却是邻居家一个小孩在照看,爸爸别说来看一眼了,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李阿姨起身,又把那间客房放上了被子,秦心很喜欢公主风的四件套,家里更换的速度都比不上她买的速度,李阿姨就选了一套下摆坠着一只长耳朵兔子的。
“这是我的房间吗?”
贝瑶瑶欢喜的趴在上面:“江厉,我好像有两个家啊!”
“这边一个,那边一个。”
“上面还有兔子唉,真可爱。”
贝瑶瑶兴奋的抱着粉兔子在自己的床上跳啊跳,滚啊滚!
贝康在一周后的一个下午,总算是出现了一次,甩给兰姨一叠厚厚的钞票:“你去考察一下,选个好点的舞蹈室,带瑶瑶去报个舞蹈班,你每天看着她拉拉筋骨,打卡发到我手机上,那什么铅笔腿,天鹅颈,都给我练出来。”
“还有,那个钢琴课,还是给她继续上,女孩子,钢琴弹好了还是有气质。”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兰姨心说,这狗男人难道是良心发现,忽然关心起女儿的学业了?
想到贝康好像接了秦家很大的单子,还是稳赚的那种,看来最近是赚到了。
兰姨心说,总算还有点人性,知道培养女儿了,忽然觉得,贝康还算是个人。
“先生,瑶瑶她,不太喜欢舞蹈,她怕疼,以前上过体验课,不让老师压她腿,她喜欢钢琴,舞蹈课的钱,可能会打水漂。”
贝康:“那么多舞蹈生都能压的下去,别人能她就能。也不能把才艺都放在钢琴一样上,总之,舞蹈一定要学,学好了有气质,这才配的上我贝家的身份,他要是还有其它感兴趣的乐器,你就带她去上,还有什么礼仪形态之类的,不用考虑钱。”
贝瑶瑶的舞蹈课就这么被安排在了周六清晨,彼时江厉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忽然,识海里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系统的淡蓝色屏幕铺开,贝瑶瑶穿了一身粉色的舞蹈裙,双腿劈叉趴坐在地板上,一只大人的脚硬生生踩下去,猛的压到底。
肉嘟嘟的小脸肉疼的一颤一颤,泪珠子如急雨刷刷。
老师说““不准哭。”
小女孩如同一只幼小的兔子,关在笼子里,只能缩瑟的身子,无声的落泪。
江厉扔了游戏机,播出电话:“你在哪?”
贝瑶瑶:“我先星河广场。”
一并出口的是老师的声音:“上课的时候,不能带电话手表!”
“挂掉,关机。”
贝瑶瑶颤抖的手指靠近电话,眼泪流的更凶了。
指尖摁上红色按键的一瞬,她听见电话里,江厉的声音:“我来了。”
骨头像是断了一样的刺痛。
她无声落着眼泪,小声碎碎念:“江厉,江厉,江厉。”
老师:“贝瑶瑶,你数什么呢?”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所以念着“江厉”数。
贝瑶瑶吸了吸鼻子:“我在数江厉。”
老师不明所以,只当是孩子的胡说八道:“上课要专心。”
贝瑶瑶在数到第99遍,门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推开,小小的男孩跑了进来。
江厉的头,撞在老师的肚子上,老师被撞的一个趔趄,往后退了好几步。
贝瑶瑶一脸的泪痕:“江厉,我好痛哦,呜呜呜。”
江厉小小的身子蹲下来:“起来。”
老师气极,“你哪冒出来的?我们在上课!”
江厉冷声:“她不上这个!”
兰姨头痛的把老师拉到一边,“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孩子小,不懂事。”
兰姨试图跟江厉讲道理:“小厉,这个课,是贝先生指定要瑶瑶上的,钱都交了,我也不好和他交代。”
江厉怒视了兰姨,直接拨通了贝康的电话:“贝瑶瑶不上舞蹈课!她不愿意上的课,不可以勉强她。”
“贝康,你听明白了嘛!”
明明还是儿童的奶音,隔着电话,贝康却感觉到一股子要杀人的寒气:“我明白了,不上、不上了,我其实也”
江厉已经没兴趣听他说话了,直接掐断了电话。
贝瑶瑶呜呜哭:“江厉,我好疼,我走不了路。”
江厉怒视着兰姨:“你!”
“过来!”
“蹲下!”
“唉!”兰姨还没反应过来,人先过去,蹲了下去,把小小的贝瑶瑶背了起来。
实在是,此刻的江厉太凶了,眼睛里有猩红的血丝,很吓人。
两面落地玻璃窗的舞蹈教室,二十多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俱是劈叉挨着,神情痛苦。
女孩们就看见,今天新来的同学,被一个孩子带走了。
老师:活久见,这谁家孩子啊,脾气这么大!
竟然能指挥的动大人!
贝挂断电话的贝康对着手机嗤笑一声,这小屁孩,气性还挺大!
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月底,厂里会计催促秦氏的货款怎么也催不来,还推三阻四的,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舔着脸上门,提着男孩子最爱的奥特曼手办,走进对门:“老板,那个厂里的货款,呵呵。”
江厉冻着一张脸:“你应该知道,想跟秦氏合作的代工厂多的事,我随时可以给你换掉。”
贝康额上的冷汗瞬间就从额头冒出来。
就一个舞蹈课,用的着嘛!
心里这样说,嘴上可不敢:“是,是我的错,我真的知道错了,绝对不会让瑶瑶再上她不喜欢的课。”
江厉说:“去跳个街舞,学好了,我满意了,你的货款就可以结到,否则,你跟秦氏的合作到此为止。”
贝康点开江厉给他发的街舞,是霹雳舞,有一半的大地板动作,差点绝倒!
但这么多钱,他又舍不得放弃,只好咬着牙齿练习。
在摔了无数次之后,总算是勉强能一把一支舞跳完。
贝康心里清楚,江厉哪里是要他看他跳出来多专业的舞蹈,就是想出这口气。
于是他也不怕丢人的出现在了对门。
这支舞的观众是贝瑶瑶和江厉两人,还有系统这个高级点子产品。
系统从没见过这么滑稽的人类舞蹈:【好像一只猪发疯哦。】
贝瑶瑶还是第一次知道,她巴巴还能跳舞!
贝康一支舞勉强跳完,一脸一身的汗,还不忘记卖惨,“小江总,你看,我这腰上,腿上,都摔的青紫了,你看,我这舞蹈能过了吧?”
江厉冻着一张小脸,目光冷幽幽:“以后怎么做事,有数?”
“有数!”贝康心肝一样的把贝瑶瑶抱起来:“以后,这就是我祖宗,瑶瑶,爸爸爱你。”
“我以后要做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贝瑶瑶:“巴巴,你还是放我下来吧。”
江厉:“你可以走了。”
贝康还体贴的带上大门,贝瑶瑶看贝康走了,这才嘟囔道:“我巴巴是不是发烧了?”
江厉:“你爸的舞姿好看吗?”
贝瑶瑶拿一起来一只山楂酸奶球扔进嘴里道:“像猪发疯。”
江厉常年不回话,系统无聊的很,这会子深刻感觉找到了知己:【哈哈哈,我们的审美一样唉,好有默契。】
江厉道:“以后,你对兰姨和你爸有什么要求,只管跟他们说。”
贝瑶瑶:“啊?”
江厉:“他们要是不照你的要求办,就来跟我说。”
贝瑶瑶表示怀疑:“他们不会听我的。”
江厉:“你先试试。”
正在这个时候,兰姨按响了门铃,“瑶瑶,我带你去剪头发?”
头发好不容易能扎起来辫子,她可不想剪。
回头,江厉的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贝瑶瑶吞了吞口水,“我,我不剪头发,我要留长头发,要编辫子。”
她话音落下,身后,江厉曲着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了一声,“兰姨,贝瑶瑶是雇主的孩子,你觉得,她能留吗?”
兰姨的目光撞到江厉的。
这是赤裸裸的警告声音,和那晚如出一辙。
兰姨心里一咯噔,脑子都不太会思考了:“她,应该留吗?”
江厉:“这个,应该贝瑶瑶自己决定,你觉得呢?”
兰姨:“唉!”
“你说的对,瑶瑶,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吧。”
贝瑶瑶漂亮的眼珠子里溢满了光彩,blingbling的!
“兰姨,我要编漂亮的辫子,你快给我买漂亮的发卡。”
江厉:“兰姨,你可以回去研究一下编发了。”
兰姨:“唉。”
她还体贴的带上了门,心有余悸的回到1201。
贝康:“……”这神态,莫名有点熟悉。
“你是不是也觉得,江家这孩子有点邪门?”
兰姨:“先生也这样觉得?”
贝康心说是这样的!这哪是个孩子,就是个魔鬼。
“这孩子,早熟的厉害,总之,你别惹他,我现在的生意还靠着秦家,他让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兰姨感觉自己在这方面总算找到了知己。
疯狂点头。
她哪敢违抗这小孩的命令啊,邪门的厉害。
这边,贝瑶瑶还沉浸在自己竟然可以命令兰姨的欣喜里,绕着江厉转圈圈,又蹦跳:“江厉,江厉江厉,我好像公主哦,有了仆从,嘿嘿嘿嘿。”
“我能让兰姨叫我公主吗?或者大小姐?影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贝瑶瑶一高兴的时候,就喜欢连着叫自己的名字。
江厉打着游戏机头也不抬,现在对小屁孩的叽叽喳喳已经麻了。
秦卓和徐洋的婚礼定在了过年初六,筹办婚礼这件事,就落在了秦心这个闲人身上,她爱美,喜欢通话,也喜欢做这种事。
因为贝瑶瑶的超高颜值,花童这件差事,就落在了贝瑶瑶和江厉两人身上。
秦心分别给两人定制了花童礼服,贝瑶瑶的是经典的蓬蓬裙,江厉的是白衬衫,黑色马甲西装裤。
贝瑶瑶拎着小花篮,头上也带着鲜花簪的花帽,又欢喜的转圈圈:“江厉江厉江厉,我们好像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哦。”
江厉任由她胡闹,也不回答。
第32章
这婚礼的仪式是传统的中式婚礼,分桌吃饭的那种,等仪式开始才会上热菜的那种,贝瑶瑶穿着蓬蓬裙跑来跑去,很快就饿了,不过婚礼距离开始还要很久,因为新娘徐洋今天还在跟一个跨国单子,要掐着点过来。
贝瑶瑶捧着江厉的胳膊:“你要是面包就好了,好想吃一口哦。”
江厉:“这么饿?”
贝瑶瑶委屈巴巴的点头,“我的肚子已经憋了,现在能吃下一头牛啦!”
江厉就起身:“去吃东西。”
乘了电梯到一楼,这酒店边上就有一家死贵的蛋糕店,面包很香,大福冰激凌应有尽有。
贝瑶瑶好难选择啊!
店员又催促一遍:“小盆友,你要买什么?”
江厉:“特色的招牌每样都来一份。”
贝瑶瑶:“……”
后面排队的年轻情侣,女孩:“……”顿时觉得自己盘子的两袋面包,一块小三角几只青团有点寒酸。
小声和男盆友道:“我们再要一个焦糖烤布蕾,红酒炖梨吧,我想尝尝啊。”
男生:“那两个都太贵了,有那一百五,我们都能去吃顿火锅了,这样,一会去菜市场,我买原材料给你做,自己做的还干净,没有添加剂。”
女孩有点失望的倔起嘴巴。
不过看这两个小盆友的穿着,一看就是出生就在罗马的,比不上啊比不上。
桌子上堆满了苹果派,克拉芙缇,大福,千层冰激凌之类的吃的,贝瑶瑶欢喜的吃着。
很快她又渴了:“江厉,我渴*了,想喝水。”
这面包店边上几家就有奶茶店,江厉刚才有看到,“你坐着,不要乱走,我去买奶茶。”
贝瑶瑶很乖:“我会乖乖坐在这里不动哒,一步也不走哦。”
和男盆友一起吃着小三角的年轻女孩早就好奇了,问道:“小盆友,那个是你哥哥吗?”
贝瑶瑶:“不是哦,他是我的邻居,也是我的同学。”
女孩:“他还挺照顾你的哈,又是给你买蛋糕又是买奶茶的。”
贝瑶瑶:“江厉跟我天下第一好,他给我买洋娃娃,带我去游乐场,带我坐摇摇车,他给我买很多很多东西。”
女孩:“……”再看看自己这抠抠搜搜的男盆友!
连个幼儿园的小孩都比不上!
呜呜呜,人比人气死人呀。
江厉买了水果茶,贝瑶瑶吨吨吨喝完,两个人又回到了酒店。
七点钟,秦心翘首以盼中,总算是看见了徐洋,主要是,她骑车婚纱,骑车机车,在大街上不显眼都难。
她笑盈盈的摘下机车帽子:“姐,我就说,我能赶到,你看,抢单子和结婚都没耽误吧?”
秦心:“……”这简直就是翻版的尤年!
当年怀着自己呢,都到预产期了,尤年硬是自己开车三十公里,追回了一个单子。
听说那单单子谈完,尤年的羊水都破了,她就近去了医院,尤年自己跟个没事人一样,倒是她爸吓出了半条命,后来就专心辞职在家当起了奶爸和奶夫。
悠扬的音乐响起,贝瑶瑶和江厉分别跟在新娘新郎身后,撒着花瓣,近距离的看完了结婚仪式。
贝瑶瑶小声:“江厉,结婚真好玩,我也好想玩哦,我们也玩结婚吧。”
江厉:“……这个不能玩。”
贝瑶瑶:“好遗憾哦。”
这边,一对新人进行到了认亲敬酒环节,江盛礼貌的捏着酒杯,“你好,我是秦心的先生江盛。”
尤年赶忙补一句:“前任,已经离了的。”
江盛:“……”
徐洋倒是知道秦心离婚的事,不过没见过江盛,“你好,江总。”
江盛有缘的目光落在秦心身上,秦心捏着酒杯,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妈不同意,她能有什么办法呢?
*
到了二月里,童雨过生日,她的妈妈照旧给她办了一个生日party,邀请了全班的小盆友出席。
童雨穿上公主裙,额头上带了个象征着公主的皇冠,宛如真的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
贝瑶瑶可羡慕了,搬着手指头,“江厉,我还有一个月也过生日啦!你也要过生日啦,你妈妈今年会给你办生日宴吧?”
江厉摇摇头,他不想过这个生日,因为上辈子,就是在十五岁的时候,代替沈厉断了双腿。
贝瑶瑶不知道他的心结,眼珠子转了一下:“啊,是因为,你的爸爸妈妈也离婚了,所以,他们不给你办生日宴了吗?”
贝瑶瑶抬起小胳膊抱了抱江厉:“你也好可怜哦。”
江厉懒的跟她解释,他对这些东西并没兴趣。
回家,提前跟秦心说了。
秦心惊住:“为什么不办生日宴?”
江厉面无表情的夹着饭吃:“不喜欢,没有为什么。”
秦心跟江盛吐槽:“我现在就发现,怎么完全不懂这个孩子,对什么都没兴趣,连生日会都不想办,跟我一点也不亲。”
平日里的江厉,除非必要,一整天都没有一句话,也不爱出门。每次都是贝瑶瑶耍赖一会要出门,他才会出去,但他也不参与那些小孩子的游戏和乐子,只是找个地方蹲着。
要是有人欺负贝瑶瑶,他就去把人揍一顿,比他大的他也不怵,打架凶狠,久而久之,现在整个小区里的小孩都知道,贝瑶瑶不能欺负,因为她有一个保护者。
江盛:“你才发现啊?”
“跟你只是不亲近,跟我,连跟陌生人都不如。”
夫妻俩决定,偷偷给江厉一个惊喜。
三月初六,江厉下了学,输入密码打开家门,家里的窗帘全部都拉上了,一片漆黑中,秦心推着放了生日蛋糕的小推车,烛火印亮了她温柔的面庞,唱着生日歌。
旁边,江盛坐在轮椅上,也轻声跟着唱生日歌,“小厉,祝你生日快乐。”
江厉淡淡扫了一眼,打开了窗帘,并不领情:“我不想过。”
丢下这句话,“咣当”一声,关上卧室的门,门铃上“禁止出去”的牌子,被撞的一响。
明晃晃的说着不欢迎。
门很快又被打开,江厉拎着限量版的游戏手柄出来,“谁进我房间的?”
秦心和江盛都是心里一哆嗦,两个人都没回答。
江厉把东西拿出来:“以后不许进我房间。”
之后又是门“砰”的撞上的声音。
门上传来扣门的声音,秦心过去打开门。
贝瑶瑶细细的声音:“阿姨,江厉呢?”
“小厉在房间。”
秦心还想说,不过江厉没什么心情玩,贝瑶瑶已经哒哒哒就迈着小短腿,一边喊:“江厉,江厉——”
“进来。”
江厉的声音从门内传来,秦心和江盛对视一眼。
合着这个“禁止出入”的牌子,只针对他们俩。
夫妻两有些失落的去楼下散心说话,夕阳向晚,这会子正是小区里人多的时候,遛娃的人很多。
“妈妈妈妈。”
“奶奶奶奶。”
小孩子们呼唤着亲近的大人,大人抱着孩子在怀里亲啊亲的。
夫妻俩心里俱不是滋味,都快想不起来江厉上次是什么时候喊他们,更别谈像别的小孩子这样围着他们欢乐的玩耍。
贝瑶瑶:“江厉,你不开心啊?”
江厉弯着游戏机,还是那两个字:“没有。”
贝瑶瑶:“今天是你生日吧?我看见蛋糕啦。”
江厉:“我不喜欢过生日,你也不许提。”
贝瑶瑶:“我最不喜欢过年啦。”
“我们去吃麦当劳吧?”
江厉玩着游戏机不想动的,架不住贝瑶瑶会磨人。
贝瑶瑶小盆友可会磨人了,现在还会看江厉脸色呢,知道他什么时候能被叫出去,也知道他什么时候叫不出去。
出了小区大门几百米就有一家麦当劳,以前贝瑶瑶是严格被禁止出小区的,现在,江厉带着她,她就可以自由出入这边啦。
鸡翅鸡块鸡腿薯条可乐,贝瑶瑶想吃的全都有。
贝瑶瑶眼睛星亮:“好开心啊,真开心。”
她拿起一块大鸡腿:“吃鸡腿。”
“你自己吃。”
江厉嫌弃她的小胖手,自己拿起来一只麦麦脆汁鸡腿,小口啃起来。
贝瑶瑶张开小嘴巴,大口啃了一口:“真好吃。”
小盆友吃的一手都是油和番茄酱。
江厉屋无语的给她递纸,“擦嘴。”
贝瑶瑶摸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幸福又满足啦:“我真幸福呀!”
“江厉,你做了我的邻居,我就变成了一个幸福的孩子啦。”
贝瑶瑶吃饱喝足,又开心的在边上的儿童设施区玩滑滑梯,小孩子是这样的,一点吃的,一点玩的,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江厉比平时多吃了一只鸡腿,不时抬头,看见贝瑶瑶玩的欢快,笑声“咯吱咯吱”的。
中间秦心打了电话过来,知道江厉在这边玩,也不敢说什么。
大人基本都会控制小孩的睡眠时间在八点,到了七点左右,就陆续有大人催小孩子回家,有的小孩子也不愿意回家,大人也不乏使用强制手段,小孩哭哭啼啼的被强制带回家。
江厉也不催贝瑶瑶,成功送走了最后一个小伙伴,贝瑶瑶自己就穿上小鞋子了,“我们回家吧。”
两个小盆友,慢吞吞走在人行道上,身边是来来往往的车。
江厉清冷,贝瑶瑶活泼。
江厉对什么都没兴趣,贝瑶瑶却是个对什么都好奇的孩子。
路边的黄色小野花,她也会充满好奇,采一只带在耳朵上。
她叽叽喳喳的像个小喇叭问个不停:“江厉,月亮为什么在天上啊?”
“江厉,我们什么时候长大啊?”
“江厉,我好想办生日宴啊,像童雨那样,穿漂亮的公主裙……”
江厉知道的就答上一两句,江厉不知道的就不会答,贝瑶瑶踩着他的影子玩,一路就到了家里。
次日,贝康难得出现在家里,给兰姨剥了十万块钱:“去包个酒店,给瑶瑶办个生日宴,一切都用最好的。”
“瑶瑶,跟兰姨一起去逛街,给自己挑个漂亮的公主裙。”
“爸爸好不好?”
贝瑶瑶漂亮的眼珠子茫然的转了转,跳下椅子,哒哒哒跑出了房子,敲开了对门。
“江厉,我巴巴可能是鬼上身了,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巴巴。”
贝康:“……”
江厉:“你都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贝瑶瑶:“没有啊,张阿婆就是这么说自己的酒鬼儿子的嘛。”
贝康:“……”
到了生日那天,贝康穿的人魔狗样的出席,周雅也被他一并叫了过来。
贝瑶瑶以往的生日,贝康是人影都看不见的,兰姨用一个蛋糕打发她,这个生日宴会,成了贝瑶瑶记忆中过的最最幸福的生日。
她穿上了漂亮华丽的公主裙,头上也有了漂亮的皇冠。
她转着圈圈,“江厉,我好看吗?”
“我是不是小公主?”
“你能叫我大小姐吗?”
江厉叫不出来:“以后少看电视剧。”
贝瑶瑶不满的撅着小嘴巴,不过很快又高兴起来,她今天真的很漂亮吗。
贝瑶瑶听着大家给她唱生日歌,闭上眼睛许了愿望。
江厉向来不太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的,一个人躲在院子的草坪上,手枕着月亮看天上。
贝瑶瑶提着漂亮的小裙子跑出来,在他身边蹲下来:“江厉。”
江厉:“什么事?”
贝瑶瑶笑嘻嘻的趴在他耳边:“我刚才许愿啦,要一辈子跟你做一辈子邻居。”
*
到了九月里,江厉和贝瑶瑶都成了一名小学生,两个人又分在一个班。
江厉上课依然睡觉,老师一开始很生气的敲他的桌子,只是江厉起来,能顺利的把课文背出来,生字写出来。
老师就跟秦心提了意见,孩子如果有超常的智慧,跳级也是可以的,从二三年级开始完全没问题。
秦心随江厉自己,江厉摇摇头,不跳级,于是在一年级留了下来。
于是老师也就不管江厉了,给他调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不说话影响同学就行。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江厉同学就这么坐上了校霸的黄金位置。
很快,他也真的成了一名“校霸”,一次课间,一名男同学欺负贝瑶瑶,人还没走出操场呢,就被江厉摁在地上操场上暴揍一顿,于是,新的学校里,大家也都知道了,贝瑶瑶是不能欺负的哦。
*
到年底,贺宇的科幻电影上映,爆红。
凭着这部片子,他成功跻身一线,片约不断,在各大主流媒体整整霸屏了两个月,在市中心CBD最大的广告牌上,就挂上了他的代言。
江盛的办公室一抬头,恰好能看见贺宇帅气的笑脸。
他气的两个月没笑脸,花巨资拍下了那个位置的广告牌,结果,营销部送上的新一季度广告人选,排在第一的就是贺宇。
江盛咬着牙换了另一个顶流,结果,尤年这边把公司代言换成了贺宇。
到了年底,贺宇的那部科幻片众望所归,拿了最佳男主角。
后台,贺宇捧着奖杯,当着江盛的面,单膝跪下去求婚。
江盛脑子轰的一下。
如果这段时间,秦心没有和他地下恋爱,不知道她的好,江盛或许不那么怕她离开。
已经得到的,再失去,他受不了。
眼泪刷的流出来,里面都是恐惧,急的从轮椅上摔下来,他不顾自己摔在地上,焦急的抱着秦心的腿:“不要。”
“求你,不要抛下我。”
第33章
贺宇不知道,其实他上辈子也是红的,靠的也是这部电影。
他从来就是这部科幻片的唯一人选。
导演是个新人,没有人脉没有钱,有的只是对电影的一枪热忱,上一辈子,他怀揣梦想五年,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卖掉这个本子。
后来开拍之后,一度因为投资商跑路中断,还是主演抵押上房产掏的钱拍了下去,就这样,还是没请的起一个流量明星,但反而是因为没有资源咖,都是实打实的演技派,反而拍出了高质量的片子。
江厉所做的,就是提前让贺宇接触到导演,从尤年那里借来资金投资了这部电影。
因为是全额投资,凭着这部片子,江厉就净赚了十六亿。
贺宇以为江厉是他的贵人,却不知道,江厉其实是靠他狠狠赚了一笔。
还收获了他的忠心。
贺宇对江厉,恨不能跪下来感谢。
如果不是江厉,他现在还在娱乐圈跑杂活,没有经纪公司没有助理,清晨四点起床赶戏拍N号角色,为了一帧没有台词的画面,一等就是一天。
他第一次见到江厉,是在一个雨天,他演一个衙役,男主角是资源咖,没什么演技,一段六页纸的台词NG了十六遍还演不出导演想要的效果,群演们都摆烂了,只有他,导员不喊卡,坚持挺着腰站在雨里,只为博一眼导演的目光。
江厉明明只到他大腿的高度,撑着一只小黑伞,停在他面前,望着他说:“跟傅导说,他要的男一号,我找到了。”
当时的贺宇:“……”这谁家出走的小孩,还在喝奶吧?
后来,江厉跟他说:“明天九点,希尔顿酒店试戏,可以吗?”
或许是江厉的眼睛太沉静了,如被湖水打磨了数年的石头,放着幽幽的光,倒映着他被雨水冲刷透了的湿发贴在脸上的狼狈模样。
他鬼使神差的点头同意了。
真的有导演,还有在筹备中的剧组,他只试了一个片段就被定为男一号。
江厉提出来的唯一附加要求,就是要假扮她妈妈的追求者。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说过,只要导演不喊卡,你就不会停,那现在,我是这场戏的导演,你有勇气演好吗?”
贺宇说:“我能。”
现在,江厉宣布,贺宇生活里的这出戏也杀青了。
他却依然敬重感恩江厉,依旧视他为心中神邸。
“老板,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继续演你妈妈的追求者,演一辈子也行。”
他是个戏痴,戏就是他,他就是戏。
这场生活里的戏,他也可以一辈子不杀青。
江厉:“五年之内,不得恋爱结婚,把重心放在事业上,保持顶流,可以吗?”
五年的时间,不恋爱结婚,永远站在最光鲜的地方,世人视线汇聚之地,万千少女的心头爱。
贺宇越是瞩目,江盛就会越自卑。
像一只怕被主人抛弃的猫狗,会付出一切来取悦主人。
贺宇本来就对恋爱结婚没兴趣,他只想成名,演戏。
“没问题。”
秦心拒绝了贺宇,但也拒绝了江盛的求婚。
江盛却不甘心,拉着秦心,联系商场的人脉,连夜让珠宝店开了门,要了一只最贵的古董的戒指。
无比虔诚的,郑重的求婚。
秦心再次拒绝了他的求婚。
江盛:“头一次结婚,我没有求婚,也没有订婚,只有一场婚礼,我们就成了夫妻。这一次,我认真你求婚,给你买钻戒,我愿意用生命爱你,给你我的全部,为什么却不能再嫁给我了?”
秦心:“大概是,我长大了,我还记得,我是尤年的女儿。”
江盛:“借口,你说的都是借口。”
“是因为,你没那么爱我了!”
曾经,她爱他。
现在,是他爱她。
江盛不管不顾的又拉着秦心又到民政局门口,近乎于求了:“乖,等天亮了,我们就复婚。”
秦心:“江盛,我虽然不会再跟你复婚,但也不会跟别人结婚,我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回去睡觉吧。”
江盛喃喃:“不,不行,我们一定要复婚。”
秦心:“江盛,我虽然不跟你复婚,可是,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这点,永远不会变。”她这个人,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唯一纯粹和坚持,不计得失的,只有爱情了。
江盛的情绪已经崩溃了。
“我知道,可是,可是……我现在是一个瘸子,没有人看好我们。”
贺宇比他年轻,前程大好,最重要的事,他还健康。
他拿什么跟年轻人比?
“万一你以后变心了怎么办?你后悔了怎么办?我不敢想,我的生活要是没有你怎么办?”
江盛的眼里满满的都是不安。
哪里还是曾经那个温文尔雅,掌管着上市公司的懂事?
他的自信,优雅全都不在,疯狂的自责,恸哭:“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跟你成婚,还惦记着别人,亲近她的孩子,断了自己的腿,毁了这个家……都是我的错,小厉恨我是应该的,这一切都是我的报应……我用下半辈子补偿你,你们……不要,不要抛弃我……”
纵使秦心一遍遍的安抚他,江盛还是充满了不安,宛如宠物离不开他的主人,时刻要秦心在他的视线之内,走哪都带在身边。
而这一切,本就是秦心要的,她是个极为在乎爱情的人,最大的梦想就是,江盛也同样爱她,黏她,关心她的喜怒哀乐,犹如共生。
*
因为江厉的关系,贝瑶瑶的童年过上了小公主般的生活,这份幸福,在十三岁的时候,终于还是被贝康毁了。
这是一个雨天,贝瑶瑶今天有一场钢琴比赛,她穿着漂亮的裙子,坐在体育馆的礼堂,连指尖也出落成修长的关钢琴手,钢琴特有的琅琅环佩声在她指尖下轻盈飞舞。
贝瑶瑶轻松摘得了冠军,闹着要去买酸奶球吃,江厉没意见,背着一只单肩包,一边耳上挂了一只夹耳耳机,修长的手开一只超大的黑伞,率先走进雨里。
贝瑶瑶一弯腿,就越过伞沿塌进了他的伞下,摘了他耳上的耳机,放进自己耳里。
江厉:“你抢劫犯啊?”
贝瑶瑶:“小气,看看你听什么的嘛,不舍得,哝,还你。”
她垫起脚尖,又把耳机给他还回去。
毫无预兆的,几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毫无防备的冲出来,抓着贝瑶瑶就往边上拖,江厉的单肩包狠狠砸在那个人的脸上,他的伞柄很硬,作为武器狠狠的砸向那帮人,这帮人完全没想到,这小孩怎么能打!
江厉把贝瑶瑶护在身后,“你们是谁?!”
为首的刀疤汉子,警惕的看着江厉道:“让贝康出来,把我们钱还上,否则,这件事没完!”
江厉:“他欠你们多少钱?”
男人说:“他卷了三十二个亿跑了!”
江厉:“他欠的钱,你们去找他。”
男人说:“他早就跑的不知道影子了,老子要是知道,还用跟你再这废话!”
“跟你爸说,要是还要不到钱,可别怪我们不客气,不还我们钱,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几个男人上了面包车扬长而去。
江厉转过身,就看见贝瑶瑶瑟缩发抖,绝望和着眼泪盛满眼眶,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我不知道我爸再哪,他上次回来,还是三个月之前。”
“三十二亿,好多钱,他们说的不会是真的吧……要是真的。”
“这些人好凶,江厉,我好害怕,我会不会死啊,太可怕了。”
前几年,贝康赶着金融风口,玩起了金融公司,做的还挺大的,江厉这个整天都待在学校里的孩子都听过他的金融公司,这个数额卷走,也是有可能的。
江厉问系统:【怎么回事?上辈子,没这回事吧?】
系统:【小主人,贝康上辈子早早就滑落阶层了,你也没跟贝瑶瑶在一起啊?我早说过,天道自有规律,你随便更改她人命运,未必后面没有祸事。】
伞柄都打坏了,天上的雨丝往下坠落,落在发上,额头被微微打湿。
贝康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江厉:“先别自己吓自己,先想办法了解事情真相。”
即便是被江厉压着,贝康也不过是转账给兰姨负责贝瑶瑶的生活无忧,还是一天到晚不着家的状态,贝瑶瑶这些年有江厉陪着,从来也不关心他的生活,所以,连他的公司在哪都不知道,更没见过他的任何下属,只知道他这几年混的不错,出手挺大方的。
贝瑶瑶:“我爸爸的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江厉:“先回家,我找舅舅问一下。”
路边正好有一辆空着的出租车,两人往前走了两步,身侧的人忽然又跑了回去。
江厉转头,贝瑶瑶拢着裙摆蹲在地上,捡起了那只耳机。
她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惊吓中出来,红红的眼睛像是兔子,长长的睫毛上坠着细细的雨珠,细长的手指抬着耳机递过来,嘟着唇瓣:“裂开了,是不是坏了呀?”
江厉:“都什么时候,扔了,回家了。”
贝瑶瑶还是捏着裂开的耳机上了出租车,用纸巾擦干净,随手放在书包里。
江厉去求助秦卓。
这事还没爆出来,秦卓打听了一圈商场的朋友才知道一点点皮毛,大概可以确信,人大概是真的跑了。
心有余悸道:“我就知道,他那个理财平台不靠谱!这孙子,还一直让我入股,这种平台就是用高额利息非法融资。他那张嘴能说,会忽悠,我听人说过,好像规模不小,去年的时候就已经吸纳了五十多个亿的资金,至于他卷了多少,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按照这种人的尿性,估计他早就知道快兜不住了,应该是跑路了,估计是悄无声息跑去国外了。”
“既然合伙人都急了,现在都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那这件事恐怕马上就会爆出来,等着官方通报吧。”
贝瑶瑶咬着唇瓣,无声哭出来,只觉得天都塌了!
虽然一直都知道她爸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还是再次刷新了认知,他是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的。
秦卓叹一声,只好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钱是你爸欠的,你又没拿钱,现在也不是古代,不讲究连坐,他们应该也不敢胡来。”
纵然贝瑶瑶只有十三岁,却也清楚,这话,不过是大人哄她的。
这是几十亿!
足够多的钱,足以让人疯!
现在,贝康杳无音讯,她是他们唯一的出气筒,对方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江厉:“先回家吧,我去你爸爸房间看,或许能找到些行踪上的蛛丝马迹。”
贝瑶瑶茫然机械的跟着江厉出了房间,乘电梯,往下下了几层就是12层。
现在,最好的办法是能找到贝康。
钱应该在他手里。
贝瑶瑶打开房门,兰姨不知道贝康的事,正收了最后一道菜:“瑶瑶回来了?现在吃——”
关了火出厨房,看见江厉,就下意识吞口水卡了一下:“现在吃饭?”
九年过去了,她看到江厉还是紧张不自在。
贝瑶瑶哪有心思吃饭:“兰姨,我爸最近联系过你没?”
兰姨摇摇头:“没有啊。”
贝瑶瑶:“他最近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你知道吗?”
兰姨想了一下:“两个月之前吧。”
贝瑶瑶又问:“那他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兰姨:“没有,上次他发了我一个季度的工资。”
江厉直接朝兰姨伸手:“电话给我。”
兰姨也不敢啰嗦,直接就掏出来手机解锁递过来:“怎么了?”
江厉找到贝康的头像,聊天页面仅限于兰姨找他报销,要工资之类的。
看来,他是早在一个季度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捐钱跑路的准备,所以一次性给兰姨预转了不少钱。
用手机拨打贝康电话,一样的是没有信号。
江厉又去贝康房间翻找。
兰姨小声问贝瑶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贝瑶瑶:“我爸可能跑去国外了。”
兰姨:“……”
这间主卧,贝康一年到头也不回来几次,已经没什么生活痕迹,江厉翻遍了抽屉,也没有找到任何的有用信息。
江厉又问兰姨:“你知道他外面那个家,位置在哪吗?”
贝康没有再结婚,不过自从江厉住到这边之后,他外面那些女人也不敢带回来了,重新买了一套房子鬼混,其中有个女的还给他生了个儿子,这边就更少过来了。
兰姨:“我倒是知道,上次孩子生病了,照顾不过来,我去照顾过几天,是在长河路上,滨湖小区16幢。”
贝瑶瑶:“我跟你一块去。”
江厉:“万一外面有人盯着你,你在家,我一会就回来。”
贝瑶瑶知道,江厉说的对,“那你小心点。”
江厉抬脚跨出了门,贝瑶瑶跟在他身后,看他走进电梯,金属质感的门严丝合缝的合上,心里升起一片不知前路的迷茫。
慢吞吞走回家,关上门,窝进沙发里,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
兰姨:“瑶瑶,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件事,很快也瞒不住,贝瑶瑶麻木的道:“我爸卷了公司的钱,有几十亿吧,跑了。”
兰姨吞了吞口水,“你说的是真的?”
贝瑶瑶麻木的点头。
兰姨:“要是这样的话,我,我”
贝瑶瑶:“我没钱付你,你要是想离开,就收拾包吧。”
工资确实到期了。
兰姨揉揉额角,“你爸怎么这样?跑路还带着你啊,你还是个孩子呢,以后可怎么办?你可是她的亲生女儿。”
贝瑶瑶好笑的笑一声,“他眼里没我,从来也没在乎过我。”
兰姨:“那你以后可怎么办?”
贝瑶瑶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兰姨叹息一声,她只是个打工人,自己也要帮儿子养孙女啊!
这责任,还是应该周雅来负。
“瑶瑶,你别怪我,这只是我的一份工作,要不,你去找你妈妈,你毕竟是她亲生女儿,这么多年,她也没管过你的事,也该担起一个当妈的责任了,你就去赖她家里,她总能管你一口饭。”
贝瑶瑶麻木的听着,一个字也不想说。
这些年随着年龄增大,越来越能窥见周雅将她视为人生的污点,只想擦干抹净,离的远远的。她已经早就不是那个单方面寻求一点点母爱的小孩了。
贝康常年不回家,这个家里,只有兰姨和她。
现在,兰姨也要走了。
都走吧。
本来就不是亲人。
她本来就没有家。
兰姨心思沉重的收了行礼,道德感让她有点羞耻。
理智上又催促她快点离开这里。
这纠结的结果就是,让她拎着行李箱,站在贝瑶瑶面前足足三分钟。
“瑶瑶,你别怪我,兰姨不是坏人。”
“我只是个大人。”计较得失的大人。
贝瑶瑶麻木空洞的神情总算是有些反应,目光焦距在兰姨的行李箱上,清淡的笑了一下。
腿从沙发上挪到拖鞋里,站起身,十三岁的女孩子,已经抽芽,铅笔腿修长,到兰姨的肩膀处,瘦瘦小小的一只,还撑不够一场台风的细瘦体重,说:“走吧。”
兰姨一边走一边嘱咐:“家里值钱的东西,你先收起来,就搬到江厉家去,能卖了就给卖了,换点钱,留着自己生活。”
至于后面的生活,兰姨也不知道。
兰姨还想说,要是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话到嘴边又卡住。
她只是个保姆,不是吗?
她从包里拿出来一千块钱:“这个,你拿着。”
贝瑶瑶没什么好矫情的,现在她很度需要钱:“谢谢。”
沉默的跟在她身后,看兰姨的手握上门把,推开,迈出去。
“我就不送你到楼下了,兰姨,再见。”
贝瑶瑶站在门上,看着电梯上的数字跳跃,兰姨站在电梯面前,“你回去吧,我走了。”
就在这时,“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又是几个男子,为首的是个五大三粗的胖子,硕大的手掌指过来:“这家!”
“她就是贝康的女儿!”
贝瑶瑶心里一紧,“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第34章
贝瑶瑶连忙将锁锁上,恐惧的往房间里跑,一边找电话给物业打电话。
她的电话呢!
她的电话呢!
她的电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不见了!
慌乱的翻衣服口袋,书包,床上,脑子轰轰的,随着巨大的拍门声音,她都感觉到血液一捧一捧的往脑门涌。
兰姨哆嗦着提着行李箱跨进电梯。
可惜,一个汉字又把她提溜了出来:“老太婆,叫她开门。”
兰姨怎么不怕呢。
“跟我没有关系啊,我只是她家保姆啊,拿工资上班的。”
男人的目光扫过密码锁:“你是保姆啊,那你一定知道密码,快告诉老子,不然老子送你去医院走一圈。”
兰姨恐惧的惊呼:“贝康都几个月没回来了,他心里根本没这个女儿,什么都没留给她,她也不知道贝康的行踪啊,她还是个孩子。”
“少放屁!密码!”
说话的同时,男人踹了一脚,兰姨踉跄了一下,只好说出来密码:“828282,那还是个孩子,你们不能伤害她。”
男人快速输了密码,“滴滴滴”三声,门依然是锁着的。
贝瑶瑶微微颤抖的手,扶着心脏,虽然反锁头已经旋转到右边,输入密码也打不开,她的心还是“砰砰砰”直跳。
男人凶狠的目光瞪过去:“妈的,敢骗老子!”
“啊!”兰姨哭着惊呼:“我说的没错,我没骗你们,密码锁里面可以反锁的,里面锁上的时候,外面就是解不开的。”
“你叫她开门,不然老子今天把你打残!”
“瑶瑶,你开门,这件事跟我无关,我只是保姆啊!”
贝瑶瑶听着兰姨的求救声,心里一寸寸的难受,手里的一千元现金灼热着手指。
少女终究做不到袖手旁观。
“你们放开她!”
门打开,兰姨抬起头,就看见贝瑶瑶两只手握着菜刀,“你们放开她!”
“她只是保姆,跟她没关系。”
为首的胖子男人目光轻佻的从贝瑶瑶脸上扫过,勾起邪恶的笑,好玩的超前逼进:“还是个烈性的妞。”
“还会拿刀?”
“杀过人吗?来,照叔叔*的头砍。”
贝瑶瑶拿着刀往后退,腿和手都在哆嗦:“你不要过来,你要是敢动我,我一定会砍你的!”
胖子男人听的哈哈一笑,几个男人也是跟着哈哈一笑。
贝瑶瑶:“我爸爸不在家,我也很久没见过了,他的钱我没见到,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进来搜查,不要伤害我,家里的东西,随便你们拿,不要伤害我。”
几个男人涌进来,贝瑶瑶拿着菜刀一路退到客厅墙角,看他们在屋子里找来找去。
自然是什么也找不到。
“小姑娘,这也没办法,谁叫你爸卷我们钱,父债子还,那你,就跟我们走吧!”
“你们不要过来,你们要是敢过来,我死给你们看!”
为首的胖子男人还要再迈进一步,突然,又有人涌了进来。
江厉带着物业的保安过来,他手里拿着粗粗的电棍,指着为首的胖子,“你把她弄哭的?”
男人:“她爸骗了我老板钱,我是来要账的。”
江厉轮着电棍就照着他的腿上去揍!
十三岁的少年,发育的早,腿长手长,但还是太年轻了,肥硕的男人也挥过来拳头。
两边的人扭打在一起,贝瑶瑶目光在房子里一扫,把墙上的高尔夫球杆拿下来,江厉正被胖子摁在地上揍,她对着胖子的后背就狠狠挥下去!
“艹!”
胖子咬牙骂了一句,起身要朝贝瑶瑶走过去,江厉撑着有些发抖的手,使出全部力气,再次扑倒了对方扭打。
直到警察赶到,才阻止了这次群殴。
江厉唾出一口血沫,狠狠瞪着男人:“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叫江厉,今年十三,杀人不犯法,冤有头债有主,有这精力去找贝康,谁来找贝瑶瑶,我弄谁!”
男人没想到,这么青涩的少年,还是个硬茬。
倒是个打架的料。
“老子也是受人雇佣,拿钱办事,找不到贝康,我们也不会善罢甘休,想活命,想办法联系贝康,我们什么时候见到钱,什么时候罢休,不然会一直来骚扰。”
做完笔录,贝瑶瑶从派出所出来,茫然的走在黑夜里。
天大地大,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或许是出于愧疚,兰姨追上来:“瑶瑶,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去吧,你暂时先不上学,就待在我家里不出去。”
贝瑶瑶:“你走吧,我们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了,以后再见面,只当是陌生人。”
兰姨知道,贝瑶瑶这是不能原谅她说出密码的事。
轻声道了一句“对不起”,终是大步离开。
贝瑶瑶走了几步,回头,对沉默跟在他身后的江厉说:“你也走吧。”
江厉:“你叫我去哪?”
贝瑶瑶:“回家,找你爸妈,找你姥姥,去哪都行,总之,别跟着我了。”
江厉:“那你呢?”
贝瑶瑶:“我也不知道。”
江厉:“先回我家。”
贝瑶瑶:“江厉,我现在就是个累赘,是个炸弹,谁都管不了我了。”
江厉说:“我管你。”
贝瑶瑶:“你自己都是孩子,你怎么管我?”
江厉:“我说能管,就能管。”
贝瑶瑶转过头,轻笑一声:“傻子。”
江厉隔着衣服攥住她手腕,摁进车里:“不想死,就跟我回家。”
车子在夜色中捅出一条路来,贝瑶瑶黑沉沉的眼珠看着空荡的街道。
那些人很可怕,她也没有死的勇气。
忽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你怎么会回来的?”
当然是贝瑶瑶一哭起来的时候,江厉的识海里就知道,有人找上门来了。
他立刻就让司机调转了车头,联系了物业。
“凑巧。”江厉淡声说:“我明天雇保镖跟着我们,放心吧,他们能雇人,我也有钱雇人。”
这样行吗?
贝瑶瑶虽然不知道江厉在五岁的时候就是明皇娱乐的实际掌权人,却看着他从小就花钱自由,这点上她倒是相信。
她不自觉生出希望,这样真的行嘛?
江厉吩咐司机,开车去了贝康外面那个女人李依依的家。
李依依的家也是一地狼藉,一场暴行才结束不久,她鼻青脸肿的,被揍的不轻。
这还是她答应,把这套唯一的房子卖了,把钱给他们,这些人才拿着搜罗的房产证和珠宝走。
李依依愤怒的咒骂着贝康,拼死拼活的给贝**下儿子,没把她娶进门就算了,连跑路都没想过带走他们母子俩!
贝瑶瑶还记得,几年前的时候,李依依光鲜亮丽的挽着贝康的胳膊,去过一回那边的平层,要欢喜的给她当后妈,这些年,也以贝康太太的名义出席在名利场。
现在,他们母子都被抛弃了。
贝瑶瑶讥讽的扯了扯嘴角,这就是贝康,儿子,美女,都不能拌住他的脚步,他最在乎的只有自己。
回程的车上,江厉说:“他大概是怕被人看出来要跑路,所以只悄悄转移了钱财,故意留下李依依母女,以便于自己顺利跑路。”
谁能想到,这男人狠起来,女人儿子女儿一个不带。
贝瑶瑶:“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人,谁都能抛弃,不奇怪。”
江厉守在门上,贝瑶瑶进去收拾行李,一些衣服,一些书本,跑了三四趟就收拾完了,最贵重的那台钢琴,两个人合力给搬到了江厉家。
江厉想起来又问:“你家这套房子,是谁名字?”
贝瑶瑶笑:“你觉得我爸是这样的人?会留给我?”
也是。
但凡有一丝良心,好歹带着女儿一起跑。
贝瑶瑶又搬进了那间客房。
这么多年,江厉仍然和江盛的隔阂深,不能接受他住在这边,秦心跟着他住在楼上,夫妻两不时下楼来看看儿子。
这栋房子里,又成了他们两人在一起作伴。
“江厉,我,我不敢一个人睡。”
江厉抬头,就看见贝瑶瑶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怀里抱着一床薄被。
不等江厉发话,她已经跑到了床尾沙发上,“我睡这里就行。”
江厉收回视线,继续看数字,贝瑶瑶清楚,他这就是默许了。
他坐在书桌前,面前是一支笔记本,只开了一盏书桌灯,双A级的炽白灯将他原本就雪白的肤色照的像牛奶一样白,鼓鼓的脸颊充满了青涩稚嫩,偏他的神色举止却有大人的成熟从容。
他面对那些打手,却又凶猛的像是豹子。
瘦高的影子落在地上,他还穿着白天的T恤,刚才的血迹还在。
贝瑶瑶:“你在看什么呀?”上课都没见他这么认真过。
江厉:“没什么,你先睡。”
贝瑶瑶:“你的脸还疼吗?”
江厉:“不疼。”
贝瑶瑶:“江厉,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江厉:“没有为什么。”
贝瑶瑶转过身,趴在沙发上:“人家说,因果循环,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特别缺德的事,所以才摊上这样的爸爸?”
江厉的手离开触控板,回身:“你觉得自己活该?所有生活在苦难里的人都是罪有应得?”
“我给你移民到印度?”
贝瑶瑶品出来江厉这是生气了,讪讪裹紧了被子:“我脑子一热,说错话了。”
“早点睡,明天还要上学。”
江厉说了这句,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落在笔记本上看报告,再浏览娱乐圈的最新行业动态。
到这两年,他重生的先知优势几乎就没有了,明皇未来的路,都要靠实力往前走了。
贝瑶瑶小脸枕在枕头上,才一天,就两拨打手找她。
她不想软弱的,也不想在意贝康这个人的,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默默留下来。
江厉的识海里就铺开,看到她无声流泪的脸庞。
一串串的眼泪,像水一样流过心脏,是冰冷的感觉,心脏也跟着紧紧缩在一起的疼,大概也是她现在心脏的滋味。
江厉无奈的起身,从椅子上起身,坐到床尾。
贝瑶瑶乌黑的长发整齐的理在一边,窝在薄薄的被子里,小小一团,眼泪挂的鼻尖都是。
“难过?”江厉问。
贝瑶瑶吸吸鼻子:“江厉,我会不会被他们杀了?他们好凶。”
江厉:“不会,我会保护你。”
贝瑶瑶:“他们好可怕,也许会连累你。”
江厉:“我不怕他们。”
贝瑶瑶撩起眼皮,被水雾浸的湿漉漉的眼珠子看过来:“你就没有什么怕的事嘛?”明明是这么稚嫩的少年,为什么这么勇敢?
江厉:“也有。”
贝瑶瑶:“什么事啊?”
江厉:“你哭。”
“你怕我哭?”贝瑶瑶还是不解:“我哭有什么好怕的?”
江厉:“我怕你哭。”
“所以,能别哭嘛?”
“我不想哭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我很怕,我想到那么多钱,那么多人,我就害怕。”
贝瑶瑶嘴上这么说,还是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擦眼泪,江厉起身,拿了书桌上的纸递过去,又拿了垃圾桶过来。
贝瑶瑶擦完眼泪,把废纸扔进垃圾桶,又听见江厉说:“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抬起眼睛看他稚嫩却好看的脸,心里像是有一股子温热的暖流流过。
抬起手指,拽着他一截衣袖,心里莫名安心:“江厉,幸好。”
“幸好……我还有你。”
就算她最后还是会死,此刻,她不是孤独的一个人。
第35章
江厉也选择去了外面的公卫洗漱,换了一套真丝的睡衣进来,他走过的路线带起一阵风,贝瑶瑶闻见清爽的檀木清香和微凉的水汽。
江厉掀了被子上床,留了一只微弱的小夜灯。
好一会,心口那种微微紧的苦涩感还在。
江厉开口:“还是睡不着?”
贝瑶瑶:“嗯。”
江厉:“说说话吧。”
贝瑶瑶:“说什么?”
江厉:“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贝瑶瑶:“……”这算什么说话。
不过江厉一直都是个话很少的人,贝瑶瑶道是那个叽叽喳喳的小鸟雀,一向都是她说,他负责听。
贝瑶瑶这会子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更想听点什么,“我想听故事。”
江厉:“……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贝瑶瑶:“就这个吧。”
江厉:“……小度讲?”
贝瑶瑶:“好吧。”
这种AI的声音,白天听还行,夜里听就很奇怪,只会更让人睡不着,贝瑶瑶就不乐意了,“还是人工的好听。”
江厉只好当起了这个人工。
一个故事听完,贝瑶瑶还没睡意,后面又闹着继续听,她不在意讲什么内容,只是想要一点属于人的声音,后面江厉讲了阿里巴巴之类的故事,贝瑶瑶慢慢有了困意,伴随着少年还未变声的稚嫩声音,迷迷糊糊睡过去。
贝瑶瑶原本以为,江厉说的保镖会有一段日子,她没想到,大清早的,她就能看到,清一色的十个肌肉猛男,穿着西装带墨镜一字排开。
对着江厉弯腰:“老板!”
太梦幻了!
这简直是电视剧里的情节!
唯一不同的是,偶像剧里,保镖们都叫少爷,这里叫老板。
贝瑶瑶看着江厉稚嫩却清俊的面庞,一点也不局促,如常的吩咐他们,要保护他们。
心里想,其实,江厉真的比那些偶像剧里的少爷还是少爷。
不对,他其实本身就是真正有钱人家的少爷,和沈厉是一个级别的啊。
她还记得,江厉小时候也是住在那种大别墅里的。
贝瑶瑶以为,这些保镖是江盛给江厉请的,毕竟江厉昨天也被那些人伤到了,自己却毫发无损。
这么多年,她看着秦心和江盛在江厉的面前说话甚至都是小心翼翼的,有求必应。
好像也不对,江厉好像从来也没找他们要过什么,给她的感觉就是,江盛和秦心总想亲近江厉,只是江厉,一直对他们很冷淡。
完全不像别人家的孩子和大人之间的关系。
贝瑶瑶曾经问过,但江厉唇瓣珉成一条线,贝瑶瑶懂,他不答,就是不想说。
看着这十个保镖,贝瑶瑶心里很安定。
虽然有点让人羞耻的高调。
她现在好像个穿着公主裙的假公主哦。
但小命重要嘛。
“那我还是去上学吧。”贝瑶瑶说。
江厉问:“你确定,不要休息几天?”
贝瑶瑶用力咬了一口虾饺,努力给自己打气:“以后只有我自己了,我得考个好大学!实现梦想,当个钢琴家!”
平时,两个人是一起骑赛车上学,现在安全重要,吃过了早饭,直接坐车,保镖们分别坐上两辆车,前后各跟了一辆。
贝瑶瑶好奇的看着前后的车,两根指尖拽了江厉一点衣袖,低声:“江厉,我们好像在拍警匪片哦,一会他们会不会发生枪战,然后你拉着我从枪林弹雨里跑出去?亡命天涯?”
江厉:“……少看点脑残剧。”
在这片土地上,谁也不能动的了枪这种东西。这些人,顶天了也就敢动棍子。江厉猜测,他们现在是处在钱被卷了的愤怒中,又是始终不相信贝康能完全不管这个亲生女儿,总会给她留点家底在手里吧。
再加上从李依依那边弄到了钱,就想如法炮制,回点本也是好的,万一要是歪打正着,把贝康给逼出来呢?
感觉自己成了警匪片女主的贝瑶瑶,在车子停好之后,立刻钻了出去,跑进了学校。
再回头,就看见那些保镖围着江厉说什么,同学们的目光纷纷落在江厉身上,有点好奇。
当然,这所学校是国际学校,一个学期的费用是12万,在这里上课的都是非富即贵,家里住别墅的也不在少数,对保镖习以为常,大家也只是以为有什么事,也不会过分关注。
到了放学,又有坏人来堵贝瑶瑶,保镖们把贝瑶瑶和江厉维护在中心,两人连一片衣角都没被对方碰到,轻松上了车。
贝瑶瑶枕着头枕,手捂在嘴角轻巧:“真的好像在拍警匪片啊,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江厉:“没有。”
贝瑶瑶把童雨新发过来的微信展开,【你和江厉什么情况?是在拍警匪片吗?】
“你看,同学们都说像了。”
江厉酷着一张脸,十分无趣:“哦。”
贝瑶瑶已经习惯了他这个人的无趣,嘿嘿笑。
只是回到家,个把星期没出现的江盛和秦心出现了。
江盛右手握着一只银白虎头手杖。
他的腿坚持做了做好很久,总算在五年前能站起来,借助拐杖,现在走路比正常人要稍微慢一点。
经过断腿的折磨,他的面庞比八年前的儒雅,多了两分冷峻和阴沉。
秦心弯下腰,盯着江厉的嘴巴左看右看:“你嘴巴没事吧?”
显然,他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贝瑶瑶不安的局促着手指,都是她连累的。
声音都低了三分:“江叔叔,秦阿姨。”
她感觉到,江盛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然后又落在江厉面上:“小厉,你跟我来一下书房,我有话跟你说。”
江盛和秦心一向都很喜欢贝瑶瑶,现在,他们的回应却是客气又生疏的。
要说什么,不言而喻。
江厉:“我没话跟你说。”
狰狞的虎头,折射出冷光,江盛微冷的面颊漾开一丝近乎讨好的笑意:“你确定,有些话,要我当着瑶瑶的面说?”
贝瑶瑶起身:“江叔叔,你们说话吧,我先回家去。”
江厉:“你在这待着,不准走一步。”
江厉的声音不可胃不凶,贝瑶瑶被他凶的定住,看着江厉走进不悦的走进书房。
这间书房,是江厉的,房间隔音很好,他关上门,并不担心谈话会被外面听见。
房间里有淡淡的檀木清香,他大马金刀的把自己扔进深色的檀木椅中,神色不耐:“什么话,说。”
江盛拄着虎头的手杖走进两步,退下阴沉的神色,换上温和的声音:“瑶瑶爸爸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江厉撩起眼皮,目光迸射出冰锐的冷意。
江盛说:“小厉,我知道,你很能干,你五岁的时候就异于常人的成熟。”
“但这件事,你兜不住,钱太多了。”
江厉:“那是贝康欠的债,跟她无关。”
江盛:“对,她是无辜,甚至是受害者。”
“但讲这些有用吗?你去问问那些被骗的家庭,他们是不是无辜的?他们会不会理解?”
“没有人在乎她无辜不无辜,他们要的就是钱,要不到钱,就会要出气,只会不死不休,你还是个孩子,你非要掺和,我怕你会收到连累。”
江厉:“说完了?我不怕。”
江盛:“你不怕我怕,你妈妈怕,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不能接受你受到任何伤害。”
江厉很轻的笑了一声:“你不能接受我受到任何伤害?”
“不觉得好笑嘛。”
“我在你心里,不过是沈厉的替身,你连给我取名字都照着他的取,有危险,你只会第一时间去保护他,让我代替他受罪。”
江盛不解:“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么多年,这就是你恨我的原因?”
“以前的事,是我的错,我已经很多年不见沈厉了,你要是不喜欢,爸爸给改,我给你换个名字?”
“不用。”
江厉在最需要爸爸的时候,江盛不在,过了这个时间,他已经不需要。
手撑在桌子上,起身:“我的事也不用你管,你可以走了。”
江盛:“我知道,你从小就护着瑶瑶,可你自己都是个孩子。”
“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你的能力范畴,你连她亲爸都不管她,不要为不值得的人浪费时间,不要走我的老路,你会后悔。”
“爸爸都是为你好。”
江厉:“收起你的好意。”
“我不需要。”
八年过去了,江盛依然后悔。
后悔自己年轻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家庭。
以至于到现在,孩子跟他完全不亲。
他在几年前就已经拼凑出真相,贺宇是江厉一手打造出来的。
表面上看,是让自己和秦心的位置互换,尝尝白月光活在眼前梗在心里十年如一日。
其实,江厉一直都清楚,秦心最终的选择还是自己。
其实她把秦心也从这个家里推了出去,他其实心里对秦心也是有恨意的吧。
所以他一个人,常年单独住在这套房子里。
他在五岁的时候,就已经独立,不再花他们的钱了。
贝瑶瑶是另一个他,有父有母,却形似孤儿。
所以他照顾着她,也把贝瑶瑶拖进他的世界。
他和秦心,早就被他关在了门外。
八年了,他还是找不到通往江厉心里的药匙。
“小厉,你这一辈子,是不是都不愿意原谅我和妈妈?”
江厉:“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
“你们过你们的,我过我的,就这样,挺好。”
江盛身子微微晃荡,握紧了拐杖,才稳住身型。
男人的可悲之处在于,总是到了这个年纪,才知道爱孩子,渴望温暖的家。
这个年纪的孩子,却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
而江厉,对他们的失望,是历经了两辈子的。
第36章
江盛知道,自己唤不回这个儿子抛弃贝瑶瑶,于是满腹担忧的和秦心离开。
贝瑶瑶不安的搅着手指,“江厉,你爸爸跟你说什么了?”
江厉:“没什么,你安心在这待着。”
贝瑶瑶:“叔叔和阿姨,是不是怪我,连累你了?”
江厉:“你不必管他们是怎么想的,听我的就行。”
贝瑶瑶到底只是个上初一的孩子,有些事,想的简单。
或者说,她还想活。
所以很多事,不敢深想。
他们现在都有保镖了,应该没事了吧?
日子平静的过了两天,这件事就被爆了出来,法院来查封了贝康的房子。
贝瑶瑶和往常一样,跟江厉一起走进教室。
江厉每天上课就是睡觉,坐在最后一排,贝瑶瑶却是每堂课都举手发言的好孩子,坐在紧挨着讲台的第一排第一个位置。
贝瑶瑶拿下书包,放进桌肚,忽然感觉到什么柔软又冰凉的东西缠在手上。
惊呼一声!
江厉一回头,就看见贝瑶瑶甩着手,而她的手上是一条寸长的小蛇。
他捏住蛇的七寸,从贝瑶瑶手上拿下来的时候,贝瑶瑶已经吓的全身都哆嗦。
“谁干的!”江厉厉声质问。
教室里的同学低下头,只有沈厉哂笑一声,软软靠着后面的桌子:“问谁做的,不如问问某人的爸爸做了什么缺德事,人家要这么报复她。”
江厉把蛇甩在沈厉的桌子上,舌的脑袋都给它摔的爆了:“是你做的?”
沈厉:“不是我,我就是气不过,说句公道话。”
江厉提着沈厉的衣领子拎起来:“你算老几,要你说什么公道话!”
那边,王多多扔出来一颗臭鸡蛋就砸向在贝瑶瑶身上:“贝瑶瑶,把你爸爸骗我家的一千万还回来!”
紧接着,李蓉蓉也起身:“贝瑶瑶,你爸爸骗了我妈妈三千五百万,那些钱是我妈妈用房子抵押拿的贷款,你爸爸是骗子!”
贝瑶瑶迎着同学们的目光,羞耻的低下头,脚尖蜷起来。
她好像成了过街老鼠,腥臭的鸡蛋落在她身上,也落在她心上。
她是诈骗犯的女儿。
金融诈骗,是这样的,都是熟人作案,欺骗身边最近的人。因为这辈子,贝康的阶层没有早早滑落,贝瑶瑶的生日宴上,他意外意识到,自己女儿身边的家长就是最优越的人脉啊!乘着金融的风口,再加上他那张花言巧语的嘴,豪门的身份,有高额利息诱之,贝瑶瑶三分之一同学的家长都受了骗。
江厉拿出来纸巾,捧起贝瑶瑶的长发,擦拭上面的鸡蛋液,说:“骗人的是贝康,她爸爸从没把她当女儿,这件事,跟她没关系。”
沈厉讥笑一声:“祸不及女儿的前提是惠不及女儿。”
“你们现在说贝康对她不好?就她每年的生日宴,比的上普通人一年的开销了吧?”
“贝瑶瑶,你这一身的品牌衣服,昂贵的钢琴,住的房子,保姆,公主一样的生活,都是你爸爸骗去的钱。”
李蓉蓉附和着沈厉:“我不跟诈骗犯的女儿做同桌。”
贝瑶瑶在这点上反驳不了,纵然贝康无情无义,可的确是他出钱供养了她。无声的落泪,转身出了教室。
江厉的心脏感觉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堪和痛苦,绝望的无助。
这是贝瑶瑶的心,此刻的感受。
为什么?他们不爱孩子,却又要生下他们?
生下他们又不管,留她一个人,在这里面对别人的羞辱。
江厉走出教室,跟在贝瑶瑶身后,看着她走出教室,站在扶手边,目光越过虚空,落在地上。
她是个爱美的女孩子,身上穿了漂亮的裙子,黑长的直发垂到腰际,已经初初有了仙气飘飘的小仙女气质。
此时,发烧被腥臭的鸡蛋液粘腻裹在一起。
江厉大步走上去,抬起手,隔着衣服,握住她的手臂。
贝瑶瑶唇瓣珉成一条线,任由他拽着,去了卫生间。
她没敢看镜子里自己的样子,肯定很难看。
江厉捧着她的发梢放进水龙头下面,贝瑶瑶虚虚弯下腰,江厉修长的手指,穿梭在她的黑发间,眼睫低垂。
谁也没说话,只有流水的哗哗声。
清洗掉鸡蛋液,江厉用手拧干水分,又脱下外套,把发梢包裹在衣服里擦了一会,发梢总算是不滴水了。
后背的衣服上还有一点,贝瑶瑶只穿了一件长袖的裙子,纸巾怎么擦,上面还是残留一点蛋液。
贝瑶瑶垂着眼皮看着脚尖:“江厉,我想回家了。”
江厉:“进教室,上课。”
贝瑶瑶没有那个勇气,“没有人欢迎我。”
江厉说:“我欢迎你。”
沈厉原本以为,江厉和贝瑶瑶肯定会一起从这所学校退学。
没成想,少年拉着少女再次走进教室,穿过一张张桌子,把他摁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又去第一排,把贝瑶瑶的课桌扛起来,“砰”一声,并排放在一起。
他如冰如刀的目光,扫过教室里的所有人。
“以后,谁敢碰贝瑶瑶一下,我就揍谁,女生,我也揍得。”
沈厉:“江厉,你凭什么这么霸道?”
“老子就是这么霸道,”江厉睥睨他:“有意见,忍着。”
钢琴房,这里原本是贝瑶瑶最喜欢的地方,她喜欢指尖在黑白琴键上跳跃,如水的音符倾泻出来。
现在,因为她在这里,女生们都跟着李蓉蓉一起走了。
童雨看着贝瑶瑶,欲言又止的蠕动了几下唇瓣,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李蓉蓉道:“童雨,你不会想跟诈骗犯的女儿一起练钢琴吧?你爸爸可也被骗了钱。”
童雨轻声道:“我,我不是。”
又看了一眼贝瑶瑶犹豫了一下,“对不起,瑶瑶。”
还是收拾了琴谱,离开了钢琴室。
贝瑶瑶控制不住的鼻酸,泪珠子落在琴键上,哒哒哒。
篮球场。
江厉大马金刀的坐在看台上,原本散漫的把玩着一只球,目光瞬间阴沉起来,浑身笼罩着一层冰。
周乐:“江厉,你怎么了?”
江厉的蹙着的眉狞了更深,低声:“有人哭了。”
周乐不解,转头看四周:“谁啊?谁哭了?”
同一时刻,一只劲球照着江厉的脸砸了过来。
江厉伸手,稳稳接住了球。
沈厉勾着唇走过来,“江厉,来,打一场。”
“敢不敢?”
江厉狭长阴冷的眼眸撩起,球照着沈厉的脸砸过去:“滚!”
沈厉接住球,这么多年了,他还是讨厌江厉!
为什么从来都不看到他努力,每次都能考出最好的成绩,从小就有神童的名声!
自己的努力好像是笑话,他听见同学们在背后说,如果江厉愿意更努力一点,不知道能甩自己多少条街,笑话他是万年老二。
上帝真是不公,凭什么他从小就接受最精英的教育,却一直曲居在他下面?
凭什么他一个天天上课睡大觉的人,却能比自己优秀?
“江厉,你是怕输给我嘛?”
江厉从看台上起来:“好拙劣的激将法。”
“不过,既然你自己找死,我不介意跟你打。”
沈厉勾唇一笑:“我倒是要看看你的本事。”
“沈哥,我跟你组队。”
“沈哥,我跟你组队。”
班里的男生纷纷站到了沈厉身后。
“江厉,没人愿意跟你组队啊,怎么办啊?”
“烂人跟烂人,谁叫你跟诈骗犯的女儿一起啊?你可不能怪同学们不跟你玩,谁叫你不会选人。你要是愿意弃暗投明,跟我们道歉,以后离贝瑶瑶远一点,我或许会看在江叔叔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
江厉:“谁说没人愿意跟我组队?”
他吹了个口哨,很快,他的身后也站了两人。
沈厉目光扫过这些人,捂着肚子笑的夸张,“难怪你愿意跟诈骗犯的女儿搞在一起。看看,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李亮,文化课,数学考了15分吧?周乐,手臂这么粗,我想起来,学的是扔铅球吧?”
江厉:“这能影响你输球?一会哭奶?”
沈厉:“谁输还不一定呢!”
毫无预兆的,江厉一个高抬腿,照着沈厉踢过去,沈厉看着劲风朝自己来,还以为他是要打自己,眼睛下意识闭上,人往后退。
江厉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球,冷笑一声:“还以为你有多大胆子,胆小鬼。”
沈厉被激怒,怒而挥拳过来。
江厉宽大的手掌接住他的拳头一个搓手,沈厉几乎听见自己骨头错位的声音。
江厉再一个抬腿,把沈厉踹在地上,骑在他身上,对着他的脸左右开弓就是两拳,沈厉的嘴角挂彩,脸上左右两边都是青紫,嘴角有血迹。
江厉掐住他的下颚,用足了力气,淡青色的血管绷在皮肤上,沈厉一张脸涨红,困难的呼吸都掌握在他手心。
江厉好笑的勾唇:“就这两下子,还跟我作对?”
“嘴巴臭,这就是代价。”
“张开你高贵的嘴,来跟我念,贝瑶瑶最漂亮,你最喜欢贝瑶瑶。”
沈厉被压的死死的,哀怨的目光瞪向他的小跟跟班。
“你们是死的!艹,打他!”
李亮和周乐攥紧了拳头,绷着脸,众人都听见他攥着的拳头咔嚓声:“要较量较量?”
跟着沈厉的那些精英生就朝后退了退。
江厉拍了拍沈厉的脸:“你看,你的这些所谓精英跟班,不敢较量啊。”
“嗯?”
“我的耐心可有限,否则,我可不保证,你这张俊俏的小白脸,会肿成什么样。”
江厉的手再收紧,沈厉感觉自己几乎呼吸不上来了。
这人是疯子!
他竟然真的想弄死他!
“贝、瑶、瑶、最、漂、亮、我、最、喜、欢、贝、瑶、瑶。”
“早这么乖多好。”
江厉满意的松开了沈厉,来到了钢琴房。
江厉的步子不像这个年纪的少年,总是很轻,还有一些散漫,被瑶瑶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他。
她赶忙抹干净眼泪,指尖飞速的敲击琴键,可惜,她的音乐和她的心一样乱。
江厉也不出声,如同一名普通的观众,坐在观众席上,慢慢听着。
一曲落,贝瑶瑶听见他缓慢有力的掌声。
贝瑶瑶的手还搭在琴键上,不回头的说道:“江厉,我准备转学了。”
江厉就从观众席上起身,坐到钢琴凳上,修长的指节随便弹了两下钢琴,独属于钢琴的环佩叮当声音倾泻了两声。
“因为她们?”
贝瑶瑶摇摇头,“我没有钱交学费了,这里太贵了,公立现在更适合我。”
江厉:“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供你。”
贝瑶瑶瞪圆了眼睛:“啊?”
京海一个学期的学费是12万,伙食费另外算,一年下来,这笔费用不小。
“这不合适,叔叔阿姨”
江厉:“不用我爸妈,我自己有钱。”
贝瑶瑶:“不仅是因为学费,我不想待在这了,这里,没人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