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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国内?”陆长风疑惑,“跟娄兴宁一样跑路了?”

“不是,他是在翎星国际东南亚分公司去了,翎星国际在东南亚有几家酒店。这人现在负责国外业务,他是丁文柏的第二任老婆的弟弟。”

横竖这些人都是沾亲带故的。袁峰说:“丁文柏的第一任妻子叶迎君,九年前死于意外车祸。”

岳方霖看向袁峰:“有车祸事故调查报告吗?”

袁峰:“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不过这事事发年代久远,现在也不一定能够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尽力而为就好。”岳方霖也不苛求一定要查清这件事,只是联想到了,这次是车祸,那么当年叶迎君的死,或许不是车祸那么简单,“可以找叶家人了解一下情况。”

第46章 少年哀歌24 我觉得这里头还藏着事。……

第24章

中午吃饭时, 有个炒蘑菇,陆长风想着明堂收到东西有一段时间了,也该问问他们喜不喜欢, 喜欢的话趁着还没走,多买些。

便给明堂打去了电话。

井玏瞧着陆长风走到一边去打电话,张望了好几次。

岳方霖调侃他:“你怎么一副怕陆队跟人跑了的表情。”

井玏弯了弯眼, 没说话, 不再看陆长风所在的方向。

陆长风站在窗口, 手扶在窗沿上,问明堂:“国庆你和少扬什么打算, 我这边有案子回不了春城。”

那头明堂迟疑了一会儿说:“没打算。”

“没打算?”陆长风觉得奇怪, 现在明堂升职了, 国庆期间若是调一调, 肯定能调出时间休息, 怎么会没打算。

他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对话, 心里有了猜测, 便问:“你和少扬之间怎么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陆长风心头一紧,还真给他猜中了。

他忙问:“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明堂叹了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是国庆到了, 春城和石城组织开了个安全会议,往年我们级别不够没参与这种会议,今年级别到了要参加,江桥这两年没少立功升得也快, 在会议上遇到了……”

“你真是上辈子欠了江桥的。”陆长风无奈地叹了一声,“你们因为江桥吵架了?”

明堂嗯了一声,“我姐夫也在, 他不知道我和江桥之间有一段,把大合照发在了朋友圈里,少扬点了个赞。我平常忙也不怎么看朋友圈,根本没发现,还是我妈过了两天给我发消息说起这个事情,我才知道少扬点赞了我姐夫的朋友圈动态。他也没问我,硬生生提起倒显得我心虚。”

陆长风光是听着,就觉得这事难搞,“错在你,你明知道他心思敏感,却隐瞒了你跟江桥见了面的事情,就算少扬要闹,那也是情理之中。”

“我知道,回了春城第一时间就诚心道了歉,我本意也是不想在我和他之间过多地提起江桥,免得他想到我跟江桥之前的那些事情,心里头不畅快,可能是我语气急了些,让他觉得在我眼里他是揪着过去不放心眼小的人,话赶话的我就提了一嘴陵川……”

陆长风顿觉头疼,语气也急了几分:“提谁不好你要提陵川,你是失心疯了吗?你提陵川那才是真的翻旧账,错本就在你,显得你在为自己的过错找补。他跟陵川之间顶多是暧昧过谁都还没挑破,你跟江桥是真的谈了五年,换谁谁不气。”

“我知道是我的错,你就别数落我了,我这些天已经被无数人数落过了。”明堂心情也是烦闷,“我现在根本找不到他人去哪了。”

陆长风问:“手机定位呢?”

“我觉得他是成心不想让我找到他,手机被他扔在卧室床上压根就没带走。”明堂叹了声说,“他那些朋友我都问过了,没人愿意说,连裴叔我都问了,裴叔说他丢不了,让我该干啥干啥。”

“这是真生气了,等回来了,该认错好好认错,再别提陵川了。”陆长风也给明堂吃了一颗定心丸,“以我对他的了解,要真不想跟你继续在一起了,当场就得跟你说明白,从此一拍两散,只是自己躲起来不想理你,那就是留了余地,哪天气消了想你了就回来了。”

明堂其实也知道,就是见不到人,这事在他心里让他备受煎熬,“我们以前就没爆发过这种程度的争吵,我情愿他打我骂我。”

“他就不是那种会撒泼的人。”陆长风说:“我理解你心里见不到人的煎熬,信我,过几天气消了就回来了。”

陆长风瞥了井玏一眼,两人视线正好空中交会。

井玏不明白陆长风为什么突然看向他,心里莫名地紧张。

陆长风又宽慰了明堂几句,挂断了电话回到饭桌上吃饭。

岳方霖瞧着陆长风眉头紧蹙,似乎有心事,问道:“怎么了,方才瞧你打电话就屡屡叹气。”

陆长风说:“我朋友跟他对象吵架,他对象离家出走了,现在找不到人,他对象也是我很好的朋友。”

井玏立刻就明白陆长风说的是谁,也就安心了。

“怪不得你这频频叹气。”岳方霖说:“两个人交往恋爱哪有不吵架的,小吵怡情。”

周瑜在一旁点头附和,“不吵架是不可能的。”

岳方霖打趣:“看来你这是经验十足。”

周瑜一段过来人的经验之谈:“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井玏说:“我以后谈了恋爱肯定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争吵会减少相处时间。”

“不要一谈吵架就色变,人有七情六欲,又不是设定的机器没有情绪,成年人和小孩不一样,吵架是会留余地的。”周瑜说:“以后你真谈了就懂了,没有人谈恋爱是为了吵架去的,但不可避免地就是会产生不同的观点。”

“可以求同存异。”井玏说。

周瑜摇了摇头:“没结婚之前我也是这么想的,结婚了之后面对生活琐事,人情世故,亲戚往来,就是会有不同的观点产生,人不可能像你想得那么理性,一辈子都恩爱如初。”

井玏偷偷瞥了一眼陆长风。

陆长风没什么太多反应,认真地吃饭。

岳方霖注意到井玏似乎被说得有些心事重重的,说周瑜:“瞧你都快给孩子说出心理阴影了。”

转而他又跟井玏说:“吵架并不可怕,重要的是吵了架还愿意跟对方在一起,不是为了输赢,而是为了以后能够更好地在一起。”

井玏点了点头。

谁也不知道未来的事情。

陆长风是不太愿意参与传授井玏恋爱或者婚姻经验这种话题的,一是他没有经验传授,二是不想和井玏在这些事上混不清让他产生错觉。

对待他跟井玏之间的关系,陆长风其实也纠结,目前对井玏之间真的到不了情爱的程度。割舍不开,但又无法转至情爱。

饭后众人继续查案,案子摊子越扯越大,事情也就越来越多。

根据王琦手下的人调查的结果,叶家的人曾经申请对叶迎君的死因进行调查,对此报了警,但警方调查的结果是证据不足。

叶迎君当时正在和丁文柏闹离婚,事发当日,叶迎君刚见完离婚律师。

原因是丁文柏出/轨自己的秘书罗仙凝,而罗仙凝就是罗灿的姐姐。

从叶家得知,叶迎君发现丁文柏出/轨后,就与丁文柏签订了婚内财产协议书。

在叶迎君死后,叶家仅仅分得了一辆车,一套房子,还有二十多万的现金,总价加起来也不过一百五十万。

丁文柏不知道从何处搞出了一个代持协议,他名下的房子和股份,全都是替他姐姐代持的,属于自己的财产加起来仅有三百万。

叶家也对遗产金额提出了质疑,可丁文柏的证据查不出任何漏洞,法官也只能依照他们现有的资产,将叶迎君和丁文柏的共同财产中的一半,作为叶迎君的遗产进行分配,丁文柏主动放弃了继承权,全部归属叶迎君的父母所有,他以折现的方式给了叶家。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叶迎君是丁文柏找人撞死的,但没有实证,也只能是疑罪从无。

如今再回看叶迎君的死,若是没有实际的证据,也不可能为丁文柏定罪。

叶迎君是独生子女,没有孩子,她死后,只留下了年迈的父母。

丁文柏还关联了一起性侵案,是他名下酒吧的包间服务员钱嘉雯指控他性侵,但最终钱嘉雯翻供,称两人是情人关系,只是因为闹别扭才一时气急了才报警说他强/奸。

众人一致怀疑这个指控丁文柏的女孩应该是真的被性侵了,只是因为丁文柏的威胁才不得不翻供。

当他们去查钱嘉雯的信息时才发现她已经在去年自杀身亡,她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陆长风道:“这起案子顺藤摸瓜摸出了孙骏玮、孙济安、丁文柏、娄兴宁、姚立新、罗灿。我觉得这里头还藏着事。”

岳方霖也是同样的想法,“我们去走访一下叶迎君和钱嘉雯的父母,看看能不能从她们父母那里了解一些情况。”

周瑜一直没怎么说话,这时他开口道:“这个翎星国际还真的挺邪门,我查了一下孙骏玮的发家史,发现每一次关键节点,他的对手几乎都失去了与他竞争的能力。”

“是挺邪门的。”

王琦道:“那这条线就由你们重案组来查,其他的我们来查,有什么线索,我们互相及时沟通。”

“没问题。”

拿到了叶迎君和钱嘉雯的家庭住址和父母联系方式后,岳方霖说:“那就周瑜跟我,井玏跟你,兵分两路去查,如何?”

井玏当然是没意见,他恨不得黏着陆长风。

陆长风道:“不如周瑜跟我吧,让井玏跟你。”

井玏气呼呼地问:“为什么!”

陆长风:“你总跟着我,学到的东西不全面,岳队也有岳队的思路。”

岳方霖摆了摆手,“两个人教容易给他教岔劈了,你是正经的学院派科班出身,我是实践派,我可不是讽刺你纸上谈兵,只是你们两个一个学校的,所接受的教育知识差不多的,你教肯定比我教他更容易让他理解,孩子也想跟着你,再说你都带了这么久了,他也适应了你的破案思路,你突然让他跟我,万一真学杂了怎么办,这刑警刚入行的一两年很重要的。”

岳方霖推了一把陆长风,把他推到井玏身边,“这徒弟你就自己好好带吧,周瑜跟我去查叶迎君的事情,你们去查钱嘉雯。”

上了车后,周瑜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岳队,井玏跟你和陆队差别也不大,确实能够给他新增一种思路,让他更全面一些,你干嘛要把他硬塞给陆队?”

岳方霖解释道:“井玏那小子粘着长风,你又不是看不出来,他跟着我浑身不自在,静不下心,与其让他跟着我,还不如随了他的心思,其次长风跟他一起生活那么多年,确实更了解他,教井玏有我不具备的优势。”

“他确实太黏着陆队了,也不可能这辈子就跟陆队共事,陆队去哪他去哪。”

岳方霖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组里就咱们四个人,要么跟我要么跟长风,横竖不会是你们两个搭档出去查案子,想跟就让他跟,也不枉他用自己的功劳换来的机会。”

“这倒也是。”

周瑜对陆长风和井玏也没什么意见,还挺喜欢陆长风的处事风格。

岳方霖十分乐意成全井玏的那点小心思。

第47章 少年哀歌25 我不信

第25章

陆长风和井玏在片区民警的带领下, 找到了钱嘉雯的家里。

钱家的家庭条件一般,钱母长年生病,一直靠药维持着。

这也是钱嘉雯为什么会在酒吧兼职。

见到钱嘉雯的父母时, 陆长风和井玏都被吓到了。

两人今年都还没到五十岁,满头的白发,苍老地看着像是七十岁。

两位老人以为他们是来做人口普查的, 或者是社区检查。

听到他们是为了钱嘉雯被丁文柏性侵一案而来, 立刻就要把他们往外赶。

“我女儿都已经死了, 你们还来做什么。”

社区民警见状,只能让陆长风和井玏先出去, 他留在屋里和两位老人沟通。

井玏和陆长风站在楼道里。

他问陆长风:“你是不是不想带着我。”

“没有。”陆长风否认。

这一路井玏都没问他, 陆长风以为他不会问了。

井玏:“你有。”

陆长风:“我会的我会教给你, 不会藏私。”

“我没说你藏私。”

井玏闷闷地说:“每次一提感情问题, 你就要狠狠把我推开。”

陆长风没说话, 就是安静地听着, 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井玏说:“一边忍不住地要对我好, 狠不下心彻底丢掉我,一边又不让我靠近你,我要真走了你又伤心不想我走,你不觉得自己很拧巴吗。”

陆长风正想说话, 门开了,民警让他们进屋。

陆长风把话咽回去,进了屋。

井玏眼眶一酸。

钱嘉雯的父母看到他委屈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太凶, 吓着这个小警察了。

钱母与井玏道歉,“小同志,我不是冲你。”

陆长风回头瞥着井玏眼眶都红了, 委屈的样子顿时心疼,把他拽到身边来,抬手在井玏头上摸了一把,和钱母说:“阿姨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惹了他。”

钱母说:“你是他领导吧。”

陆长风点头。

钱母给他们倒了水,说:“小同志难免会犯错,做领导的多包涵。”

陆长风心说你要知道他想上我,你就不会让我多包涵了。

他面上还是点头应和,“阿姨说得对,我会注意沟通方式。”

陆长风取出录音笔和钱父钱母讲了为什么要用录音笔后,开始询问他们,“叔叔阿姨,我想知道当年你们女儿都起诉了丁文柏性侵,为什么后来又翻供了。”

钱母说起来就眼含泪花,“她说她跟那个男人好了,是她气不过才说对方强/奸她。”

“你能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再给我们叙述一遍吗?”

钱母拿了纸巾擦掉眼泪,与陆长风说:“有一天我女儿失魂落魄地回来,把自己关在浴室里,疯狂地洗着自己的身体,甚至用了漂白水,我察觉到刺鼻的味道,敲开它们,看到她身上有伤,询问了才知道她被老板给那个了,我立刻就拉着她去报警,前期取证都挺顺利的,案子到了开庭前,我女儿突然就翻供了,我当时就问她为什么,她说是她勾引了那个男人,跟他要钱给我治病,那个男人不愿意给,她威胁不给钱就告他强/奸……”

越说钱母越难受,直接捂住脸痛哭。

陆长风看着钱母痛苦地哭泣,安抚她的情绪。

过了许久,钱母哭完了,缓过劲了这才接着说:“可她是我的亲女儿,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这个当妈的难道不了解吗,她要真想走这种邪门歪道给我凑医药费,那个追她的富二代她为什么不要,要跟一个有家室快跟他爸一样大的男人。我女儿很漂亮的,有的是人追。”

钱母说着把钱嘉雯的照片拿给陆长风和井玏看。

样貌确实很出众,说她是校花一般的颜值也不为过。

“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也问过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或者有人威胁她,但她就是一口咬定是她想讹钱。”

陆长风问:“那她后来情绪各方面怎么样?”

“翻供之后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哪里也不去,姓丁的那个男人的老婆找上门来,给了我们一张卡,卡里的余额是五十万,说是让我的女儿不要再纠缠她老公,我把她打了出去,但我女儿还是拿了她的钱,我不想要这个钱,我女儿以死相逼,我接受了手术换了肾,想着等我身体好一些,我们一家就离开槺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谁料她却突然自杀了……”

说到此,钱母又是一阵伤心。

陆长风依旧安慰她,但他的安慰轻如鸿毛。

“我不信我的女儿会是出卖身体换钱的人,我不信。”

陆长风问:“她留下遗书了吗?”

钱母点了点头,起身去把女儿留下的遗书拿来给他们看。

陆长风接过,从头看到尾,遗书写了一页纸,很多字迹都模糊了,“这上面模糊掉的字迹,是一开始就有的吗?”

钱母点了点头。

从模糊字迹来看,是被泪水打湿的,这封遗书是钱嘉雯哭着写的。

大体的意思是她饱受折磨实在无法继续支撑下去,她不孝,不能继续陪着父母,要父母保重身体,来世再做他们的女儿。

陆长风看完遗书,问:“我可以去你女儿房间看看吗?”

钱母起身带他们去了房间,房间保持得很干净。

钱母说:“屋子我经常打扫,没让落灰,我们家家庭条件不好,我又有肾病,得吃药,没给她买过太多的东西,一直觉得亏欠了她,别的小孩童年都能有许多玩具,漂亮的衣裳,这些我们都很少给她买。”

陆长风看了衣柜里的衣服,还有桌上的陈设,桌上还摆着一家三口的合照。

抽屉里有一本相册,里面有很多照片,几乎记录了钱嘉雯成长的全过程,每年钱嘉雯生日,都有合照。

“虽如此,可你们还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她准备了礼物,给她过生日。”

有些父母甚至不会在乎孩子的生日。

钱父钱母在生活拮据的情况下,还是会给孩子过生日。

钱母说:“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想尽量多给孩子留下些美好的记忆,可我怎么都没想到,最终是她走在了我的前面,这些记忆反倒成了我怀念她的。”

陆长风看着桌上漂亮的发圈,这是钱嘉雯为数不多的比较有色彩的东西。

钱母拿起发卡,眼里极尽温柔,“这是她给自己买的成年礼。她也是个可爱的女孩,会用这种可爱的发卡装点自己。追她的男生多了去了,但她从来不收他们给的任何礼物,我们家虽然穷,也有自己的家教,我的女儿绝对不会讹钱。她去酒吧打工,也是给自己挣生活费。”

陆长风听着心中难受。

瞥见桌上有一个草稿本,陆长风拿起,翻了一下,里面画了不少画,画得还不错。

钱母看到了说:“我女儿很喜欢画画,她爸爸以前在印刷厂工作,有时候遇见有问题的绘本,会拿回来给她看,她有这方面的天赋,家里没钱,不然送她学画画也是好的。”

钱母又拿了几本出来给陆长风看,“都是她自学的。”

陆长风翻看了,确实很有天赋,画得很好看。

井玏拿起桌上一本书,随手翻了一下,陆长风眸子猛地睁大,伸手从井玏的手里拿过那本书。

这本书的名字叫《生如夏花之绚烂》。

这句话原出自泰戈尔《飞鸟集》中的第八十二首诗《生如夏花》。

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井玏刚才那一刮,让陆长风看到了一段连贯的动画。

想起以前井玏读书的时候买过蜡笔小新的手翻书,每一页都有一个小人,当时井玏还给他展示过,用手从侧边刮过去,就是蜡笔小新脱裤子全过程。

陆长风打开这本书,发现在这本书的边沿上每一页都画了画。

联动起来,就是完整的动态画面,一个中年男人将一个妙龄少女压在沙发上侵/犯的画面,少女试图反抗。

井玏赶紧把桌上几本书全都拿起来刮了一遍,都有动态画面。

连在一起看大概就是中年男人调戏少女,少女想走,却被他拖进房间,遭遇侵/犯后少女回到家被家里知道这件事后,选择报警,对方极力否认,开庭前对方以父母的性命威胁,少女只能翻供,男人的老婆找上门给他们递钱,被少女的父母赶走,少女冲出门去拿了钱回来,母亲的病得到治疗,女孩无法忘记自己被侵/犯的事情,又舍不得离开父母,痛苦挣扎,最终自杀。

画中的中年男人矮胖嘴唇很厚对应的就是丁文柏,画中的女孩戴着可爱的发卡对应的是钱嘉雯,戴着大钻戒把钱递给女孩父母的漂亮女人,应该就是丁文柏的现任妻子罗仙凝。

画上还有一个男人,戴着眼镜,眉峰有一颗痣,是他用女孩的父母威胁的女孩。

陆长风问钱母:“在你女儿报警到翻供后,你见过一个戴着眼镜眉毛上有痣的男人吗?”

钱母仔细地回想了一下,点头:“报警的那一晚在警局见过,他跟在丁文柏身边,警告我的女儿不要污蔑丁文柏,是一名律师。”

这几本书上画的动态画的人物在现实里都有对应。

在此之前,这名律师可从未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陆长风对钱母说:“阿姨,这些书我们得带回去,用完了再给你还回来,尽可能地不造成任何损失。”

钱母也看到了画面,此刻早已哭成了泪人:“我就知道,我的女儿没有干那种事情。”

“阿姨,我现在不能跟你保证什么,有任何新的调查结果,最终我都会告诉你。”

钱母用力点头,“好,你们一定要还我女儿清白。”

这个证据对钱母来说也很重要,她问:“我能录个视频吗?”

陆长风点头:“可以。”

转而钱母又问:“能把你们一并拉进来吗?”

陆长风反应过来她是想做什么,点头:“可以。”

钱母怕他们拿走了这些东西,万一销毁了,她就没证据了。

留个视频,将来还有追究的地方,还能有个证据证明这个东西真的存在过。

陆长风让她放心大胆地录,并且他和井玏的警官证也是全程跟随本人出镜,随后陆长风和书同框,做了严正的声明,讲清楚为什么拿书,去做什么,几点几分拿的等。

钱母看到他们这么配合,其实对他们挺放心的。

也是真的希望他们能够为自己的女儿能够平冤昭雪。

陆长风和井玏离开钱家后,立刻给岳方霖发去消息,共享他们的发现。

这个眉峰有痣的律师,很可能成为他们的突破口。

得先查实他的身份。

第48章 少年哀歌26 她为何要诬陷你?

第26章

经过调查, 这名律师叫代延东,是翎星国际合作的律师事务所的律师。

陆长风让人拿着这名律师的照片,去询问姜父, 是否有见过这名律师。

又把照片发给了方盛劼,让他辨认。

晚饭时众人都回了市局,辨认结果也出来了。

姜父跟娄兴宁商谈时, 代延东也在。

方盛劼被威胁时也有代延东在场。

而叶迎君和丁文柏当时想打离婚官司, 也有这个代延东在场。

起诉娄兴宁职务侵占的律师也是代延东。

丁文柏性侵钱嘉雯案里, 也有这个律师的身影,他是丁文柏的辩护律师。

“看来这个律师深受他们的信任。”陆长风的手在律师的照片上敲了敲, “丁文柏性侵钱嘉雯一案现在有了新线索, 请丁文柏和代延东来局里配合调查很合理。”

王琦道:“我这就去把他们带到局里接受调查。”

晚上八点多, 王琦和袁峰把丁文柏和代延东带回了局里。

岳方霖问陆长风:“你打算怎么审?”

“先审代延东, 再审丁文柏。”

孙骏玮被请到局里接受调查时, 陪在孙骏玮身边的律师就是这个代延东。

陆长风开玩笑地与大家, “你们猜猜这位律师, 有没有给自己请律师。”

“葫芦娃救爷爷吗?”

陆长风:“没准真是葫芦娃救爷爷。”

他和岳方霖说:“岳队跟我进审讯室吧。”

岳方霖爽快应下。

两人出现在了审讯室内,井玏和周瑜跟王琦他们都在一旁的观察室内。

代延东或许以嫌疑人进审讯室的次数并不多,肉眼可见地有些局促。

陆长风坐到他对面,上下将他打量了一下, 问他:“代律师还记得钱嘉雯吗?”

代延东似乎是没反应过来这就开始了,陆长风又重复了一遍。

代延东这才说:“记得,起诉我们丁总性侵的小姑娘。”

“代律师记性不错。”陆长风问:“你私下跟她见过面吗?”

代延东否认:“没有。”

“代律师,我提醒你一下, 你说的每一句话,都要负法律责任的。”

代延东推了一下眼镜说:“我知道。”

陆长风嗯了一声,随后起身拿了几张照片给代延东看。

“代律师看看可能认出这都是些谁。”

代延东接过, 逐一辨认,“丁总、丁太太、我。这个女孩不认识。”

陆长风指着这个女孩说:“她就是钱嘉雯,起诉丁文柏性侵的那个女孩。”

代延东哦了一声。

陆长风指了指代表代延东的那张照片,“你也觉得这个人物是你,对吧。”

特征很明显,戴眼镜,颧骨高,眉峰有痣。

代延东:“也许是有人跟我相似。”

陆长风把四张照片依次排开,放在代延东眼前,“丁文柏和罗仙凝还认识除你之外有这样特征的男人吗?”

“那我可不知道,或许有呢。”

陆长风拿起这张照片,走向审讯室门口。

王琦等人也立刻从观察室出来。

陆长风把照片递给王琦,“劳烦王队帮我问问隔壁的丁文柏,看看他是否认识除代律师外具有这个特征的人。”

“好,稍等。”王琦拿着照片离开。

代延东心头一惊,丁文柏也被他们带过来了吗?

陆长风转身关上门,坐到代延东对面,“代律师且随我等一等,看看丁文柏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岳方霖瞥了代延东一眼,显然他有些慌了。

他没料到陆长风来这一手,何况代延东呢。

前后两分钟不到,王琦就带着丁文柏的答案来了。

这段时间,陆长风没说话,只是看着代延东,把代延东看得不敢抬头。

审讯室的门被敲响,代延东猛地抬头。

陆长风起身去开门,王琦站在门外,归还了照片。

“丁文柏说他所认识的人里,具有这个特征的,只有代延东一人。”

“好,知道了,多谢。”陆长风拿着照片走到代延东身边,“代律师,看来这个形象的律师,代指的就是你一人,再无旁人了。”

代延东双手紧握成拳,放在桌上,“这张照片里的人物就算代指我,以为了什么呢?”

陆长风拿过电脑,打开一个视频,点击播放。

这是他们根据钱嘉雯的绘画录制下来的视频,又把这些视频剪辑合并到了一起,做成了完成的动态画。

画上的内容通俗易懂,画中所出现的人物,也已经让代延东辨认过了。

不用陆长风解释,代延东也能看明白这动态画里内容是什么意思。

身为律师的他在法院开庭前,私下找了钱嘉雯,用钱嘉雯父母的性命威胁她,让她在开庭前撤诉,否则就伤害她的父母。

代延东当即否认:“不是的,我没做过。”

陆长风道:“你说自己没做过,那这画面的内容,你怎么解释?”

代延东挪开视线,极力地否认:“我根本就没私下见过钱嘉雯。”

陆长风:“前期钱嘉雯斩钉截铁地表示,就是丁文柏□□了她,开庭前一天突然改变主意,推翻了自己所有的证词,这画上除了关于你的这件事之外的所有事情,都在现实走向中一一对应,代律师,以此来解释钱嘉雯撤诉,这个逻辑十分合理。”

代延东摇头否认:“这画并不能代表什么,一幅画就能证明我用她的父母威胁她撤诉,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画一幅画,来证明她敲诈勒索。”

陆长风道:“当然不仅仅是一幅画,还得有其他的证据,你要说钱嘉雯敲诈勒索,就得提供钱嘉雯敲诈勒索的证据,我们查过钱嘉雯和她父母名下的银行流水,并未发现她撤诉前有任何资金到账,如果真如你所说,钱嘉雯起诉丁文柏性侵是为了勒索钱财,那么在同一时间,她并未收到过任何钱财的情况下却选择了撤诉,这根本就说不通。”

“根据钱嘉雯身上的反抗伤痕和检测能够证明她遭遇了暴/力性行为,而在她体内检测到的□□残余DNA比对结果显示属于丁文柏,丁文柏在审讯过程中承认了他与钱嘉雯发生了性行为,只是否认自己强/奸,哪怕是正常恋爱期间的性暴/力,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胁迫等手段强制发生性关系也能构成强/奸。这个案子如果钱嘉雯没有撤诉,到了法庭上,丁文柏被认定为强/奸罪名的成立的概率非常大,身为律师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在一个十拿九稳的案子里,受害方在没有得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下突然翻供,你觉得这合理吗?”

代延东被陆长风一连串的逻辑质问得哑口无言。

陆长风的手指在桌面的照片上敲了几下,警醒代延东,“虽然钱嘉雯已经死了,她不能站出来亲口说出自己当时为什么翻供,这个案件的追溯期没有过,强/奸案是公诉案,受害人不能到场指证,证据齐全也不影响这个案子的推进。”

“我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没有私下见过钱嘉雯?”

代延东的回答是:“没有。”

陆长风也不与他死磕,收了桌上的照片和电脑,朝岳方霖使了一个眼色,结束了这场审讯。

两人一起离开了审讯室。

大家聚在走廊上。

岳方霖说:“都别站在这里,去会议室说吧。”

会议室内,陆长风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嗓子。

王琦:“代延东不肯认,不知道丁文柏会不会认。”

大家都看向陆长风。

陆长风说:“我原也没想过能一次就撬开代延东的嘴,刚才主要就是为了让代延东知道,丁文柏也被我们抓了,现在就在隔壁,给他一点压迫感罢了。面对我们的新证据,他心里自然会多思多虑。”

“那丁文柏那边呢?”井玏问。

陆长风说:“刚才不是让王队拿着照片先给丁文柏辨认了,现在丁文柏心里只怕也有自己的一番思虑,等会儿我再去审查丁文柏,看看他是什么态度,先摸清他们两个的态度,在审讯室内待的时间够长,自然会焦虑。”

井玏点了点头。

又给陆长风的水杯里添了水。

过了一会儿众人去了观察室,观察丁文柏的情况。

丁文柏四处张望,门口只要一有动静他就会立刻警惕,想来也是很紧张的。

半小时后,陆长风感觉差不多了,跟岳方霖去审丁文柏。

丁文柏看到他们进来,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陆长风不像代延东那样直入主题,而是跟他做起了自我介绍。

东扯西扯之后,才问他:“你知道你太太罗仙凝女士曾经去给过钱嘉雯五十万吗?”

话锋一百八十度转弯,转得让丁文柏猝不及防。

愣了几秒后才道:“我知道。”

陆长风问:“你太太为什么要拿钱给钱嘉雯?”

丁文柏:“她希望钱嘉雯不要缠着我。”

“麻烦你再给我们讲一讲你跟钱嘉雯之间的事情,你们如何相爱,她又是如何勒索你的。”

丁文柏被问得语塞,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事情过去也没有太久,我想你的记忆应该不会这么快就遗忘这件事吧。”

陆长风跟岳方霖两人的视线紧盯着丁文柏。

丁文柏说:“她有点姿色,家里条件不好,母亲生了病,需要钱,我觉得她一个小姑娘出来工作不容易,就让酒吧的经理多照顾了她一些。”

“一来二去的,我们就熟悉了,接触的也多了,她主动勾搭我,年轻又漂亮的小姑娘主动送上门来,谁能禁得住这样的诱惑,我就跟她好上了,她所谓的我强/奸她,完全是子虚乌有,是她诬蔑我的,所谓的性暴/力也完全是我们之间的小情趣。”

“她为何要诬陷你?”陆长风问。

第49章 少年哀歌27 助纣为虐

第27章

“因为她管我要钱, 我没有给她,她就以此威胁我,说我强/奸她, 逼迫我给她钱。”

丁文柏十分气愤地说:“因为她的诬蔑,我险些就真的被她送进去了,我要早知道她真的会报警, 她管我要钱, 我给她就是了。”

陆长风:“既如此, 你又为何容忍你的妻子去给她钱。”

丁文柏说:“给钱打发了她,也面对她日后再跟我闹, 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陆长风:“强/奸案属于公诉案件, 她突然翻供, 戏耍警方和法院, 并污蔑你, 警方和法院完全可以追究她浪费精力报假警, 构成诬告陷害罪, 判她三年有期徒刑也是极有可能的,若真像你所说的这样,她指控你强/奸是为了讹钱,为何她在没有收到你一分钱的情况下, 在案件开庭审理前一天,突然进行翻供,这根本不合理。”

“或许是她突然想开了,不想污蔑我, 对我余情未了。”

陆长风的视线落在了丁文柏的脸上,他看着可不像是能够让一个校花一般貌美的年轻女子动情。

丁文柏明显地有些不自信,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大金表, 意思是他确实一般,但他有钱,钱嘉雯是个拜金女,跟他纯粹是为了钱。

陆长风心说:你的品位也一般。

他又不是没见过有钱人是什么样的,邱少扬微微一抬手,就能捐一栋大楼给政府。

邱少扬就从来不会往自己的手腕套金表。

陆长风这才把照片拿给他看,“都能认出是谁吗?”

丁文柏先指了方才已经辨认过的律师,而后依次辨认:“这是我,我老婆,还有钱嘉雯。”

陆长风转身去拿电脑,在丁文柏面前播放了他们制作的视频。

丁文柏看到代延东在开庭前见了钱嘉雯,用钱嘉雯的父母威胁她翻供后,立刻说道:“这事我毫不知情,都是代延东自作主张干的,我可没让他去威胁过钱嘉雯。”

陆长风:“你知道他私下去见过钱嘉雯吗?”

丁文柏立刻摇头:“不知道,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

“那你知道你外甥孙济安在你名下的青云山庄度假村□□了一名女学生的事情吗?”

“还有这回事吗?”丁文柏一脸疑惑地看着陆长风,“不可能吧,我外甥早就已经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躺着,成了植物人。”

陆长风道:“我们有多方证人指认你的外甥□□了女学生,并且是娄兴宁和代延东两人出面,代表孙家和被强/奸的女学生家里沟通,给了对方赔偿,让对方息事宁人。”

丁文柏听完后没有什么反应,并不意外,“你说我外甥强/奸女学生的事情,我外甥现在成了植物人,娄兴宁已经潜逃国外了,连老婆孩子都不要了,这事也没办法求证,即便这事真的存在,他们也没跟我提起过,我又怎么会知道。”

“当时青云度假村的管理人是你现在的老婆罗仙凝的弟弟罗灿。”

“度假村虽然在我名下,但这个度假村并不是我管理,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查这件事,应该找罗灿。”丁文柏一脸无辜地看着陆长风,“警官,这些事情跟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陆长风又把话题转回了丁文柏被指控性侵的案子,指了指电脑屏幕,“这件事总该是跟你有脱不了的关系,这画是钱嘉雯本人所画,画上的内容我想你也能看得明白,案子能够走到公诉阶段,足以说明当时的证据很充分,钱嘉雯翻供才没开庭,被带回给警方继续调查,如果真的是代延东私下找了钱嘉雯用她父母威胁她翻供,意味着她翻供本非本意是形势所迫,她不得不翻供。当时她要是没有翻供,依旧坚持指控你强/奸,按照正常流程,你现在应该是以强/奸罪被判刑在监狱里改造。”

“我真的对此毫不知情,我也没有强/奸钱嘉雯,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清。”丁文柏有些生气陆长风揪着这些事情不放,“就算这个事情是真的,代延东私自找了钱嘉雯威胁她翻供,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又不是我找的钱嘉雯,这是他的个人行为,你们应该去找代延东,而不是来逼问我。”

陆长风点了点头,一副颇为认同他的话的表情:“你确实是得利方,代延东若是承认了这件事是他做的,这个案子将会重新开庭审理,作为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我们警方要求你配合调查,也是应该的。”

说完后,陆长风便跟岳方霖离开了。

井玏听陆长风的声音有些压力,快步去拿了水过来给陆长风。

两人刚到走廊,水杯就被塞进了手里。

王琦问陆长风:“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陆长风说:“代延东那边我们还有证据没用,从丁文柏的态度来看,他必然是要把这件事推得一干二净,这就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去撬开代延东的嘴。”

“可如果代延东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罪名怎么办?”井玏问。

岳方霖给出了答案,“那也得他担得起,姜悦案里有他的身影,钱嘉雯案里还有他的手笔,这两个案子里都涉嫌妨害作证,还涉嫌参与威胁恐吓方盛劼的人身安全,这些都够他蹲六七年的大牢。”

陆长风稍作休息后,又跟岳方霖去会审了代延东。

距离上一次问询过去了一个小时零五分。

陆长风与代延东说:“我们刚审完丁文柏,他说所有事情都是你干的,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代延东看着陆长风,看了一会儿才确认,陆长风并不是在炸他,那就是丁文柏真的这么说了。

代延东正准备开口,陆长风却打断了他,抢先一步开了口,“你见过这个女孩吗?”

陆长风起身把姜悦的照片拿给代延东看。

代延东看到姜悦照片后三秒后摇头:“不认识。”

“我提醒你一下,照片上的女孩叫姜悦,家住在白龙镇,成绩不错,他的父亲叫姜海,你们见过的。”

代延东想了想,依旧摇头:“不记得了,或许见过吧。”

陆长风收了照片,回到审讯桌旁坐下,注视着代延东,目光如炬,像是要将他看穿一样,“这个女孩被孙济安以奥数比赛为由骗进了青云山庄度假村,孙济安在那里□□了她,陪姜悦一同前往度假村的老师叫方盛劼,你威胁他不准他报警,否则就要伤害他的家人,你跟娄兴宁找到了他的父亲,承诺给他一笔钱,让他劝说姜悦不报警,如果执意报警,你就会伤害姜悦的家人,在你的威胁之下,方盛劼从学校离职,被赶到了外地,姜海收了你们承诺的好处没有报警,还把姜悦送给了孙济安……”

代延东摇头否认:“我根本不认识这个女孩,也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姜海、方盛劼。”

陆长风:“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撞到你的头上吗?就是查一起案子是查到了姜悦,顺藤摸瓜摸到了你,你和娄兴宁去镇上那天,很多人都见到了你们,姜海亲口供述,还有方盛劼的指证,孙济安强/奸姜悦一事,我们手里也有证据,这些加起来,也足够让你在牢里待很长一段时间了。”

代延东听到陆长风这么说,明显是有些慌了。

陆长风看他这个反应,反而不慌了,“有些事情不是你否认就有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你否认与否都不会影响法院的判决,身为律师,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为了保住丁文柏,私下对钱嘉雯进行了威胁,用她家人的性命逼迫她翻供,毕竟这是你的惯用手段。”

陆长风还额外跟他透露了一个消息,“今天上午我们带着方盛劼的父母离开槺城,成功抓获了两名犯罪嫌疑人,证实了方盛劼的话,有人在用他的父母威胁他,不让他说出真相。”

陆长风顿了顿,观察着对面代延东的反应。

代延东的脸上能够明显看出他不镇定了。

“另外我们查到丁文柏的第一任老婆叶迎君发现丁文柏出/轨后,丁文柏与她签了一份夫妻财产协议书,协议书上写明,两人婚内财产上并未写明两人拥有多少财产,更没有做具体的细分,仅写了婚内财产归女方所有,这份协议是由你起草的,身为律师,你用一份模糊的婚内财产协议,让两人之间的财产变得不明确,离婚时会间接地损害女方的利益。”

面对陆长风的连环质问,代延东有些招架不住,开始躲避陆长风的视线。

“我看了你的家庭成员信息,你有一个上初中的女儿,她和姜悦差不多大,你在帮助孙济安威胁姜家和方盛劼不许他们报警时,可有一瞬间想过自己的女儿?”

代延东低下了头,彻底不敢再和陆长风对视。

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身为律师,完全没有职业操守,违背自己的初心,助纣为虐,沦为他人逃脱制裁的帮凶,代律师,如果孙济安欺负的是你的女儿呢?你的女儿也很漂亮,像钱嘉雯一样可爱,钱嘉雯被丁文柏性侵时,也不过刚满十八岁。”

“我查到了一篇你女儿发表在校园杂志上的短篇作文,写的是我的父亲,在她的作文里,你是一个十分出色的人,从山里一步步地通过努力学习考出来,学法改变命运,而你选择法律的契机是村里的农民工讨不到工钱,你想如果有个律师能够帮他们,或许就能得到工钱了,为此选择成为律师,她把你视作榜样,你是她的骄傲。”

“是什么让屠龙的少年变成了恶龙?”

第50章 少年哀歌28 我的手机里有录音

第28章

这一灵魂质问, 让代延东的防线彻底被击溃。

他也在反问自己,究竟是什么人,让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和自己当初的理想背道而驰。

权势与金钱。

如果他没有走上这条路,没有选择给孙家卖命,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时间不能倒流, 上了贼船他怎么可能下得去。

看着对面的陆长风和岳方霖, 代延东想了又想, 内心十分挣扎,交代了一切, 他也就彻底地轻松了。

陆长风看出代延东快要被他突破了, “代律师, 就算你不为了自己着想, 是不是也该为了你的家人着想。”

自此陆长风不再说话。

只有审讯室内的电子钟上的时间, 在不断地变换。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 观察室内众人都以为代延东不会交代了。

马上就到凌晨了, 代延东和丁文柏已经被带到局里三个多小时。

陆长风没有任何要停止审讯的意思。

王琦打了个哈欠。

搭档袁峰看了他一眼,“你这段时间连轴转,去休息一下吧,有消息我告诉你。”

王琦确实困得厉害, 心口也有点不舒服,便没推脱,去了办公室休息。

井玏看着审讯室内的情况,代延东明显比之前焦虑多了, 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小动作越来越多。

陆长风打开茶杯想喝水,发现杯子里已经没水了, 和岳方霖小声说:“走吧。”

岳方霖瞥了代延东一眼,起身和陆长风离开了审讯室。

代延东的视线紧跟着他们,审讯室内的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松了一口气。

井玏是最先来到走廊见陆长风的,伸手接过陆长风的杯子,“我去给你倒水。”

岳方霖在后面说:“光给你陆队倒水,不给我倒?”

井玏又回身拿了岳方霖的杯子,给两人倒了水,到观察室把水递给两人。

袁峰靠坐在桌上,看着审讯室内的代延东说,“看样子今晚他不会交代,不如你们也回去休息,这里我让人守着,有消息通知你们。”

岳方霖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经过了零点,他看向陆长风,询问陆长风的意思。

审讯由陆长风主导,节奏自然也是陆长风掌控。

陆长风有些犹豫,“我能感觉到他心里已经松动了。”

他问袁峰:“白天抓的那两个司机交代什么了吗?”

袁峰摇头:“没有,他们的嘴巴很严,不肯供出幕后的主使,有点不见棺材不掉泪。”

“那就找他们的家人了解一下情况,看看他们最近和什么人接触了,都做了些什么。”岳方霖道。

袁峰说:“已经安排了。”

“那游戏厅呢?姚立新那边查到什么了吗?”

袁峰摇头:“以消防检查的名义进去查了,没查到存在地下赌场。走访调查也只能查到,两个人是游戏厅的常客。”

“姚立新本人在哪里?”

“就在本市,我们还没去找他,眼下的事还不能证明与他有直接的关系,担心贸然找上门会打草惊蛇。”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最好突破的就是代延东,一旦突破了代延东,很多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这些人里,代延东是串联起关键人物最多的一个人。

陆长风认真考虑后做了决定,“岳队你跟周瑜回去休息,井玏陪我留下来,晚些我再审一审,争取把他突破了。”

岳方霖:“我陪你一起。”

“不用,你留在这里陪我也是干耗着,倒不如你回去休息,休息好了过来接我的班,我要是今晚突破不了他,明天你过来继续。”

听陆长风这么说了,岳方霖不再坚持,与周瑜说:“那我们俩回去休息。”

陆长风送走了岳方霖后,和井玏说:“算一下人数报给我,我给大家买杯咖啡,再买些宵夜。”

井玏把人数算好了,陆长风买好了吃的,等外卖的同时,仔细地查看卷宗,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咖啡先到,陆长风让井玏下楼去拿。

所有人的都发完后,井玏发现还多了一杯,看向陆长风,“我数错人数了?”

“没有。”陆长风拿过多的那一杯,“是我怕自己太困熬不住,多买了一杯。”

袁峰:“实在熬不住就回去休息,或者办公室里小睡一会儿,我们有行军床。”

又过了一会儿宵夜来了,还是井玏去楼下拿的。

袁峰看陆长风这又是买咖啡又是买宵夜的,说道:“让你破费了。”

陆长风摆摆手:“袁队客气了,这段时间你们没日没夜地熬,只要我们有要求都尽力去做到,才是真的辛苦了,我这顿宵夜和你们的辛苦相比,那简直不值一提。”

袁峰叹了口气,与陆长风诉苦,“这案子要是曝光出去,我们槺城肯定是网上有名,槺城发展慢,但环境还不错,附近自然风光好,每年还能吸引一批游客过来,实在是经不起一点负面影响。”

陆长风听他这么说,同情地点头。

袁峰说:“王琦自打出了这个案子,就不敢停下来,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乡能够更好,在网上留一个好印象。”

“能理解,你们是真的热爱自己的家乡。”

袁峰或许是人到中年多愁善感,打开了话匣子就合不上:“我们这里远不及沿海城市繁华,城里很多道路建筑都很新,也是因为这些年发展起来了,有钱了才开始搞基建,我们这小地方太需要发展的机会了,发生了这种案子,很可能影响未来的发展。”

经过袁峰的话,陆长风才深刻明白,大家这么努力的原因。

希望尽快给社会一个交代,证明他们的治安没问题。

陆长风说:“你们的努力我们都看得到。”

“光是努力也没用,抓不到凶手,一切努力都会被否定。”

网民大多看重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陆长风也是深有感触,互联网时代东西的传播速度更快,很多人失去了耐心。

吃完宵夜后,时间到了深夜一点半,陆长风带着井玏再度走进审讯室。

代延东已经有些困倦了。

陆长风问他:“考虑得怎么样了?我们的政策一向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主动交代和我们查出来无从抵赖的区别,相信你作为律师,也是非常清楚的。”

代延东搓了搓脸,经过一番挣扎后,缓缓开口,“你们得答应我,我的老婆孩子必须得到保护。”

“可以。”陆长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他。

“钱嘉雯翻供这件事,是孙总指使我干的。”

“哪个孙总?说清楚。”

“孙骏玮。”

此刻的陆长风和井玏,以及观察室内所有的警察,都如释重负。

他们终于有了突破。

陆长风问:“孙骏玮如何指使你的,你都帮他干过什么?”

“当时孙骏玮正在评选慈善企业家,正值关键时刻,丁文柏当时被羁押在看守所,这件事对他的名声造成了一定的影响,当时我们翎星国际也准备要上市了,丁文柏作为股东之一,在这个时候如果因为强/奸被送进监狱,会对翎星国际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孙总找到我,让我想办法控制住钱嘉雯,一定不能让她将丁文柏送进监狱。”

陆长风追问:“是孙骏玮亲口跟你,让你拿钱嘉雯的父母威胁她翻供,还是他只是授意,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决定?”

代延东道:“是孙总指使我去威胁钱嘉雯的,强/奸案即便本人不到场,也不会耽搁法院审理,当时事情发展到那个情况,唯一的办法就是让钱嘉雯翻供,案件会被暂停审理,打回办案机关,由办案机关复核证据,继续调查,起初孙总的意思是让我用钱去封钱嘉雯的嘴,但我开价到了五百万,钱嘉雯依旧不愿意翻供,一定要将丁文柏送进去,没办法我只能再次找到孙总,而后在孙总的示意下,以钱嘉雯父母的性命做威胁,这才迫使钱嘉雯在开庭前翻供。”

陆长风:“你有证据能够证明这件事是孙骏玮指使的吗?”

“我的手机里有录音,这种事情非同小可,我知道一旦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能用来保我的命。”代延东说:“孙骏玮的手段非常狠辣,这些年他的生意上一直都不干净,很多投标项目,他都使绊子让自己的对手出问题,以至于对手因为种种原因失去平等竞争的机会,从而获得更多的利益。”

“他的儿子孙济安强/奸姜悦一事你也给我们说说。”

“那天我是三更半夜接到孙总的电话,他让我赶紧去青云山庄度假村,去帮他儿子摆平强/奸这件事,出门就下了大雨,我冒雨赶到度假村,到现场的时候,方盛劼被捆在椅子上,姜悦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捆在床上,孙骏玮派我到度假村稳住情况的同时派人去了方盛劼家,挟持了他们威胁方盛劼不能报警,天一亮我和娄兴宁就去找了姜悦的父亲姜海,姜海收了我们的钱财,承诺绝对不会报警。”

“在钱嘉雯的身上吃过的亏,绝对不会在姜悦身上吃第二遍,从一开始孙骏玮就选择了用他们的家人威胁,方盛劼反抗过好几次,都被孙骏玮给压了回去,便想着带家人离开,孙骏玮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们以及,让他们完全无法逃离,方盛劼只能自己离开。”

代延东的供词跟方盛劼、姜海两人的证词出入不大,几乎是还原了事情的原貌,可信度很高。

陆长风问:“娄兴宁是真的涉嫌职务侵占了?”

代延东点头:“对,吃回扣,前前后后加起来得有四千多万,被发现后他就跑路了,倒是苦了他老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