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个，真的要感谢研究员那边，如果不是他们搞出来营养剂，咱们内部员工可以优先购买，还有优惠，我们这一大家子，哪里今天能舍得出来吃一顿好的。”
男人的妻子跟着道：“可不是嘛，从前一个人的伙食费，现在我们一家人都吃不了。
特别是冬冬，以前他上学，学费还好说，饭钱是大头，现在学校里也有营养剂了，一支才五元，就管一天饱，一下子就缩减了家里百分之五十的开资。”
男人的父母和女人的父母都夸起营养剂，那是赞不绝口，幸而季安是研究出营养剂的研究员这件事情被封口了，成为指挥部和研究所的绝密档案，否则这几个人要是知道是季安研究出来的，还不定怎样呢。
几人分开后，季安注意到这条街上吃饭的人比以前似乎多了很多。
一家餐厅的老板在门前迎客，看见顾锦笙忙热情的打招呼，“顾总指挥官，太感谢你了。自从咱们基地推广营养剂，我们生意都好做起来了。”
餐厅老板乐呵呵地挠头道：“本来我还以为营养剂那么便宜，这世道大家能活着就不错了，肯定都会去买营养剂，谁也不会再来我这饭店吃饭了，已经做好了关门大吉的准备了。
谁知道，最初一段时间生意确实不好，可是后来突然就好起来了。
我就想明白了，营养剂便宜，从前一个人的饭钱现在一家子都用不上，人们这是手里有余钱了，就愿意改善生活了，享受生活了。这不从前连瞅都不敢往我这边瞅的普通人，现在也想来尝一尝。
天天吃不起，一个月一次，就当改善生活了。”
老板哈哈大笑，可高兴了，“顾总指挥官，来嘛，来我家吃饭，我请客，感谢你让我生意好起来，也感谢你让咱所有人都能吃饱饭。”
顾锦笙悄悄小声在季安耳边道：“这些都是大家对你的感谢，这是属于你的荣耀。”
季安笑了，仿佛天上的星星落入凡尘，跌进了季安的眼中，那么的闪烁，那么的耀眼。一时之间，顾锦笙看的失了神。
“哎，老李，你干什么，怎么来我门口抢客人？”西餐厅的老板听到自己员工说顾总指挥的车来到自己餐厅门口连忙跑出来，紧赶慢赶，还是被人撬墙角，气的差点打人。
“顾总指挥官，你别去他家，他家不如我家好吃，你快请进，我请你吃西餐，谢谢你大力招揽科研人才，最终发明出营养剂，并且大力推广。
真的谢谢您让咱所有人都能吃饱饭！”
“谁说我家饭不好吃，你看我家客流量就比你家大。”说他家美食不好吃，隔壁饭店的老板不愿意了。
西餐厅老板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家比我家便宜。总指挥官，你来我家吃，保管你香得吞掉舌头。”
二人为了争顾锦笙去谁家吃饭差点打起来，其中还有别家餐馆过来撬墙角，要拉着顾锦笙和季安去他们餐馆吃饭。
最后还是顾锦笙和季安主动走进西餐厅，一场抢人大战才结束。
就这其他人还隔着玻璃窗恋恋不舍地望着他们，招呼他们一次一定要去他们那里吃。
这般的情热，或许有顾锦笙身份的缘故，但是季安知道绝对仅仅只是一点点。
如果只是顾念顾锦笙总指挥官的身份，让让做好礼数就好了，绝对不会在眼中流露出那样诚挚的热情。
那是从心底往外发出的热情，不是装模作样浮于表面的作秀，季安能感觉得到。
所以他真的很开心，为顾锦笙，也为自己。
这既是肯定了顾锦笙身为总指挥官的能力，也是对他搞出营养剂的最高赞美！皆是荣誉！
基地高层的肯定远远不如底层老百姓的肯定来的更加真实，底层老百姓的表扬才是最高的荣耀！
本来季安的心情就很好，现在变得更加好，灿烂的似三月里的骄阳！
第47章 挡灾 遭遇背叛
这家餐厅并不是一家传统的西餐厅, 当然也有传统的大厅，那就是很多桌摆在一个大厅内，台上有人表演小提琴, 钢琴之类的。
最有意思的包厢。
穿过大厅来到后院就是老板私人打造的人工景色。
小桥流水、假山嶙峋、曲水流觞。
一条大约二米宽的人工湖蜿蜒流淌, 贯穿整个回廊，站在木制的廊内往外瞧, 可以瞧见清澈见底的湖水和翠绿色的碧叶, 以及正在怒放, 或者含苞待放的荷花。
最有趣的是，季安在人工湖里，竟然看到了好多条红彤彤, 大约一米来长的变异锦鲤。
末世后动物变异，就算是最温柔的小白兔都变成了暴力金刚兔, 一脚踢爆人内脏的那种。
就算是锦鲤这种温顺的鱼类，变异后都开始变得吃人，或者说是食肉。
很多人以为锦鲤没有牙齿，其实不然。锦鲤的牙齿比较特殊, 它长在锦鲤咽部, 学名叫做咽齿, 整体成 V字形，两侧对称排列。每侧有五颗, 一共有十颗①。
只要变异锦鲤长的足够大, 能吞下人类, 它们就会毫不犹豫把人吞下去。
有的变异锦鲤错估了猎物的体型，吞到一半吞不下去了，还可能生生卡死。
西餐厅老板看见季安惊讶，得意的介绍道：“就为了这几条变异锦鲤, 咱们家专门请了驯兽师坐镇，一会儿就由这些锦鲤上菜。”
说着话，几人就走到了包厢门口，包厢是那种典型日式的建筑和装修风格，进屋吃饭还得先脱鞋。
好在季安和顾锦笙都是既不差那点水费还能搞到水，天天洗脚的人，不然恐怕那臭脚丫子味，就能加一道足够味的炸臭豆腐了。
季安发现包厢内还有一条人工湖，这条人工湖从他们这间包厢通往左右两侧的包厢，整个是一个贯穿的。与包厢外的那条人工湖不但遥相辉映，还相互贯穿形成一个环形。
西餐厅老板笑道：“咱们一会儿就通过这条人工湖给二位上菜。”
虽然一家西餐厅这么搞，搞成日式风格有点不伦不类，但这大概也可以称之为末世的一个独有的独特特点。
末世里就是这样，搞什么装修和店内卖什么并没有关系。
主要还是末世内食材紧缺的缘故，并不是你西餐厅想卖牛排，今天就一定有变异牛肉供应，也不是你日料店想卖日料，就有紫菜给你包饭。甚至很可能你连大米都搞不到。
主要还得是看店里能弄到什么食材，一般都是店里有什么就做什么。比如西餐厅里吃炒饭红烧肉，常见得很。
至于装修风格，则是这家店的主打特色，强烈推荐。
能不能吃到，那就看运气了。这很末世。
所以这也算是末世独有的装修风格吧，混搭。
季安顾锦笙二人点好餐，不大一会儿就有一条一米来长的锦鲤头顶着托盘稳稳游来。
为了防止客人取错餐，托盘上还特意放有包厢的号码牌。
客人只需要把餐盘取走就行，至于下面的托盘，变异锦鲤会自己再顶回去。
至于是原路返回，还是从前路由环形人工湖游回去，就看变异锦鲤们自己的心情了。
“很有趣的用餐方式。”果然只要有钱，不管什么时候，末世不末世，日子都是一样的逍遥。
“很有情调和意境。”顾锦笙也道。
不一会儿二人点的红酒也到了，红酒就不是变异锦鲤托来的了，而是用一尾巴掌大的小舟飘飘摇摇而来。
小舟的船尾还坐着一个头戴蓑笠左右手同时划桨的渔夫。
季安取下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顾锦笙倒了一杯，对着顾锦笙笑容灿烂地举杯道：“顾锦笙，恭贺你异能晋升六级，同时也祝福你早日问鼎传说中的顶级异能，七级异能。”
“谢谢！”顾锦笙主动碰杯，“亦祝你早日晋升四级异能，科研再创新高！”
季安亦回了声谢，二人同时饮下杯中酒。
“心情很好？”顾锦笙问道。
从来到这里，季安脸上的笑容就没落过，好似捡了钱似的。
“是。”季安笑。
季安高兴他今日所看到的感受到的一切，是他的发明，他们，所有的人，最底层的人也开始慢慢变好起来，每一个人脸上都有了希望，有了对明天的期待。
这才是季安想要的盛世明天！
他不在乎他的名字能不能被这些人记住，他在乎的是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活下来，可以不可以让更多的人活的更好。
顾锦笙似乎知道季安心里的想法，他看着季安的目光温柔似水，季安无意中对上顾锦笙的眼神。立刻就低下头，不敢去看。
最近顾锦笙看他的眼神，越看越不肯压抑，越来越温情了。
“你，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被我们救回来的那些孩子，小石头和小玫瑰他们了？”季安仓惶转移话题，姿态略显狼狈。
顾锦笙意味深长瞅着季安，没有继续纠缠，而是收回目光，瞅向窗外，回道：“记得，你去看他们了？”
“嗯。小石头……”季安给顾锦笙讲了这几日慈幼院里发生的事情，还讲了袁明安的故事。
“我知道，所以才让她去照顾那些孩子。”顾锦笙道：“果然她照顾的很好。”
“希望有朝一日她可以和她的女儿团聚。”季安感叹道。
“愿团聚。”顾锦笙道。
顾锦笙问季安，“刚才的事情会不会让你觉得委屈，明明都是因为你发明出来的营养剂才令所有人的生活都变得更好了，可是最后你这个最大的功臣却并没有人认识！”
“不委屈。”季安摇头，“我只愿明天会比今天再好一些，更好一些就好。”
顾锦笙看着季安，“属于你的荣耀，终有一天我会还给你，让你站在高塔之上，受万世敬仰。”
季安的心砰砰直跳，不是因为顾锦笙承诺的情景，而是因为顾锦笙直白表达出来的情感，他真的发自内心的觉得他应该受到那样的待遇，并且真真切切的想要帮助他立刻得到那样的敬仰。
二人吃饭的时候，季安的心还有些起伏不定，幸而没一会儿，周勤把视频打进来了。
周勤一看清楚顾锦笙所在的地方就开始搞怪地哇哇大叫起来。
“老大，你竟然在这家西餐厅吃饭，他们家环境超级好，非常浪漫，特别适合小情侣去吃，就是太贵了。”周勤说起这个一脸肉疼道：“上次别人给我介绍个对象，我请人家吃的这家餐厅，超级贵，要好几千个信用点。啊啊啊，这就算了，可对象还是黄了，早知道就不去这么贵的餐厅吃饭了。”
周勤说完，有暧昧地冲顾锦笙挤眉弄眼，“老大，你自己绝对不会去这种地方吃饭，说吧，你对面的人，是不是季安？”
“是。”顾锦笙直接点头，干脆利落的承认，没有丝毫矫情做作。这一下子，把周勤给整的发出嗷嗷的怪叫声。
两个人都没啥事，可是把季安给整不会了，喝的那口水差点呛出来。
顾锦笙赶紧递上手帕，并替季安拍背，待季安平缓下来，才面无表情对周勤道：“你吓到季安了。”
周勤对顾锦笙翻了一个白眼，“老大，原来你也会讲冷笑话啊！你怎么不说他把我吓到了。”
那日被季安那三箭直接震慑住的，可不仅仅只是他，周勤敢保证在场的所有人，至少八成以上，都得在心底留下阴影，从此恐惧一切精神系异能者。
顾锦笙面容冷酷，双眼可没有面对季安时的柔情，他淡淡的甚至还有些冷道：“说事。”
“知道啦，知道啦，大机器人，没有公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闲聊呗。”周勤吐槽。
顾锦笙没有回答，可是居高临下的眼神已经表露出那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意思。
如果对面不是顾锦笙，周勤一定爆粗口了。
周勤深吸一口气，故意学着顾锦笙面无表情的样子公事公办道：“老大，最近基地很多异能者私下交换丧尸晶核都升级了，这些异能者刚升级，异能不稳固，想要出去战斗。
我寻思着咱们四个刚好也升级了异能，要不要也出去历练稳固下实力。”
“可以。”顾锦笙没多做思考就答应下来，“不过咱们几个不能同时出去，这样你统计一下这次升级的人数，如果低级异能者多，你和我还有孔中城和万雪迎分别带两队低级异能者轮换着出去历练。
另外中级高级异能者可以自己凑成一队。”
“是。”周勤应下，转头才笑嘻嘻道：“那就祝老大约会快乐了！”
“谢谢。”顾锦笙回。
挂断视频，季安就道：“出任务可以算我一个吗？我虽然是三级巅峰异能者，但是我可以越级挑战，你知道我的本事，我绝对不会给基地拖后腿。”
“你的本事我当然知道。”顾锦笙道：“你是脑力异能者，其实你不用……”
“可是我想去。”季安坚定道：“你应该知道，我可不是什么温室长大的菟丝花，我有多喜欢搞科研，同样的我就有多讨厌手无缚鸡之力。”
顾锦笙看着季安的双眼，季安再次强调自己的决心，“而且我也想稳定一下异能，我来到基地后异能升的太快了，需要战斗稳固它。”
“好。”顾锦笙最后还是同意了。
决定明天猎杀丧尸，吃过饭顾锦笙就送季安回去休息，而他则去指挥部跟周勤确认明天的行进路线，需要带的人员等等。
可能因为第二天要出任务，顾锦笙回来的不算太晚，晚上十点多一点就到家了。
季安本来睡下了的，听到声音又起来了，虽然没什么可做，还是出来跟顾锦笙打了招呼。
“一切都制定好了，明天早上八点钟出发，十个人，你我和周勤、苟崇，还有三个三级异能者，三个四级初期异能者。”
顾锦笙解释道：“这次任务中没有高级丧尸，还有我和周勤带队，就带队里一些表现优益的低级异能者历练一下。”
“好，我都OK，本来我也是低级异能者。”季安道。
“你不算。”能三箭把一个六级异能者射成白痴的异能者，可不是用等级去衡量的。“去睡吧。”
“好。”
季安以为第二天一早他们吃个营养剂就赶路了，没想到他竟是被食物的香味引诱醒的。
季安走出来，顾锦笙就道：“洗脸刷牙吧，最后一个菜，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季安洗脸刷牙完毕出来，就看见桌子上满满的两大碗变异牛肉面。
变异牛肉被切成大粒一粒粒的，用辣椒爆炒，炒成臊子，浇在自己做的手擀面上，红彤彤一片，看着就非常有食欲。
旁边还有一盘火腿肠、肠肚、牛板筋三拼的拼盘，以及一个炝拌干豆腐丝。
顾锦笙坐下，给季安倒了杯水道：“先喝口水再吃饭。幸而现在有营养剂，很多食材都容易买了。”
顾锦笙没说的是，价格也贵了。明显现在营养剂和美食开始面向两种不同的客户体。一个走贫民路线，一个走高端客户群。
随着营养剂越来越普及，这种现象会越来越严重。不过这也没什么，奢侈的高端消费到了什么时候都会存在，只要底层老百姓能吃饱穿暖就好。
“你很早就起来了吧。”季安有些不好意思，说顾锦笙不是为了他，他自己都不信。按照顾锦笙的性格，如果不是为了他，肯定早就催赶着队员赶路了。吃什么美食，路上一人发一支营养剂就好了。
这样的真心，无论任何人面对，都不可能没有触动。
“谢谢。”季安道。
“你喜欢吃就好。”顾锦笙道。
吃过饭，顾锦笙开车载季安到了指挥部，尽管吃了早饭，但是他们并没有迟到，还有几个人没赶来。
周勤那个鼻子，狗鼻子似的，围着顾锦笙和季安周身转圈。
“这么香，你们早上做饭了，让我闻闻是什么味道。”周勤一边耸动鼻子一边道：“牛肉味，还有辣椒味，辣炒牛肉，不像，应该是臊子。还有什么，火腿肠、肠肚、牛板筋，还应该有一样我怎么闻不出来，圆葱的味道这么浓郁，难到是圆葱炝拌干豆腐丝？”
全中，季安无语望天。
老天爷给了异能者发达的五感，周勤就拿它来闻别人吃的啥？
顾锦笙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两耳跟听不到似的。
“不是吧，季安，这你可就太宠着老大了？”周勤夸张地捧着心脏道：“这么早，时间这么赶，你还起来给老大做牛肉面？”
“季安，你技术那么厉害，战斗也那么悍勇，还这般贤惠，给不给其他人活路了。”
在场的其他几个异能者都偷偷瞅向他们老大，眼里有羡慕，还有不敢表露的嫉妒。
顾锦笙终于有反应了，他道：“是我做的。”
“啥！”周勤那嗓子都破音了，其他异能者本来正偷偷地瞄着二人，闻言太过惊讶，猛地就抬头看向顾锦笙，太过猛而用力，有好几个异能者脖子咔咔两声，然后发出惨叫。
季安无辜点头。
周勤双目不可置信，“老大，你这双手除了杀丧尸，还会做饭？做出来的饭真能吃吗？”
顾锦笙侧头问季安，“好吃？”
季安小仓鼠似的乖乖点头，“人间绝美。”
顾锦笙回头瞅周勤，莫名地季安就觉得他似乎有点小傲娇的样子。
周勤一脸梦幻，“老大，我似乎记得你之前好像不会做饭似的。”
“学的。”
“跟谁？”周勤咬牙切齿，是谁偷偷教了顾锦笙做饭，却不跟他们这些人透露，叛徒！
“我妈。”
周勤顿时蔫了，“阿，阿姨？阿姨知道你做饭给谁吃，为了什么吗？”
顾锦笙蹙眉，“当然。我可不是玩弄感情的渣男。”
二人说着都没什么，唯有季安偷偷的红了耳朵。
季安想到了那日他刚来基地第一次走进家中的场景，那时候初见顾锦笙的母亲，只觉得是一个非常温婉的女人。
后来顾锦笙的母亲因为太忙忘记跟他打招呼，还特意跑回来，并且送了他一罐鱼酱。
那个小鱼酱非常好吃，是以前同学说的妈妈做出来的味道。
是不是那个时候顾锦笙的母亲就察觉到了什么，不然又怎么会特意回来跟他一个陌生人打招呼，还送礼物？
想到那次竟然算是某种变相的见家长，季安的心脏就砰砰地不稳乱跳起来。
可是明明他跟顾锦笙什么都没有的，二人至今还是朋友的。
周勤完败，仰天长叹，“怪不得我追不到老婆，原来还是不够努力啊！！！”
说说笑笑的功夫，异能者们都到齐了，周勤亲点好人数，众人就开着一辆大面包车出发。
顾锦笙跟季安二人坐在一个双排坐椅上，顾锦笙从空间里拿出一个薄薄的薄毯给季安盖在身上。
“睡一觉吧，路程不算远，在京市郊边一个小乡下，睡醒就到了。”顾锦笙道。
“没关系，我现在不困，好几个月没出基地了，也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出了基地基本上就看不见人了，路边只有破烂的废弃的汽车，和被丧尸毁坏的公共设施。
周勤早就制定好了前进路线，在路上再次给众人复盘道：“咱们这次猎杀的是一个小型的丧尸群，一共也就五六十只丧尸，小队最高等级的丧尸头，也就四级初期那样子。
咱们这队异能者大多是都在四级以上，只有三个三级，另外还有我和顾总指挥官，基本可以确定此行没什么危险，半玩的性质。”
车内的气氛很轻松，确实这样的队伍再加上对面丧尸的等级，还真就是相当对充值vip玩家遇上萌新，除了碾压，还是无情的碾压。
“不过，你们三个三级异能者不要大意，不要单独行动，一定要跟好比你们等级高的异能者，以免掉单，运气不好遇上比你们等级高的丧尸。”
“知道了，周指挥官。”
周勤笑嘻嘻道：“至于季安，我只能说，遇上你的丧尸自求多福吧。还有如果我不小心遇困，还请大佬救我狗命！”
季安笑了，他知道周勤这是跟他开玩笑呢，周勤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他之前就是四级异能者，现在晋级也是五级异能者了。
目前为止，发现异能者最高等级为七级，也就意味着，末世刚来，那人就得觉醒异能，并且还要保证一年升一个大阶位，那不是晋级，是在坐火箭吧。
那样的晋升速度，太过恐怖，几乎不可能存在，其实很多人都走了歪门邪道升上去。
最初的两年，秩序崩乱，礼乐崩坏，是最黑暗的两年。那两年里人们什么都不知道完全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有部分异能者发现吸收同伴的晶核可以更快没有屏障的晋升，就开始走歪门邪道的路子，异能升级的很快。
后来，这么干的人多了，世间也长了，距离第一个吸收同伴晶核的异能者已经过去两年的时间。
吸收异能者晶核的弊端开始暴露出来，晋升最快的那批异能者开始变得暴躁嗜血，自控力低的甚至开始出现精神崩溃的症状。
初期，人们以为是异能带来的后遗症，吓坏了。
还好那时候有些大基地已经初步恢复了各项秩序，一部分科研人员重新就位，再次投入到科研工作中去，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那些性情大变，甚至精神崩溃的人才不是觉醒异能的后遗症，而是吸收了异能者晶核的后遗症。
从那以后，见识到了吸收异能者晶核的异能者们的惨状，部分利欲熏心的异能者才害怕了，不敢再吸收同类的异能晶核。
即便如此，还是挡不过个别异能者走捷径的小心思，不过现在夏国内部基本稳定，各大小基地都有了自己的秩序，也就联合起来抵制吸收异能者晶核。就算有人想吸收异能者晶核，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吸收，只能偷偷摸摸进行。
一旦被发现，还会受到极刑的处罚。
正常吸收丧尸晶核晋升异能的人，能在末世七年晋升到五六级，真的很厉害，绝对是不可小觑的人物。
周勤和顾锦笙陆陆续续又嘱咐了众人一些注意事项，汽车就到达了目的地。
周勤把汽车收进空间中，又从空间里拿出许多手榴弹每人两枚发给在场的异能者。
“能打得过的咱们还是尽量打哈，打不过的能求援同伴的就求援。实在求援不了的，可以用手榴弹，但前提是确保你扔的范围不会炸到同伴。”
说到这里周勤的表情变得很严肃，“不要你自己遇到危险就不管不顾了，也不管那边有几个同伴，反正一个手榴弹扔出去都炸了。你是安全了，可你同伴呢，尸骨无存。”
“我跟你们事先讲清楚，别以为那样干了就干了，只要自己活下来就成了。咱们基地不需要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这种情况，那怕你活下来，我也敢保证绝对没有你好果子。
那后果绝对比你们直接死掉，还要凄惨一万倍。”
车内众人想到基地对M国和R国挑事异能者的处罚，都生生打了个寒颤。
真的太可怕了！
“还有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被处刑的视频和原因在手机电视上公开播放，你们的家人受不受得了，以后还能不能在京市基地住下去。
我敢保证，你们的家人就算搬走，只要京市基地一句话，目前绝对没有任何一个基地敢接受。
就算偏远不了解京市基地的小基地接受了，那能有京市基地好过。
目前还不知道京市基地的小基地，那得穷困潦倒成什么样子，穷山沟沟吧，怕是还靠吃人活着呢。”
周勤说的一点都不夸张，这些异能者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京市基地干的出来。
从京市基地成立以来，顾锦笙当了总指挥官，京市基地一直就是这样赏罚分明的铁血作风。
“好了，现在猎杀开始，各位做好准备。”周勤道：“两两一组，各自组合。”
季安自然跟着顾锦笙，他本来异能就三级，是低级异能者，跟着顾锦笙没毛病。
苟崇跟着周勤，剩下四级异能者各带一个三级异能者。
大家分好组后，顾锦笙从空间中，把注入凝血剂没有凝固的兽血袋拿出来。
顾锦笙看向季安，“我来扔，你用精神力射击它。”
“好。”季安答应着，精神力快速凝聚出一张弓和一个箭矢。
一旁刚晋升三级四级的异能者都不是指挥部的中心人员，只不过这次有幸跟着大佬一起晋升，才被带出来历练。因而并不知道那日大发神威射击克鲁斯的就是季安。
只当季安也是刚晋级的新人，并且可能想要走大佬路子的精神系异能者，因此一个个发出哇喔的惊叹声。
“我在行刑场上看到的射击M国佬的就是这种精神力化作的箭矢，超级厉害，就那么三下，就把一个六级异能者射成了白痴。”
“你这个箭和大佬那个一样吗？”
“你傻啊，当然不能一样，大佬那箭多厉害，这箭一箭下去估计也就把人擦破皮罢了。”
“我看也是，刚才在车上我听到季安就是一个三级巅峰异能者。”
“还需有得像大佬学□□走的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
这几个异能者倒不是打击季安什么的，单纯就是觉得季安就是一个崇拜大佬，继而想要模仿大佬路数的精神系新人，完全没有多想。
季安倒是不在乎，况且这些人也没有说什么，换成他如果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会那么猜测。
“射！”顾锦笙把血袋远远抛出去，并没有提前提醒，给个准备或者一二三什么的。
他的抛出速度极快且远，可就算如此，季安还是在他话落，精神力化作的箭矢就紧跟着射出去。
季安这箭刚发出，顾锦笙下一个血袋已经抛出，这一次连个一字的提示都没有，且还是不同的方向。
季安立刻发出第二箭，动作丝毫不慢。
二人如此配合一共射破了三个血袋，把一群不明季安身份的异能者都看傻了。
好半晌才想起稀稀拉拉掌声，逐渐掌声越来越大，欢呼声也跟着夹杂在其中。
“漂亮，季安！”
“干的好，箭法真准！就这么练下去，终究有一日你也能像大佬那么厉害。”
还有一个异能者发出感概道：“现在精神系非战斗向异能者都这么强了吗？这么下去，我们这些人才真的成了非战斗向异能者了。”
“来了。”顾锦笙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远处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那是丧尸特有的，抬不起腿的脚步声。
其实不用血袋，闹出大动静也能吸引到丧尸群。不过那样不如用血袋来的快，而且那样吸引来的丧尸是陆陆续续的，不是一群群的，对于他们这样纯训练的队伍而言 ，强度太小。
异能者们两两抱团，神色没了刚才的嘻嘻哈哈，都变得郑重起来。
顾锦笙一个风系异能祭出，把丧尸堆冲的七零八落，有了突破口，他喝道：“上！”
异能者们两两配合，冲了上去。季安同时也跟着冲上去，他好久都没有跟丧尸战斗了，这一战斗还挺热血澎湃的。
一根根箭矢流星一样放出，一箭射倒一个丧尸。
连放七八箭，箭箭连中。
季安就觉得没意思了，把弓箭收了，用精神力幻化出一把宝剑冲进丧尸群中左突右击。
而顾锦笙始终护在季安周围，不远不近，只确保季安的安全，并不突然插手季安的战斗，完全就是在磨练季安的战斗力。
不知道是不是季安这组表现的太过强悍了，季安杀了一会儿就感觉他周围的丧尸好像都没了，不是变少，而是没了。
他有点茫然的看过去，就发现周勤他们那组身边同样一只丧尸也没有，正同样困惑的看向他们。
周勤茫然，“怎么搞着搞着，丧尸都跑了。”
季安指了指相对实力较弱的三组，“都跑去那边了。”
周勤疑惑，“现在丧尸也进化出智商来了吗？都学会欺弱怕强了。”
“周指挥官，顾总指挥官，救命，我们被丧尸围起来了，快救我们！”
三组异能者被丧尸群团团围在中间，渐渐开始左支右拙。
“来了！”周勤应了一声，带着苟崇冲了上去，季安这边跟着顾锦笙也冲过去。
季安用精神力化作一张巨网，从天而降，一下子就网住十来只丧尸，把它们抛向空中，丧尸群立刻出现了一个缺口。
“跑！”季安大喝，两个异能者从缺口处跑了出来，旁边顾锦笙和周勤同时用异能为被丧尸捆住的几个异能者打开两道口子，异能者们都跑了出来。
几个异能者一边隔着防护服擦着脑门上的汗，一边道：“今个这些丧尸好像比我之前遇到的同等级的丧尸要厉害许多。”
“而且这些丧尸好像懂趋利避害，都跑我们这边来围攻我们了。之前的丧尸虽然也懂这些，可是也没有这么过分，全部都欺负我们这些实力最弱的，总有几个傻乎乎的回去跟实力强的死磕。”
今个这些丧尸确实有点不一样，按理说，季安他们从这些只知道的吃的丧尸口中抢走他的食物，就应该如从饿狼口中夺食一样，这些丧尸早该发疯了似的扑上来。
可是实际上，这些丧尸只在最初的疯狂过后，就平静下来，可以看出来它们虽然很想扑上来撕咬季安等人，但却并没有。
一个个很克制地瞪着季安等人，好像是在思考怎么样的做才能吃掉季安他们。
等等，思考？
季安忽然发现了丧尸群的不对劲，“这些丧尸好像会思考？”
周勤道：“丧尸不是没有脑子吗？他们怎么思考，莫非还进化出智商了。”
“不对劲。”季安双眼在丧尸堆里四处逡巡，忽然他的手指指向众丧尸身后的一个破屋里，那个破屋子的窗口，站着一只丧尸，它就那么静静地站着，默默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丧尸王？”周勤问道。
什么都有头，丧尸也不例外，有成堆丧尸的地方就有丧尸王。
丧尸王一般都是丧尸队伍里最厉害的强者，别的丧尸都打不过它，就只能乖乖听它的话。
“抓住它！”顾锦笙道。
周勤和苟崇立刻冲了出去，顾锦笙和季安则是留下来绊住丧尸群，也是保护面前这些新晋级的异能者。
丧尸王似乎发现了季安他们发现了他，一下就从窗口闪开了。接着就是一阵奇怪的嘶吼声，那声音令整个丧尸群躁动不安。
它们不再恋战，甚至摒弃生理本能向来时的路冲回去，并且开始有组织的撤离。
有的负责断后，有的负责纠缠季安等人，竟然还有会战术的，开始攻击几个实力最弱的异能者，试图拖住季安他们的脚步。
季安和顾锦笙不得不掉头回去救人，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周勤和苟崇已经冲进丧尸老巢。
不知道为何，季安心中总感觉今个的丧尸不对劲，他对顾锦笙道：“速战速决，我们去找周勤，我总觉得这些丧尸好像有古怪。”
“好，我也觉得不对劲。”顾锦笙立刻祭出雷龙和龙卷风，把面前的丧尸群一部分烧成焦炭，一部分搅成肉块，留下满地的丧尸晶核。
解决了眼前的丧尸群，季安和顾锦笙带着异能者立刻去追周勤。
他们赶到的时候，那些丧尸正在跟周勤和苟崇战斗在一起。
以周勤的实力而言，面对这些比他等级低的丧尸，应该轻而易举就能把他们杀死，可是现在却打的很费力。
这明显不对劲，就在这时候，季安忽然注意到有什么东西远远的从远处向着苟崇打了过去。
“苟崇，小心！”正在跟丧尸战斗的周勤抬眼就看见这幕，立刻大叫提醒苟崇，同时释放出大招——永尽黑夜。
铺天盖地的砂石呼啸着卷起，砸向他跟前的丧尸。
那可不是普通的砂石，别看只是小小的一个，但都是异能召唤出来的，一小颗砸在丧尸的头上，就能把丧尸的脑袋砸爆。砸在胸口，就是一个血糊糊的洞。
周勤纵身一跃，踏着被砸的东倒西歪的丧尸就奔向苟崇。
同时苟崇也发现了向他飞驰而来的什么东西，那东西像是异能者的异能所化，却没有具体的形状，就似最原始的异能能量。
他抬手祭出自己的木系异能想要抵挡，可是他的异能打在那股能量上，瞬间被击得粉碎。
季安跟着放出一箭，没有盯着看他的箭能不能击中那股神秘力量，转而调转箭口，冲着那只躲在丧尸群后面的丧尸王射去。
顾锦笙保护着六名被丧尸群死命追着打的异能者，分身乏术。
那些丧尸似乎知道那六名异能者最弱，不要命的攻击他们。那种打法已经不是鱼死网破，或者玉石俱焚那么简单。而是宁愿自己身死，只要能拖住顾锦笙一步就好。
这并不是无组织无纪律的打法，更像是有指挥官的战斗。
苟崇这边，他自己释放出的异能和那股神秘力量对击，轻而易举就被化解，连一点渣渣都没留下。
那股神秘力量已经到了近前，同时周勤也踏着丧尸赶到，周勤抬手刚要释放异能，忽然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刚刚释放出的异能放歪了，没有打在那股神秘的力量上。
而周勤被人却被拽着正面迎上那股神秘的能量，眼看着那股神秘的力量就要刺破周勤的大脑，而周勤避无可避。
周勤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不敢置信地瞪着苟崇，不敢相信那个曾经为了把他从丧尸堆里救出来，命都能豁出去的兄弟，现在竟然用他挡灾！
第48章 难到我连一个真相都不配知道吗？ 断腿……
“我对不起你, 周勤。”苟崇泪流满面，双眼充满痛苦，“你那日不该救我的。”
周勤想说什么, 可是他知道自己恐怕再也说不出来了, 他能感觉得到，那股神秘的力量吹动他鬓角的发丝, 就要贯穿他的大脑。
然而就在这时候, 季安的那箭终于追了上来, 它一箭射在那股神秘的力量，把那股能量瞬间冲击得粉碎。
同时，季安的第二箭也到了那只丧尸王跟前, 丧尸王挥出一股力量阻挡，可是根本挡不住季安释放出的势如破竹的箭矢, 无法下，他只能伸出胳膊去抵挡季安的箭矢。
季安的箭扎紧丧尸王的胳膊上，直接射穿了它的骨头，丧尸王发出一声惨叫, 立刻就有无数丧尸涌了上来, 把丧尸王团团围住。
这边周勤还未来得及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 身体就再次被一股大力猛地往前一推，跌进了丧尸堆中, 本来正在瞄准丧尸王, 准备对他释放第三箭的季安不得不收回弓箭, 转而去拽周勤，企图在他被丧尸抓住前，把他拽回来。
可是丧尸同时也发现了被背刺的周勤，它跟季安一样快, 用长长的指甲去抓周勤。
一人一尸的速度一样，几乎就要同时落在周勤的胳膊和腿上。
唯一不同的是季安抓住周勤，不会伤害到他。可丧尸那长长的指甲抓下去，立刻就能刺穿周勤的腿骨，留下两个血窟窿。
丧尸留下的血窟窿，可不仅仅是两个血窟窿那么简单，那是丧尸病毒，能让人不过短短三秒钟，就能全身血液都感染上的丧尸病毒。
两个手都即将碰触到周勤的皮肤，最多不过一秒钟的时间，周勤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待丧尸刺穿他的腿骨，和用绝望地眼神看着二次背叛他的苟崇。
苟崇此刻同样满脸痛苦地回望着周勤，他的眼中倒映着好兄弟绝望的眼神。
就在季安和丧尸同时抓住了周勤的时候，一道带着斩天灭地之威的风刃同时也落下，把周勤瞬间分割。
丧尸抢到了它那充满污垢的黑长指甲深深插进小腿骨里的小腿，季安抓住了周勤的胳膊，把他除了小腿以外的所有部位都拽了回来。
季安被周勤撞了个满怀，整个人一个趔趄，往后仰倒，一道风化作的大手轻而柔地拖住季安，微微用力，把季安轻轻托起。
季安抱着周勤站了起来，看着周勤的断腿心里一阵庆幸和后怕。
如果顾锦笙的风刃稍微落得晚那么一点，那怕只是一秒，丧尸的指甲都已经深深扎进了周勤的腿骨里。那时，就算他把周勤抢回来，也晚了，丧尸病毒已经进入到周勤的身体里。
如果顾锦笙顾虑太多，心有犹豫，选择的不是斩断周勤的小腿，而是斩丧尸的胳膊，那么此时此刻，他救回来的周勤身上就会多了一样不属于他的东西——带着深深扎进骨肉里的丧尸的断臂。
周勤同样完了。
幸好，顾锦笙当机立断选择了斩断周勤的小腿，断尾求生，才保住了周勤一条命。
周勤真真铁血硬汉一枚，他被生生断腿之痛疼的在季安扶着的情况下都站不稳，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满头冷汗，全身都被水洗的一样，只是在惨叫一声后，就不再叫了，死死咬着后槽牙生生忍着。
季安从空间里把急救包取出来，脱下手套用酒精快速冲洗双手，再戴上新的无菌手套，这才拿出止血带扎在周勤的断腿处。为防止感染，季安直接一瓶酒精倒了下去。酒精浇在断口处，不亚于再次断腿之痛，疼得周勤惨叫一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
这也就是异能者，若是换了一个普通人这么被折腾，不死也去了半天命了。
季安用雪白的纱布去缠周勤的伤口，几乎就在纱布缠上的瞬间，立刻就再次被鲜血浸湿，打成一片鲜红。
“撤！”顾锦笙背起人，放出面包车，一行人立刻上车，就连从背刺了周勤后，就一直傻呆呆坐在地上好像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变得无知无觉的苟崇也被人薅上了车。
汽车驱动，季安坐在窗口的位置，从这里看过去，那个丧尸正抱着周勤的大腿疯狂的啃咬，一大口一大口的血肉被撕下来，在丧尸的口中咀嚼，它如同饿了几百辈子似的，嚼也不嚼就直接狼吐虎咽地咽下。
就算吃着食物，它的双眼竟然还死死地盯着季安他们一行人，季安和丧尸的眼神对上，能清楚地看清丧尸眼中那令人作呕的贪婪。
这时候从车内飞出一个如磨盘大的雷球，周身燃烧着似乎可以燃尽世间一切罪恶的雷霆之火，直冲丧尸而来，那只丧尸想要反抗或者逃跑，可是大火倾盆而下，眨眼间丧尸就被燃成一抷焦土。
包括被丧尸抱在怀中，数秒就被啃得七零八落，可看见腿骨的小腿一同都被燃成灰烬。
被丧尸啃成那样的小腿，就算夺回来也没用了，上面充满了丧尸病毒，就算保存良好，被冰冻上，也没办法再用。
这样的小腿即使接回去，主人是尸不再是人的可能性几乎百分百。
“周勤，这是我随身携带的麻醉剂，我倒在纱布上，给你捂在口鼻上闻一会儿，你就能睡过去，你要不试试。”生生断腿之痛，太疼了，异能者也是人，对疼痛的感觉是一样的，耐受性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比普通人更抗折腾一些罢了。
然而当面临疼痛的折磨时，更抗折腾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是意味着要遭受更多的痛苦。
周勤摇头，他拒绝了。他说不出话来，他的口中被塞了纱布，那是怕他疼到极致，咬到舌头。
周勤的双眼在车中逡巡，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人——苟崇。
苟崇的身上被各种具象化的异能捆成了粽子，谁也不允许他坐在座位上，就那么把他扔在狭小的车过道里。
苟崇不挣扎，不说话，好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他的双眼无神，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某一个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想。
周勤看见这样的苟崇，猛地闭上眼睛，面上流露的痛苦之色，不知道是因为被朋友背叛，还是因为断腿之痛。
回去的路程是顾锦笙亲自开车，他把车开的飞快，油门踩到底，几乎达到车子本身的最高时速，这也就是末世，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才敢这么开，若是换成末世前，分分钟撞飞十几个。
不过这样的速度真的很快，不到来时一半的时间，他们就回到了京市基地。
也是巧合，万雪迎刚出去和其他基地交易玉石回来，低价收购了一大批玉石，心情正好，看见顾锦笙他们的车子回来，就凑过去打招呼道：“老大，你们这也太快了吧！果然高级异能差了一级就是一道天堑……”
万雪迎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顾锦笙那一身是血的防护服，和他凝重的神色，同时鼻尖也闻到了扑鼻的浓郁的血腥味。
那样浓郁的味道绝对不是杀丧尸时，丧尸溅落的血液，一定是出血源就在车上。
万雪迎登时脸色大变，好心情消失得一干二净，“谁受伤了？”
此时此刻，她的脑海第一个闪过的是季安。
随后很快否定，季安的精神力那么厉害，可跨级挑战，遇到危险，就算打不过至少也逃得过。更何况，还有她们老大护着。
那么就只可能是那些新晋级的低级异能者，一定是这帮家伙刚晋级，不知道天高地厚，主动去招惹那些比他们厉害太多的高阶丧尸。
然而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万雪迎打的愣住了，让她整个人都蒙圈了，反应不过来，“周勤腿断了，立刻手术。”
旁边有守城的执勤人员听到受伤的是他们的副指挥官，二话不说，掉头就跑，帽子跑飞了都顾不上去捡。
城门这里就有医院，是专门为了受伤回来的异能者准备的。
一是，严重的伤势能立刻得到救治，二则也是方便隔离。以免把伤患运进城内医院，结果最后伤患感染了丧尸病毒，造成城内内部感染，那后果不可想象。
顾锦笙不等推车来，背起周勤就往医院里冲。
周勤此时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开始神志不清醒，尽管这样，他竟然还惦记着道：“不要对苟崇动刑，我，我要亲口问他。”
“好。”顾锦笙一口应下，“等你醒来。”
他们冲进急诊室的时候，通知的执勤人员刚说明情况，正要推车出去救援，现在直接把周勤放在推车上，就往手术室推。
好在每次出任务之前，基地为了防止意外发生，都会先给出任务的人员查验血型，现在医护人员只要把早上出的血型结果找到，就可以立即为周勤输血。
急诊室的手术灯亮起。季安等人的心情才稍稍稳定。
万雪迎面沉如水，“怎么回事？周勤那个家伙怎么会伤成这样？”
末世几年，她们几个几乎就在一起合作几年，彼此都清楚对方的实力。所以当万雪迎察觉到有人受伤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才不是周勤。
季安答道：“苟崇背刺了他。”
万雪迎直接爆粗口，暴怒的如同失去幼崽的母狮般就要冲出去替周勤报仇，“王八羔子，我杀了他！”
“别去。”顾锦笙用异能把人拦住，“周勤昏过去前交代不要碰他，等他醒来自己问。”
万雪迎登时就泪如雨下，哭了出来，“苟崇就是个王八蛋！他怎么能那么做，周勤对他还不够掏心掏肺，上次为了他，自己命都不要了，死都要陪着他死，他怎么能这么对他！”
谁都不能回答万雪迎的问题，走廊里一阵沉默。
不大一会儿，孔中城带着方如蓉赶来了，方如蓉跑的满脸是汗，脚下的鞋都跑掉了好几次。
她来了之后几乎立刻就对顾锦笙道：“顾总指挥官，你知道我治愈系异能才刚刚四级，帮助比我异能等级低的绝对没有问题，我非常有自信，脱胎换骨也可以。”
方如蓉面露难色，“可是如果患者是周指挥官，他最近又刚刚晋升五级初期异能，我怕是有心无力……”
顾锦笙安抚地轻轻拍了两下方如蓉的肩膀，“不要有压力，我们理解，尽力就好，如果事不可为，不要勉强自己。”
方如蓉那颗从接到任务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当她知道受伤的是周勤，需要她帮忙治疗的时候她的压力就很大。
那可是基地的副总指挥官，另外三位总指挥官的兄弟，如果她不能治愈周勤，他们会不会认为她没有尽全力，迁怒于她。
事实上，越级治疗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那怕只是为比自己等级高的异能者治愈浮于表面的小伤口，可能消耗的能量就要比救一个低级异能者的一命还要多得多。
这就是异能等级的差距。
万雪迎上前抱住方如蓉，“谢谢你能来，尽力就好，不要伤到你自己，基地里还有其他伤患等着你。”
这是真的，治愈系异能者本来就少，而觉醒治愈系异能的丧尸就更少了。
治愈系异能者想要晋级，可以说只能靠自身淬炼。
因而达到四级，已经是高阶异能者了。
现在基地里每天都有人出任务，同样每天都有人受伤，可是治愈系异能者有数，可以消耗的能量有限，所以从某些方面而言，方如蓉并不比周勤的价值低，基地离不开她。
孔中城亦出来表态，表示如果治愈不好周勤也不会为难她，同时对方如蓉深深鞠躬道：“不管怎样，都请你尽力一试，成与败，皆是他的命，我等绝对不与你为难。”
有了三位指挥官的话，方如蓉才放心的进入手术室，大约半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熄灭，方如蓉和周勤同时被推出来，二人都躺在担架车上，全部都面色苍白。
唯一不同的区别大概是就是周勤打着吊瓶，而方如蓉没有输液。
“怎么样？”
众人围上去问。
医生摘下口罩道：“我们在方如蓉女士的帮助下，成功的为周指挥官止住了血，并且方如蓉女士还让周指挥官的伤口愈合了，没了感染的风险。
现在周指挥官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只是腿是保不住了，以后怕是要拄拐了。
至于方如蓉女士异能消耗过度，需要长时间休养。”
顾锦笙带头，孔中城、万雪迎、季安全部都对着方如蓉深深鞠躬致谢，“谢谢你。”
别看听着似乎很简单，就是让伤口愈合。可是那可是断腿的伤口，如果不尽快愈合，在末世里非常危险，随时可能会感染。
方如蓉想要起身扶人，可是异能消耗过度根本起不来，只能生生受了这几个可以说是基地最高身份的异能者的礼。
万雪迎道：“这里先交给你们，我送方如蓉回去。”
“嗯。”顾锦笙应了一声。
几人这时候已经换下在外头同丧尸战斗的防护服，穿的都是一次性无菌的探视服，不过还是没大敢往周勤身边凑，简单看了看他的情况，就让医护人员把周勤推进了隔离室。
基地里规定，所有外出回来的人员，有外伤者隔离七天，无外伤者隔离三天。
刚才方如蓉和万雪迎和他们接触的时候，都穿了隔离服戴了隔离面罩的。
现在周勤病情平稳，众人就散开了，各自回到各自的隔离房间休息。
季安和顾锦笙隔离在一间隔离室，回去后季安对顾锦笙道：“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的这个丧尸群和以往对上的丧尸群不一样？”
路上季安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这个丧尸群明显有组织有纪律，甚至在某些时刻，可以克制身为丧尸的饥饿本能而遵从命令。”
顾锦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问题出在丧尸王身上。”
“是的。”季安道：“我怀疑那群丧尸的丧尸王是一只精神力丧尸。”
顾锦笙猛地看向季安，精神力丧尸非常非常罕见，同治愈系异能丧尸一样罕见。
且因为这两种异能初期弱小，需要苟发育，而丧尸群又不是什么兄友弟恭的群体，有时候长时间得不到进食，它们甚至会蚕食同类，那么作为最弱小的精神力和治愈系异能丧尸就是那些丧尸最好的下手对象。
精神系异能丧尸和治愈系异能丧尸就算诞生，在被人类异能者发现前，更早就被丧尸群自己吃掉了。
能苟过最弱小的时候，以精神系丧尸成长成一个丧尸群的丧尸王，那么这个精神系丧尸必不可小觑。
季安想到的远比这些还要深，他面色凝重道：“你发现没有，这个丧尸群的纪律性很强，发现我们跟周勤两组实力强，就不跟我们战斗，都跑去围攻相对实力较弱的异能者。
后来我们过去帮忙，丧尸群为了缠住你这个实力最强的，就分出一部分丧尸群围攻你。
这些不像是本能，更像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指挥。”
顾锦笙认同这话，“智力。”
这个丧尸群同别的丧尸群最大的区别不是等级，而是似乎丧尸群中有进化出智力的丧尸。
可能智力并不高，但是这就很可怕了。
骂人常常说你是丧尸吗，没有脑子。这就侧面反映出丧尸这个群体的愚蠢，而现在愚蠢的丧尸进化出了智力！
季安微眯着眼睛，“看刚才战斗的情况，并不是所有丧尸都有脑子，大多数还是被本能支配的行尸走肉，它们表现出来的更像是听命行事，所以我认为问题出现那只丧尸王身上，应该是只有它进化了智力，目前来看，智力水平可能并不高。”
精神系异能丧尸进化出智力非常有可能，毕竟精神力异能又被称之为脑力异能。
“我们要尽快剿灭它。”一只进化出智力的丧尸绝对不能留着，再任其成长下去，一定会成长为心腹大患。
季安继续道：“你被丧尸群缠住，没来得及跟丧尸王对上，我同它交过手，它释放出的异能绝对是精神系异能，只不过不知道是等级太低，还是丧尸王的智力不够，它还只是凭借直觉释放异能，并不懂得具象化精神力，怎样把精神力攻击值达最大化。”
“绝对不能给它成长的机会。”
否则人类危矣！
“待周勤稳定，我们需要二次清剿丧尸王。”顾锦笙立刻就下了决断。
“好。”
大约五个小时后，周勤醒过来，顾锦笙和季安换上无菌衣隔着玻璃窗探望他。
周勤还很虚弱，不过可能输了血又被治愈系异能者治疗了一下，面色并不那么苍白了，吊瓶都没打。
只是他似乎还是没有力气，根本动不了身，只能躺在床上透过透明玻璃看着他们。
周勤嘴唇翕动，可是他的声音太小了，就算床头有收音设备，季安却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
倒是顾锦笙没听出来，猜出来了，“我们没动苟崇，他被单独关在隔离室，等你能起来了，你自己去审他。”
周勤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听到了。
三天后顾锦笙和季安一行人解除隔离，全部都没有人被感染。七天后，周勤解除隔离，亦没有被感染。同时强大的异能者身体素质让周勤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基本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周勤出院的那天，顾锦笙季安和万雪迎孔中城等人都到了。
大概是等的时间太久，太想知道一个答案，周勤出院后，没有过多同旁人寒暄就去找苟崇了。
此时苟崇已经被带到审讯室隔离四天了。
这四天没人管他，没人给他一口水喝，一口饭吃，看守的人只需要确保他没有死，还喘气就行。
周勤走进来，饿的似乎要晕厥过去的苟崇看见是他，立刻清醒过来。
苟崇的双眼死死盯着周勤，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语气亲昵，“周勤，你瘦了。”
就好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然而这次周勤没有如同以往那样回他一个嬉皮笑脸，而是面无表情地拄着拐杖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苟崇，那样的冰冷甚至比顾锦笙还冷漠。
直到把苟崇看的再也笑不出来，周勤才开口道：“为什么？”
苟崇闭了闭眼睛，声音干涩，嘴唇爆皮，“没有为什么，我嫉妒你罢了，你杀了我吧，一切都是我该得的。”
“说实话！”周勤忽然一声暴喝，“苟崇你把我害成这样，搞断了我一条腿，难到我连一个真相都不配知道吗？”
第49章 周勤和苟嵩的故事 我已经被逼到悬崖，……
苟崇闭了闭眼睛, 像是忽然间就什么都无所谓了，他靠在铁制的椅背上，干涩道：“他们找到了我的家人。”
苟崇可不是什么孤儿, 实际上别看末世里大多数人孑然一身, 但是那并不代表他们就没有家人，只是和家人失散或者被丧尸抓走了。
末世来临前, 苟崇的家人全家去T省旅游, 包括他的父母, 大姨一家，还有一母同胞的弟弟和小妹，只有他因为工作没有去。
就是这么巧, 末世就在这个时候降临了，一切通讯设施都崩坏了。
苟崇和家里人断了联系, 从此就再没联系上过，双方一直失去通信到前不久T省代表团来参加拍卖会。
苟崇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的，还是因为那天机场的安检注意到我。
反正就是那天我被克鲁斯烧后的隔天, 有人找上我, 让我通过视频看到了我的家人。”
苟崇说到这里, 没有见到家人的喜悦，反而痛苦地揉着自己的脑袋, “很不幸, 我家里人, 能撑得起我们家的人一个觉醒异能的都没有。
只有我妹妹觉醒了水系异能。
可是她还只是一个孩子，就是到今年也不过十二岁，觉醒了水系异能三年了，她还是一级初期异能者, 毫无寸进，帮不了家人一星半点，反而因为这点异能招了灾。”
“那些畜牲，他们对十二岁的小女孩干的恶心事情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苟崇青筋暴起，如果那些人站在他们面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们。
“那些M国人R国人不是人，他们就是畜牲，他们竟然就在视频里直播给我看，当着面侮辱我的母亲和我的妹妹，甚至我弟弟，一个男童他们都不放过。
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我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苟崇眼中的恨意渐渐淡去，只剩下麻木和绝望。
“他们让我联系空间储物道具的制作人韩耀坤，他们以为那是他研制出来的，我说我等级不够接触不到，你就是立刻杀了我的家人，我也搞不来。逼急了，我只能搞假消息。”
“后来他们知道了营养剂，又让我搞营养剂的核心技术，我说我连空间储物道具都接触不到，还能接触得到营养剂吗？他们让我从你嘴里套话。”
苟崇看着周勤，“他们知道我救过你的命，知道我们关系好。我就大骂特骂你，说那都是你装的，其实你就是拿我立人设，私下里对我非打即骂，拿我当一条狗一样折磨。”
“我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信，反正他们没再让我搞营养剂，转而让我搞顾总指挥官。”
众人看向顾锦笙，没想到这里面还能有他的事情，更没想到M国竟然还想暗杀他。
M国真的很卑鄙，营养剂和顾锦笙就是京市基地两大定海神针，缺一不可。M国搞不到营养剂，就想动顾锦笙，把顾锦笙搞死，最起码京市基地会陷入短暂的内斗，M国或许还能趁虚而入放几个探子进京市基地，搞到营养剂和空间储物道具的技术。
苟崇苦笑，“M国还真能看得起我，我怎么可能算计到顾总指挥官。顾总指挥官跟我可不熟，我若是主动攀上去，顾总指挥官不怀疑就怪了。”
“我就告诉他们，可以，但前提是我不能保证失败或者成功。”
M国人好不容易搞到这样的机会，怎么可能愿意被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给糊弄过去。
“最后他们让我暗杀你，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就让我的家人陪葬。”苟崇忽然间情绪崩溃了，“如果他们肯给我家人一个痛快，我倒是认了。他们不肯，说我失败就把我的母亲，我的妹妹还有我的弟弟终身白送给男人玩。
至于我的父亲，他们会活剥了他皮，然后把他扔进丧尸堆，他们告诉我会拍视频给我看。”
苟崇大哭，“我做不到，如果接受这一切折磨的是我，我都能忍受，可我忍受不了我的家人因为我而遭遇这一切。”
“所以你就选择了我？”周勤声音冷漠地问道。
苟崇双眼直直看着周勤，“我会给你一个痛快，不让你死的受罪。”
“你的不受罪，指的就是变成丧尸吗？还是活活被丧尸分食？”周勤咄咄逼人地问道。
苟崇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情绪崩溃道：“那你让我怎么选，你告诉我，我该怎么选？”
周勤并没有被苟崇的情绪感染，那双眼睛冷漠地看着苟崇，二人认识以来，周勤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苟崇。
苟崇在周勤那双眼眸中看见自己狼狈而不堪，疯子一样的模样，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周勤，无论我有各种理由，这次都是我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我求你把我死掉的视频放在公共频道上，T基地的M国和R国人看见以后，能不要再继续折磨我的家人。”
“你觉得可能吗？”周勤的声音冷冰冰，没有一点情绪起伏，“以M国人和R国人的尿性，你觉得可能吗？不要说你失败了，你就算是成功了，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的家人吗？”
“他们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成功了，他们就会放了我的家人，最起码让他们像是T基地的普通人那样过着平凡可能有些艰难的生活，但是再不会遭遇那些肮脏。”
“不，他们不会。”从进屋就一直沉默不语没有参与进这兄弟二人谈话的万雪迎忽然出声道：“如果你成功了，你家人的下场只会更惨。他们会把折磨你家人的过程录成视频，然后宣扬的世界各地的人都知道。”
季安接话，声音冷若冰霜，“因为那是他们胜利的果实，是他们的荣耀！他们得炫耀！”
苟崇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可是我已经被逼上悬崖，我无路可退！”
“你有，你可以告诉我！”这是周勤从见到苟崇以后第一次有情绪波动，是除了冷漠以外的情绪。
“你告诉我，我可以配合你。”周勤吼道：“他们叫你暗杀我，我可以配合你，你想让我什么时候死，我就什么时候死，你想让我怎么死，我就怎么死。
就好比今天我们出去，把人都换成我的心腹，回来就说被你暗杀成功了，他们知道吗？”
“他们知道，他们为了防止我们做戏，让我录视频！”苟崇同样吼回去。
“那又怎样，末世前的电影哪个不是拍出来的，你真看出来真假？通过电子屏幕，你能分辨出那是人血还是其他什么血？”周勤质问。
“周勤，京市基地并非铁板一块，有他们的人，而且就在你们中间。不然你以为这年月，我哪里搞来的针孔摄像头，是他们提供给我的。他们就放在了指挥部的卫生间，咱们的大本营，他们让我自己去拿。这是恐吓也是警告我不要轻举妄动！”
苟崇真的很绝望，“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周勤，我赌不起，更输不起。”
“你就当咱们过去那些年的友情都是狗屁，都是我算计得来的，把它放了吧，然后给我一个痛快！活着太痛苦了，我不在乎丧尸，不在乎死亡，但是我承担不起我家里人一家人的命！”
“我就是一个懦夫，杀了我吧！”
“你就是一个懦夫！”周勤情绪失控地大骂，“你死了得劲了，你知不知道你家里会遭遇什么？”
“那又能怎样？”苟崇万念俱灰，“像你说的，我成功也好，失败也罢，他们都不会好过！我还有什么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死！”
于苟崇而言，此时的命运似乎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无论他怎么选择，等待他的都是毁灭！
周勤闭了闭眼睛，知道二人已再无话可说，他道：“对你的一切处罚，我会按照基地的规章制度走。”
苟崇竟是全身都放松下来，还回应道：“好。”那语气就好像从前周勤在每一个清晨问他今天去哪个食堂吃饭一样。
周勤没再说话，他拄着拐杖一点一点往门外走，就在即将要走出门口的时候，一直盯着周勤艰难走路的背影的苟崇忽然像是老朋友之间寒暄那样问道：“它还有希望好了吗？咱们基地的治愈系异能者有没有办法治愈？”
周勤没有回答，只是停顿一下就继续往外走。
季安回头，冰冷道：“没有可能好了。方如蓉说也许七级治愈系异能者或许有办法，可是到目前为止，已知的所有治愈系异能者都没有达到七级的。且那也仅仅只是方如蓉的猜测，七级治愈系异能有没有那么厉害谁也不知道。”
苟崇沉默片刻，道：“对不起，周勤，是我对不起你。我行刑的那日，你一定要来看我，就算是看看我的报应也好。”
周勤终于回话了，他绝情道：“我不会去，我怕你把那当成是我特意去送你一程，我们之间已经没那玩意了。”
苟崇好不容易停止的眼泪，忽然再次决堤，但这一次他什么都没有再说。
几人走出审讯室，顾锦笙问道：“你怎么办？”
周勤别开眼，不让顾锦笙看见他通红的眼眶和那就要憋不住的湿意。
“公事公办。”可是就算这样，周勤暗哑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好。”顾锦笙一口应下，“公开废除异能，扔进丧尸堆。”
周勤点下头，什么都没说，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走了几步还是停下来，嘶哑着声音问道：“老大，我知道你头段时间接触了几个T基地的探子，能不能让他们把，把他的家人救出来。”
顾锦笙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问道：“你知不知道，如果那样的话，我好不容易接触的探子就废了。”
“我知道。”周勤背对着顾锦笙，“老大，我愿意自愿让出副指挥官的位置，反正我这个样子瘸了一条腿的人也不可能继续当副指挥官，我下去后，你可以安排你想安排的人，我保证我的人不会有反对意见。”
这就等于周勤愿意用一个副指挥官的位置换回苟崇的家人。本来周勤就算不想做这个副指挥官了，但是他可以推荐继任者，且因为他是负伤下任，又是出基地任务受伤的，几乎百分百会用他推荐上去的人。
现在周勤愿意放弃这个权利，就为了救回苟崇的家人。
“你对基地有功，况且没人规定瘸了就不能当副指挥官，不用你卸任。”顾锦笙承诺道：“苟崇的父母，我会尽快安排人营救试试看，成不成，我不能给你保证。”
“尽力就好。”周勤继续一瘸一拐的拄着拐杖走起来，“不过，老大，我说卸任的话是出自真心的，你可以尽快安排人选。”
“卸磨杀驴的事情京市基地做不出来，我，顾锦笙亦如是。”顾锦笙淡淡道。
几个人走出审讯室，外头红日高悬，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可是空气中却似乎充满了一种叫做凝重的东西。
苟崇的刑罚没有拖太久，周勤做了决定，当日处罚就下来了。
按照京市基地的规矩，先废异能，然后扔进丧尸堆里。
顾锦笙没有隐瞒下这桩丑闻的意思，就公开在公共频道中直播给全国人看。包括T省的某些人。
行刑的时间是在晚上黄昏时分，苟崇被压上行刑台，他没有任何反抗，异常配合。唯有在戴上灭能机的头盔时，抬头扭过身子往顾锦笙他们所在的大楼看。
苟崇看的很认真，似乎想要在一个个人头中分辨出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执刑人员没有给他那么多的时间，粗暴的一把扭过他的头，就把头盔戴在了苟崇的头上。
苟崇几乎立刻就神志不清，翻起白眼。
执行者低声啐了口，骂道：“白眼狼，活该！亏周指挥官待你那么好。”
被牢牢束缚在铁制的椅子上的苟崇已经听不清执行者骂他的话了。
他的意识变得混混沌沌的，一会儿好像记得周勤这个人，一会儿好像又忘记了，似乎他往过的几十年人生什么都没留下，一片空白。
苟崇挣扎着抽搐着，口吐白沫，然而一切的痛苦也不过仅仅一分钟，一切就结束了。
摘掉头盔的苟崇已经人事不知，只时不时的抽搐两下。
有人走上前把他拽走，拉上车，扔进丧尸堆中……
苟崇至死都没等到周勤，可他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就在他被汽车载走的那一刻，躲在角落里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周勤再也没忍住，从角落里走出来。
他嘶吼着，放声大哭，哭到不能自己，哭到拐杖都支撑不住他的身体，跌倒在地上，如虾米一样蜷缩着身体，双臂死死抱着自己继续痛哭。
季安走到周勤的身边，蹲下身，抱住了痛哭流涕的周勤。
周勤就如同一个受了伤，回家找家长告状的小孩子一样蜷缩在季安的怀里。
“为什么会这样，我们之间怎么会发展成这样的！”周勤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在问苟崇，亦或者他什么人都没在问，“那时候他为了救我，冲进丧尸群里，那会我们两个都没有觉醒异能，可是那个丧尸群的王却是一只二级丧尸。”
周勤紧紧抓着季安的衣服，眼泪鼻涕糊了满脸，他明明在看着季安的脸，可是却好像在通过季安的脸看另一个人。
“对于那时候没有觉醒异能的我们而言，一只二级丧尸王那就是拿着镰刀收命的死神。
果然，我们两个都被丧尸咬了，可是我们还是逃出来了。”
周勤诉说着往昔，明明是七年前的事情，他却记忆犹新，历历在目，似乎就发生在昨天。
“他没有怪我，一句怨我的话都没说。还跟我开玩笑说，就算变成丧尸，我们两个人也有个伴。”周勤的声音仿佛和那日明明被丧尸咬了依旧冲着他呲牙笑的灿烂的人重叠，“就算要当丧尸，我们也不给那只丧尸王当小弟，我们跟着别的丧尸王混，给厉害的丧尸王当小弟，到时候带着我们的新老大回来找他报仇。”
那一刻，周勤突然就真心觉得当丧尸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了。
等待丧尸化的过程中，苟崇还把二个人辛辛苦苦保护了一路不被其他人抢走的物资都拿了出来，对周勤说，让他赶紧吃。
趁着现在还能吃出食物的味道赶紧全部吃掉，就算死也要当一个饱死鬼。毕竟从前两个人都是算计着吃东西，多一口水都不肯喝。现在终于能在临死前敞开肚皮吃到撑了，也算是一种幸福。
然而两个人就开始猛吃狂塞起来，周勤吃着吃着，嘴里的食物就没味了，再后来味同嚼蜡，竟然一口都咽不下去，同时他开始丧尸化。
周勤比苟崇先丧尸化的，苟崇并没有远离他，而是跟他头挨着头，就那么陪着他一起。
过了一个晚上，苟崇才出现丧尸化，可是苟崇的丧尸化来的晚去的快，没多长时间的高热过去后，苟崇觉醒了异能，他成功挺过去了，成为了异能者，他不会变成丧尸了！
而这时候的周勤丧尸化的程度已经变得十分严重，几乎全身百分之七十丧尸化，并且还在继续，且开始意识模糊，变得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几次三番竟然试图攻击苟崇，撕咬他。
这时候苟崇最正确的做法，也是最有情谊的做法，就是原地离开周勤，独自离去。
然而苟崇没有，他用一些破布堵住了周勤的嘴巴，然后用一根绳子绑在自己的腰上，另一头系在周勤的腰上，就这么带周勤开始过起东躲西藏的日子。
他们既要躲避其他猎杀丧尸的人类同伴，还要躲避其他丧尸。并且苟崇还要防着正在丧尸化的周勤突如其来的攻击。
那么艰难那么危险的情况下，几乎在周勤近乎百分之百没希望的情况下，苟崇还是一路带着他。
不知道是不是始终有人陪伴着照顾着，在周勤耳边整天整天碎嘴子，扰的周勤的神经不肯忘记自己是个人这个事实，周勤竟然在最后一刻，奇迹般的缓了过来，并且成功觉醒了异能。
他至今还记得，他清醒过来的时候，苟崇背对着他，在地里挖不知道什么草的草根，而他被系在离苟崇不远的一根树上。
苟崇一边挖草根一边对他絮絮叨叨，就好像他还能听懂他的话似的，“早知道真能挺过来，那天就不把东西都祸害了，搞的现在什么吃的都没了。唉，也是倒霉，今天找到的草根都是这种，这种草根最不好吃，特别苦。那种圆形叶子的草根还可以，没这么苦，就是比较难嚼。”
“谁让你小心眼，怕被捡了便宜，把食物都祸害了。”周勤弄掉嘴里塞着的破布团子，回道。
“是呀，果然做人还是不能太小气，要大度，要不然……”苟崇说着说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就在刚才，似乎有人接他的话，那声音那么的耳熟，似乎是周勤。
苟崇猛地转过头，就对上已经变回人类，并且正在试图解开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的周勤。
“老周，老周你挺过来了，你挺过来了！”苟崇说着说着，竟然不知不觉眼泪糊了满脸，他顾不上擦就跑过来一把抱住就要解开绳子的周勤。
“太好了，老周，我以为你挺不过来了，我已经做好了下半辈子和一只丧尸同伴浪迹天涯的准备。”原来从始至终，苟崇就没以为周勤能挺过来，而是打算即使对方变成丧尸，依然走到哪里都带着他。
“我才不会变成丧尸那么丑的东西，我这辈子还没说上媳妇，还要找媳妇呢。”周勤说着，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你是不是用脑子换的异能者晶核，竟然想带一只丧尸到处走？”
苟崇傻乎乎的咧嘴乐，“我都幻想过了，你不觉得很酷吗？牵着一只丧尸到处流浪，多酷！”
记忆褪色，回归现实，只有冰冷的地面和残忍的背叛，那个人对他说即便他变成丧尸亦会带着他的人已经不再。
而周勤终于哭昏了过去。
在公共频道中看见这一幕的在T基地的M国和R国人气的用凳子直接砸毁了电视机。
“MD，没用的废物！”德威特怒吼着，“不是说他和京市基地那个副指挥官关系很好吗？怎么还失手了？”
R国人低眉顺目，恭恭敬敬道：“那人说京市基地那个副指挥官是个虚伪的家伙，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其实并不信任他，不过是用他作秀罢了。现在看结果，那人说的很有可能是真实的。”
“可恶！虚伪的夏国人。”德威特脖子上的青筋爆起，“杀掉，把这个没用的家伙的家人都给我弄死，我要他们不得好死！”
“是，我这就去安排！”R国人立刻应喏，颤颤巍巍走出去安排。
德威特双眼阴狠，“京市基地，夏国，终有一天我们M国的铁骑会再次踏上那片土地！”
同时洛市基地也看到了，杜阮蓝冷笑，“又是M国和R国的手笔，这两只藏在地沟里的老鼠。”
欧文亦是道：“惨死了一个克鲁斯，又来了一个不知死活的德威特。M国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作死啊。”
姜付忠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些玩意不想着团结一致度过眼前的难过，就想着土匪行径。”
北基地丛勋也猜到了真相，直接破口大骂。
南基地韩志伟感叹道：“树大招风，枪打出头鸟！京市基地怕是以后都没有消停日子了！”
第50章 断手断脚的小孩 溜了
周勤在家养了一周, 就再次出现在指挥部，来了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辞，卸任副指挥官的位置。
顾锦笙英俊的侧脸, 无一处不精致, 只是常年笼着化不开的冷漠，双眸漆黑, 幽暗深邃, 似一条通往永夜沉寂的隧道。
可他实际上比任何人都公平公正, 真的就像基地里某些人暗地里偷偷给他取的外号机器人那样没有个人私欲的公正。
明明周勤的卸任对于顾锦笙而言只有利没有弊，只要他愿意随便提拔上来一个什么人，都会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甚至比周勤如今这个残废更有助力, 也更能威慑某些蠢蠢欲动的蛇鼠之辈。
可是顾锦笙就好似一个不考虑个人利益，只考虑整体的机器人那样, 再次严肃而郑重的拒绝了周勤。
顾锦笙薄唇轻启，“我说过，京市基地不是卸磨杀驴之地，我顾锦笙亦不是薄情寡义之辈, 这个副指挥官的位置是你为京市基地拼死拼活换来的, 是你该得的。”
顾锦笙讲话, 从来没有过多的华丽词藻，像别人那样做了芝麻绿豆一点点小事, 就要夸大成似乎能为了你舍弃性命一样。
可是就是这最朴实的言语却令周勤红了眼眶, 明明在经历了那样深入骨髓的背叛后, 周勤还是因为顾锦笙的几句话动容了。
也或许正是因为了那样痛彻心扉的背叛，再出现的一些美好才格外动人心弦。
周勤按了按眼眶，把眼中的湿意和鼻中的酸涩都按回去，他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更不是一个喜欢哭的人。
再次抬眼时，周勤眼中已经又带上了笑意，好似那些惨痛从未发生过的从前时一样。
“老大，你这么说，我很感动，也很感激。可是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我在坐这个基地副总指挥官的位置似乎就不大合适了。”周勤笑眯眯的样子，眼底似乎没有一丝阴霾，好像一切都过去了似的。
可是就是这样，更加让顾锦笙知道他没有放下。顾锦笙如墨画的眉毛微微轻蹙一点，不仔细瞅根本瞅不出来。
“老大，你想啊，咱们基地是不在乎，可是眼见着咱们基地越发展越好，以后肯定还会有世界各国的代表团过来，到时候难免遇上R国和M国那样的煞笔找麻烦。
身为京市基地的副指挥官我却不能战斗不能反击，这不是给咱基地丢脸，堕了咱们基地好不容易通过克鲁斯建立起来的威名！”
顾锦笙可不是一个轻易被说服的人，否则他就不会是京市基地的总指挥官了，他的骨子里始终有着那道自己一直在坚持的原则。
“基地里不是所有事物都需要武力震慑，还有文职需要管理。”顾锦笙不容拒绝，直接下命令道：“你和孔中城换一下，让他接替你的事情，你去负责他手中的事务。”
孔中城最近一直在处理文职，正好跟周勤对调。
“是。”顾锦笙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直接下了命令，周勤只能领命。
孔中城一看见周勤就怪叫起来，搞怪道：“老周你可算来救我了，你不知道我被这些文职搞的一个头两个大，晚上做梦都是签各种各样的文件，听无穷无尽的报告，那些文人汇报的声音比一千只苍蝇都吵，在我耳边嗡嗡嗡地。我无数次想一个异能过去，把他们的嘴巴都堵上。”
孔中城今天的话格外的多，“那些文人根本就不是我这个大老粗该应对的，正适合你这个笑面虎治他们，要我说，咱俩早就该互换职位了。”
周勤笑眯眯的，看不出一点异常，还跟孔中城开了几句玩笑，顺利接管孔中城手里的活。
虽然孔中城嘴上抱怨的不行，但是他的工作干的很认真。特别是最近基地举办了拍卖会，各大基地都被空间储物道具和营养剂吸引，很多人都想接洽这两样东西，文职这边就更忙了，甚至比武职那边还忙。
就算这样，孔中城干的还是很完美，一切都步入正轨，每个负责人都能拿起自己那摊事情。因而周勤就算乍然接手，也不需要费多少心力。
孔中城走的时候还是没掩藏好心情，频频回头，泄露了心底对周勤的担忧。
周勤只当没看到。
可能大家都顾忌周勤的心情，现在的工作是不麻烦周勤的都不过来麻烦他，周勤负责的日子里远比孔中城那会儿清闲多了。
无事可做的周勤这天晚上下班去了研究所，那边的人就没不认识他的，纷纷和他打招呼。
“周指挥官，您怎么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吴有阳最近也听说了周勤受伤断了一条腿的事情，所以见到周勤拄着拐杖进来并没有露出异色，让他惊讶的是周勤的到来。
一般指挥部那边需要搞研究什么的都会去找韩耀坤，毕竟韩耀坤那边才是基地正八经的研究院，他们这头充其量就是开在研究院里的私人实验室。
周勤笑盈盈道：“我找季老板有点事情？没看到他呢，他不在这边？”
“在的。”吴有阳赶紧道：“周指挥官您来的赶巧了，再早几日，我们季老板还真不过来，这不就最近这几天他才重新回来的。”
说着，吴有阳脸上露出抱歉的表情，“不过可能得麻烦你在这里等等了，我们季老板有个习惯，搞研究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不过，估计他也快出来了，这几日他都是差不多这个点出来。”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一点私事，正好坐这边等会。”周勤一边说着，一边笨拙的弄着拐杖。他才使用拐杖，对它不大习惯。
弄了半天，才费劲的搞好，屁股刚坐下，那边季安就从实验室里里走出来了。
走出来的季安穿着一身白大衣，眉头微微皱着，双眼没有瞅向具体某个人或者某一处，明显正在凝眉思考着什么。
应该是思索什么深奥的研究课题，并且很可能还陷入了困境。
“我让你找的墨西哥钝口螈、非洲毛刺鼠、斑马鱼那些有消息了吗？”季安边思考，边脱白大褂，顺手把脱下来的白大褂递给了凑过来接的吴有阳，压根就没发现坐在沙发上等待他的周勤。
“斑马鱼有消息了，有人来问过价格？不过是变异的。”吴有阳回答。
“变异的可以，正好能加强本身的特点，这时候想找不变异的才难。”季安随口应着，似乎自己也不知道应了些什么，明显能看出他心不在焉。
“季老板，周指挥官来了，坐在那边等你呢。”吴有阳不得不出言提醒。
“嗯？谁？”季安好像根本没听清吴有阳讲什么，只是随口应着，漂亮的大眼睛缓缓转动着，却并不会显得无神，反而充满灵气。
终于他的视线落在了正吃力的拄着拐杖起身的周勤身上，好似才慢慢找回焦距，瞅清眼前这个人是谁。
“周勤？”季安眨巴眨巴眼睛，终于从满脑子研究中清醒过来，看清了眼前的人，“周指挥官，你来找我？”
周勤笑眯眯的，并没有不满和感觉被慢待了，他知道这些研究员都有怪癖。季安已经是最正常的一个了，不搞研究的时候，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是的。”周勤笑道：“季老板还忙吗？要是不忙的话，我想请你带我去趟慈幼院那边。”
“不忙。”季安现在手里的这个实验不是急在一时之功的实验，还有得慢慢磨。“走吧，正好我也挺久没去看那些孩子了，一起过去吧。”
季安离开后，吴有阳进实验室打理季安用过的实验室，这些活吴有阳从来不交给别人做，那怕是扫地这样的小事，他都一定要亲自扫。就怕学生或者那些打扫阿姨一不小心碰了什么东西，耽误了季安的实验。
看到实验台上被切割的蚯蚓，还有分割的海星，以及那些记录的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吴有阳知道季安正在研究一些动物与生俱来的再生能力。
想到周勤断掉的腿，吴有阳深深叹口气。
吴有阳能做的就是看看那些被好生养起来的水母、壁虎什么的缺不缺食物，用不用喂点水什么的。
路上，周勤主动打听慈幼院的情况，并且还买了一千多个信用点的东西给孩子们，季安也差不多又买了一千多个信用点的东西。
季安每次去都不会空手，主要是他现在不差这个钱。他本身吃住都不用花钱，就买衣服有些花销，但就算如此，季安现在赚到的太多了，那都是九牛一毛。
这有慈幼院要养，才感觉自己有大头支出，再者慈幼院的主要出资人还是基地那边，季安每年出了一两千万信用点就行，真的完全没有任何负担。
二人到的时候，孩子们正在季安请来的老师的教导下读书，朗朗清脆的读书声回荡在慈幼院的上空，有种朝气蓬勃的生机，并没有普通孤儿院里那种沉闷的压抑。
“这里比我想象中的好太多了。”周勤道：“我以为这里的气氛会很沉重，很压抑，没想到竟然和我想象中的完全相反，竟然充满了朝气。待在这里，我都觉得未来似乎又冲满了希望。”
“其实来到这里本身对于这些孩子而言就一件对未来充满希望的事情。”季安看着坐在教室里读书的孩子们，脸上带上他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笑意，那样温暖的笑容在阳光下都闪闪发着光。
周勤瞅着有些耀眼，也忽然间就明白了季安的意思。
吃不饱穿不暖随时面临死亡威胁的孩子们忽然来到这里，不用再担心挨饿受冻的问题，还能读书学习，甚至表现好了，还能得到奖励，这对于这些孩子而言，怎么可能不是一件对未来充满希冀的事情。
在他看来并不适合儿童成长的慈幼院，也许却是这些孩子们的天堂。
这大概就是人们口中的彼之砒霜，他之蜜糖吧！
“季先生。”袁明安从屋里搬出一桶水，季安看见赶紧上前帮忙。
袁明安却避开了季安，笑道：“季先生，现在可不是末世前了，我有得是力气，这点水对于我而言不算什么。”
季安就道：“就算如此，你每天照顾孩子们还是很辛苦，我过来一趟能帮上一点忙算一点，至少不要让你那么累。”
袁明安听后就笑了，没有再争，她让季安把水桶放在院子里阳光最足的地方，“就放在这里，晒一会儿水就热了，让孩子们都洗个澡，这些孩子们近一个月没洗澡了，该洗洗了。”
放在末世前，谁要是一个月不洗澡，那大家肯定会吐槽他埋汰。但此时是末世呀，水源全部被污染，人类活动的一切水源都需要异能者提供。
幸而水系异能者是末世里比较常见的异能者，可就算如此，要供给太多人，水源还是不够用。
因而很多人嫌弃水费太贵，都是能省则省，不渴到一定时候都不喝水的，更别说洗澡了。
像这帮无父无母的孩子们，一个月能洗一次澡，已经算是奢侈的了。
这也就是照顾他们的人是袁明安，而袁明安恰巧又是一名水系异能者才能得到这个待遇。
换个人照顾这帮孩子肯定没这待遇，就算同袁明安一样用心，也没这个待遇。
“袁女士对孩子们很上心。”周勤忽然感概道。
袁明安这时候才注意到季安身后跟着的这个拄着拐杖断了一条腿的男人竟然是周勤！
袁明安远终日待在慈幼院里，几乎不外出，她并不知道发生在周勤身上的事情。
她虽然有好奇心，也很惊讶，不过很快就都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曾经那样强大的男人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心里就够难受了，袁明安不想再揭他的伤疤。
“周指挥官，抱歉，刚才一直忙着事情，才注意到你。”其实袁明安早就注意到有一个断腿的男人了，只是出于礼貌她没有过多关注，怎么也想到断腿男人会是短短月余前见面还意气风发的周指挥官！
“没关系，你也在忙。”周勤笑着说话，就好像他的腿没有断那样，“袁女士，你把孩子们照顾的很好，谢谢你。”
袁明安忙摆手，“这都是我该做的，况且我还拿了工资的，做好份内的事情是应该的，周指挥官这么说就折煞我了。”
“怎么会。”季安跟着道：“不管拿不拿工资，做事认真和不认真那是两码事。”
几人正说着话，那边老师讲完课，就让孩子们下课了。
教课的老师，都是季安亲自挑选出来的，所以她认识季安，看见他过来，忙出来打招呼，“季先生过来了。”
季安问道：“工作的怎样，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孩子们都很乖。”
“季安哥哥。”一声响亮的呼唤响起，小石头炮弹一样从里面冲了出来，直接撞进季安的怀里。
“季安哥哥好。”小玫瑰也跑了过来，不过小姑娘很矜持，没有向皮小子那样往季安怀里钻，就那么轻轻拉着季安的衣服下摆，眼巴巴地瞅着他。
把季安的心都给看化了。
“小石头好想你啊。”之前季安在这边跟孩子们待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他为人亲和，对孩子们很有耐心，这些孩子本身又很亲近他，他又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类似雏鸟情结，孩子们对季安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季安哥哥也想你们了。”说着话的功夫，又有好多孩子围了过来，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往季安身上爬，要季安抱抱。
季安顺势就抱起了一个，周勤讶了下，似乎没想到季安和这些孩子会这么亲近。
袁明安解释道：“周指挥官，这几个孩子都是季先生救回来的，所以他们待他特殊亲近。”
“是这样啊，那确实应该。”周勤道。
小石头大大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勤，他不是没见过断手断脚的人，实际上，他见识过的黑暗不比任何一个成年人少。
他只是没见过穿着这么光鲜亮丽，又似乎很有那种牛逼哄哄的异能者特有的那股威严气势的断腿的人。
“这是周勤哥哥。”季安给孩子们介绍道：“咱们基地的副指挥官，咱们的慈幼院之所以能建成，还有周勤哥哥投了赞同一票的功劳。”
说起这个，孩子们立刻就变了，都开始对周勤也亲近起来。
周勤被孩子们包围，听着孩子们天真但是真挚的童言童语感谢，这一刻内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正好季安和周勤两个大男人都赶上了，两人就帮忙给孩子洗澡。
周勤虽然腿脚不方便，但是坐在矮凳子上一样可以帮忙。
这时候水源这么紧张，自然不可能一个孩子一个澡盆泡澡，而是用一个大澡盆，尽量多的把孩子们都放进去泡，然后就用这个水给孩子们搓澡，谁也别嫌弃谁埋汰，就这水还没多少呢。
季安一边帮一个孩子搓澡，一边对周勤道：“我才两周没过来而已，这边似乎又多了十来个孩子。”
周勤还真没帮人洗过澡，伺候起这帮小孩手忙脚乱，还要抽空回答季安的话，“现在末世里生活艰难，大家都将就着活着而已，谁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可怜这些孩子。以后这里的孩子会越来越多的。”
季安就道：“看来还是得多赚钱啊。”
周勤差点给搞无语了，“你已经够能赚钱的了。”
季安就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候慈幼院的大门被人急促地砰砰砰地砸响了。
季安神色一变，放下手中的孩子就往外走，周勤想要起身跟着，可是刚刚抬起屁股就又跌了回去，他忘记了，他现在只有一条腿。
周勤的眼神沉了沉，不过很快就被试图自己给自己搓澡继而扑腾了周勤一脸水的小孩子唤回了注意力，没空想他的断腿。
小石头看见了还笑嘻嘻道：“你好笨哦，自己搓澡还溅了周勤哥哥一身水，你看我一直都是自己洗的，只要季安哥哥帮我搓了我自己够不到的后背。”
季安打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瘦猴子一样的男人，小眼睛大不点，向外凸着，贼眉鼠眼的。他一边说话，还一边探头往季安身后的院子里张望，看见院子里除了一帮小孩子只有季安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白脸，和一个断了腿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
“听说你们这里收孩子，这有个断手断脚的，你们要不要，要的话就留下，不要的话就扔掉。”
男人的脚边趴着一个头发长长的鸡窝一样乱糟糟看不出性别的孩童。
那个孩子有一条腿是沿着大腿根没有的，另一条腿虽然还在，但是从脚踝那里开始却是歪的。看样子像是受了外伤最后没有正骨才长歪的。
同样的他的两条手臂也是差不的情况，一个从手腕处歪了，一个从手腕处断掉了。断掉的伤口已经长好了肉，被肉皮包上了。
小孩子穿的破破烂烂，衣服上都是大洞小洞，就跟穿了个破布片子似的，所以才让季安清清楚楚看清小孩的情况。
小孩就那么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死了。
季安赶紧蹲下身体，去查看小孩的状况，幸好还有呼吸，小孩还没有死。不过他的呼吸很微弱，像是刚出生的弱小的小猫一样微弱。
“谁呀？”在屋子里给女孩子们洗澡的袁明安听到动静走出来询问，看见了男人，也同时看见了趴在男人脚边的小孩的惨状，赶紧跑过去查看。
袁明安惊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孩子怎么弄的这么惨？他还活着吗？”
“活着的。”季安已经抱起小孩，小孩整个人轻飘飘的，抱在手中就似没重量似的，仿佛都不如一把实木椅子重。
他的身上有很多伤口，有的还正在往外渗血，有的地方又青青紫紫，看着就是新添的。
孩子的身上新伤摞旧伤，就没一块完好的皮肉。
瘦猴子男人看见季安他们发现了小孩的伤势，赶紧道：“这可不关我的事情，我是在大街上捡到这个孩子，看他可怜，又听说你们这里专门收留小孩，我才把人送过来的。”
瘦猴子男人说着就窜起来溜了，季安抱着孩子不方便去追，袁明安想要追，可是男人溜的太快，似乎又对地形很熟悉，一眨眼就溜没了影。
袁明安跑回来，气喘吁吁的道：“让他给跑了。”
不是袁明安不想用异能拦下那个明显心虚的瘦猴子男人，而是在京市基地的法律法规中，第一条就明确规定了不许在基地内使用异能打架，轻则赶出基地，重则废除异能。
这条规定一是保护普通人，二也是防止异能者随时随地乱用异能打仗破坏公共设施，造成严重财产损失或者人员伤亡。
“算了。”季安把小孩往屋里抱去，“我记住那人的长相了，到时候我画出来交给顾锦笙，让他帮忙找人。”
“也只能这样了。”袁明安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