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钰那时还是个小胖子,最喜欢的事情便是跟在芸儿身后叫妹妹。
而她对作画产生兴趣,便是因为有一次见到了沈容作画时的模样。
那年沈容刚满十六岁,他一身白衣站在梨树下,真真称的上是芝兰玉树,盛放的梨花也不及他挥洒笔墨时的清隽之姿。
再看他的笔下,两个放风筝的女孩子跃然纸上,周围的风景一览无余,竟比真实的她和妹妹还要鲜活。
那年林诗情十一岁。
仗着自己年纪小,她缠着沈容教她作画。
这一教就是两年。
她是个聪明的学生,他是个尽职尽责的老师,只是一日他突然告诉她他要去游学了,归期不定。
当时林诗情觉得自己挺伤心的,
还背着妹妹偷偷哭过。
只是后来换了老师,她也便淡忘了。
今日又一次见面,一些回忆又浮现在脑海里,她只是淡淡一笑,曾经的老师罢了。
竹马吗?算不上的。
谁家竹马大自己五岁呢。
林诗芸抿着嘴,偷偷的观察二姐姐。
林诗瑶可不是个能憋住屁的,看着不发一言的林诗情直接问道:“还喜欢他?”
林诗情无奈的看了大姐一眼,回道:“从前应该也不是喜欢,或许只是仰慕吧,很长时间不见,有些不知如何打招呼罢了。”
林诗瑶对沈容沈钰倒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并不喜欢罢了。
林诗情转移话题,“大姐姐可问清楚了?”
林诗瑶也不拆穿林诗情,只点点头,“问清了,跟他爹预谋了几日才去求的陛下,明日上门下定。”
此时林诗意林诗情的表情同刚刚林诗芸如出一辙,“这么快?”
林诗瑶喝了口茶才道:“嗯,只是下定,婚期应该在明年,我才不想现在就嫁人呢。”
二人这才松了口气,林诗瑶却叫马车停下了,出来一趟哪有空着手回去的道理,前头是家胭脂铺,姐妹四人又逛了一会子这才回府。
定安侯也已经回来了。
他累的气喘吁吁,脸上还有明显的伤痕,看样子战况还挺激烈。
林诗芸林诗情忍着笑退下了,她们知道忠勇侯的伤只会更严重。
他们走的很远还能听到侯爷大伯的骂骂咧咧,“个狗娘养的,也不知那小杂碎觊觎我宝贝闺女多长时间了,我去揍他爹他竟跑了!哎呲~闺女你慢点,”
姐妹二人噗嗤一笑,他倒也不想跑啊,可大姐姐找他,他也不敢不去啊。
林诗芸抱着姐姐的胳膊走在二房的小路上,脚边小花开的正好,五颜六色的,还挺好看。
林诗芸看了姐姐两眼,开口问道:“姐姐真的不喜欢沈三哥哥了吗?”
林诗芸觉得沈容比姚君远是强上一些的,至少在相貌和才学上要强很多,最重要的,咱家和沈太傅没啥亲戚关系,姐姐嫁给沈容,那她便不用担心生孩子的问题。
林诗情捏了捏林诗芸的鼻尖,打趣道:“芸儿知道什么是喜欢啊?”
林诗芸嘟嘟着嘴巴摇了摇头,她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她摇头的时候脑海里却呈现出宋晏的一张俊脸,于是她将头摇的更甚了。
就宋晏那一张脸,谁能不喜欢啊。
林诗情指着那满地的花道,“喜欢,就是看到他便心生欢喜,是浮于表面的,”
林诗芸不明白,看着盛放的鲜花她心情确实挺好的,便问道,“浮于表面?那,那什么样才是内在的喜欢呢?”
林诗情思趁了片刻才道:“像郑,大姐夫对大姐姐,那就是从内而外的喜欢,或者说叫心悦,钟情,就是看不到她会很想她,时时刻刻惦记着她,待见了她之后眼神便会一直望着她,眼睛里再也容不下别人了。”
林诗芸皱着眉头,好似有所顿悟:“哦,就是像我喜欢芍药,但是看到牡丹我也会很喜欢,这些都是浮于表面的,因为它们好看,我才会喜欢,或者说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
她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她喜欢宋晏的脸,但是也喜欢自己这张脸,这就是喜欢。
嗯,她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
宋晏也是喜欢她的吧?毕竟她长得这么好看。
但是心悦?她不确定,她还不能够时时刻刻的惦记一个人,她有时候倒是会惦记吃不到的大肘子。
罢了罢了,以后她总会明白的。
于是,林诗芸顺利的被林诗情给带到了沟里。
林诗情倒是未发现妹妹的异常,只笑着道:“嗯,哪里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只是年少的心动罢了。”
言罢便笑着牵起了妹妹的手,“走吧,去听父亲说说今日在忠勇侯府到底发生了何事。”
林诗芸顿时来了兴趣,忙跟着姐姐去找父亲说话去了。
翌日,蓝天白云,天朗气清。
用过早膳没多长时间,林诗芸还在花园散步消食呢,便听外头敲锣打鼓的,不多时便有丫鬟小跑着前来道忠勇侯世子上门下定来了。
好家伙,那聘礼,得亏定安侯府是四进的宅院,前院大的很,要不然还真摆不下这些聘礼。
满满的五十八担呢。
而且每一箱打开都不是凡品,那金灿灿的首饰还有那极品的玉石,围观的百姓无不赞叹忠勇侯府的大手笔。
更有甚者在那里高喊,世子对大小姐果然是真爱,佳偶天成郎才女貌,二位实在是般配啊。
再看今日的郑子墨,一身鲜亮的紫袍,脸上那是秤砣都压不住的笑容,走在前头的小厮,光是撒喜钱都撒了一路呢。
因为给的够多,媒婆那一张脸都笑烂了,吉祥话更是一箩筐的往外冒。
本来还板着脸的定安侯看到这副情景,终于露出了些许的笑意,这代表忠勇侯府对大女儿的重视,看向郑子墨的眼神也满意了几分。
既是下定,林诗瑶自是要出现的。
正厅里郑子墨正挨个同长辈们行礼问安,到底是世家出身,他不卑不亢,彬彬有礼的回话,满身的气度倒也叫林家众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林诗芸几个躲在厅后偷摸的看外头的景象。
林诗瑶身着绣满海棠花的月白色长裙,头上是一整套的红宝石头面,施施然走进厅内。
她看到正盯着自己满脸惊艳的未婚夫微微笑了笑,只这一笑,便将郑子墨给迷的五迷三道,结结巴巴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林诗瑶看着他那傻样,笑意更深。
已至今日,林怀安自是不能一直拉着一张脸,但是想到自己美丽大方的宝贝女儿要便宜这黑小子,心里就有些酸涩。
他看着郑子墨,怎么看怎么都不满意,长相不够英俊,还黑,还有个那样的混蛋爹,虽是个世子却没什么大能力。
林怀安叹了口气。
想到这人已经是女儿铁板钉钉的夫婿,便清了清嗓子,温和开口道:“今日虽只是下定,成亲的日子尚未定下,但本侯还是有几句话要嘱咐于你的。”
“瑶儿脾气不好,是本侯宠的,本侯希望你能多担待一些,她挑食,爱吃甜,不太能吃辣,不吃姜,她吃东西比较精细,这些希望你都能记下,她还爱吃鱼,但是得挑仔细了没有鱼刺她才吃,不然她是一口不碰的。她不能接触带毛绒绒的衣物,每次碰到身上会起疹子,什么皮毛的披风大氅便不要给她用了。她爱用宝石胜过金饰,她不爱在鞋上绣什么花样,珍珠饰品她不喜太过圆润的,带着颜色的她更喜欢……”
林怀安说的絮絮叨叨,眉心微蹙十分专注。
站在母亲身旁的林诗瑶却渐渐红了眼眶。
她以为爹爹没那么爱她,甚至之前爹爹要将她许配给小校尉之事,她心中还埋怨了爹爹很久……
原来,爹爹真的是把她放在心上的,只是他从不说而已。
爹爹事事都为她考虑到了,或许,或许真的是她误会爹爹了……
侯夫人擦着泪,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你爹爹啊,是怕你嫁的远,也怕你嫁的高,他曾经同为娘说过,他想给你找一门可以受他桎梏的亲事,这样,只要定安侯府一日不倒,他便不会担心你受委屈……”
所以,爹爹才会选中那个小校尉吗?
林诗瑶的眼泪啪嗒一下便落了下来,是她,是她不好,是她误会爹爹了。
却见郑子墨却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将一旁的媒人都给下了一跳。
不是,这之前对过的也没这个流程啊,怎么突然就跪下了呢。
郑子墨眼眶微红,对着侯爷侯夫人砰砰两个响头,一字一句道:
“岳父大人的嘱咐小婿都已谨记在心!小婿自知有些莽撞,还请岳父岳母见谅,只是子墨心悦诗瑶已久,故才求了父亲去求陛下赐婚。”
郑子墨深吸口气,郑重道:“子墨是真心喜欢诗瑶,在此,子墨以家族起誓,此生只诗瑶一个妻子,不纳妾,不滥情,子墨定会一心一意爱护诗瑶,不叫她受半分委屈,还请岳父岳母大人放心!”
只这几句话,便叫林怀安夫妻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这孩子,敢以家族起誓,必然是能做到的。
林诗瑶看着傻子一般的未婚夫,一颗心也热的不像话。
装扮成抬聘礼下人的忠勇侯一口银牙差点咬碎,妈的狗儿子!什么玩意就以家族之名起誓!呸!他今儿是看出来了!他这个儿子就他妈是给林怀安个狗东西养的!
草!毁他女儿手里了!
第47章
端王府。
父子二人刚经历过唇枪舌战,最后以端王气到差点晕厥怒吼一声“你个不孝孽子”结束。
吵架的原因吗,自然是端王后悔了。
端王悔不当初并且幡然醒悟,啊,我爱的始终只有王妃一人啊!
完美的诠释了一个“贱”字。
然后他便急匆匆地将妾室全部打发了,别问他有没有侧妃?
前端王妃允他纳妾已经是对他极大的宽容了。
毕竟当初的山盟海誓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变心遭雷劈那种。
端王刚要解散后院那几日,端王府是一团乱麻,糟糕透顶,每日都有女子哭天抢地,更有甚者大骂端王薄情寡义,但都没用,端王还是铁了心的将所有妾室都遣了。
这段时日宋晏直接宿在了别苑,今日才回来,便遇到了对着他横眉竖眼要求他告诉母亲去往何处的父亲。
宋晏一开始还算是和颜悦色的。
端王却开口便是痛斥,再到后面痛心疾首的指责宋晏不孝,竟然同他母亲亢泄一气,弃他而去。
什么叫“亢泄一气”?
宋晏不愿意了。
宋晏直接道:“那大肚子的女子不是您自个儿领回来的吗?不是您信誓旦旦的告知母亲那是您的骨血,叫母亲要好好照顾?难道您一后院的妾室都是母亲给您纳的?还是母亲逼着您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从头到尾误会母亲曲解母亲的意思,伤了母亲心的人是谁!背信弃义违背誓言的是谁!拈花惹草四处留情!带着一个个女子回来的又是谁?难道不是您吗?我的父王!”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端王被儿子气到发抖,指着儿子你你的你了半晌,身后的管家不断的给宋晏使眼色求他别说了,宋晏冷哼一声,也不管被他气到说不出来话的父亲,转身拂袖而去。
月光如水。
他提着一壶酒水坐在窗下,看着天上的星星,开始思念林诗芸。
如果芸儿在,定能理解他的。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秋日提亲了,他有些孤独,他迫不及待想要芸儿的陪伴
一声世子殿下,一个黑衣暗卫闪现。
宋晏嗯了一声,暗卫道:“殿下,有暗卫来报,沈太傅府上给林大人递了生辰宴的帖子,乃是家宴,沈府只邀请了林大人一家,”
宋晏喝了一口酒水,“还有呢?”
暗卫继续道:“五日后长公主举办荷花宴,邀请京中适龄小姐和青年才俊参加,定安侯府几位小姐亦收到了帖子,盛安长公主还点名想见一见四姑娘。”
宋晏掀了掀眼皮,“大姑姑想见芸儿?为何?”
暗卫停顿了些许才道:“是太子殿下长公主说您确实该成亲了,便想,想见见四姑娘。”
宋晏点点头,略微放下了心。
他倒也没什么担心的,芸儿乖巧懂事相貌绝佳,姑母定也会喜欢的。
至于去沈府,估计跟芸儿的关系不大,那个沈三是君远要操心的,他只管看戏。
“荷花宴?姑母郊外的庄子?”
暗卫点头称是,宋岩嗯了一声,道:“差人收拾下郊外的庄子,春山附近的,本世子要搬去住些几日。”
一阵风吹过,暗卫没了踪影。
宋晏抬眸看了看天上的明月,不知他的芸儿此时是否已经安睡,可曾想起了他呢。
刚躺下的林诗芸忽的打了个喷嚏,听雨连忙上前试了试姑娘的额头,没有异样她这才松了口气。
林诗芸笑道:“没事的没事的,就打了一个喷嚏而已。”
听雨嗔道:“还不是姑娘白日里穿的单薄玩出了一身汗,奴婢这才担心。”
林诗芸嘿嘿的笑着,她白日里将两只兔子给放了出来,追着玩了一下午,可不跑了一身汗吗。
她安抚听雨道:“好啦好啦,听雨不用担心,我身体强壮的很呢,你快去歇着吧。”
听雨帮林诗芸掖好被子这才退了出去,林诗芸便也躺下了,只是睡的迷迷糊糊时脑袋里突出就冒出了宋晏的一张俊脸,她扬了扬唇角,嘟囔了一句晏哥哥可真好看啊,这才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同样得到了消息的姚君远夜不能安寝,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终还是爬了起来。
夏夜的凉风叫他头脑更加清明,他望着皎洁的月,坚定了心中的想法。
明日,他该和母亲坦白了。
林诗瑶的婚事尘埃落定。
接下来的,便是林诗情的婚事了。
男子倒是不急,大房二房一个意思,待及冠之后再谈婚事也是不晚的。
姚氏最近一直在打听适龄的青年,五品京官以上家中的青年才俊,她都看了个遍。
要说条件最好的,当属刚回来的沈三。
两家关系一向要好,姚氏点点头,将沈太傅生辰的帖子收了起来,到时候再仔细看看,毕竟一别两年,她总得瞧瞧沈三的变化。
至于小时便黏着芸儿的沈四,她倒觉得配芸儿确实不错。
都是爱吃爱喝爱玩的性子,且上头有长嫂不用操心家事,对芸儿这个懒散的性子来说,属实是不错的人选了。
若是两姐妹嫁了两兄弟,两姐妹还能互相帮衬着,那她就更不用担心了。
嫡姐也是看中芸儿的,想讨了去做儿媳,只是丈夫嫌弃嫡姐家的三个儿子都是糙汉莽夫,说什么都不同意。
姚氏叹了口气,眼睛看向手边的另一封帖子,长公主的荷花宴
今日来的嬷嬷还专门提了一嘴芸儿,此次芸儿是非去不可了的。
只是,这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长公主自己的意思呢?端王世子若是铁了心的想娶芸儿,他们是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的。
刚洗漱回来的林怀诚看到对着帖子皱眉的妻子,安抚道:“不是什么大事,或许长公主只是想见见芸儿呢。”
姚氏嗔了丈夫一眼,“咱家四位姑娘,谁也没提,偏偏就提了芸儿?什么或许啊,就是,就是,”
姚氏想说就是没安好心!但是她没敢,总归那是天家之人,她万不敢造次的。
夫妻父亲俩对视一眼,索性破罐子破摔,罢了,若是遇到合适的儿郎,他们便尽快将芸儿的婚事定下,天家也不能抢婚吧?
夫妻俩猜错了。
宋晏他真敢。
只是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宋晏是认为他有办法打动林家众人的。
晨起,姚国公府。
姚国公已经上朝去了。
姚君远跪在母亲身前,终于向母亲坦露心迹,下定决心求娶表妹。
大秦氏揉了揉眉心,“你为何早些不说呢?你爹因着你拒了县主的婚事,对你颇多失望,现在你告诉我你心悦诗情?儿啊!你可知那是你嫡亲表妹!”
大秦氏深吸口气,她是喜欢诗情那孩子的,懂事知礼,可若是叫诗情做儿媳,她还是有些迟疑的。
若是娶了林诗情做媳妇,她便不能拿调教儿媳那一套来对待诗情。
她倒也不是什么恶婆婆,只是长子长媳,以后国公府是要交给他们的,她总要调教出能撑的起国公府的儿媳吧。
大秦氏望着儿子的面容,终是不忍,“若是你决定了,娘亲便同你父亲商量,可是你要考虑清楚,你姑母虽疼你,但事关亲生女儿,她不可能随意便允了,且,你姑丈也不一定能看中你不说这个,有林诗瑶同忠勇侯世子的婚事珠玉
在前,侯府对女婿的挑选必会更加严苛,你,可能保证一辈子不纳妾?”
在大秦氏心里,是希望儿子儿媳能够相敬如宾白头偕老的。
有妹妹的事情在前,自己也因为丈夫的小妾受了许多委屈,什么延绵子嗣多子多福,在她心里都是个屁!生一个两个的不是绵延子嗣了?非得生出一堆来争来争去的?
大秦氏也不去听儿子的回答,只继续道:“你先去考虑清楚了,若你真能做到,娘亲便同你父亲商量,别忘了,你祖母尚在,身体也还硬朗,你祖母可是极喜欢你小姑母两个女儿的,若是你之后有任何对不起你表妹的地方,你祖母定饶不了你!儿啊,你随性惯了,娘希望你考虑清楚。”
可姚君远却面容坚定的跪在母亲身前道:“儿子知道,儿子已经想了几夜,若是能娶到表妹,是儿子一生幸事,儿子从未考虑过纳妾,也不会染指别的女子,在姨母和您身上,儿子都看到了儿子虽然混,但是从未真的沾花惹草,儿子一直洁身自好,从未去招惹过什么女子,母亲,儿子是真的钟情于表妹,还请母亲成全!”
好半晌,大秦氏深深的叹了口气,“罢了,母亲去试上一试,只是,这事能不能成,母亲也说不准,毕竟你这么多年混惯了,怕是你姑丈不会同意啊。”
这头解决了,姚君远转头又去了祖母处,在胡搅蛮缠这件事上,他还是跟着林诗情学了一些的。
转眼便到了沈太傅生辰这一日。
林父带着妻子儿前去庆贺。
本就是家宴,这一日做客的只有二房一家子。
林父今日回来的早,略作收拾便去了沈府。
林景明还在书院,林景闲今日下了学要陪祖母,只两姐妹跟着父母前去。
林诗芸默默地抱着姐姐的胳膊当吉祥物,自沈三回来,她这几日便一直观察着姐姐,她发现姐姐真的并无异样,该作画时作画,该上课时上课,她也旁敲侧击的提过沈容,但姐姐只是点点头,并也多言。
所以林诗芸想,姐姐大概真的是不喜欢沈三哥的,或许那是曾经叫她心动的少年,但此去经年,已成过眼云烟了。
谁还能一直等在过去,不往前走呢。
很快便到了沈府。
沈太傅夫妻生了四个儿子。
太傅洁身自好,夫妻感情甚笃,家中并无妾室。
四个儿子中,沈大沈二已经成家,沈大如今在国子监教书,沈二不愿意入仕,倒是经商的一把好手。
二人各自娶了贤惠的妻子,如今一家人都住在一处日子,小摩擦虽有,但也算欢乐祥和。
沈三便是沈容,生为天之骄子,幼时便有神童之称,十七岁便中了举,还是头名的解元,谁料这人却不往上考了,突然出京游览名山大川,如今回来,也是被父亲胁迫,叫他下场试上一试。
沈四沈钰是个游戏人间的,没遗传到定丁点沈太傅的文学细菌,头脑和四肢一样简单。
沈太傅带着林父看自己收藏的宝贝去了。
姚氏陪着沈夫人说话。
只是姚氏看着沈夫人看大女儿略带审视的眼神,心中便有了些猜想。
沈夫人盯着林诗情打量了半晌,终是满意点头。
沈夫人终于将话题引到婚嫁一事上,姚氏不动声色,反而好奇询问不远处的陌生女子是谁家的姑娘。
那姑娘十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白衣,柔柔弱弱的,身形消瘦,面色也有些苍白,在有人看向她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低下头,可怜巴巴又俏生生的模样却不叫人反感,反而给人一种怜惜之感。
沈夫人将人唤来,牵过这姑娘的手对姚氏介绍道:“这是我娘家侄女,我嫂子前年生病去了,我便差了人将她给接了过来,”
“婉婉,快来给姚夫人请安。”
孟婉婉给姚氏行礼问安,初次见面,姚氏自是要有所表示,便退下了手上的玉镯带在了孟婉婉手腕上,又夸赞了几句。
沈夫人笑着打发孟婉婉带着林诗情姐妹去逛逛园子。
这时候沈钰却小跑了过来,大声嚷嚷道,“表姐体弱,还是坐着休息吧,我带情儿姐姐和芸儿去玩,走走走,”
沈钰也不管母亲,蹦蹦跳跳的带着林诗芸就跑了。
林诗情无奈朝孟婉婉点了点头,大步追上二人。
“芸儿你可得看看我种下的桃树,都已经长得这么粗了,听伺候的丫鬟说春日里可是开了不少花了,到秋日定能结出又甜又大的桃子来。”
离的远了众人都还能听到沈钰的念叨。
沈夫人看着又犯浑的小儿子气急,孟婉婉忙安抚,“姑母别气,表弟走的快,我一会儿就追上他们了。”
说完也笑着走了。
沈夫人叹了口气,对姚氏道:“我这个侄女啊,实在懂事,叫我心疼的很啊。”
沈府的两个儿媳也都找了借口下去了。
沈夫人不绕圈子,笑着同姚氏道:“不瞒你说,我是喜欢你们家诗情的,懂事知礼,相貌也是一等一的,我们家三郎也已及冠,我今日便厚着脸皮求你将诗情许给三郎,咱们两家做个亲家如何?”
姚氏也不意外,她女儿的才情人品都是一等一的,一家女百家求,虽说这沈三是个不错的,但是她也不能马上就应了的,她笑着道:“您喜欢情儿是她的福气,只是这事,毕竟是婚姻大事,待回府还得同外子商量一下,再回复您如何?”
“您放心,三郎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是极喜欢的,只是,关乎儿女一辈子,咱们还得询问过小辈的意见才行呢。”
沈夫人心里知道,姚氏是对三郎满意的,毕竟这满京城的儿郎,再没有哪个是比三郎更优秀的了。
沈夫人笑着道,“是是,咱们还得问问小辈的意思,”
说完二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这才聊起了家常来。
第48章
沈府虽只三进的宅院,但是装饰的却别有韵味。
几步一处花草,看着都叫人觉得惬意。
已至夏日,天儿已经热起来了,正是游湖的好时候。
大片的荷花已经开了,竟还有莲蓬可以摘。
这观景湖不大,但也有凉亭小桥,十分雅致。
林诗芸想去摘莲蓬,偏偏这沈钰非要拉着林诗芸去钓鱼。
别说,湖水不深,放眼望去倒还真能看到不少肥美的鱼儿。
林诗芸瞬间心动,摘什么莲蓬,吃大鱼不香吗!
回府她一定要往塘子里也多放些鱼苗,瞧瞧人家府上养的,连鱼都白白胖胖的,她们府上净是些花里胡哨的金鱼!
还是人家沈太傅有品位,要不说雅俗共赏呢,他爹就不行了,他爹不让她碰那些养在塘子里的金鱼,说都是什么名贵品种,怕她给养死了,开玩笑!
她这回养鲫鱼鲤鱼大头鱼!她倒要看看她养好了爹爹会不会吃!哼!
于是林诗情便被妹妹拉着钓起了鱼。
孟婉婉看着其乐融融的三人,咬着唇站在不远处,一时不知该怎么融入他们。
沈容过来的时候便瞧见了如此的景象,表妹像个小可怜似的站在一边,湖边的林诗情正襟危坐着钓鱼,只有小弟,一会去找林诗芸说句什么,过来过去的,没个钓鱼的样子。
最后给林诗芸闹烦了,一巴掌就扇了过去,小弟这才老实的坐下钓鱼去了。
沈容失笑,还得是小芸儿知道怎么对付小弟,不打不老实。
他的目光又落在林诗情身上,她无奈的笑着着安抚妹妹,又正襟危坐的握紧了手中的鱼竿。
情儿总是这样,做事非常专注,轻易不受打扰。
孟婉婉也看到了沈容,苍白的小脸被太阳晒的有些红扑扑的,怯怯的叫了声表哥,却又转过了身子,有些艳羡的看着钓鱼的三人。
沈容看着表妹,知道她在羡慕什么,他刚想轻声安抚,却听
林诗芸啊的一声,鱼线瞬间被她给收了起来,而被她钓到的那条鱼也成功的飞上了天空。
众人惊呼,那鱼儿跟个抛物线似的又飞了下来,沈容下意识的将表妹护在身后,鱼儿却直接从二人身边掠过,掉在更远一些的地上。
林诗芸哈哈大笑着去捡自己的大鱼,林诗情只是淡漠的从沈容二人身上移开目光,沈容自然感受到了林诗情的视线,他后知后觉,终于将表妹从身后放了出来。
可他却不认为刚才的举动有任何不妥,表妹体弱胆小,他作为表哥,护着是应该的。
林诗芸钓到的鱼很大,众人惊喜的声音也引来的几位大人,林诗芸钓到的大鱼被送到了后厨,半个时辰后抬上了桌,成了一道美味的酸菜鱼。
林诗芸亲点的。
这一下午,林诗情话都不多,但她的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举止娴雅,只是仔细瞧还是会发现,她不是很高兴。
原是钓完鱼后,沈容想去找林诗情说话,两年未见,情儿妹妹已经长大了,一双美目柔光潋滟,如同夏日余晖,她今日一身藕粉色长裙,举手投足间皆是温婉大方。
一头长发乌黑如墨,走动时鬓间的珍珠步摇来回摆动,又多了几分可爱灵动。
沈容觉得,再没有比情儿更适合自己的女子了。
亦静亦动,说的便是她。
这两年,他是有给林诗情寄过书信的,可是每一封都石沉大海。
他想问问诗情妹妹有没有收到,那日她的表情甚为冷淡,他是想知道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误会的。
彼时林诗芸正同沈钰脑袋凑在一处,聚精会神的讨论鱼的吃法,林诗情则是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二人。
沈容走进林诗情,刚开口道了句,“不知诗情妹妹这两年可好?我寄的书信,”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孟婉婉小跑过来,带着哭腔扯着沈容的胳膊,“表哥,我,我母亲留给我的镯子找不到了,表哥,怎么办啊表哥。”
林诗情歪着头看着拉扯的二人,微微勾了勾唇角,似乎是觉得有些无趣,又面无表情的走开了。
她最近去戏园看的戏还挺多的,今日不想再看了。
林诗情始终认为男子是取悦自己的工具,若是找不着自己钟意的,像大姐姐一样,嫁个愿意为自己付出一切的,那也不错。
她很清醒。
清醒如母亲对待父亲一般。
晚膳用完便打道回府。
彼时已经华灯初上,夜色美的不像话。
路上行人颇多,马车在路上行的很慢。
因着两个女儿都在,姚氏便没有在马车上同丈夫说沈夫人所提亲事,林父也喝了不少的酒,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有些像是醉了。
林诗芸虽然神经大条,但是对待姐姐身上却是十分细心的,她第一时间便发现了姐姐的不对。
但是她不知姐姐为何心情不好。
想到今日那位柔弱的时不时唤沈三哥表哥的女子,她似乎发现了问题所在。
所以她这一路都在叽叽喳喳的,试图叫姐姐开心起来。
林诗情在听到妹妹说要养鱼的时候还只是有些无奈,心想妹妹第二天睡醒保准就忘了,却没想到第二日一早管事真的帮她买来了鱼苗,大大小小的,最大的有两三斤重,怕是直接能吃了。
翌日一早,酒醒后的林父皱着眉头听妻子诉说沈夫人为沈三求娶诗情一事。
在女儿之事上,林父总是比旁人要敏锐一些。
因着着急上朝,他只道:“昨日我见沈三同一女子举止亲密,别说是什么表哥表妹的,咱们都是过来人,谁家表妹同表哥随意拉扯,若是沈三无意也便罢了,若是两情相悦,咱们可不能拆散有情人。已两年未见过他了,他定也经历了颇多,人啊,不会是一成不变的。”
他昨日远远的便瞧见一女子扯着沈三的胳膊表哥表哥的叫着,泪眼婆娑的,二人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事不关己,他倒没怎么注意。
平心而论,从前林父也是想过将大女儿嫁给沈三的,可惜了,这小子自己没抓住机会,一去两年连封信都没来一封。
林怀诚都快要出门了又返回来对妻子道:“你也去问问情儿的意思,毕竟从前她是最愿意黏着沈三的。”
若是女儿愿意,那叫沈家将人撵了,这事也不是不行。
姚氏明白丈夫的意思,点点头,目送丈夫离开。
早膳后,姚氏便着人去唤林诗情。
姚氏仔细端详大女儿,拍了拍女儿的手道:“你大姐姐的婚事已经定下,娘亲是想问问情儿,可有心仪之人?”
林诗情猜出了些什么,直接摇头道:“女儿没有心仪之人,娘您直接说罢,是……谁来提亲了吗?”
姚氏感叹女儿一颗玲珑心,点点头,也不拐弯抹角,“昨日沈夫人同娘亲提及你和容哥儿,娘亲想问问情儿的意思,娘记得,你从前最爱粘着容哥儿,你那一手的丹青,还是受了他的启蒙。”
林诗情将头靠在母亲肩头,闷闷笑着道:“娘亲,我不喜欢沈三哥了。”
不是容哥,是沈三哥。
不是不喜欢,是不喜欢了。
姚氏听的出来,女儿的虽是笑着说的,但其实却没多高兴。
她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也改了口,柔声道:“情儿从前喜欢过沈三吗?”
林诗情难得的露出些小女儿态,撅了撅嘴道:“应该是喜欢过吧,他走时我还哭过呢,不过,不过现在应该不算是喜欢的,”
林诗情哼了一声道:“像妹妹说过的,惹我不开心的人,我才不要喜欢。”
这话说幼时林诗芸说的,起因是姚若华老拿林诗芸庶女的身份说事,林诗芸觉得讨厌,便对林诗情说,姐姐,她惹我不开心,我才不要同她一起玩。
林诗情觉得,任何感情都是一样的。
平白叫她不开心的人,她为什么还要再喜欢?
再说这一别两年,她真的没怎么想起他来,不知为何父母如此笃定自己还喜欢他的。
她一个侯府千金,差男子喜欢了?作何要上赶着去喜欢谁?
姚氏点点头,笑着道,“嗯,情儿说的对,嫁人啊,还得嫁个看重你的,能将你放在心上的才好。”
知女莫若母,姚氏看了一眼女儿又道:“昨日在沈府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诗情撅了撅嘴巴,想了想道:“倒也没发生什么事情,就是觉得那个表妹同沈三的举止有些太过亲密了,不过,娘亲,”
林诗情坐了起来,同娘亲撒娇道:“我说这个不是因为还喜欢沈三哥,只是觉得不合适罢了,他表妹抱着他的胳膊哭哭啼啼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是用双手去扶住她,而不是拉开距离,说明他们平日里就是这样相处的,大哥对我们都不这样,男女大防还得是有的,我就是觉得,嗯……有点不合适。”
她四妹妹扯着大哥和父亲或是焦急或是撒娇模样她常见,跟昨日她看到的完全不同,一个是纯粹的,一个却是带了些说不明道不清情愫的。
如此,姚氏便也明白了。
只是她觉得女儿说这些话,是不是心里还有些吃醋?
但女儿拿的起放得下,这一点是叫她满意的。
姚氏笑着用手指点点大女儿的额头道:“惯会跟你妹妹学着胡闹,别人的事你看看便罢了,怎么还说出来。”
林诗情嘿嘿的笑着,姚氏继续道:“你爹今日倒也提及此事,我以为是他看错了,你竟也看到了,罢了罢了,不管他二人都没有情愫,这事咱家都不能应了,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日久生情这事也是有的。”
表哥表妹的,这种事还少?
“只是……”
姚氏还有些迟疑,又道:“母亲还是想差人打听清楚了,万一这之间有什么误会”
林诗情思趁了片刻也点了点头,能有什么误会呢,下意识的反应不会骗人吧?
嘴上却只道:“情儿都听母亲的,情儿才不想嫁人呢,能长久的陪着母亲才好。”
姚氏叹了口气,无奈道:“要是可以,爹娘倒是想一辈子养着你们的。”
待林诗情走后,姚氏便叫人去打听这位表妹,若是误会,便皆大欢喜,若二人真是关系甚密,那这事便罢了。
哎,怎么就出来个表妹呢。
姚氏心里还是有些可惜的,她是极喜欢沈三这孩子的。
而与此同时,姚国公府上正闹呢,姚君远自知理亏,也不敢跟父亲顶嘴,偏偏宋晏还来凑热
闹,表情颇有些幸灾乐祸。
身边的侍卫急匆匆前来,说是长公主有请,宋晏这才收敛起神色,对姨丈道了句,“姨丈,您莫要动气,便是您同意了也不能怎么样的,就怕林大人看不上远哥儿啊。”
姚国公脸黑了又黑,想想确实也是啊,自家这小子自小便混,别说林二了,就是小妹估计也是看不上的。
姚国公摆了摆手,转头叫人走了,自己则是皱着眉头找母亲商量这事去了。
宋晏朝姚君远挑眉,还得是激将法有用吧,毕竟实话确实扎心。
姚君远翻了个白眼,叫宋晏赶紧滚。
宋晏心情颇好的滚了。
马上就是大姑母的荷花宴,他还得好好同姑母说道说道,莫要叫两位表妹欺负了芸儿才行。
第49章
一大早的定安侯府便热闹起来了。
林诗芸正指挥着下人将鱼全都投进了观景湖里。
家里的荷花也开的正艳,她揪了几个莲蓬下乐呵呵的看着闻讯赶来凑热闹的大姐姐和三姐姐,嘿嘿笑着道:“以后家中的鱼我都承包了,每日都能吃上新鲜的。”
林诗瑶忍笑,“你且等着吧,这池子里全是你爹找来的名贵品种,待二叔下了朝,保不齐你是要挨训的。”
林诗芸才不怕呢,“女儿总比这些鱼儿重要吧,我爹总不会真打我一顿,嘿嘿,”
姐妹两个也不理这个胡搅蛮缠的,拉着她去商量荷花宴的事情去了。
一开始林诗瑶是没打算去的,毕竟她已经订亲了,嫁衣盖头还得她自己绣。
但是未婚夫今早差人递了口信,说是那日一早来接她一同前去。
她未做思趁便决定去了,毕竟婚前还是培养培养感情比较好。
对于妹妹们她是放心的,只是四妹妹,听说被长公主给点了名说是想见见,所以她们几个便都去给林诗芸挑衣裳首饰去。
她们都知道长公主怕是因为宋晏的关系,但是不管怎么说,礼数还得周全。
林诗芸那日的穿着打扮不能太过隆重,也不能太随意了。
于是待到荷花宴那日,林诗芸一身水蓝渐变长裙,裙摆上绣满了盛放的荷花,几只蝴蝶在荷花上翩翩起舞,仿佛活过来一般,倒是应了今日宴会的景色。
鬓角一边是成色极好的珍珠流苏步摇,一边是一支红玉珊瑚簪,没有过多的装饰,却是活泼又不失典雅。
今日的林诗芸略施粉黛,唇上是较为艳丽的珊瑚色口脂,衬得她整个人更是丰姿秀丽。
她乖巧的坐在车上,并不知道今日是被长公主点名接见的。
林诗瑶的打扮便略显随意了些,一身的粉色长裙,头上只几只镂空的金簪,面上只简单涂了些脂粉。
林诗情一身紫色长裙,头上是两只白玉芙蓉簪,两侧各一只金制并蒂海棠,简约温婉,不失大气。
林诗意是一身鹅黄色长裙,头上一只鸳鸯莲花并蒂簪,周围并几只金簪装饰,也是气质玉兰,娇艳欲滴。
林景行林景明两兄弟同姐妹四个一同前往。
林景晟因着月考成绩太差,被定安侯给罚了抄书,目前还在紧急赶制作业中,至于庶子林景年,这么多年都像个隐形人一般,一心研究他的天文学,是从来不浪费时间去掺和这些宴会的。
今日的天气很好,太阳高高挂在天空,是有些热辣滚烫的。
郑子墨已经等在门外,脖子伸的很长,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马车上的郑敏敏无助的打着哈欠,她可是一早便被叫起来了,大哥催的紧,结果这上了马车也不是出发,反倒是等在人家定安侯府大门外。
郑敏敏挑起车窗看着痴汉大哥翻了个白眼,爹爹说的真没错,他这个儿子就是给林诗瑶养的。
见人终于出来了,郑敏敏眉眼一笑,乐颠颠的下了自家马车上了四姐妹的车架。
她今日可是故意没带几个庶妹,她同准嫂子坐一辆马车沟通沟通感情,不过分吧?
郑子墨没看到妹妹的动作,一双眼睛就粘林诗瑶身上呢。
待他发现时已经晚了,妹妹已经上了未婚妻的车架。
于是这一路上,五个姑娘在马车内也聊的热火朝天的。
郑敏敏也不再跟林诗瑶针锋相对了,而是开始说她哥哥的坏话。
而另一边,大秦氏在儿子殷切的目光中终于上了马车。
在大秦氏和老国公夫人的劝说下,姚国公终于同意儿子求娶林诗情。
但对此事,姚国公是没抱多大希望的。
他觉得这混球配不上林诗情,只是他同母亲也商议了,如此也好,诗情要是嫁给别个母亲总是会担心的,嫁回自家自然不会叫人欺负了去,只是,他觉得儿子胜算不大,便在母亲和妻子的劝解中同意了。
至于县主的婚事吗,给老二也是一样的,都是自家人的助力,差不到哪里去的。
这是地处半山腰上的一处庄子。
庄子很大,附近百十米只这一处庭院,雕梁画栋的,出门便能看到春山的景色,站在高处还能看到春河上游玩的船只,风景不可谓不优美。
此一处是长公主的庄子,在往西一些距离便是端王府的庄子了,宋晏已经在此住了几日,也不嫌麻烦,每日花个把时辰往返京城。
其余地方也是有庄子的,只是都在山脚,或是更远一些的地方,风景都称不上好。
且只这两处庄子是有温泉的。
长公主庄子内的人工湖是从春山引入的活水。
若是冬日公主性质来了,也会叫人将温泉水引入这人工湖,这样湖内的荷花在冬日里也是可以盛放的。
故为了展示这温泉水,往年的荷花宴都是设在深秋,今年倒是头一次设在夏日。
今日日头高悬,风景如画,偶有一阵风儿呼啸而过,倒也给今日送来了些许清凉。
众多千金小姐王孙公子乘坐着马车缓缓而来,一个个锦衣华服,不可谓不隆重。
毕竟这是长公主的宴会,能参加的无不是京中炙手可热的人家,能来长公主的宴会,那可都是带着荣光的。
庄子很大,一草一木皆是风雅。
门前已经停了很多马车了,有专门的下人侯在大门处,好接引前来的宾客。
林诗瑶被郑子墨给亲手扶下了马车。
林景行只看了一眼便别过脸去,人家确实是未婚夫妻,大庭广众的倒也正常,他不生气。
林诗芸看着周围姹紫嫣红的各家小姐们,蹦跶着来到大哥哥身边,兴奋道:“大哥哥,今日好多漂亮姐姐,你看看有没有看中的啊。”
结果话还未说完,便被林诗情给扯了过去,“你再口无遮拦,晚膳便只用一碗饭吧。”
不让吃饱可还行,林诗芸立马噤了声,老实的跟着姐姐身后做花瓶了。
林景行笑着摇摇头,他今日也就是护送几位妹妹,旁的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的。
不过瞧着不少世兄也都来了,沟通些科考的经验也是好的。
一行人被引入庄子,去见长公主。
今日来的皆是品貌俱佳的公子小姐。
因着长公主的两个双生女儿也到了婚嫁的年龄,这两年长公主便经常举办宴会。
今日这荷花宴嘛,倒真的
不是为了两个女儿,一是为了解闷,二是她想见见叫她那个眼高于顶的小侄子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长公主今年三十六岁,长相极美,宋晏在相貌上也是随了其几分的,只是长公主的长相更为艳丽,宋晏更清冷五官也硬朗一些。
长公主的双生女儿倒是生的普通了些,也不叫普通吧,若是放到人群里,那也是极好看的,只是若跟其母亲比起来,便略显平庸了。
原是长公主年轻时被一男子救过,便义无反顾的嫁了那男子。
只是可惜那驸马心里有个青梅竹马,尚了公主之后只同公主甜蜜了两年,便将那青梅给养在了外头。
众人都觉得驸马疯了,那是长公主啊,官家唯一的妹妹!嫡亲啊!
那时候的长公主刚九死一生的诞下一双女儿,驸马非但不关心照顾,竟然在外头同青梅过到了一处,真是可笑。
之后东窗事发,长公主便直接将二人给杀了。
别问什么有没有王法,那是天家,是公主,杀个负心汉而已,动动手指的事。
林诗芸不知长公主点名要见她。
她见了坐在上首的美貌妇人,一双眼睛睁的锃亮。
哇塞,长公主可真好看啊,是那种浓墨重彩的好看,艳而不妖,美丽中又带着大气端庄。
林诗芸点点头,果然还得是死了男人的女子过的逍遥快活啊,她顺带看了眼公主身边的侍卫,哎呀妈耶,全是高大英俊身材健硕的。
长公主招招手,叫林诗芸上前来。
林诗芸也不怵,乖乖的上前躬身问安。
长公主笑意盈盈的打量着林诗芸,这张天仙似的的小脸,难怪叫晏哥儿痴迷了。
长公主直接摆摆手叫定安侯府几位公子小姐的都退下了,独独留下林诗芸说话。
长公主的双生女儿一看林诗芸便高兴的
“妹妹长得真好看,这小脸嫩的都能掐出水来了,叫姐姐摸摸,”
“我也要我也要,二姐也摸摸,怎么这么会长呢,母亲,妹妹比晏哥儿还要好看呢。”
长公主两个女儿乃是双生子,长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的,林诗芸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不敢眨眼了,傻傻道:“两位姐姐长的一模一样啊,我哥哥姐姐也是双生子,但是只小时候像。”
林诗芸说的一点没错,这两位郡主,长得有**成相似,就算是亲近之人偶尔也是会认错的。
长公主瞧着三个花儿一般的小姑娘,心情十分只好,笑着道:“你们两个可不准欺负妹妹,今天妹妹是客人,你们喜欢,母亲便叫你们表哥经常带妹妹过来玩。”
林诗芸也点头,她也喜欢同直率的姐姐交往,这两个姐姐性格一看就是好的,完全忽略了长公主口中的表哥是谁。
待宋晏寻过来的时候,便见长公主正牵着林诗芸的小手笑作一团呢,林诗芸亦是眉眼弯弯的,讨喜的话是一溜烟的往外冒。
“公主您夸的芸儿都不好意思了,芸儿觉得您才好看呢,难怪宋晏哥哥长得好,原来是随了您的长相啊。”
这小嘴甜的,一下夸了两个人。
宋晏嘴角兜着下不去的笑同姑母请安。
长公主抿着嘴看了看二人,点点头,确实相配,这整个大兴怕是也找不出比这二人更好看的人儿了。
长公主眨巴着眼睛道:“晏儿来了,正好,这庄子大,你带着芸儿走走看看,去湖心亭逛逛,今日人多,你且好生照顾林四姑娘。”
姑侄二人眼神交汇,宋晏道了声好便带着林诗芸出去了。
宋岩完全忽略了两个表妹揶揄的眼神,这俩完全是两个胆大包天的,他还是叫芸儿离她们远一点。
林诗芸全然不知这是长公主故意给二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呢,乐呵呵的朝公主行礼后这才跟着宋晏走了。
二人并排着走在一处,身后没有丫鬟小厮。
一路上多是林诗芸在叽叽喳喳的,宋晏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听她说话,时不时的转头看她一眼,再附和一句,如此周而复始。
因着庄子的位置,加上又人工湖的原因,走在路上并未觉得很热。
林诗芸今日打扮的很好看,头上的步摇会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着,心情极好的模样。
一双朱唇娇艳欲滴,说话时唇角微微翘起,望向他时也是眉眼弯弯的,叫宋晏一颗心突然开始剧烈的跳动着,叫他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林诗芸莫名的望向他,问道:“晏哥哥,怎么了?”
林诗芸这也才发现,他们不知何时走到了一处假山附近,不远处便是人工湖了。
只是林诗芸有些奇怪,那些公子小姐都到哪里去了,为何他们走在这路上未曾见到一个人?
宋晏同样看了看四周,四下无人,很安静,是他专门挑的地方。
于是宋晏深吸口气,对着林诗芸道:“芸儿,我有话想对你说。”
林诗芸睁大了眼睛,点点头,直直的望向他,等待他说话。
宋晏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口,却被林诗芸踮起脚来直接给捂住了嘴。
宋晏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呆愣愣的被林诗芸扯到了假山后面。
林诗芸的手心还贴在宋晏的唇上,半晌林诗芸松开了宋晏轻声道:“晏哥哥,咱们小声一些,是我二姐姐和沈三哥的表妹。”
林诗芸皱着眉头看向外头,撅着嘴小声嘟囔道:“说话就说话,她干嘛扯我姐姐的袖子。”
宋晏舔了舔唇瓣,似是在回忆林诗芸掌心的温度,心中无奈的叹气,他看着身旁的小人儿,知道今日的表白又要失败了。
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小心的伸出了手臂覆在石壁上,以免林诗芸碰到了头。
林诗芸并未注意,只一心看着外头的情形。
宋晏并不在意外头的事情,只一心盯着眼前的心上人。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第50章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彼时的林诗芸正在同长公主说话,林诗瑶同未婚夫散步去了,郑敏敏早就跑没了影儿,林景行同林景明去找好友说话。
林诗情和林诗意随着人流走到了人工湖欣赏美景。
所有人都未带丫鬟小厮,公主府的下人来来回回井然有序地忙碌着。
眼前这一方天地里满是盛开的荷花,大大小小的被分成了五个区域,中间是个超大的湖心亭,四周是四个凉亭,每一处的池子里都开满了荷花,也有一些姑娘坐上了船,去自己采荷花摘莲蓬去了。
二人静静的欣赏了一会儿,林诗意被相熟的姑娘唤去一处观景亭投壶,林诗情一向有才名,则被另一群姑娘拉去行飞花令。
呆的无聊,林诗情欣然前往。
只是叫林诗情意外的是,沈家那位表妹孟婉婉也在。
她猜想定是沈家人带来的,倒也并未在意,听着指令开始玩游戏。
飞花令,自是念出带花字的诗句,念不出或者念重的要罚一杯酒水。
侍者在一旁端着酒壶恭敬的解释,是庄子上自己酿的梅子酒,果香浓郁,甘甜醇香,轻易不会醉人。
都是世家贵女,自小启蒙,带花的诗句也是背了百八十首的。
游戏开始,十几人一圈下来竟然没一个重复的,于是众人继续。
正在兴头上呢,御史大夫家的三姑娘终于是同前头某位姑娘重复了,虽说有些懊恼,但这位姑娘十分爽利的喝下了罚的酒水,其她人继续。
后面的诗句自然也不能和先前的重复,不巧,到了孟婉婉那里,卡壳了。
众人起哄,叫这位不知谁家陌生的姑娘赶紧喝了罚酒。
这时候孟婉婉却是迟疑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能输的,她为了追上表哥自小便苦读诗书,这些古诗都是她耳熟能详的,只是她刚刚有些走神罢了。
她,她今日只是来凑个热闹,来京中两年了,她还是头一次参加宴会。
只是她身体一直不好,从不敢喝酒,若是喝了这杯下去,她怕生病,也怕自己出丑。
于是便支支吾吾的,迟迟不肯拿起酒杯来。
姑娘们自然是不高兴了,有脾气不好的直接道:“玩不起就不要玩啊,我们又没叫你。”
“就是,一杯果酒而已,人家主家也说了
不上头了,有什么好矫情的。”
林诗情没有见到沈家人,沈三沈四都不在。
贵女们的话越说越不好听,孟婉婉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终是认识一场,她便笑着解围道:“这位姐姐瞧着便柔弱,不如我代她喝了这杯酒水,咱们再继续如何。”
于是林诗情颇为豪气的饮下一杯酒,众人也不再去管要哭不哭的孟婉婉,这才又玩了起来。
又玩了两圈输的姑娘也越来越多,林诗情便也故意念重了诗句又罚了杯酒水才故作可惜的退出了游戏圈子。
后面她借口有些头晕便出了亭子,她是想去湖边走走的,这酒水虽不醉人,却还是叫人脸上发热。
她一人静静的走着,偶有夏风吹过,叫她脸上的热度也消减了几分。
只是她没想到走着走着身后却被人追了上来。
来人小声的唤着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竟是孟婉婉。
孟婉婉一路小跑着,面色涨红,有些气喘吁吁的扯住了林诗情的衣袖。
林诗情虽不明白她这是闹的哪出,但还是笑着安抚道:“先休息一会在说话,诗情不走,孟姑娘不必着急。”
孟婉婉有些不好意思,休息了片刻才道:“我是来谢谢林二姑娘的。”
言罢还朝林诗情揖了一礼。
林诗情闪身躲开了,知道她是在谢什么,只回礼道:“只一句话的事情,孟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孟婉婉却支支吾吾的,面色越来越红,最后却还是鼓起勇气坦白道:“二姑娘你,你不怪我故意纠缠表哥吗?”
孟婉婉的头越来越低,手上的帕子都快被她揪烂了,“那日,那日是我故意缠着表哥帮我寻镯子的,其实并没有丢,是我故意落在草丛的。”
林诗情点点头,面上也看不什么情绪来,只了然的勾了勾唇,“若他是真心钟情于谁,又岂能是你故意纠缠就能将他夺走的?终是他心不定,对你也生了情愫罢了。”
林诗情看着孟婉婉还有些小心翼翼的面容,郑重道:“孟姑娘多虑了,我与沈三公子,亦师亦友,无关情爱,姑娘大可放心。”
偷看的林诗芸撅起了嘴,哼了一声小声道:“我姐姐就是太好了,竟还安慰起她来了!”
宋岩靠在假山上歪着头看着她,只觉得林诗芸生气的小模样十分可爱。
他伸出了另一只空闲的手,帮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在脑后,又捏了捏她的鼻尖,叫她不要生气,不值当的。
一阵阵的风儿吹过,他不止一次的亲吻着她的长发,叫他直接沉醉在她的馨香里。
男人的动作林诗芸丝毫未觉,只是看到又一个奔向姐姐的人,又咦了一声,嘟囔了一句大猪蹄子来了。
宋晏这才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哦,是沈三。
宋晏有些无趣的撇撇嘴,这人啊,早作何去了,怕是回来晚了啊。
而后他也不管那些人,温柔的挑起林诗芸的长发放在唇边。
这边宋晏单方面浓情蜜意,那边的沈三有些着急。
沈三是来找林诗情的。
今日他本就是来偶遇林诗情的,只是表妹求了母亲,说也想出来见见世面,母亲便叫他将表妹也带出来了。
小弟也在,只是听说芸儿被长公主唤去说话,等了半晌不见人出来,已经去别处玩去了。
远远的,他便看到了林诗情的身影。
只是刚一走进,又看到了林诗情身旁的表妹。
他未做它想,只当二人是碰巧遇到,便急忙上前同林诗情打招呼。
“诗情妹妹,表妹也在。”
林诗情扯了扯唇角,视线在二人身上流动,之后淡淡回了个礼。
“沈三哥是来找孟姑娘的吧,如此我便告辞了。”
沈三忙叫住她,以往总是一丝不苟的衣冠如今被风吹的有些凌乱,他焦急道:“不是,我,我今日是来偶遇诗情妹妹的,有些话,我想同你解释清楚。”
林诗情回头,眼神有些不解,同她解释,为何?
沈三上前,深呼吸一口,抱拳道,“原是想问问诗情妹妹,两年未见,为何突然如此冷淡,我,我这两年写的书信,妹妹可有收到?”
林诗情皱眉,一头雾水,“信?什么信?”
二人都没看到,在沈三说出信这个字的时候,站在二人身后刷的一下惨白了脸的孟婉婉。
沈三却是如释重负的,果然是没有收到吗,但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深究林诗情为何没有收到了,而是继续解释道:“我这两年每走一些地方都会给家中寄来书信,想是家人疏忽,未曾给妹妹送去吧,我,我是想问问,”
沈三深吸口气,全然忘了身后的孟婉婉,直接道:“我是想问问诗情妹妹,对于我母亲所提你我二人的婚事,可有异议,我,我,”
兴许是觉得太唐突了,沈三焦急道:“我是愿意的,所以便想知道诗情妹妹的想法,”
林诗情只抿着嘴挑着眉看了眼神色有些激动的沈三,眼神转而落在了他身后身形摇摇欲坠的孟婉婉身上。
林诗情摇了摇头,一脸淡然,“我没什么想法,倒是沈三哥,”
她忽然指了指沈三身后的孟婉婉,“你表妹好像快要晕倒了。”
沈三有些莫名林诗情为何会突然说到表妹,只是顺着林诗情的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他身后的表妹脸色惨白,看着他欲言又止的,似乎快要晕倒了。
沈三并没有去扶,只迟疑了一瞬才道:“表妹不若先去树下休息,一会我便送表妹回去。”
言罢转过头,眼睛直直的看向林诗情,执着地等待她的回答。
林诗情却是笑了,只是眼睛里没多少笑意罢了,她饶有兴致的看向二人,刚要开口却被一阵风给迷了眼。
只见一阵狂风似是平地而起,这风呼啸而过,吹起了地上的沙石也卷下了树上的树叶,叫人瞬间迷了眼。
林诗情忙抬起衣袖掩面,风儿却还是吹过的了她的脸颊,叫她不敢睁眼。
可下一瞬,她却听到有人疾步而来,替遮着风,将她牢牢护在身前。
来人身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是谁?
不是沈三。
大风还未过去,她微微睁开了双眼,入眼看到的便是来人高大坚硬的胸膛,他用衣袖环住了她的头,用身体挡住了来风的方向,不叫她被风吹到半分。
可他们却没有实质性的亲密接触,他只是护着她,并没有碰到她。
他像是在坚守着某一条防线,守护,却并不逾矩。
林诗情有些呆愣的望着姚君远,是表哥啊,果然,是她的表哥。
林诗芸也被宋晏挡在身前,只不过他们这个方向有假山挡着,风要小很多。
林诗芸踮起脚尖,扒拉着宋晏护住自己的胳膊,看到的却是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将姐姐护住的大表哥,和那边,将表妹拥在怀里的沈三。
林诗芸撇撇嘴,呸了姚君远一声,怎么哪都有他。
又看向同表妹抱在一处的沈三道,“嘴上不承认,身体这不挺诚实,直接将人抱在怀里了,这肉身相贴的,动作这么娴熟,私底下没少抱吧?”
“呸,大猪蹄子,还想骗我姐,狗东西,幸亏来了阵妖,哦不仙风。”
她想说妖风来着,又觉得仙风更合适一些,不然姐姐怎么能看清沈三呢。
风已经小了。
宋晏放下了手,无奈捏了捏林诗芸的鼻子道:“不准说脏话。”
林诗芸撅了撅嘴,乖乖哦了一声,继续看向姐姐。
风势渐小,姚君远看着并无异样的表妹松了口气,这才将人放开。
林诗情看着头上还带了片树叶的表哥,像是想明白了什么,终是如释重负,嘴角轻轻上扬起来,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她踮起脚尖,伸手帮姚君远将头上的树叶给拿了下来,俏皮道:“幸亏表哥来了,不然情儿怕是要叫大风给吹跑了。”
姚君远感受着表妹的小手擦过自己脸颊,老脸一红,咳嗽一声道:“嗯,表妹无事便好。”
林诗情再看向沈三时,二人也已经分开了。
林诗情唇角还带着笑意,看向沈三直接道:“我已经同母亲说明,拒了沈伯母所提之事,沈三哥,还是珍惜眼前人吧。”
言罢林诗情便转过头问姚君远认真问道:“表哥要同我游湖吗?情儿有些嘴馋,想吃嫩莲子。”
姚君远迫不及待的点头称好,脸上的笑的同
傻子一般,任沈三再迟钝也看出了答案。
林诗情二人越走越远,这边孟婉婉却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叫了声表哥,那些信,是被我拿走的……
*
林诗芸又不高兴了。
嘴巴撅的都能挂个秤砣,哼,到底是显着他了!
狗东西要拐走她姐姐了!怎么办啊她该怎么将这事给搞砸呢?
看林诗芸突然愁眉苦脸,宋晏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诗芸抬头便看到了宋晏关切的脸,心里感叹了句晏哥哥可真好看啊,如实道:“这表哥表妹的,若是成了亲,这,”
“万一生出的孩子不好怎么办啊?我姐姐不是就成众矢之的了?”
林诗芸叹气,她该怎么向宋晏解释近亲不能结婚这件事呢?
宋晏却是笑了,“可即使不是表兄妹成婚,生出的孩子也可能会有问题啊?芸儿为何会有这般苦恼?”
林诗芸被噎了一下,虽说却是也是这般的道理,但是,但是吧
她真的没办法同古人解释这个问题的,索性放弃了挣扎,这事又不是她说了算的,瞧着姐姐刚才对表哥的态度,哎,她不能想了。
宋晏继续问道:“芸儿可想尝尝嫩莲子?姑母这湖里产的莲子分外甘甜。”
林诗芸点点头,想着姐姐也去游湖了,便抓住了宋晏的衣袖催着人赶紧走,“那咱们去吧,哦对了,午膳会有莲子羹吗?我姐姐可爱喝了。”
宋晏乐意被她抓着,点点头,“还有芸儿爱吃的大肘子,水煮鱼,”
想到他搜集的方子,宋晏又故意叹气道:“我府上的厨子最近研究出不少南方菜,可惜啊,没人跟我一同分享,”
林诗芸顿时停下了脚步,吞了吞口水道:“南方菜?会很甜吗?”
宋晏忍笑,望着她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道,“微微甜,我叫他们改良过了,味道特别好。”
林诗芸偷偷伸出舌尖舔了舔唇,望着宋晏眼神期待道:“那,那我可以去尝尝吗?”
宋晏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是认真道:“自然,我一人用膳十分无趣,有芸儿陪着自然好,改日,改日我邀请芸儿来做客可好?”
林诗芸高兴的直点头,“嗯嗯,好。”
只是两人这还没到湖边呢,便听到有人大声呼喊,“芸儿妹妹!允儿妹妹!”
林诗芸回头,沈四小跑着过来了,气喘吁吁道:“芸儿你在这啊,我找了你半天,”
沈四也不当自己是外人,竟然直接伸手要牵芸儿的手,嘴里道:“走走,哥哥带你去游湖去!”
只是他那手还没碰上林诗芸便被宋晏沉着脸打掉了,“不用了,我陪芸儿便可,便不劳沈四公子作陪了!”
沈四这才看到这位眼高于顶的世子殿下,他还来不及再说些什么,林诗芸便被宋晏给扯着胳膊带走了。
林诗芸冲着沈四摆摆手,“我同晏哥哥约好了的,咱们下次再一起玩啊。”
徒留沈四再原地摸着脑袋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不知所以,不是,这端王世子是从哪冒出来的,为何同他抢芸儿妹妹?
宋晏在听到林诗芸说下次一起玩的时候脸已经黑成了锅底,很好,这沈四果然是好样的!他是该同沈太傅好好聊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