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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惦记你很久了 乌途 19040 字 1个月前

记得倒挺清楚。

“不去!”

他松开她的手,冷着脸靠回椅背:“绝对不去!”

第17章 第17章大你两岁的能是什么好人……

一周之后。

松林苑外停着两辆高大越野,一动不动占着本就拥挤的街道,来往行人不由侧目驻足,倍感稀奇的同时,更多还是觉得碍事,便不乏有人指着车窗警告:“等下就叫交警过来给你拖走!”

“……”

喻了了在一阵混乱中抵达现场,看着左右各一辆的车子,跟两尊门神一样在小区门口坐镇,还没反应过来,高扬就从右边那辆车上下来,伸手去接她的包:“快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就得交警大队见了。”

辨别出哪辆是他的车,喻了了敏捷的躲了一下,就摆手说:“那你先走吧,我去跟时霁坐!”

说完就提着包,小跑着往左边走去。

陈桃跟在身后,又狐疑地回头,看了眼他落空后停滞的手。

心里暗道,不会吧不会吧……

车内的周晨看到这一幕,赶紧从副驾上下来,退位让贤给需要的人:“还是你坐前面吧,他那臭脸我是一秒也不想再看了!”

“好的好的!”喻了了一秒也没犹豫,长腿一伸就跨了上去,然后从包里摸出几瓶水,递出去一瓶说:“你口渴吗?要不要喝。”

时霁的脸色其实也还好,起码是要比一周前好多了,只是周晨连着看了整整一周,又差点目睹喻了了上到对面的车,才比较心有余悸。

不敢想她刚刚要是真过去了,前面这位该是什么表情,心里也还挺无语的,明明刚才看到她出来时,他都伸手准备去开门了,结果看到对面有人下车,就愣是傲娇的没有再动,沉着脸坐在那看她到底要怎么选。

直到看到人往这边走,脸色才稍好一点,却还是不怎么太爽的样子,“嗯”了一声把水接过来后,就随意放在手扶箱上,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喻了了觉得他有点奇怪,每次拒绝她之后,又会莫名其妙的改口,虽然这次主要是因为她请周晨做了动员工作。

但是既然都答应了,为什么还是不开心呢?

她摸了摸耳朵,转身给后面两人也递了水后,就指着三人分别念出名字,简单的互相介绍了下:“陈桃,周晨,时霁。”

陈桃一上车就偷瞄了前座好几眼,仅仅只是侧脸,她就已经忍不住挑眉,偷偷冲喻了了竖过大拇指了,这会儿见人转过来,冲她点头示意了下,视觉冲击更是直达天灵盖,没忍住伸手往边上抓了一把!

忽然被抓住的周晨:“?”

陈桃反应过来,赶紧把姿势改成握手,半点不尴尬地找补:“周医生是吧?久仰久仰,你好你好!”

周晨一时有些恍惚,一副不知道喻

了了都跟她夸过自己什么而有点惭愧的表情,整个人都因此正经不少:“你也……”好。

没说完,手就被无情甩开。

陈桃转头,又微笑冲前面伸手:“时医生,你好?”

“……”

喻了了顿时睁大眼睛,一把把时霁护在身后,满脸警惕瞪着后面的饿狼:“你干嘛!”

陈桃还在试图把人推开:“就握个手嘛。”

“你想得美!”喻了了想跟她约架:“别逼我在这里跟你绝交!”

“小气。”陈桃嘁了一声,这才把手放下。

喻了了却还气鼓鼓的,回头就手动把时霁的身体转正,又把他两只手都带到方向盘上,然后很认真地叮嘱他说:“别理她,我们快开车!”

时霁扬了下眉。

虽然但是,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呢。

最大的受害者周晨:“……”

他没好气,踢了脚前座座椅:“磨蹭什么,还不快走!”

时霁没说话,启动车子就准备出发,但老小区门前停车难,调头更难,他走走停停了近五分钟,才得以从这条道上出去。

把周晨磨得脾气都没了:“我说你们这小区停车是不是也太难了点儿?”

“对呀。”喻了了点头:“我之前想买车又没买就是这个原因,本来是为了出行方便,买了反倒限制出行。”

所以截至目前,他们几个人中也就只有叶泽洋有车,那家伙还有意跟她作对似的,故意买了她看上的那款,然后一天到晚在她面前晃。

“你们还有朋友?”

周晨问:“那怎么不一起叫来?”

“本来是想叫的。”

陈桃说:“但他最近出外景去了,也赶不回来,不然还能给我们拍点照片。”

时霁隐约也有印象,最早在实验上小学的时候,喻了了身后总跟着一帮人,好像都是同个小区的,除了这一个,远东大厦里应该还有一批,主打一个看着就惹不起。

把车驶进主路的同时,他便暗自决定,可绝对不能让她发现自己是谁,不然估计住院都是轻的……-

茗林山离市区不算太远,车程拢共一小时出头,但从山脚开到山顶也要将近一小时,等车子终于停摆时,金乌也已经有了西去的形势。

几人刚从车上下来,高扬的车就顺利靠边,一共也下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有一对情侣。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喻了了就绕到后备箱开始忙活,时霁刚要跟上,高扬就侧身挡住,又用一种你还挺阴魂不散的语气,单独和他打招呼:“又见面了。”

时霁扯着嘴角,也用一种这不都拜你所赐吗的语气回:“不巧。”

“怎么不巧?”高扬讥诮地说:“起码我是没想到,时医生居然这么闲,工作之余还有空陪一个‘患者’来露营?”

时霁扬了扬眉,也不否认,只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意有所指道:“那怎么办,盛情难却。”

“……”

高扬丢了一血,仍不甘示弱,吃准他的清高持续攻击:“我怎么记得,时医生好像对她并不感兴趣?是因为有人抢,就突然也想要了吗?”

话音刚落,喻了了就挑好一块地方,把东西搬过去后冲这头喊:“时霁,帐篷支在这里可以吗?”

他看了一眼后回头,漫不经心掀起唇角,眼底无奈更甚:“她喊我了。”

“……”

doublekill。

陈桃在边上连连摇头。

年轻人啊,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

“就这里吧。”

时霁顺带搬过来几包装备,刚在边上放下,高扬就也跟着过来,看着喻了了问:“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喻了了利落地摊好四个角,一提一拉撑起帐篷,就开始找位置准备打地钉:“你弄自己的吧。”

她其实还蛮喜欢做这些事的,尤其是在办公室呆久之后,户外活动对她来说就更像是种放松,非常解压。

高扬却很坚持:“没事,先帮你弄完再说。”

说着就拿走她手里的配件,蹲在地上辛苦打桩,喻了了看着都费劲,却也懒得管他,转头就过来找时霁:“你会吗?”

时霁把另个帐篷取出来,刚要开始搭,就顿了一下说:“不太会。”

喻了了笑起来:“那我帮你!”

正埋头扎地钉的高扬:“……”

时霁扬了下眉,突发奇想:“要不你教我?”

喻了了想想也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好!那你先把四个角平摊开。”

他点点头,不紧不慢地照做,动作有些迟缓,却还算到位,看起来像个虚心的学生:“这样?”

“对没错!”喻了了很满意地点头:“然后再从中间提起来……”

高扬看看自己,又看看隔壁,第一次对自己的茶艺产生怀疑,蒙圈两秒后,果断奋起直追:“了了,这个要怎么弄啊?”

喻了了回头:“你也不会吗?”

“嗯。”他神情低落,有点好心办坏事的自责:“扎了两次都还是有点松。”

喻了了一脸那你还瞎帮忙的表情,却还是走过去教他:“就是这样啊,直接45°扎进去就好啦。”

时霁快要气笑,门窗不会自己买,现在连帐篷也不会自己扎了?

还了了?

所以就是说,大你两岁的能是什么好人?

“喻了了。”

他手指一松,帐篷又塌回去:“现在怎么办?”

喻了了又看过去:“等我一下!”

“就现在!”

“来了来了。”

她赶紧完成手里的步骤,刚小跑过去把帐篷重新支起来,高扬又开始喊:“地钉扎好然后呢?”

“挂顶帐!”

“怎么挂啊?”

“等着——”

然后她就这么两头来回跑,虽然是没怎么动手,却感觉比自己搭了十个还要累,最后终于歇下来时,人都渴的快要冒烟。

高扬及时拿过来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渴了吧?快喝点水。”

喻了了刚一接过,就看到时霁伸手抖了抖衣领,一副体力透支渴得不行的样子,她顿了一下,直接把手里的水塞给他:“你先喝!”

时霁神情稍滞,还有点儿犹豫:“那你怎么办?”

喻了了:“我再去拿一瓶!”

高扬:“……”

周晨看得都有点傻眼,如果他没失忆的话,那家伙好像是个体力好到没朋友的户外满分选手吧?

看他那辆越野就知道,里头各色装备应有尽有,平时不管是攀岩还是速降,压根就没少出去野过,除了洁癖比较严重,根本不肯外借之外没别的毛病,结果现在不仅忘了帐篷怎么扎?还现场给他演了这么一出大戏?

陈桃也很震惊,平常看着挺傻一人,居然也有徒手把两个男人调教到为她争风吃醋的一天?两个还都是大帅逼!

就是说,已经开始有点期待她今晚会选谁侍寝了呢。

两人摇头间对上视线,纷纷背过身去,开始在地上画圈圈。

周晨:“我什么都不知道。”

陈桃:“我也是。”

第18章 第18章看你表现。

扎好帐篷,搭好桌椅,八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准备晚餐,忽然有人大喊了声:“快看!是日落——”

众人循声望去,入目便是山野空谷,夕阳西下,一阵微风掠过,滚烫金乌便如同一捧风倒的朱砂,霎时染红了半边天。

一片静谧间,有道闪光灯“咔嚓”响起,镜头倏然收入一张迎着落日的精致脸孔。

喻了了回头,摸清状况后拧了下眉:“你干嘛!”

“拍照啊。”高扬笑着说:“你们女生不都喜欢拍照嘛。”说着又调整角度:“再给你来几张?”

“不要!”喻了了就是个不喜欢拍照的女生,尤其不喜欢出现在别人的镜头里:“你快点删掉!”

“干嘛删呀。”高扬对自己的拍照技术很有信心,当即就把照片调出来说:“要不你先看看拍得怎么样?”

喻了了很敷衍地凑过去,想

着看一眼就说好丑,然后再勒令他删除,可目光刚一触及,神情便滞了一下:“……”

高扬见状,不无自得地问:“怎么样,是还不错吧?”

喻了了眼底映着一点晚霞,干净的眉目随之浮现些许赧然:“那你……先把这张发给我。”

“行。”高扬不疑有他,转手就发了过去,可等他再次提出要给她拍照时,却还是遭到了拒绝:“不要!”

她一副再拍就翻脸就架势,很认真瞪了他两眼,然后转头就换了副表情,也摸出手机问:“时霁,你要不要拍照?”

“……”

时霁漠然坐在折叠椅上,漫不经心架起一块烤盘,随口给出相同答案:“不要。”

“真的不要吗?”喻了了不死心:“要不然先拍几张,如果不好看的话再删掉?”

他扯了下唇角,皮笑肉不笑:“不、要!”

“他不拍我们拍呗。”高扬虽然不大痛快,倒也还能屈能伸,谁让他之前不识好歹来着呢:“趁现在风景好,我们到前面去……”

“不去!”喻了了却直接打断:“要拍你自己拍。”

“我自己有什么好拍的呀?要不你过来帮我拍?”

“我又不会。”

“那你刚还要帮他拍呢?”

“那能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高扬不甘示弱道:“这要放两个月前,还没他什么事呢!”

“……”

她张了张唇,想要反驳,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觉得哪里好像有点奇怪。

他干嘛老提早就过去的事情?

“喻了了。”时霁忽然出声。

“啊?”她回头。

他给一片肥牛翻了面,没什么情绪地问:“不饿吗?”

她眨了眨眼,意识到这肉好像是给自己烤的,那点古怪瞬间又一扫而空,立刻就端着碗凑过去:“饿了饿了!”

时霁瞥她一眼,神情说不上好与坏:“要包生菜?”

喻了了点头:“要的要的。”

他便随手包了一个,见她吃下去后又问:“还要?”

“嗯嗯。”

“……”

高扬一想到自己辛苦组的局,很可能会就这么便宜了别人,登时便深呼吸调整了下,也开始化身伙夫投入竞争:“来,你再试试这个,比烤肉好吃。”

但喻了了对他的态度显然就不那么友好,到后面甚至都有点烦:“你能不能自己吃啊?我碗都满了!”

“……”

可时霁在这时又烤好一块肉,偏过头问:“那这个还吃吗?”

她却又毫不犹豫地点头:“吃!”

高扬:“……”

……

对面几人在闲情野趣中又看了出戏。

饱餐之后休息了会儿,其中一个女生便提出要玩游戏,活跃气氛的同时也能消消食。

多人游戏算是露营的常规操作,见大家都没什么意见,她便开始介绍说:“游戏名叫时间炸弹。”

“规则是用手机设置一个倒计时,传递手机的同时问一个问题,下一个人接住后开始回答,答完再向下一个人提问,直到倒计时结束,手机铃响就意味着炸弹爆炸,而炸弹在谁手里爆炸就算谁输,输的人要自罚一杯。”

她说完就拿出手机,设定好时间问下个人:“朋友和女朋友哪个重要?”

边上的男生接住,回答“女朋友”后羞涩地摸了摸头,问下一个人:“最喜欢什么颜色?”

周晨回答“黑色”后,问陈桃:“在座的男生谁最帅?”

陈桃想也没想地答“反正不是你”,然后把手机传给高扬:“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高扬看着边上的人,勾了勾唇说:“让人眼前一亮的。”

而后沉思了下,问她:“最喜欢我身上哪一点?”

“……”喻了了是个很有游戏精神的人,都准备好接过手机就立马往后传了,却愣是被这个问题给问懵了。

还最喜欢你身上哪一点?我看你长得像六个点!

她焦灼地上下审视一圈,还没等看出个所以然来,倒计时结束,手机铃响。

“噢~~~”

对面几人见状,终于找到机会起哄:“哈哈,是纠结到选不出来了吗?”

“也是,光高和帅就两点了,更别说有钱和对女朋友好了,确实很难选。”

“不过他现在单身欸,妹纸,你要是喜欢就说出来,搞不好直接就双箭头了呢?”

喻了了脸色都变了,可除了让他们别乱说之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赶紧仰头喝了杯酒后揭过这Part。

然后重新设置了一个倒计时,往下传的时候突发奇想,顿了一下后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

时霁冷笑了下,也看着她说:“让人眼前一黑的。”

众人:“……”

好、好独特的品味。

只有喻了了在琢磨这个答案的可行性,包不包括把他打得眼前一黑呢?虽然有点冒险,但万一就成了呢?

大不了打傻了她负责嘛……

炸弹在纠结中转了一圈,又回到她手里,这次高扬的问题是:“上一次喜欢的人是谁?”

喻了了:“……”

她觉得需要眼前一黑的好像另有其人!可任凭拳头攥得嘎嘣响,她都愣是找不到一个可以挥出去的理由!

最后不仅得罚酒一杯,看向时霁的时候还有点心虚,连提问都不敢太大胆:“你现在心情怎么样?”

他抬眸,扯了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声线寡淡:“很好。”

“……”

她一时也不知道他是在回答问题,还是在揶揄什么,当然也不可能自掘坟墓去问:你是觉得我做得很好吗?

便摸了摸耳朵,佯装不知的进入下一轮。

第三轮,高扬问:“你谈过几次恋爱?”

好不容易有个能回答的问题,她接住手机就脱口而出:“两次!”却好像依然有霉神附体,刚要往后传,手机又响,炸弹又爆……

她风中凌乱了会儿,仰头又闷了一杯酒,再继续游戏的时候人都有点麻了,直接抄了前面的问题说:“你谈过几次恋爱?”

时霁想也没想:“20次。”

喻了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你就是无缝衔接也不会这么多吧?”

他“嗯”了一声算做肯定,而后反问:“有规定要说实话?”

她睁大眼睛,后知后觉他好像一直都在说瞎话:“你耍赖!”

他扬了扬眉,并不辩解,只随手把炸弹往下传。

“……”

此后全程,高扬都在问些暗藏闷雷的问题,本意是为了激怒时霁,并离间两人本就不牢靠的关系,结果却把喻了了折腾得不轻,不仅酒没少喝,还一个想知道的答案也没问出来!

一想到自己的露营之旅就是坐在这里社死,她就忍不住有点生气,于是等把最后一杯酒闷掉,她就果断把手机一丢,开始掀桌:“不玩了不玩了!”

“我要回去睡觉了!”

然而等众人收拾完散开,各自洗漱完回到帐篷后,说要去睡觉的人却又探出脑袋,悄摸摸出动,去扯了扯隔壁的帐篷。

周晨从内掀开门帘:“干嘛?”

喻了了蹲下,往里看了一圈都没发现目标,神情有点木地问:“时霁呢?”

“刚洗漱完又出去了。”周晨摆摆手,示意她退下:“估计是自己去哪儿待着了吧,要找上外边找去。”

喻了了琢磨了一下,就又回了样自己的帐篷,从包里掏出个小包,挂在脖子上后就出去转了一圈。

直到看到个靠坐在山间的轻薄背影,木然的神情才倏而生动起来,笑着小跑过去,抵达目的后一秒站定。

时霁回眸,伸手护了下她急刹后有点晃动的身体,等人站稳后,才不觉有些好笑:“不去睡觉?”

喻了了摇摇头,在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凑近他的脸颊有些红润:“想来找你。”

“……”

她泛光的眼底,拓着再直白不过的意思,好像仅仅只是看到他,就

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你在干嘛?”

“……”

他眸光微顿,而后颤着眼睫错开些许,过了会儿才说:“不知道。”

好像从今日伊始,亦或更早之前,他就已经不知觉地有些混乱。为什么要赴约,为什么要来露营,这一整天下来又究竟都在做些什么,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喻了了眨了眨眼,想法很简单:“那我请你看星星好不好?”

“?”

她神秘兮兮打开胸前的收纳包,从中取出一个双筒望远镜,然后放在眼前示范了下,就立马递给他说:“呐!用这个,就可以看到星星啦!”

“……”

他怔了一下,察觉到什么,眸底忽而有些许升温:“喻了了。”

“啊?”

“你醉了吗?”

“没有啊。”

她刚才是喝的有点多,但都是些低浓度的果酒,这要是醉了像什么话?

可突然被这么一问,又感觉身体好像是有点飘,她犹豫了会儿,过后还是很肯定:“……好像是有一点晕,但肯定没醉!我都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时霁点点头,也不跟她理论,只晃了晃手里的望远镜说:“那你把这个给我了,自己看什么?”

“你呀!”她又笑起来,双手托腮看着他说:“比星星好看多了。”

“……”

他有时候还挺佩服她这张口就来的本事,好像根本不知难为情为何物,怎么想便怎么说了,像个马屁精,却又意外中听。

让人忍不住想愿闻其详:“哪里好看?”

她歪了歪脑袋,好像没明白他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却还是很好心的解答:“都很好看啊!”

然后视线自上而下、明目张胆:“眉毛、眼睛、鼻子、还有嘴……”巴。

她眼睫轻颤,视线随着声音顿度,落在他水润的薄唇上,一时有些移不开:“……时霁。”

“嗯?”

酒精晕染过后的大脑想一出是一出,她目光呆定,不觉吞咽了下,问他:“你接过吻吗?”

“……”

话说的直白,视线更加具体,让人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都很难,他敛着眉眼,看着面前粉扑扑的小脸,欺负她这会儿脑子转不过弯,反问:“你呢。”

此刻的喻了了俨然一个单细胞生物,果然顺着他的话思考:“没有啊。”

“?”他有些意外:“谈了两次恋爱,没接过吻?”

“对呀。”她点点头:“还没到接吻那步就被抓了呀!”

“被抓?”

“昂……”她吸了吸鼻子,看表情还有点遗憾:“初中不是不让早恋嘛?高中也不让,就都被抓了。”

时霁:“……”

不愧是你。

其实对于她谈过恋爱这件事,他倒也并不意外,毕竟从小就是个颜控到走不动路的人设,也没理由只能对他一个人这样。

但现在听起来,好像还挺坎坷?

他丝毫不知道德为何物,趁醉追问:“那大学呢?”

“大学啊……”喻了了拧了下眉,好不容易想起来,还有点生气:“大学里的帅哥根本就不会单身!”

她从入学到毕业,一共喜欢过六个,其中三个有女朋友,两个是海王,还有一个gay。后来好不容易有个空窗,还没等她得到消息,人就又被艺术系的给截胡了!

以至于她大学整整五年,一段恋爱没谈,就已经对爱情彻底麻痹!

“……”

虽然但是,他还是没忍住想笑:“然后就是高扬?”

“对呀!”喻了了重重点头,又忽然由这个名字想起什么,眼睛顿时又亮起来:“对了!我要给你看他今天给我拍的照片!”

时霁:“……”

大可不必。

她却还是摸出手机,把照片调出来后举到他面前,求证似的说:“你看,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在偷看我啊?”

“……”他神情一滞,垂眸看去。

画面里,日暮当空。

左边一张迎着落日的认真脸孔,而靠右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影像,视线漫不经心,落在她脸上。

“不是。”他直接否认。

“不是吗?”她还是有点怀疑,又凑近一点放大给他看:“你看这里……”

没等说完,手机就被抢走。

他随手锁屏,再次否认:“看错了。”

她伸手够了一下,没够到,身体倾倒过去,双手扒住他的手臂,距离猝不及防拉近,看到他隐隐有些泛红的耳廓。

“时霁……”她又歪了歪脑袋,感觉很神奇似的:“你脸红了欸。”

“……”

他起身,连带着把她一起拉起来,往回走着说:“回去睡了。”

她脚步跟上,迟缓的脑袋却还停滞着一个问题,他为什么会脸红?几秒后眼睛一亮,很高兴的凑上去:“时霁,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我啊?”

“……”

他背对着人,喉结不易察觉的滚动:“没有。”

她却难得感觉强烈:“但我感觉好像有一点欸。”

他坚持:“感觉错了。”

“啊……”

喻了了蔫下来,却还是不肯放弃,晃了晃被牵着的手,咕哝着问:“那你,什么时候才会喜欢我呀?”

“……”

夜色里,他绷平的唇角有些松动,又顿了会儿,才像找不到一个固执己见的理由,轻缓释然开来,而后压低声音,好商量道:“看你表现。”

“!”-

山间风大。

夜深下来时万籁俱寂,唯独呼啸的狂风像要将万物倾倒,把人吹得摇摇晃晃。

时霁把喻了了送回去,看着人乖乖躺进睡袋,又交代陈桃帮忙看着点儿后,就回到隔壁帐篷,扯出睡袋,平展铺开后刚坐进去,耳边就隐约传来一串对话声。

“欸——”陈桃确认人已经走远,伸手推了推边上正莫名其妙捂着脸傻笑的人:“你有没感觉,高扬好像还喜欢你啊?”

“啊?”喻了了睁着眼睛,却又好像没有在听:“有吗。”

“怎么没有!”陈桃憋一天了都,终于等到夜深人静的此刻,翻了个身就凑过来分析:“要是没有的话,他干嘛约你露营?又不是没朋友!还找我来当幌子,不就是怕你不答应!”

“而且这一整天下来,他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殷勤拍照、回忆往昔的,就很反常好吗?你自己想想,之前你两还处着的时候,他对你有这么上心过吗?”

一连串的话下来,把喻了了砸得有点懵:“好像,没有?”

陈桃拍了把枕头,一脸破案了的表情:“所以啊!他就是失去了又后悔,想再重新把你追回来呀!”

她茫茫然的:“是这样吗……”

时霁保持着单手后撑的姿势,不动声色的扬了扬眉,心道可算是有人来敲醒这个榆木脑袋了。

而后摘下眼镜,刚要往后躺去,那道声音就又开始说:“虽然吧,时医生是比他帅了一点,那种斯文干净的气质也很难得,但看起来就也比他难搞很多啊!我看你这一天天光哄他都挺费劲的,要实在不行,就把高扬换回来得了?反正也挺帅的。”

“……”

喻了了用混沌的大脑思考了一下:“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陈桃只是畅想了下,就已经感到快乐无比:“那要不轮着来?”

“反正你这一时半会也追不上,就先跟高扬好着爽一下?等觉得腻了再把他甩了,到时候时医生说不定也和现在的他一样后悔,你再直接抛个橄榄枝跟他续上,岂不是一举两得!”

她太过认真,神情激动到把喻了了也带着畅想了下:“还可以这样吗……”

“为什么不可以!”她一脸恨不能自己上的表情:“趁年轻就是要多体验啊!要不然你把身体练那么好干什么?长命百岁啊?”

喻了了听得一愣一愣的,却莫名感觉她说的有点对:“好像是诶……”

另一边。

周晨看着边上夜色中都肉眼可见的阴翳神情,默默翻了个身,在心里发出沉痛悼念。

喻了了……

你完了呀……

彻彻底底的完了呀……

第19章 第19章男人生气了该怎么哄。

乘着酒意,喻了了美美地睡了一觉,不知梦到什么,一整晚嘴角都是上扬着的,直到隔天梦醒,又坐在帐篷里缓了好一会儿,脸颊余温都还未尽数散去。

她揉了揉眼睛,压

着唇角从睡袋里爬出来,抱上牙杯就往外走,却在半路撞见一抹清爽干净的颀长身影,额间的水珠还未干透,就迎着日光向她走来。

喻了了顿时眼睛一亮,站直了喊人:“时——”霁。

他却好像很忙似的,面无表情拎着洗漱用品经过,只留给她一个清清淡淡的眼神,看着就有点冷。

边上的周晨倒是回头多看了她几眼,神情却不知为何有点像在……缅怀故人?

“?”喻了了完全摸不着头脑,倒也没想那么多,只加快速度钻进洗手间,想着等洗漱过后,再回去再问一下就好了。

可等她重新回到露营地时,隔壁却已经开始收拾帐篷,装箱各种物品,一副发生了什么急事,需要马上下山的样子。

她不明所以地凑过去:“现在就要走吗?”

时霁把东西往后备箱一丢,抽空瞥她一眼:“不然?”

继续留在这里打扰你发挥?

他神情太多笃信,她便也跟着染上一点着急:“那你等我一下!”

说着就赶紧转身,着急忙慌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提上就准备跟他走。

高扬刚从洗手间回来,就见营地空了一半,立刻走过去问:“天才刚亮,走这么早干嘛?”

喻了了脚步顿住,语速很快地解释:“时霁好像有事,你自己再玩一会儿吧,我跟他先走了!”

“别呀!”他赶紧把人拉住:“他要有事就让他先走啊,你一会儿坐我车回去不就好了,照样能给你送到家门口。”

“再说了,你这饭也没吃,一会儿路上低血糖了怎么办?”

喻了了拍了拍身后的包:“没事,我还有饼干和牛奶……”

时霁打远就见这头又拉拉扯扯的寒暄上了,登时便有点不耐烦,从车里偏过头去,用一种你再敢磨蹭一秒就直接跟他走吧的语气说:“还没好?”

“好了好了!”

喻了了连忙挣脱开,拉上陈桃就跑了过去,迅速钻进副驾,又拉上安全带乖巧坐好!

时霁这才踩下油门,径直下山,面色却始终算不得好。

一路上,喻了了试图搭了好几次话,譬如问他这么着急是因为什么,要不要吃点东西,以及回去之后打算做什么?

回答问题的却都是周晨:不为什么;估计是没胃口;劝你暂时还是别约。

还没等她摸清楚状况,车子就已经停在松林苑门口,他这时倒是转过来看了她一眼,却也只是抬抬下巴,示意她可以走了。

喻了了沉默了会儿,还是不太甘心,磨磨蹭蹭间又抬起头:“现在好像还早,等下要不要……”

他眸色清淡地看她,一字一顿:“不、要。”

喻了了噎了一下:“可我还没有说是要干什么呢!”

他冷着脸,全盘推翻:“干什么都不要。”

“……”

“为什么啊?”感觉他又要耍赖,她便有点气不过,拔高声音和他理论:“你昨天不是还说要看我表现吗?但你现在什么都不肯,让我还怎么表现?”

见她还敢理直气壮提这茬,时霁都要气笑了,却还是很大度地为她解答:“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昨晚回帐篷之后,你都立了些什么雄心壮志吗?”

“我哪有立什么雄——”她声音忽然顿住,很惊恐地想起了一点什么之后,整个人就像死机一样卡住。

“很好。”他满意地点点头,看她的眼神不乏赞许:“看来没有失忆。”

“……”

“那你的表现,我也算充分见识过了。”

“……”

“就没必要再另行补充了。”

“。”

……

车门打开又关上。

喻了了呆呆站在一旁,看着车子慢吞吞调头,乃至终于绝尘而去,都还是没能从这突如其来的冲击里缓过神来。

一回头,边上不知何时也已空空如也。

她抬眼,看着前方早已跑出八百米远的落魄身影,才终于想起什么似的大喊:“陈桃——”

可哪怕已经逃到天外,陈桃也丝毫没敢放慢脚步:“我什么都不知道——”

“……”

喻了了咬牙,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取得的建设性成就要这么付诸东流,就忍不住想抓着她去拳馆打一架!

但现在比起这个,显然还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解决。

她深呼吸了下,边往回走边摸出手机,非常真心且积极地开始忏悔。

【我错了】

【真的错了】

【但我也只是稍微想了一下,真的没有那个意思啊呜呜呜,你就大人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以后都不会了行不行?】

说着又翻遍库存,找到一副遗臭万年的表情包组图,来表达自己的悔恨之情:

【秦桧下跪.jpg】

【王氏下跪.jpg】

【万俟卨下跪.jpg】

【张俊下跪.jpg】

半小时后,时霁问:【这些人跪多久了?】

“!”

还愿意回消息,看起来还有救!

喻了了眼睛一亮,立刻上网搜索了下,然后火速切回来,满心期待地回答:【800年!】

几秒后,得到一句轻飘飘的:【被原谅了?】

“……”

【没有……】

【爆哭.jpg】

【崩溃了.jpg】

【他们真的好没用啊呜呜呜】-

大好的周末,喻了了却只能待在家里上网冲浪,搜索记录满满一页都是“男人生气了该怎么哄”的延伸词条。

底下一众博主的科普,看着都是干货,却愣是没一个能告诉她具体该怎么操作的,反正一整天下来,除了一箩筐的土味情话,她是真的什么也没学到!

她叹了口气,只好上线挂了个号,又把闹钟往前调了三个小时,隔天一早跟具游魂一样蹦起来,匆匆收拾了下,就跑到一家热门网红餐厅买了份爱心早餐,然后赶在医院开门的第一时间直达皮肤科门诊!

终于看到目标出现时,精神都有点恍惚,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全是些:

【拽什么拽啊,不就是长得帅嘛,有什么啊!】

【不知道有什么好吵的,反正最后还不是要和我结婚。】

【我决定向你这股恶势力低头了,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最后亮出挂号单时,甚至还脱口而出了句:“我要说对不起了,麻烦你躺、躺下来听。”

“?”时霁一脸遇到疑难杂症的表情,接过挂号单确认了下,好心提醒:“脑科在八楼。”

“……”

喻了了看着他铁面无私的侧脸,脑子一抽,又来一句:“你好凶啊,以后也要这么对我们的宝、宝宝吗?”

时霁:“…………”

他这会儿的表情已经像是在看重症患者了,不自觉就抬手探了下她的体温,确认没烧后又觉得可能是系统不对,想了想便摸出手机:“保安电话多少来着?”

“啊——”喻了了赶紧按住他的手,并一秒恢复正常:“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已经很诚心在忏悔了!”

她抢走他的手机,又扒拉开衣服口袋放回去,这才把早餐往前一推,只求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快尝尝这个三明治,听说用料很高级,超级好吃!”

他却丝毫不为所动,把袋子推回去说:“谢谢,吃过了。”

她又打开纸袋:“那这个咖啡——”

“不喝咖啡。”

“……”

她只顿了一下,就一副我意已决的模样,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你喜欢吃什么?我

明早再给你带!”

他扬了扬眉,并不接招:“挂号就是来问这个的?”

“啊?”

“不是不是!”喻了了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憋了一晚上的理由,又赶紧把手肘翻过来,举给他看:“前两天在山上被蚊子咬了,到现在还没消,这个要怎么办?”

“……”

时霁甚至还推了下眼镜,才勉强在边缘处发现一个小红点,很想说实在不行就凉拌吧,但职业操守阻止了他:“痒吗?”

“昂!”喻了了点头:“要不痒我都没发现呢!”

时霁:“……”

也是辛苦你如此细心了。

难得遇到个如此自珍自重的患者,他就还是给开了支药膏,等药单打印出来后,照例嘱咐:“结算完一楼取药。”

“好!”

喻了了接住单子就准备蒙混过关,起身刚要开溜,他却又敲了敲桌面,不咸不淡地提醒:“你的早餐。”

她蔫了一下,噘着嘴说:“但这是给你的。”

“谢谢,不需要。”

“那你到底喜欢吃什么嘛?我明天……”

没说完。

他指尖一碰,喇叭开始播报:“请2号患者吴金妹到6号诊室就诊——”

喻了了:“……”-

首战告负。

喻了了只好提着早餐去找周晨,以此为交换,得到一个提示:“你就慢慢磨吧,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记仇,更别说是要被‘戴绿帽’这种大事,能这么轻易原谅你才有鬼了。”

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做好了要打攻坚战的准备,第二天依然是6点起床,跑去城东一家老字号糕团店买了份早点,又打着上火长痘的旗号,再次第一个抵达诊室嘘寒问暖,结果也毫无意外,又被两管药膏劝退。

第三天,买的是广式茶点,感觉自己疑似湿疹。

第四天,点了份蟹黄汤包,发现自己有点晒伤。

第五天,打包了手工肉燕,也彻底认清这些不痛不痛的毛病没用,终于还是给自己下了狠手……

可等到要挂号时,才发现他今天不坐门诊。

找线人问了一下,确认人这会儿是在住院部值班后,又提着早餐赶了过去。

周晨最近被喂养的很好,一听说人要来,提前就在值班室门口候着,见着人影就立刻往上凑:“今天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

喻了了没理他,绕开人就径直往值班室里去,照例先摆出早餐问时霁喜不喜欢,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才把手一伸:“我好像过敏了。”

他偏过头去,看着她独独只红肿了一块的手臂,果然有了反应,却无端有些严厉,一眼便拆穿道:“干什么了?”

喻了了见他脸色不对,这才开始有点讪讪,眼神飘忽地说:“就……用了点护肤品啊。”

她也不是要故意卖惨,但前几天他都是随手开个药膏就把她打发了,从头到尾连话都不肯多说几句,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会病急乱投医想起之前库存的面膜,其实刚用完她就后悔了,但用都用了……

“我去——”

周晨跟过来瞅了一下,直接傻眼:“什么护肤品涂一下就搞成这样啊?”

“就是……”

她本来就心虚,又担心他会因此想起两个月前的恐怖“猪头”,一时也没太敢说实话:“一点面霜。”

而在时霁听来,却是她的谎话越说越熟练,为了达到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登时便拧了下眉,语气极度平静,却也疏冷至极:“喻了了。”

“你知道自己的行为,是在浪费医疗资源吗。”

“……”

喻了了彻底愣住,唇瓣翕张几次都没能说出话来,半晌才惊觉,自己这一星期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她晚上没有时间,想见他就只有白天上班前的一点空档,时间本来就仓促,她又急着把人哄好,就只能一头热地天天过来报到,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这是他的上班时间,外面还有真正需要治疗的患者,因为她的一己私欲而被迫等待。

从这一点来看,的确就是自己做错,她却不知为何还是有点委屈,以至于憋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稳住声音,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

时霁:“……”

他其实一直都是这样说话的,更有甚至是如何伤人就如何说,可这会儿看着她缓缓垂下的脑袋,却头一次有点怀疑,自己的话是不是重了点儿。

他张了张唇,刚想找补些什么,她却忽然转身,把早餐交给周晨说“这个给你”后,就脚步很快的离开了值班室。

周晨怀抱美味,也难得没了胃口:“这回你真过分了。”

“……”

时霁没说话,神情却不觉有些紧绷。

就当是拿人手短吧,他这会儿就是有点看不过眼:“别说那晚人只是喝醉了随便说说,退一步来讲,她现在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就算是突然想和别人好了又有什么问题?”

“我就问你,她今天要从这出去,直接和那谁好了,你就能爽了?”

第20章 第20章和对象吵架了?

喻了了感觉鼻子很酸,再待下去就要丢大人的那种酸,于是加快脚步出了值班室,又跟在参加百米赛跑似的,一溜烟就蹿出了医院。

外面的太阳很大,乍一冲到室外的时候,明适应刺激得眼睛都睁不开。

她就这么半闭着眼在日头下站了一会儿,像是要给自己杀毒,一直到把无用的脑细胞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驱赶完后,才重新归于待机状态,亦步亦趋地往公司的方向去。

进地铁的时候手机响了几下,她心情很差的解锁屏幕,看到来信人的时候心情更差了。

高扬:【周五了,今晚还加班吗】

高扬:【朋友送了两张脱口秀的票,晚上一起去看?】

高扬:【晚点也没事儿,反正开场时间也比较晚】

【不去】

她拧着眉,被迫给自己开机:【你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高扬:【为什么啊】

【出什么事了吗?】

喻了了:【本来也没有很熟啊】

不知道是不是强压下去的情绪又上涌了些,她莫名就有点烦躁:【而且你又不是没有朋友,老来找我干什么?】

【总之就是这样,我要把你删除了,希望你也能把我删掉】

她兀自说完,也不等对面再回复,就直接做了删除处理,没过一会儿又收到条好友申请,点击拒绝后还是会重新收到。

反复几次,她就直接给拉黑了。

本来以为事情到这就算结束,但夜里她终于加完班,跟具游魂一样往外飘的时候,却又看到马路牙子边上停着一辆车。

一见她出现,车主人就从驾驶座上下来,扬手关了车门,三步并两冲她走来,一身黑色劲装在夜色的加持下,很有一种朦胧的救赎感。

见人停在她面前,边上同事低声议论,更有甚者直接开口询问:“你男朋友啊?”

“不是!”

喻了了有点生气的否认完,又回过头来:“你到底要干嘛啊?”

高扬冲同事点头以示歉意,而后把人带到一旁,无奈看向她说:“接你看演出啊,这会儿过去也还来得及。”

她拧着眉:“可我都跟你说不去了!”

他却仍然好脾气道:“那我这不是在争取吗?”

“……”

喻了了崩溃的“啊”了一声,有种怎么都说不通的无力感,急得原地转了两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后,索性就直白问了:“你是不是喜欢我?”

高扬一副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可爱的模样,宠溺的笑了下:“也不算太呆嘛。”

“……”

喻了了一点都没有被夸奖到的感觉,更加不爽地问他:“所以就是因为这样,你最近才老约我出去的?”

“不然呢?”他不仅没否认,还好心给予提示:“哪个男人会在不喜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啊。”

她想起他之前还假惺惺地给自己“出谋划策”,更气了:“那你怎么不早说!”

他耸耸肩,理所当然:“我要是说了,你还会答应?”

喻了了:“……”

当然不会!

她虽然不是什么很痴情的人,却也有着最基本的道德观,还做不出来吃着碗里看锅里的事情:“但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并不意外,且看得比她还清楚:“可他不喜欢你啊。”

“……”

“从这一点来看,我们才是一样的。”

“……”

喻了了突然就觉得他很烦人,赶也赶不走,说又说不过!更烦人的是,被他这么一说,她还联想到自己好像也是这样对时霁的。

所以在时霁看来,自己是不是也这么烦人?

猛然认清现实,她本来就在低谷的心情,瞬间就有点暴走:“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离我远点!”

他倒是不骄不躁,顿了一下,反问:“那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能重新考虑我?”

“……”

喻了了深呼吸了下,确定自己八成是理论不过之后,也不想再忍了:“好!那我们就打一架吧!”

“什、什么?”高扬以为自己幻听。

“我们打一架。”

她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如果你赢了,我就重新考虑你。”

高扬沉默半天,还是有点惊疑不定:“……你确定?”

他倒是听说过她爸好像是个警察,可能多少也给她遗传了点强健的身体素质,但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平时为了保持身材,也都有健身搏击的习惯,所以这样做真的不会太欺负人吗?

“确定!”喻了了很肯定地点头,眼皮都不带眨的说:“明天早上10点,远东大厦12楼浩行道馆,打赢我,就全部都听你的!”

……

高扬感觉自己跟梦游了似的,稀里糊涂就来到了场馆中央,对面站着一身素净道服的喻了了,边上还围着一圈人,个个面露悲戚,仿佛在目送一个人离开。

他正想着自己应该也没那么大威力,就算有,又怎么可能真的对她下死手,边上就忽然走过来一个人,善意地递了套护具给他:“穿上吧,能走得轻松点儿。”

“?”

他满脸疑惑,指完自己又指对面:“是给我而不是她吗?”

馆长徐浩然扬起一个望珍重的笑,友情提示:“劝你从现在开始,脑子里除了保命之外就什么都不要再想。”

说完又觉得白说,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闲着没事和喻了了约架?

要知道她爸可是个常年奔走在外的一线刑警,而她因为从小不服管,身上的功夫与其说是锻炼出来的,不如说是在亲爹手里抗争起来的,要不是诚心和她爹作对,她现在大有可能也是一名刑警。更别说他现在这个道馆,绝大部分也是仰仗她在各种武术大赛里拿的名次,才能在这幢体育大楼里占有一席之地的。

也就是说,这个脑子不清楚的人,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从小集各家武学于一身,各种格斗金牌拿到手软的曾经的刑警预备役。

而他居然还不知死活的把护具往边上一丢,大言不惭道:“哪有就我一个人穿的道理?既然不穿就都不穿了呗。”

然后仅仅两分钟不到,他就以一种人体极限的死亡姿势,被脸朝下的稳稳摁在地上,连嘶吼声都难以从喉咙里挤出。

喻了了觉得没意思,松手把人往前一搡,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高扬原地翻滚两圈,又半趴着剧烈咳嗽了半天,都没能从巨大的冲击里缓过神来,却还是有点不信邪,挣扎了下就又冲出去,想以力量取胜,却被喻了了一个侧身躲过,又借着他的力道反向将人锁死。

她的招式里没半点花架子,每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在最短的路劲里直击目标,看着简简单单的,却没有一个落点是不让人痛不欲生的。

她有意放水似的,把人钳制住一次又一次。

然而就是这样,他都没能挺过十分钟,就满脸痛苦地举了白旗:“我咳——认、认输认输——”

“确定?”喻了了加重了点力道。

“啊——”他满脸狰狞,脖颈后仰到极限:“确定确定!我输了——真的输了——”

她这才“嘁”了一声,没滋没味的松了手,但看着他的惨样,却又莫名有点心虚。

老实说,她约人单挑其实也有点没安好心,虽然主要是因为被烦得没办法,想要尽快有个了解,但也不乏有着心情郁闷,需要发泄一通的意思。

所以就算这个人肉沙包还是差点意思,但鉴于他看起来已经挺惨的了,她就还是伸手拉了一把:“既然这样,希望你遵守约定,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说完就转身,本来是想直接离开,却看到另一侧正在练跳踢木板的学员,全都因为看热闹而处于半停滞状态。

见她一个视线扫过来,才赶紧把后续的动作连接上,但又因为紧张,往上跳的时候没踩稳,身体踢向木板时失去重心,连带着支起木板的钢架一起径直向她砸来。

她本可以躲开,可身后刚回过神的高扬又突发奇想,想试试她的应变能力是不是也这么变态,脑子一抽就从背后冲了过去,愿意是想偷袭,却直接堵死了她的退路,还把人带得往前猛冲了两步。

最后倾斜的钢架上压着一个人,就这么直直地从她身上碾过。

“了了——”

“喻教练——”

“教练小心——”

所有声音挤成一片。

混乱中央,钢架被人紧急扒拉开,喻了了才得以抱着小腿原地滚了半圈,额角霎时憋出一层闷汗,牙关紧咬,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六下午。

时霁被喊去参加了个急诊会诊,案例较为复杂,几个科的医生凑在一起讨论近两小时才确定方案。

他揉着眉心从会议室出来,往回走的时候,边上跟过来个同事,苦中作乐地打侃几句:“时医生,今天手机很安静啊。”

“怎么了这是,和对象吵架了?”

“……”他神情稍滞,没什么意义地扯了下嘴角,人家便知道他不想聊,耸了耸肩就先行离开。

等人走后,他才摸出手机,解锁看了一眼。

也是难得。

连着两天都这么安静。

他停顿一刻,也挺无所谓的收回,兀自回到办公室,接诊坐了两小时门诊,临下班前又接到个过敏患者,乱用护肤品后导致的激素烂脸。

开药的时候,脑海连带着浮现起一只红肿的手臂。

已经两天了。

也不知道擦药了没有。

门诊结束后,他到底还是摸出手机,绷着脸发出一条消息:【公司地址发我】

可直到药房下班,都没能收到回复。

他沉出了口气,又发一条:【叫个外卖给你送药】

而后起身,到外头的药店买了几盒对症的药,借了支笔在盒子上写好用法用量,回到车里又等了一会儿。

耐心快要告罄时,对面终于回复:【不用了】

【我都已经好了】

很明显又是假话。

他拧了下眉,不知道正常被数落了一句应该要气多久,但他这会儿虽然不见得想哄,却也没有要火上浇油的意思,默了一会儿,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么快?】

却再次石沉大海。

又过了将近十分钟,对面才像是忙到终于想起还有消息要回:【没好彻底,但是快了】

【我自己有药,不用送】

他沉着脸:【你确定?】

【对呀】

喻了了吊着一条腿在床上,好不容易赶走跟前的人,尽量让自己的措辞看起来既正常又不烦人:【一点过敏而已,楼下诊所就能开药】

两分钟后,收到一个字:【行】

喻了了:“?”

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一点恶狠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