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的青岩县城华灯初上,霓虹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晕染成斑斓的星河。李铁牛扯了扯领口,真丝领带像条不安分的蛇,这是白小米非要他换上的"战袍"——说是要见识新开的法式餐厅。
"就是这儿了。"叶子汐驻足在镶嵌着铜质鸢尾花的玻璃门前,镜片映出侍者端着银盘穿梭的身影。透过落地窗,能看见水晶吊灯在深咖色墙纸上投下细碎光斑,空气里飘来迷迭香与黑胡椒的暧昧气息。
白小米踮脚数着等候区的塑料椅,"二十七、二十八...李大老板,您那青山饭庄的等位纪录是多少来着?"她今天穿了件酒红色露肩小礼服,锁骨处的水晶链子随着动作轻晃。
李铁牛刚要开口,身后传来皮鞋叩击大理石的脆响。三十出头的男人疾步走来,深灰三件套熨得一丝不苟,却在看到白小米时乱了呼吸:"白小姐!真是...真是天大的缘分!"
"您是?"白小米后退半步,细高跟抵在李铁牛的登山靴上。
"王达!"男人从胸袋掏出鎏金名片,指尖微微发颤,"上个月在世纪广场,要不是您砸了车窗..."他喉结滚动,袖扣在暮色中闪过暗芒,"孩子现在还会对着玩具车哭呢。"
记忆如胶片显影。那天四十度高温,白色宝马车窗内的小脸涨得通红。白小米抄起消防栓砸碎玻璃时,碎碴在她小腿划出三厘米的血痕。此刻那道疤藏在丝袜下,像条休眠的赤链蛇。
"举手之劳。"她摆摆手,腕间的梵克雅宝手链叮咚作响。这是叶子汐送她的二十三岁生日礼物,此刻正被王达恭敬地请进专属电梯。
全景包厢铺着勃艮第红地毯,整面玻璃墙外是流淌的霓虹河。李铁牛摩挲着鎏金菜单上的凸印,听见白小米压低声音:"你觉不觉得王老板的领带夹眼熟?上周慈善拍卖会..."
话未说完,走廊突然炸开瓷器碎裂的脆响。侍应生惊慌的道歉声里,有个公鸭嗓在咆哮:"苏少吃饭还要等?把你们经理叫来!"
李铁牛手中餐叉蓦地顿住。这声音他今早在孤儿院听过,当时这声音的主人正指着齐天云的鼻子骂"下等人"。透过虚掩的门缝,果然看见赵臣臃肿的背影,那件鳄鱼纹衬衫绷得像要炸线。
"实在对不住苏少。"王达的背影像张拉满的弓,"两个包厢都是贵客,要不我给您在露台..."
"贵客?"赵臣一脚踹翻青瓷花瓶,龟背竹的碎叶沾在他油亮的额头上,"知道这位是谁吗?苏帝虎苏少!"他故意把"帝"字咬得极重,镶钻的金牙在射灯下闪得人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