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1 / 2)

我真没想撩她 徒生 20660 字 1个月前

第21章 干柴烈火

意识到还有别人知道顾玦大门密码的沈潋非常不高兴,拉着张脸站在客厅。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把衣服脱一半,假装是事后或者是事中,给外面的狗一点下马威,但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沈潋冷静地按了回去。

她抱着60在那里反思自己,心想自己是怎么了,被美色迷晕了眼,脑子发晕了是吧?

就听了顾玦说几句好话,身为一个女明星的尊严就不要了?

她这长相,还没有出道的时候就有不少人想着包养她呢!

怎么如此不自尊自爱!!

正想着,大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一个一身班味的女人探头进来:“顾总?”

是小何。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是小何后沈潋心里松了一口气,走上前去:“你怎么过来了?”

小何在顾玦的房子里面见到沈潋也显得非常惊讶,“沈小姐??”

怎么沈潋会出现在她领导的房子了?几天没见,她们领导扬眉吐气,跟喜欢的人一步到位了??

吃了一个大瓜的小何面上还是傻笑,看着就很人畜无害,她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文件:“那什么,我是来送合同的。”

我真不是想来打扰你们的夜生活,我也很想马上回家开始我的夜生活,但是领导不做人啊,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让她立合同,写完了还要改,改完了还要打印出来盖章了送到她家里来。

小何在心里骂顾玦,不愧是当年过五关斩六将考出来的选调生,在单位里混过的人,那一身的味儿哪怕是现在已经到企业里面了也没洗掉。

这种人就不该出来经商!不该出来嚯嚯她们这些牛马!!

不过面上小何还是很乖:“沈小姐,我们顾总在家吗?”

沈潋叫了一声顾玦的名字,后者在厨房里面回话:“好像没有合适60的碗。”

沈潋抱着猫面沉如水:“……”

这么大个房子找不出来一个给猫的碗?

小何看出了沈潋的无语,非常懂事道:“没事沈小姐,我等顾总就是了。”

小何心想我知道你尴尬,但是我比你还尴尬,因为四个小时前我的领导还跟我说她不会回来,给了我她家的地址和密码让我送东西过来,早知道家里她金屋藏娇的话我就是死外面也不会开这个门。

后悔。

小何很后悔自己没有在开门之前敲一下门。

两个人一只猫在玄关处大眼瞪小眼,小何i得要命,这种时候除了傻笑压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沈潋虽然是个e人,但是她这会儿是在顾玦的家里,被顾玦的下属这么盯着总觉得怪怪的。

…有点偷情的那个意思了。

正尴尬的时候在厨房里面精挑细选了十多分钟,找了个比较搭60毛发的碗的顾玦终于出来了,一出来就看见小何站门口,再看沈潋。

顾玦很奇怪的问小何:“你怎么过来了?”

小何心想你追人脑子追糊涂了是吧?我怎么会过来,我过来难道不是你这位祖宗给我安排了活?现在在大明星面前装自己是慈善家了是吧!?

但说出口却是:“顾总,这是您要的合同,按照您的要求重新梳理了一遍,明天还是上午十点和政府那边开会吗?”

小何寻思这两人干柴烈火的,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起来。

顾玦想起来了,她把挑出来的汝窑牡丹碗拿了过来给沈潋,“你给60装一下粮。”

交代的很自然。

说完伸手去拿小何带过来的合同,翻开看了一下,皱眉:“…村合作社这一条还没有跟他们谈妥,删了,另外这里的金额不对。”

顾玦工作的时候脸真的很臭很冷,“一期政府追投的资金只到位了10%,我们的种植园已经投入了使用,如果按照这个节奏下去,那……”

后面一堆的专业术语沈潋听不懂,但听那意思顾玦在这边投资好像并不是单打独斗,政府那边也有不少的政策支持,但合作的具体细节好像还有的谈。

沈潋听了一耳朵觉得有点想打瞌睡,这种听天书的感觉瞬间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年还在企业里面上班的时候。

有点PTSD了。

又看怀里的60饿得都焉儿,孩子都快要急得说话了,沈潋回过神来赶紧去把碗洗了给60放了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人抛弃过欺负过的原因,60非常黏人,吃东西的时候一定要沈潋陪着才行,沈潋很容易心软,尤其是对着宠物,于是便拿了手机过来蹲在地上陪60吃饭。

玩手机的时候看到有范爻发来的消息:“你怎么还没有回来?我还有一个大新闻要跟你说呢!”

沈潋回:“今晚上有点事,不回来了。”

沈潋:“啥新闻?”

范爻那边输入了好大一会儿才把消息发过来:“你该不会是背着我出去跟人偷情了吧?我跟你说你那个前任真不是个东西啊!”

沈潋:“?”

沈潋抬头看了一下在门口已经进入了工作状态的顾玦,心想这人这会儿看着挺是个东西的啊。

沈潋:“怎么说?”

范爻:“你晚上打呼不是很吵吗?我寻思着找她给你安排个单间,或者住酒店去,结果她拿金钱考验干部!”

范爻当时跟顾玦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顾玦很冷静地说还有另外一个方案,范爻以为这是个人物,一听就虚心请教还有什么办法?

结果顾玦说让范爻住她家,她过来跟沈潋住。

顾玦非常认真:“我不嫌吵。”

大约在那个时候找到了自己霸总的人设,顾玦还问范爻多少钱愿意搬出来?

七万够不够。

范爻听了之后无语到现在,但是一天她都忙着在跟自己的前任对线,没时间骂顾玦,这会儿闲下来了才给沈潋发语音:“她有病是吧?有钱了不起是吧,以为我是那么肤浅又不纯粹的人吗?姐妹跟你本科研究生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什么利益没有经受过?当年你在宿舍骂她的话多难听姐妹我会不记得??我跟你说……”

后面的话还没有听完,让小何继续改合同的顾玦就走过来了,刚好听到后半截语音。

顾玦奇怪:“你骂我什么?”

沈潋捏着手机茫然地抬头,“……”

她清醒的时候骂顾玦只是说她脑子有病,但是喝多了的时候怎么骂的她就不记得了。

“我……”话还没有说完,范爻第二条语音发过来了。

范姐在手机里气急败坏地质问:“她让我搬出去就给我七万!她一个事务部的老总怎么这么抠??不说给七百万吧怎么就给七万!七万块就来考验我?就想让我出卖自己的闺蜜!??”

七十万的话她真的会考虑。

估计沈潋也会考虑。

这一点范爻还是很有信心。

这下真的有点尴尬了。

沈潋问顾玦:“…你给范爻七万让她搬出去?”

包养她还给二十七万六呢,怎么跟她同居只肯给七万了?

顾玦愣了一下,大约是没有看到范爻的嘴能那么大,“……对。”

大小姐这辈子没有观察过几次别人脸色,仅有的几次全用在沈潋身上了,她犹豫道:“我卡里只有那么多钱了。”

沈潋不相信,站起来问她:“没钱你住这么大房子?”

跟她装穷是吧。

顾玦:“家族分红的时候会购入一定资产,但不记在我名下。”

像她们这样的世家孩子每个人账户里现金真的没多少,因为她们的衣食住行都有专门的人负责,想要什么也有特定渠道对接,压根就不需要她们支付。

当然,这世界这么大,这些有钱人的爱好又很多样性,难免也有会没有渠道的时候,所以信托公司还会为她们设立专门的公司,以公司的名义购入各种资产供其使用,也会为其偿还各种信用卡。

这么算下来她们真的不怎么需要钱。

顾玦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沈潋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所以你是啥都有但是就是兜里没钱是吧?”

顾玦:“……”

顾玦:“差不多。”

顾家的家规很严格,怕后代败家走上不归路,所以才会这样设立信托,只要她们不违法犯罪不搞黄/赌/毒,她们的信托资格就会一直在。

再除去创业,单单只是吃喝玩乐,混吃等死的话几代人也花不完那些钱。

沈潋听完之后嫉妒的面目全非,“我之前以为你家有钱只是因为你爸有钱。”

安玺舟当时的企业也算是很赚钱了,巅峰的时候身价过了亿。

沈潋一直大小姐大小姐的叫顾玦,以为对方就是爸爸有点钱,合着现在听完了之后才发现其实顾玦的爸爸才是最没钱的那一个?

普通人的沈潋完全不知道这些事,听了也容易发生无产阶级革命,她问顾玦:“你工作忙完了吗?”

顾玦回头看了一下坐在餐桌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个笔记本电脑在加班的小何,“没有,方案不全,还需要改一下,你先洗漱睡觉吧。”

“你呢?”沈潋还是象征性地问了一下顾玦。

顾玦看了一下时间,“估计今晚上睡不了了,那边刚才回话说之前提过去的方案他们领导不同意,而他们开出来的条件集团公司也觉得不行,两边需要协调一下。”

时间比较紧,明早就要去开会面谈,所以今晚必须得把方案改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沈潋忽然想起之前小何说顾玦跟人到处吵架的事,就问:“要吵架?”

顾玦很奇怪:“为什么要吵架?”

谈合作不都是和和气气的吗?

浑然不觉自己脾气不好的顾玦带着沈潋去了卧室,这套房子这么大,一共就三个房间,“一间卧室,一间书房,还有一个是健身房。”

大约是怕沈潋觉得自己图谋不轨,顾玦还专门解释了一下。

“洗漱用品在浴室,你用蓝色系的就可以,前段时间开封的,我没有用过。”顾玦刚交代完放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她拿出来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又看了一下沈潋。

后者知道她忙,便点了下头,顾玦便用一口流利的英语接起了电话。

沈潋站那听了一耳朵,应该是集团总部打过来的,再问数据的事,顾玦说正在整理。

说着顾玦就在往外走,而沈潋还停留在原地。

她现在身处顾玦最隐私的地方,看着记忆中的那个人慢慢走远,不知道怎么,尘封了很多年的记忆忽然被打开了。

顾玦不会知道,其实在分开的第一年,沈潋有见过她。

第22章 沈潋有点兴奋了

被自己雇主给睡了的…不对,是把自己雇主给睡了的沈潋一连好几天都有点恍惚,看着天花板都在傻笑。

试问谁不会因为暗恋成功而感到兴奋呢?

沈潋对顾玦道,“谢谢你接受我。”

顾玦看了她一眼,“接受什么?”

“接受我的喜欢啊。”沈潋喜滋滋道,“我会对你好的!”

顾玦面无表情:“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潋愕然:“……”

竟然骂她癞疙宝??

沈潋拿着镜子仔仔细细的照了一下自己的脸蛋,她不是一个臭屁的人,但是她自认为自己长相足够貌美,放在古代做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都可。

对着这样的一个妹崽,顾玦是怎么开的了口说她是癞疙宝的?

沈潋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一度以为那天下午和晚上的事只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是她色心太重,出现幻觉了??

就顾玦那个死德行,发没发生关系都一个样,除了上床以外都不搭理她的。

沈潋想,或许顾玦就是这个风格也说不准。

后面被顾玦骂了癞疙宝之后她明白了,合着这姐没拿她当一回事啊?

但沈潋并不气馁,还一度觉得顾玦待她如此或许只是情非得已,又或者是情难自禁……总之一句话,顾玦心里有她,只是傲得很,不好意思讲。

年下最大的优势是主动、热情、坦诚、炙热,巧了不是?这些优点沈潋都有。

于是她开始认认真真追顾玦。

但她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追,因为她身边可供参考的爱情例子实在是太少,她妈沈芳是个去父留女的狠人,沈潋压根不知道两口子之间应当如何相处,只能随心而来:

分享许多有趣的事情给顾玦,做一些没有多少意义,但又很甜蜜的事情。

比如一些手工活,串个小手链,雕个小木偶。

再比如做点家常菜,有时候顾玦从学校回来,遇上饭点了,沈潋便会十分欢喜地下厨做饭。

顾玦虽然脾气不好,但十分有礼貌,吃肯定是会吃,只是吃了之后也不说好吃也不说不好吃。

就,很难猜她的心思。

十八岁青春洋溢,是一个对什么都充满着热情的年纪。

沈潋觉得那是自己过得最畅意的一段日子了,她自我调节能力非常棒,想通顾玦八成是爱而不自知后她便主动出击,顺其自然。

“总得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吧?”她对顾玦道。

顾玦觉得莫名其妙,“你脑子不用可以放回脚后跟里。”

沈潋:“……”

软的不行只能来涩的。

沈潋脱了自己上衣,露出紧致而匀称的腰间,“摸一摸?就三百多。”

顾玦看着她马甲线,沉默地从钱包里掏出十多二十张百元大钞丢在床头,“充卡。”

沈潋就笑。

那真是段快乐的回忆,她自由自在地陪在喜欢的人身边,每天睡醒了就给顾玦做饭,然后收拾屋,中午顾玦要是回来了两个人吃了饭后便一起午睡。

中间顾玦也会行使自己身为会员的权力,“把腰露出来。”

她要搂着睡。

“……”沈潋心想还好当时自己尚且有节操,没把完美的翘屁股拿出来卖,不然能把顾玦用穷。

下午顾玦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于是沈潋就自己出门散散步,跟附近的邻居大爷下象棋,和奶奶们打乒乓球。

等到了晚上了,她俩就在床上做一点爱做的事。

二十一岁的顾玦真的很怪,怪到让人十分难以捉摸,她俩都睡了好几回了沈潋其实都有点拿不准对方到底是喜欢什么姿势,直到有一天她在后面的时候情难自已的时候扇了顾玦屁股一巴掌。

其实当时扇完她就后悔了,怕大小姐脾气上来了直接一脚把她踢下床,结果顾玦回头看了她一眼,忽然管她叫了句“狗崽子”。

…这何尝不是一种夸赞呢?

沈潋兴奋地又扇了顾玦两巴掌,但顾玦这回脾气就没有那么好了,大小姐无论在哪里都是喜欢掌握主动权的人,于是她仗着自己比沈潋高了七厘米,反身将沈潋压到了床上。

手掐在了沈潋的脖子上:“你打我?”

顾大小姐床下的时候话少,但上床的时候这个毛病就会很多,她那双眼睛攻击力非常强,被她盯着的时候沈潋总有一种灵魂深处在颤抖的感觉。

“怎么不叫妈?”身上带着事后的汗液,好像被侮辱过的顾玦问她。

沈潋乖得很:“…妈。”

顾玦却不满意,只开始冷笑,“把手放好。”

说着就给了沈潋一巴掌。

不疼,但莫名有点爽。

小狗狗很听话,乖乖地把手放下去。

大小姐自己跪着坐好,沈潋觉得有点别到自己手腕,趁着接吻的时候就小心翼翼地动了一下,结果这一动让大小姐很不满意,于是后者在咬了她一口后,掐上了沈潋的脖子,“我让你动了?”

沈潋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顾玦,又动了一下。

“……”顾玦掐住她脖子的力道更大了一些。

大约是很舒服,所以大小姐才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很淡的轻笑,奖励道:“狗崽子,你要快一点才行。”

沈潋另一只手按住了顾玦的腰,抬头叫她:“妈妈,你要不要叫我姐姐呢?”

被人挑衅了的顾玦掐得沈潋面红气喘,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她看着坐在自己身上晃的顾玦,觉得着大小姐的喜欢有的时候真的很怪。

后来她知道顾玦是在玩她以后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其实不是顾玦的喜欢很怪,是对于顾玦来说,她只是一个玩具。

人类对玩具的态度都是自己玩高兴就好了,至于玩具在想什么,谁有在意呢?

分开后一年,沈潋天天喝酒打麻将,空了就骂顾玦。

范爻是她好友,天天听她这么骂也有点受不了了,劝道:“不是,姐妹你能不能有点骨气,别人不给你付尾款,你难道不能上门直接去要吗?”

范爻觉得爱不爱的先放到一边,但付不付尾款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买卖不成还仁义在呢,骗感情可以,怎么可以骗钱呢?

沈潋好气好气,“我见了她我肯定会哭!”

她超级舍不得顾玦。

范爻不懂,“你不见现在也在哭啊。”

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吗?

沈潋沉默了,“……”

好像确实很有道理。

于是在一个喝的狗屎烂醉的凌晨,沈潋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了去莞南的机票。

那是她最冲动的一回。

她想对顾玦说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在意上一辈的恩恩怨怨,她是真喜欢顾玦这个人,安玺舟坑了她妈一条腿和军旅生涯也没有关系,沈潋自认她妈沈芳爱她爱到骨子里。

“要是我妈知道了这个事情的话,她也不会让我就此放弃,肯定会劝我往前看,不要只盯着过去的事情不放。”沈潋在去莞南的飞机上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

倒也不是她不孝顺,她妈沈芳本就是豁达睿智的人,真活着的话估计还得帮沈潋追顾玦。

生长在一个非常幸福又有安全感家庭的沈潋自信满满,她想最坏无非就是顾玦又说她是癞疙宝…癞疙宝就癞疙宝,顾玦长在城里,想来也没有见过她这么漂亮的癞疙宝。

她想得挺好也挺冲动,只是到了莞南安家就扑了个空——安家没人。

她站在安家别墅外冷静的想,不对呀,今天中秋节,顾玦怎么都会回来陪她爸过中秋节的啊?

人呢??

正想着,一辆迈巴赫的保姆车停在了她的身后,车里下来了安玺舟的秘书,“沈小姐,安董知道您回来了,让我过来接您过去一趟。”

沈潋答应了,再怎么说安玺舟也是她恩人,在她最落魄的时候资助了她读书,对她妈是一回事,但对她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再说了,她跟人家女儿还有一腿呢。

沈潋大大方方去了。

到了一高端饭店的包间,透过包间里的那扇巨大落地窗可以看到饭店外种满了银杏树的公园。

莞南的秋天来了,银杏黄了,公园里到处都是散步的小情侣们。

安玺舟站在窗边一脸慈爱的把沈潋叫了过去,“我们有一年多没见了?”

“安叔叔好。”沈潋叫了人。

许久不见的安玺舟看起来还是那么斯文儒雅,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沈潋,没有上位者看下位者的高高在上,只有一个长辈看晚辈的关切,“听说你在大学里经常做兼职?”

“嗯。”

“赚钱虽然要紧,但是不要耽误了学业。”安玺舟在沈潋高中毕业之后就停止了资助,他不想让沈潋失去自我生存的能力,“你喜欢喝酒?”

沈潋没说话。

安玺舟笑了笑,然后亲自去倒了两杯红酒,分了一杯给沈潋,又让她站到自己身旁来,陪着自己看看窗外。

看看不远处公园里那对靠得很近的小情侣。

安玺舟喝了口酒,缓缓开了口,“我知道你喜欢顾玦,我生的孩子我知道。”

公园里的那对小情侣在拍照,回头的时候沈潋看见了高个子女人的脸。

是顾玦。

“顾玦她妈妈家不会同意你们的事,我当年甚至连个赘婿都算不上。”安玺舟退伍之后太想得到认可,太想获得尊重,所以在娶了顾玦妈妈后倒贴似的让顾玦随了母姓。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获得妻子母家的支持,他把一个姓氏当成了投名状,但对顾家来说,顾玦只能姓顾。

安玺舟干了一件很没有意义的事,耿耿于怀到现在。

顾玦越是优秀他就越是后悔。

沈潋却道,“她们不同意就不同意呗,顾玦同意了就行。”

安玺舟笑了一下,抬抬下巴,“她旁边的是顾家世交的孩子,她喜欢女的世家那边就有女的给她挑,喜欢男的就有男的给她挑,她的机会很多。”

沈潋心想虽然我现在还没跟顾玦在一起,但顾玦她爹这么上心来拆散我们,劝我放弃,想来是顾玦爱我爱得要死,以至于她爹终于来上演“给你一张支票,你离开我的女儿”的戏码了。

怎么说呢?

沈潋有点兴奋了。

结果安玺舟却道,“你好像从来没有问过你父亲是谁。”

沈潋:“我妈说他不重要,只是donor,算啥‘父亲’?”

总不能让沈潋管一个就出了个精子的人叫爹吧?

安玺舟嘴角抽了一下,平静的脸庞下有压抑的怒火,“你喜欢跟谁都可以,但和顾玦不行。”

“凭什么?”

“凭她是你姐姐,”安玺舟冷冷道,“你跟她长得那么像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沈潋愕然,“……”

她一直以为她俩没妻妻相来着。

安玺舟森然道,“就凭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之前的事我当是你不懂事,引诱了她,但现在你最好想清楚了。”

“沈潋,你要拉着顾玦乱/伦吗?”

第23章 她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被扣了好大一顶帽子的沈潋差不多有十秒钟没有说话。

倒也不是气到了,只是很无语。

她在知道了就是安玺舟这伪君子,害得她妈残疾退伍之后就已经竭尽所能地忍住了自己的脾气,不同对方翻脸,又很豁达的说服自己上代人有上代人自己的恩怨。

她一个小辈,不知道事情全貌,且论迹不论心:安玺舟确实资助过她,还是顾玦的爸爸,她退一步就退一步。

结果现在好了,对方是觉得她脾气好,在她退步之后还要找上门来羞辱她?

沈潋端着红酒杯饮了一口,不看窗外那渣女了,只看安玺舟,问:“这事顾玦知道吗?”

被顾玦遗传了那双刻薄眼睛的安玺舟懒洋洋地看着沈潋,“知不知道又怎么?”

他怎么会允许顾玦知道自己这样不光彩的过去?

他要在顾玦心里做一个完美的父亲。

二十岁的时候沈潋的心态就已经很稳了,这种时候最忌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所以她云淡风轻道:“不怎么,只是顾玦如果知道这事了还跟我上了床的话就说明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既然她都心甘情愿了那这事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摊手道:“我总不能说我是被逼的吧?——相反,我挺享受。”

倒也不是存心想气安玺舟。

只是依照沈潋的性格来说事情做都做了,现在后悔也无济于事,且不说顾玦都认了,作为当事人的另一半她总不能直接跑了,当怂兵吧?

沈潋的妈妈沈芳对沈潋一直都是放任教育,唯独在一件事情上沈芳从始至终都有要求。

沈芳说,做人要有担当。

眉目锋利的沈潋坦坦荡荡道:“您如果想追究责任的话那可以追究我,因为确实是我先喜欢上她,后又主动跟她上了床。”

她杀人诛心,还端着酒杯面带微笑地敬了安玺舟一下:“您的相貌不错,如果我真是您的孩子的话,那在这件事情上我确实该感谢您给了我一副好皮囊。”

言外之意就是没长这么好看的话她还不一定能跟顾玦搞到床上去。

安玺舟不是傻子,听得出来沈潋的意思,所以他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盯着沈潋没说话。

他是一路摸爬滚打起来的底层人,这些年里什么人物没见过?但在这个年纪能像沈潋这么会装的还是头一个。

要知道在此之前沈潋在他面前一直都是十分乖巧的模样,哪怕是知道了她妈沈芳的事后,沈潋对他都留了三分体面,因此也让他生出了自己可以拿捏对方的心思。

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

遇上顾玦的事后沈潋终于撕去了伪装,露出了最真实的自己。

呵呵。

果然是沈芳的女儿,有什么妈就会生什么孩子。

安玺舟冷冷道:“她当然不知道。她跟你不一样,她的人生一帆风顺,前途坦荡,我不允许她有黑点,你们的事,我不同意。”

他在知道顾玦和沈潋搞上床之后气得好几夜没合眼,甚至一度恨自己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把话跟两个人说明。

怪只怪他太顾及顾玦的感受,当时接沈潋来安家的时候他有小心试探过顾玦,如果沈潋是他的女儿会怎么样?

顾玦虽然没有回答,但是态度很直接,差点跟他断绝了关系。

为了不让自己这个优秀的女儿离开自己,也为了不被顾家责问,安玺舟只能按下认回沈潋的心思。

两年后顾玦把沈潋带到林城,两姐妹住在一起的时候安玺舟还在心里窃喜过,以为是血缘让她们变得亲近,这样不似姐妹更似姐妹的关系挺好。

后来知道真相后安玺舟想杀了沈潋的心思都有了。

顾玦是他最骄傲最优秀的作品,他怎么允许一个不光彩的私生女毁了自己,毁了顾家的继承人?

但沈潋压根不吃他这一套:“这话说的,既然你都说了我跟她是姐妹,是一个父亲的话,那我跟她搞在一起了怎么就算是黑点了?总不能说因为我妈不认可你,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偏心吧?”

安玺舟厌恶道:“你怎么会对着你的父亲说出这种话?没有家教的东西,我真是瞎了眼了,如果有的选,我宁可你在四年前就死了。”

“你是不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还有待可查。”沈潋不留情面,直接道,“话都说到这里来了,那么请问安先生有我和你的亲子鉴定吗?”

安玺舟讥讽道:“不需要证明。”

他不会让顾家抓住自己的把柄,也不会沈潋因为一份亲子鉴定而生出别的心思,例如争夺本该是顾玦的家产。

闻言,沈潋脑子很清楚道:“没有证据那安先生是想让我空口认爹?”

她妈沈芳确实是单身生育,也确实是没有说过沈潋的父亲是谁。沈潋小的时候问过这事,沈芳的回答是那只是一个捐赠者,和沈潋的人生没有任何关系,沈潋只是她的女儿。

沈潋一直都这么觉得,结果现在跳出来个安玺舟过来说他是她爹?

沈潋觉得很可笑:“我今年二十岁,顾玦二十三岁,就算你跟我妈真的有关系,那往前推至少是二十一年的事,那时顾玦两岁,她妈妈应该还在世吧?你还处在婚姻关系中。”

“安先生,我妈沈芳一名获得过集体三等功,个人二等功,少校军衔的军人——她脑子有问题了跟你这个有妇之夫搞在一起??”

她绝对不相信自己妈妈昏头能昏成这样,羞辱她沈潋可以,但是说她妈沈芳就是不可以。

沈潋真的生气了,最喜欢的酒都喝不下去了:“你如果没有证据,那我会联*系退伍军人协会,或者我妈曾经的上级、同僚,以及上诉至法庭,就你对我妈妈沈芳的侮辱要求得到正式的道歉!”

但这样的话落在安玺舟耳中却觉得是沈潋在渴望得到他这个父亲的承认,于是他沉吟了片刻道:“我跟你妈妈的事很复杂,当年我在你妈妈手下当兵,你妈妈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军人……”

人类骨子里喜欢慕强。

安玺舟入特种作战旅的时候很瞧不起自己的指导员沈芳,觉得沈芳只是一个靠着脸蛋混上去的人,结果实弹演习的时候沈芳一人俘虏了蓝军近二十人,一枪干掉了几百米开外的指挥官,来抓他这个掉队的蓝兵时沈芳甚至都没有喘过气。

而在此之前安玺舟是他们连队最优秀的兵,可这个最优秀的兵调了连队之后居然连个女人都打不过。

好在后来他发现不只是他,他们整个连队能打得过沈芳几乎为0。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男人也会跪地臣服,安玺舟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沈芳,尽管那个时候他已经结了婚,甚至妻子也怀上了孩子,但是他还是想要靠近对方。

“…我那时确实是有家庭了,后来你妈妈出了意外,因伤退伍,我心里愧疚,去看过她几次。”安玺舟是个不择手段的人,哪怕他喜欢沈芳也依旧能在填装炮弹的时候故意装了两发,炸膛的时候他英勇地将沈芳扑倒在身下。

只是中间出了意外。

沈芳的腿被炸废了,落寞地退了伍。

而他因为掩护战友有功,得了三等功,升上去了。

安玺舟知道自己不是人,在军区的医院里他甚至跪着给沈芳磕头,“…姐,你腿废了当不成兵了,可我的路还有很长啊,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求求你了姐……”

他求沈芳认下了那个失误,在他看来那是最优的选择。

炮弹炸膛的事必须得有人承担,不是他就是沈芳,沈芳已经废了,那为什么不可以帮帮他?

在事后他竭尽所能地帮助沈芳,每次休假他都会去沈芳家,给对方拿钱,他希望得到沈芳的原谅,在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沈芳叫他喝了顿酒,沈芳道:“过去的那些事不必提了,你好好当你的兵,也别来了。”

沈芳真的很烦安玺舟这样的人,既要又要,人怎么那么贪心呢?

沈芳把安玺舟灌得死醉,自己倒是挺清醒的。

安玺舟确实不是个东西,但当时在医院安玺舟有一句话说对了,她已经废了,做不成兵了,就算这事如实报上去了,部队关怀她,给她一个闲职,一辈子养着她,那她也摸不成枪了。安玺舟的路还有很长,他也确实是个有天赋的兵,所以沈芳认了那事。

结果沈芳没有想到的是,几年后安玺舟竟然一声不吭地退了伍,下海经商去了。

——得知此事之后的沈芳心气大散,没几年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知母莫若女,沈潋听完安玺舟的话后更觉得这人肯定不是那个便宜爹了,她妈沈芳心气那么高,怎么可能会像安玺舟说的那样趁他醉酒后??

想到这里沈潋越看安玺舟越觉得厌恶,“安先生,做人不要想太多,我可以肯定我妈对你只有怜悯,没有爱情。”

她甚至从来没有听她妈提过安玺舟这个名字。

“沈潋!”安玺舟警告道。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沈潋笑盈盈地看着安玺舟,脸上还是带着乖巧的笑容,只是安玺舟越看这笑越觉得里面装了不少的讽刺。

和沈芳拒绝他的时候一样。

沈潋看起来非常平静,虽然很多人都觉得沈潋是一个情绪稳定的大人,但只有她妈沈芳知道,沈潋疯起来的时候有多要命,和顾玦不相上下。

她:“如果您非要觉得我跟顾玦是姐妹那也没有关系,反正姐妹骨科也不会生出孩子来,这么一想您是不是该放心点了?”

安玺舟阴沉着脸摔了杯子,使出最后的撒手锏,“顾家需要继承人。”

他问:“顾家给她安排的人可以为她生个孩子,你呢?”

安玺舟很明白顾玦搞同性恋这事在顾家得是多么大的风浪,顾家就顾玦一个孩子,硬要搞同性恋的话,按照顾家的处事手段也会让顾玦生孩子。

顾玦不生,那就会安排别的人生。

毕竟偌大一个顾家需要继承人。

他这样也是为了沈潋好,他指着窗外公园里并肩而立的两人,苦口婆心地劝沈潋道:“你跟你妈都是心气高的人,你难道会为了顾玦生孩子?”

公园里那对手挽着手的女人看得真是让沈潋鬼冒火,听完安玺舟的话后沈潋想都没有想就道:“她有子宫要生孩子就自己生,生了我给她孩子当妈,从小养到大都可以。但我为什么要给她生?”

“你孩子都不给她生你凭什么说喜欢她?”真听沈潋这么说了安玺舟又不高兴了。

在他看来顾玦是绝对完美的,要不是机缘巧合,沈潋烧上三辈子的香也遇不上顾玦,更别说两人现在还有这样的关系了。

安玺舟:“你不生,有人是人生。”

沈潋觉得这人脑子真的有问题,她妈就是去吃屎了也不可能瞎眼看上安玺舟,“好说好说,你自己都不能给你老婆生孩子,还来说我?”

安玺舟愣了一秒,忽然笑了:“沈潋,你现在是不是很生气?”

他终于发现沈潋平静的外表下已经失去理智的事实了。

他让沈潋看看公园里的璧人:“顾玦说过喜欢你吗?你们分开后她找过你吗?”

沈潋表情冷淡了下去,没说话了。

因为顾玦确实从来没有说过喜欢她,分开后也没有找过她。

安玺舟拊掌微笑:“就算你不要脸想跟你姐姐乱/伦,那也得两个人都乐意才对吧?顾玦小时候有孤独症,很多事她不懂,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她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沈潋,你只是她觉得好玩的一个玩具,玩过了就会腻,你凭什么就这么笃定她爱你?”

沈潋抬起了眼,忍无可忍地一拳朝安玺舟挥了过去。

只是她到底不是她妈沈芳,只用一招她就被安玺舟过肩摔摔到了地上,制服沈潋之后安玺舟儒雅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摆正领带,对着躺在地上的沈潋道:“除非我死了,不然你跟顾玦的事,你休想。”

说罢他就离开了包间。

而沈潋则认真地在安玺舟死和顾玦死之间来回思考。

想了三秒,她觉得虽然顾玦是个渣女,但是她还是喜欢。

那还是安玺舟早点死吧。

第24章 司然姐来了

二十九岁的沈潋洗漱完之后躺在顾玦的床上,比女主人还要自在的在床上翻了几个滚,感叹了一下有钱人的奢靡生活后,裹着被子开始回忆起了安玺舟之前对她说的话。

当年安玺舟说在他活着的时候她跟顾玦的事休想。

恩,就,怎么说呢?

沈潋摸着良心想了一下,这何尝不是如了安玺舟的意呢?安玺舟活着的时候她当顾玦是睡完之后穿上裤子就走的渣女,确实是没有想过要跟顾玦怎么样,但后面安玺舟死了以后的现在…她跟顾玦重逢了。

重逢之后的顾大小姐一改往日那副金口难开的死德性,抓住机会就跟她解释过去的事。

效果着实很不错,没有底线且是颜狗的沈潋这会儿已经在思考自己要不要跟顾大小姐再搞一搞了。

虽然很不礼貌,但安玺舟死的确实挺好。

顾玦没了爸爸固然值得同情,但沈潋在知道了这件事之后确实是非常恶毒的爽了。

她是个恩怨非常分明的人,她可以在安玺舟侮辱了她妈妈之后动手打安玺舟,也可以在安玺舟死了之后去他灵堂前磕个头。

至于她是不是安玺舟的女儿——这显而易见。

回了学校之后沈潋有开玩笑似的跟自己闺蜜说起这件事,范爻听到沈潋出门一趟,回来后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爹以后也很无语。

她非常认真的问沈潋:“你说他们男的是不是总觉得女人多看了他们一眼就是爱上他们了啊?”

还什么苦恋无果,酒后带球跑?

这么能想能编怎么不去写小说啊。

沈潋喝着酒又想起顾玦跟别人手挽手的模样,眼泪忍不住地一直往下掉,“她有女朋友了呜呜呜呜呜呜。”

范爻:“?我跟你在说那傻逼男的,你能别说你那前炮友了行不?”

沈潋伤心欲绝:“我说她怎么一年没找我,合着家里给她介绍别的女孩子了。”

“哦那她家里还挺开明。”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范爻哄不了这事,只能陪沈潋喝酒,喝着喝着喝到二半夜的时候范爻还是有点想不通,“不是,那男的怎么就那么肯定你妈会看上他啊?”

哭了一轮的沈潋也有心情陪自己闺蜜骂一会傻逼了,她耸肩道,“谁知道呢。”

安玺舟自恋的程度让沈潋都不知道从哪里地方开始骂了,虽然她出生的时候沈芳已经退伍了,但沈潋从小长在她妈妈身边,知道她妈沈芳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算他安玺舟长得比潘安还帅,但只要是结了婚有了主,她妈就不会多看他一眼。

至于安玺舟说的那些沈芳对他的特别之处,包括但不限于沈芳手把手带安玺舟,为安玺舟顶罪等,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沈芳是一个惜才且在军队里面呆了十多年的“二愣子”。

对于沈芳来说那个时候的安玺舟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或许是因为年轻走错了路,但身为指导员的自己应当有义务要带他走出来。

且一个新兵为了一点儿功利就把自己指导员给炸残废了,这事上军事法庭后往小的说是十来年的事,往大的说被毙了也有可能。

沈芳见过安玺舟的老婆孩子,那么可爱的一个小女孩得了孤独症已经很可怜了,要是再背负上一个“涉嫌故意谋杀罪”的父亲,小姑娘的一辈子或许就要毁了。

她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承认自己工作失误,没有尽到提醒新兵填发炮弹危险的义务,最严重的后果就是被强制退伍,这也就是当时安玺舟为什么跪在地上磕头求她的原因。

比起退伍,吃枪子或者坐牢的损失太大了,沈芳从军十一年,人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军队度过,生性善良的她信了安玺舟说自己只是“一时糊涂”的鬼话,她以为自己的“牺牲”会换来战友的“重生”,结果安玺舟却一声不吭地背叛了她。

得知安玺舟退伍以后沈芳大恨,甚至到死都没有原谅这件事。

不单单是她,沈芳当时的上级和同僚也都恨死了安玺舟。

在安玺舟死后的灵堂上,他曾经的连长,沈芳的老班长到场评价了安玺舟四个字,“死有余辜”。

不过碍于顾家在场,老连长又忍着膈应改为了“来世做人”四个字送到安玺舟的棺材里。

当时沈潋刚到安玺舟的葬礼上,知道沈潋是沈芳的孩子,如今已经读到了研究生后老连长一连说了三个“好”字,又问沈潋怎么会来这里?

老连长心想该不是沈潋知道了她妈的事后过来大闹安玺舟灵堂的吧?

……虽然不是很好,但老连长觉得沈潋有资格去闹。

结果沈潋说安玺舟在她妈妈奶奶去世之后有资助过她读书,她过来磕个头还恩。

老连长不知道这些事,听完之后看着沈潋年轻的脸庞忍不住道:“你妈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给我带了两届新兵了,哎哎…娃娃要不要跟着我去当兵?”

沈潋认不来军衔,不知道跟自己说话的这个人是旅长,笑着拒绝了,还说自己如今在读农学,等毕业了之后就回家乡搞建设去。

老连长非常欣慰自己的兵带出来这样优秀的孩子,但想到那个兵老连长又忍不住叹息道,“你妈就是倔,当年凭她的军衔和荣誉,转业的时候完全可以被安排个好工作,但她非说不给联邦添麻烦,一走就了无音讯。要不是现在听到你生活的很好,还读了研究生,我这个老连长死了都闭不上眼。”

说完老连长想起来了,看着沈潋有点犹豫道:“你知道你…爸的事吗?”

沈潋答:“我妈没说过,只说是一名捐献者。”

闻言,老连长沉默了片刻,道:“既然你妈说那是一名捐献者那就是吧,我想告诉你的是那名捐献者也是一位英雄,他牺牲在了边境上。孩子,你的妈妈,还有生物学上的父亲都是英雄,你要好好地活着,健健康康地长大。”

沈潋笑了,半开玩笑道:“我还以为您要劝我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老连长摸了摸沈潋的头,也笑了,“你是沈芳的孩子,我信我的兵,也信我兵的孩子。”

沈潋心想我也相信我妈妈,我相信她挑男人的眼光不会那么差……所以能生出顾玦这样的人的女人,怎么会看上脑子有病的安玺舟呢?

这个问题沈潋想了好久也没有想明白,不过大学那几年她倒是确定了自己跟顾玦可能真没缘分这件事。

而几年后的现在,她躺在顾玦的床上盖着顾玦的被子闻着顾玦的味道,第一次觉得人生居然可以离奇成这样。

…她真没有想过还要跟顾玦怎么样。

年轻那会儿她俩都很冲动又不擅长沟通,说分开就分开了,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但是现在阔别重逢了,顾玦那嘴巴就跟开了光一样叭叭叭的一直说不停,恨不得直接拉跟电线把自己脑子想的事全部输出到显示屏上给沈潋看。

就,挺让人动容的。

想到今天一天顾玦说的那些话,沈潋就忍不住捂着被子笑了一下。

她实在是有点睡不着。

顾玦的房子隔音效果太好了,她一点都听不见客厅里在工作的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范爻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打电话唠嗑也不接,就在沈潋很无聊,都想上晋江去看点霸道总裁姐爱上我的小说的时候微信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潋潋,你是不是在拍这个综艺?”

后面附了一张综艺工作人员的一条朋友圈,在问谁有档期可以做个飞行嘉宾。

发消息的是去年大火的小花项诗文,以前两个人都没红的时候对方还管沈潋叫过姐,后来对方因为出演了一部百合剧爆了,而沈潋还扑着。

咖位上去了之后就该沈潋管对方叫姐了,这都是娱乐圈的潜规则。

沈潋回复道:“文文姐,我是在拍这个综艺。”

沈潋:“文文姐最近有档期呀?”

人家现在是一线小花,十八线扑街小艺人沈潋很有自觉性,绝不让对方的话掉地上。再说了,就凭对方现在的咖位,真来了这个综艺的话那对良中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流量小花流量小花,那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的事,她身后的粉丝经济是沈潋这样的扑街完全想象不到的。

项诗文估计这会儿不忙,很快回复了:“嗯嗯,有两天的空档,到时候司然姐也要来哦【可爱】。”

沈潋想了一下司然是谁,然后惊坐了起来:“司然姐也来??”

谁?

就是那个跟项诗文一起出演了百合剧大爆的,电影电视大咖司然?

——她也要来她们这档小综艺???

“应该是,到时候工作人员会跟你们对接,来的时候潋潋可要照顾好我们呀~~”最后项诗文这么回复道。

沈潋说了个“好”就没有再回消息了,因为她已经打开了微博,熟练地切换到了自己的小号,然后看着自己写的满屏的与司然的梦文陷入了很长的一段沉默:“……”

她喜欢的那个女明星,被自己写了十来年同人文的女演员,和过段时间有可能会来当飞行嘉宾的女艺人…好像是同一个人??

第25章 冬日初霜的微寒

翌日沈潋被闹钟吵醒的时候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看着陌生又冷色调的卧室,她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喝多了跟谁回家发生什么不干不净的关系。

好在她脑子还在,想了好大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这会儿是在顾玦的卧室里。

…跟喝多了也差不多了。

睡了一觉起来后沈潋开始后知后觉有点尴尬了,昨天顾玦说让她留着过夜她好像一点没推脱??

糟糕,她如此貌美,昨夜没有走,顾玦该不是以为她俩复合了吧?

那还不如喝多了跟随便哪个谁回家呢。

好歹别人脑子没疯病。

“你醒了?”正在那里戏多着的时候,穿着休闲丝绸居家服的顾玦就敲门进卧室里来了。

不上班的顾玦气质要温柔一些,如同冬日初霜的微寒。

沈潋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裹着被子问顾玦:“你一晚上没有睡?”

这话听起来肯定不像事后,之前她俩事后顾玦都是说“你还能下床吗”之类的话,听着就让人觉得被看不起了。

不像她,醒来就在关心对方的身体。

顾玦没那么多戏,沈潋住她家在她看来是一件最正常不过的事,“睡了一会儿。”

她看起来精神还好,没什么疲惫的感觉,“三点过的时候做完了方案,怕打扰了你,就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

沈潋心想其实我睡觉挺沉的,你进来也不打扰,只要不是进到我身体里来的话应该问题都不大。

…好,打住!

沈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制止住胡思乱想的脑子,干笑:“那什么,挺辛苦的…啊对了,小何呢?”

小何不会以为她跟顾玦酿酿酱酱了一晚上吧?

“凌晨两点左右她的事做得差不多了,就让她回去了,今天安排了她休息。”顾玦这个老板还是挺有人情味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以前在单位是上过班的缘故,虽然也是资本主义,但有的时候确实还挺人道。

顾玦走了过来,打开衣柜拿了套衣服出来给沈潋:“这一套是新的,你可以穿。”

是短袖七分裤,挺简单的风格,就是不怎么像顾玦会穿的样子。

“你现在变化挺大?”沈潋拿着衣服幽幽道。

“这是我姑姑买给我的,我没穿。”顾玦道。

沈潋:“……”

我才不是问这个!

沈潋看顾玦又在找正装,还是黑色的正装,忍不住问,“你怎么这么喜欢穿正装啊?”

重逢之后每次见顾玦对方都是穿着黑色或深蓝色长西服套装配白衬衣,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是禁欲,搞得沈潋都要忘了顾玦不穿正装的时候是什么样了。

“不好看?”顾玦拿了自己今天要穿的衣服出来,在身上比画了一下。

她的衣服都是定制的,穿上确实斯文又体面,还有一种压抑的疯感,非常带劲。

“……”沈潋没法昧着良心说不好看,只能“哼”了一声。

她想起来自己来良中的第一天住酒店时被顾玦这神经病找上来的模样。

当时的顾玦就穿着西装,乌发浓墨,成熟迷人,姐感非常重,让人看了就觉得腿软。

哎,想到这里沈潋轻轻地摇摇头,反思了一下自己这好色的本性,觉得打从遇上顾玦之后自己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这样。

孽缘啊!

不知道把人勾引了的顾大小姐还浑然不觉,一边往浴室里去洗漱,一边回答沈潋之前的话:“集团在澳南,那边人习惯就是所有人上班都穿正装,来内地之后确实不用穿了,但我在良中大部分的工作需要跟政府对接,穿正装给人的感觉会好很多。”

沈潋心想就你砸得那么多钱,穿个麻袋也没有人说你什么吧?

不过她还是很敬佩顾玦对工作的态度,良中这边的天说热就热起来了,穿正装在外面慢慢就不方便了。

顾大小姐虽然脾气不好,但人确实是个讲究人,沈潋想到之前跟单位上的那几个人吃饭,嗯,对方确实都是清一色的白衬衣加西裤,看着就班味很重。

“我还以为你是个我行我素的人。”

“我很讲规则。”顾玦道。

沈潋一想,好像确实是,当初她没有满十八岁的时候喝酒被顾玦发现了,差点被后者丢到了大街上,搞得后面沈潋成年了喝酒都还心里有点凉凉的。

沈潋懒病犯了,在床上穿衣服,又闲聊似的问顾玦:“我记得你当时不是在考选调生吗?”

怎么现在经商了,没考上啊?

顾玦:“对。”

沈潋见她不说完,只好多问:“没考上?”

“考上了。”

沈潋意外道,“那你是辞职出来的?”

她忍不住惋惜道:“你知不知道上岸有多难,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珍惜呢?!”

当年研究生毕业的时候沈潋和范爻两人也去考过编,姐妹俩刻苦复习了三月,然后折戟沉沙,EMO了一周,再也没有勇气去考。

顾玦倒好,考上了又辞职了。

这不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吗?

洗完脸出来的顾玦没表情道:“你以为我想辞职?”

她其实最开始没有想过要回横州集团上班,不然当年不会考政法大学。

她的路想要自己走,安玺舟那些年里赚了不少的钱,再加上成年之后顾家每年给她的分红,她可以好几辈子都衣食无忧,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但工作了两年顾家出了点事,作为唯一继承人的顾玦只能从单位里离职,回到顾家。

“我懂,世家大族,霸道总裁家总有点不得已的故事。”沈潋耸肩,换了个话题:“一会儿你送我回拍摄地吗?”

顾玦“嗯”了一声,看上去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死德行,也不知道在不高兴什么,“收拾好了就出来吃早饭,吃完我送你回去。”

等沈潋收拾好出来的时候餐厅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也不丰盛,就粥、鸡蛋、三明治、牛奶、豆浆。见到沈潋出来,正在喂60吃早饭的顾玦笑了一下,估计是气过了,说话还挺有感情挺柔:“等我一下。”

说罢她就去洗手,然后招呼沈潋坐到餐桌旁。

沈潋有点饿,抱着碗喝了一口粥后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今天早上要跟之前在安家一样,光早餐就有三四十道菜呢。”

她第一次去安家的时候真的是开了眼了。

她知道有钱人生活得好,但不知道有钱人生活得居然可以那么好,一个早饭而已,竟然吃得比她们普通人家过大年还要好。

真是奢靡!腐败!堕落!!

顾玦没说话,只剥了一个鸡蛋放到沈潋跟前的盘子里。

沈潋吃了一半忽然回过味来了,看着顾玦那张又有点闷闷的脸,不敢相信道:“…这早饭该不会是你做的吧?”

顾玦看了她一眼,不说话。

沈潋:“……”

大小姐居然为她洗手作羹汤,实在叫人诚惶诚恐——吃了不会短命吧?

***

回到拍摄地化妆,准备上镜的时候沈潋都还有点嘀咕,她把范爻抓了过来,跟她简单地说了一下顾玦这两天干的疯事,她道:“你说她是不是没憋什么好屁啊。”

虽然昨天顾玦坦诚地说了要追求她,但当年才是那个追求者的沈潋如今确实还是有点不习惯,总觉得顾玦想报复她。

…那一耳光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顾玦难道没有被人扇过耳光??

范爻还耿耿于怀顾玦让她搬出去只给七万的事,她嫌弃道:“你就算要嫁金主你能不能嫁个大方点的?就她那样的我怕你婚后还得为她去还债。”

娱乐圈太多以为自己嫁给金龟婿结果婚后苦哈哈帮人还债的故事了。

沈潋静默了片刻,问:“…我怎么觉得你不怎么喜欢她?”

“我喜欢你前炮友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闻言,沈潋一把捂住了范爻的嘴,不好意思地对化妆师笑了笑,“咳,那什么…我闺蜜她就是嘴巴没把门,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听了一个大瓜的化妆师面带微笑,“放心吧姐,我很有职业操守。”

化妆师心想,所以沈潋的前炮友是谁啊?

听起来好像不怎么有钱,还开代驾。

啧啧啧。

……

化完妆出来沈潋拍了一天,收工的时候顾玦没有来,不过在微信上倒是给她发消息了,“方案没过,晚上要去隔壁市出差。”

意思就是这两天比较忙。

收到消息之后的沈潋拿着手机心想我是你谁啊,你上哪干什么有必要跟我说吗?搞得好像我跟你有一腿一样。

自作多情!

不过想归这么想,沈潋还是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

顾玦二半夜的时候回了朵玫瑰花,看起来怪瘆人的。

顾玦这个甲方不在刘导看起来是最高兴的那一个,她每天都在pua节目组的人,“咱们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沈潋跟范爻蛐蛐:“刘导有辉煌过?”

记得没错的话刘导也是个扑街导演吧,不然怎么会被公司打发到这乡下来拍一档不知道前途的综艺?

范爻:“她最辉煌的时候就是跟前夫离婚讹了三套房。”

“……”

被人私底下不知道蛐蛐了多少回的刘导在这鸟不拉屎的乡下终于找到了青春的感觉,四十多岁的人了,精力极度旺盛,为了拍一个最美的乡村日出,刘导带着摄影组的人在山上蹲了四天。

好不容易拍到了又觉得没有人物出镜不完美,于是把沈潋给挖了出来。

得亏沈潋现在是个小糊糊,没什么话语权,导演让干嘛就干嘛,不然换个咖位大点的来刘导能这么使唤?

“放心,等姐以后成大导演了一定找你做女主角。”刘导画饼的功夫比沈潋在第一家公司上班的老板还要牛,一心搞事业的刘导想一出是一出,还刚好两个甲方都不在。

正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没人管得了的刘导趁着顾玦不在的那一个星期把后面一个月的活都要干完了,拍了一堆空镜头说后面用得上,但一不留神胶卷占多了,口袋里没俩钢镚的刘导只能硬着头皮找顾玦要预算。

沈潋不知道这事,只知道忙了一个星期之后刘导愁眉苦脸地说给她放十天假,正好她去之前剧组那儿把要补拍的镜头补拍了。

累成了傻子的沈潋急忙谢过刘导的大恩,然后带着范爻一个飞机就飞了竖店影视拍摄基地。

下了飞机感觉到自由的沈潋张口就说要吃火锅,身为助理的范爻不同意:“你吃了水肿,明天要补拍呢。”

玩砸了人家不付尾款怎么办?

——被人包养没收到尾款也就罢了,要是拍戏工作也没有收到尾款的话以后出去了还怎么混??

被自己闺蜜无情拒绝了的沈潋顿时流下了伤心的泪水,范爻可能不是一个好助理,但绝对是个好闺蜜,一看沈潋哭了立马就妥协了,“……要不你用开水涮着吃?”

“你才是我的恩人!”沈潋眼泪一擦,激动道。

范爻:“……”

可别。

竖店影视基地就那么大,好吃的店就那么几家,在火锅店去包间的路上,沈潋意外地遇上了一起来吃饭的项诗文,乍眼看过去沈潋差点没有把人认出来,“文文姐?”

一年多不见感觉项诗文好像做了微调?

本来就很幼态的脸变得更加精致小巧了。

好看是好看,就是觉得有点假。

当然,也有可能是红气养人的缘故。

但前面的话沈潋肯定不会说,她只是心眼直,又不是脑子有问题,她笑着跟人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文文姐,你今天状态很好耶~”

项诗文个子没有沈潋高,因为太红,所以哪怕是在竖店影视拍摄基地她也全副武装,这会儿要不是因为进了vip包间取了口罩的话沈潋真不一定把她认出来:“潋潋?你怎么也在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