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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谢逢川却不许他用那个法子,还贴在他耳边道:“宝宝,都吃下去后就可以修为大涨了。”

元祈虽然会回到现实,但他更想在两个世界穿梭。

所以涨点修为也是没错的。

客房里很安静,只有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声,谢逢川揉得太舒服了,元祈晃悠悠的眯着眼,眼皮不停的往下掉,几乎快睡着了。

可却在半梦半醒间,突然感觉身后的男人烫得跟火炉似的。

这不是正常的体温。

元祈慢吞吞的睁开眼睛,他还坚持的抱着自己的三条小尾巴,可背后的滚烫越来越热,好像马上要烧起来似的。

他揉了揉泛红的眼皮,抱着尾巴翻了个身。

只见谢逢川俊美的脸颊上滚着热汗,锋利的眉紧皱,脖颈通红一片,青筋暴起,好似十分痛苦的模样。

元祈担忧的摸上谢逢川的侧脸,却被那滚烫的温度烫得收回了手。

谢逢川眼眸湿润,而又泛着一抹痛苦的猩红。

他艰难喘息道:“我…我没事。”

这哪像没事的模样?

元祈的心紧紧揪着,连忙抱着尾巴坐起身,担忧道:“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谢逢川却艰难的挤出一个微笑,唇色却苍白到毫无血色。

可他手指还轻轻揉着元祈的肚子,柔声道:“没事,宝宝,你不用管我。”

“怎么能不管你!”元祈气呼呼道:“你到底怎么了?别瞒着我!”

谢逢川垂下眼,俊美的脸颊愈发温柔如水。

他抿了抿唇,似乎只想自己承担痛楚,可元祈像炸毛的小狐狸般瞪着他,他只得语焉不详道:“可能是毒素没解干净吧。”

元祈却又不自在的抿了抿眉,毒素没解干净那就只有他来帮忙解。

可是他的腿好痛,膝盖也疼,真的没办法解毒了。

但男人却很善解人意道:“没事,宝宝累着了就休息吧,我忍忍就好了。”

这倒让元祈有些心虚了。

他的毒素都解了,谢逢川还帮他揉肚子,可他此时却翻脸不认人,让谢逢川独自苦苦忍耐毒素的折磨。

他眨了眨眼道:“你要不要自己缓解一下?可以手…出来的。”

“这不是普通的毒。”谢逢川轻声道:“没事,忍忍就好了,这毒的疼痛算不得什么,还没有我体内的血蛊毒重。”

谢逢川不在意的说着血蛊毒,可元祈的心却紧紧揪着。

他连忙主动扑到谢逢川身上,红着眼眶道:“你别忍着了,还是我来帮你解毒吧。”

“不好,我不想让你累。”谢逢川却将脸避开,似乎真心心疼元祈,不让元祈帮他。

可在小狐狸看不见的地方,那苍白的指尖轻轻碾了下小狐狸湿漉漉的小尾巴,喉结重重滚动了下。

“没什么不好的!”小狐狸露出英勇就义的神情,“你刚刚给我揉肚子时,我睡了一会,现在已经休息好了。”

他睁大了眼睛,以为谢逢川或许还要推拒一般,连霸王硬上弓都想好了。

可没想到,谢逢川虚弱的勾了勾唇角道:“那好吧。”

元祈愣了愣。

可谢逢川脸上竟然露出失望的神情,“宝宝不愿意?”

元祈心软一团,连忙道:“愿意的。”

男人压着唇角,又道:“那宝宝可以在上面吗?我现在动不了。”

元祈脸红了红,想拒绝但又怕谢逢川伤心,于是主动坐了上去。

谢逢川身上的热果然散了许多,男人半倚在床头,结实长臂抱着小狐狸,看着小狐狸那么努力替他解毒的模样,眼里满是餍足。

小狐狸似乎很怕他被毒素折磨,一边解毒一边还眼巴巴观察他的反应。

男人喘息一声,控制不住俯过身去,抱着小狐狸很温柔的亲。

小狐狸脸上有些受不住的难色,但还是很乖的受着,主动献出软舌给男人吮吸。

男人爱极他这幅模样,也愈发激动。

他掐着小狐狸白嫩的脸颊,在小狐狸耳边低声道:“宝宝,我好喜欢你。”

元祈猛的怔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成年后的谢逢川第一次主动对他袒露心意,虽然是在这种环境下,但元祈的心仍是在疯狂跳动。

他慌乱捂住自己的心跳声,可男人却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很温柔的亲他的手心、手指、手背。

“你呢?”谢逢川低声问道。

元祈眼眸左右乱飘,可看见谢逢川那俊美的脸,还是红着脸道:“我…我也喜欢你。”

男人一时之间攀登到顶峰。

或许任何的欢悦,都没心上人口中的那一句“喜欢”让人感觉到欣喜和愉悦。

落日再次西下,小狐狸躺在床上,他闭着眼睛睡得很沉,呼吸一浮一沉。

男人裸露着精壮的上半身,半倚在床头,修长的五指把玩着小狐狸的小尾巴,凌厉的眼眸里满是餍足,那是大型猛兽进食完的满足眼神。

而他另一手的传音石响起暗卫的声音——

“少司命!叶小公子他寻死寻活的不肯走!”

“无论属下们怎么劝都没用!他就站在客栈院子里那棵树下,望着少司命您客房的窗棂,硬生生站了一夜,眼都没合过,今日属下看到他,那黑眼圈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谢逢川却淡淡道:“嗯。”

这暗卫刚来谢逢川身边不久,并不知晓谢逢川和叶千鸣、以及元祈之间的爱恨情仇。

他只听说少司命很宠爱那个小表弟,生怕招待不周引来少司命责罚。

他慌乱道:“少司命,属下真是拿叶小公子没辙了,这可怎么办啊?”

男人唇角微勾,似乎对自己小表弟在楼下站了一夜的事觉得十分好笑。

可细看,那总是冷淡的眉眼里,隐隐露出一丝锋芒,那是对于自己处于上风,而十分得意的锋芒。

男人淡淡道:“传音给叶宗主,把他拎回去关两天禁闭。”

传音结束后,空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

男人垂着眉眼,看着熟睡的小狐狸,眼里浮现出一丝偏执的占有欲。

他伸出手,碰了碰小狐狸的脸,真实柔软的触感让他震颤,脸上露出扭曲狰狞之色。

他另一手在空中一挥,只见一道蓝紫色的光晕被他掐在修长指间。

男人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蓝紫色光晕,嗤笑道:“你就是藏在他脑海里,自称系统的东西。”

蓝紫色光晕不停扭曲。

就在不久前,他和宿主沟通了一半,就被男人强势扯了出来。

他愤怒道:“谢逢川!你生为神之子!召唤现世灵魂违背了天道规则!我们只是在把一切拨回正轨罢了!”

“呵。”男人冷笑一声,“天道?”

五指收拢,只听“咔嚓”一声,蓝紫色光晕碎成齑粉,好似从来没出现过。

……

元祈醒来时,窗外天光大亮,晴空万里。

谢逢川身穿白袍,手边端了一碗热粥,见他醒来,很温柔的看着他。

元祈害羞的垂下眼,心里涌动着热流。

谢逢川将他从床上扶起,吹温汤勺上的热粥,温柔的送到元祈唇边。

元祈红着脸吞下。

很久以前,他也对未来的另一半有过幻想。

那一定是个晴朗的好天气,被褥上泛着干燥好闻的花香,另一半的睫毛纤长,在阳光下不停抖动。

可如今眼前的一切,竟比幻想还要美好。

窗外的光影撒在谢逢川的背影上,衬得他好似最温柔的年轻神明。

谢逢川轻轻擦着他唇,柔声道:“宝宝,和我结为道侣吧?”

第77章 第 77 章 “少司命来接亲啦!”……

魔界喜气洋洋, 到处挂满了红灯笼,好几个小魔头坐在殿内,笨拙的拿着大剪刀, 你看看我看看你,最后剪出个四不像的喜字。

青果小魔头睁大眼睛道:“小祈大王和司命大人真配啊, 他们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眷侣。”

另一个蓝皮肤小魔头连连点头道:“对呀对呀!我们小祈大王魅力真大,司命神尊再如何清高,不也喜欢我们小祈大王喜欢的不得了。”

“你们听说没?修真界听到这个消息都吵翻天了!”

“那可不是吗?毕竟我们小祈大王是魔头,跟司命大人不是一个派系,说来, 我还觉得是他们修真界高攀我们了才是。”

“哼!可他们修真界都说是我们小祈耍了心机,才让司命大人死心塌地, 力排众议要跟我们小祈大王结为道侣!”

“切!他们懂什么?!我们小祈大王那么好!算司命大人有眼光!”

“话说,司命大人可真好呀!据说这个道侣仪式很盛大呢,从我们魔界铺红毯直铺到天阙宗去, 给足了小祈大王排场!”

“天阙宗的那个叶什么宗主不生气吗?”

“生气呀!据说气得把天阙宗都砸了,但没办法呀,谁叫司命大人就是喜欢呢, 纵使那些老古董们心里再有意见, 可不也得憋得着吗!?”

“就是就是!这修真界就是强者才有话语权!”

众小魔头们纷纷露出崇拜的表情。

近些年来,少司命在九州排兵布阵,势力盘根交错。

虽然叶宗主还没将天阙宗宗主之位传给谢逢川, 但其实天阙宗的权利早已转移到谢逢川手下。

起初,少司命要与魔界左护法结为道侣一事可谓在九州掀起了轩然大波。

毕竟就连他们都听说过少司命的美名, 端庄矜持,清修禁.欲,恐怕这辈子都会独身一人, 在拯救苍生的使命上越走越远。

可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少司命义无反顾要与魔界之人结下终生道侣印。

这可不是普通的道侣印,这道侣印一旦结成,就会终生终世将两人绑在一起,若有谁背叛对方,就会落得天打雷劈,灰飞烟灭的下场。

修真界很少会有道侣结下这样的道侣印,只有那种爱得死去活来的才会。

但没想到,少司命和小祈大王都愿意结这样的道侣印。

青果抱着喜字,放在投射进殿内的阳光下细细观看。

红彤彤的,真喜悦。

他正想着贴在魔界哪扇门上,右护法身着玄衣,双手背在身后,满脸严肃的走了进来。

所有小魔头瞬间低下脑袋,认真的剪喜字。

毕竟谁都知道,当时小祈大王要与少司命结为道侣的消息传入魔界时,沉默寡言的右护法硬生生摔碎了一个琉璃花瓶。

可这些小魔头越想降低存在感,右护法就离他们愈发近。

逆着光影的那张脸愈发冷酷无情。

青果害怕的把喜字藏在身后,可右护法还是弯下腰,修长手指嫌弃的夹起喜字,放在眼前打量。

青果紧张的抠巴着手指,昂着头问道:“右护法,有问题吗?”

淮安凝眉细看,指腹细细捻着喜字,似乎要从这红彤彤的喜字里捻出东西来。

过了会,右护法才冷冷道:“这喜纸是谁送来的?”

青果老老实实道:“是少司命托人送过来!我们魔界买不到这么漂亮的红纸,听说少司命还是专门让人去蜀都——”

可青果话未说完,就被右护法一计冷眼吓得憋了回去。

他抿紧了嘴唇,只见右护法将喜字揉成一团,一道猩红的光晕从右护法的指缝中溢出。

青果疑惑的挠了挠脑袋,他似乎在这猩红光晕中嗅到了某种结界的味道。

但怎么可能呢?

这只是用来结道侣的普通宣纸,一定是他闻错了。

可他这念头刚在脑海里浮现,右护法就突然脸色铁青,好似发现了让他极为愤怒的阴谋。

右护法紧紧捏着喜字,愤愤的离开了魔殿。

……

魔界寝宫内,红烛摇曳。

元祈身着绛红色礼服,脸上覆着淡淡的红妆,狐狸眼明媚而又昳丽,映照在铜镜里的脸风华绝代、唇红齿白,竟衬得这红彤彤的寝房都失了颜色。

元祈很少会在脸上上妆,此刻涂了唇脂的嘴唇泛着水嫩的红色,愈发显得好似勾人采撷一般。

魔尊站在元祈身后,双手搭在元祈的肩上,竟是感叹的眼都红了。

元祈别扭的低下脑袋,不敢看铜镜里的自己。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还会有这么一副装扮的一天。

面前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首饰盒,里面装着一枚漂亮的红宝石的戒指。

魔尊看到戒指问道:“这是你要送给谢逢川的礼物吗?”

元祈红着脸点点头。

这枚戒指曾经被他阴差阳错送给谢逢川,后来又被他抢走。

可外婆说过,这枚红宝石戒指送给他,是希望他能送给喜欢的人。

他喜欢谢逢川。

所有他要送给谢逢川。

魔尊看着元祈害羞的模样,笑道:“很好,我们的小祈长大了。”

元祈的脸瞬间埋的更低。

魔尊比他想象中还要善解人意,不仅没有多问元祈和谢逢川发生了何事,反而十分支持两人在一起,甚至主动热情操持两人的道侣仪式。

想起前世的记忆,魔尊将他和淮安从万鬼窟中带出,元祈的心有些暖暖的。

但想到自己结为道侣后,可能就要回现世了,说不定会消失一段时间。

但谢逢川也答应了他,会找到方法让他自由穿梭在两个世界。

他抿了抿唇道:“魔尊,结为道侣后,我可能会在天阙宗呆一段时间,说不定近期内不会回魔界。”

他不想告诉魔尊他来自现世的事,除了谢逢川,肯定不会有人能理解此事。

“没关系的!”魔尊道:“你跟少司命新婚眷侣,腻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在天阙宗好好呆着,不用担心我和淮安。”

元祈对了对手指,道:“谢谢你,魔尊。”

魔尊却道:“哎呀,小祈,你跟本尊说什么谢谢?”

他转而又笑得不怀好意道:“这多好的事啊?也就淮安不懂事。”

“小祈你跟少司命结为道侣,咱们魔界以后就能更横了!有少司命撑腰!谁还敢惹我们?!”

“那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元祈眉眼抽搐。

果然,跟魔尊他就煽情不了两秒。

两人在寝宫内又聊了一会,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魔尊激动道:“一定是少司命派人来接亲了!小祈你快准备准备!红盖头盖上!”

元祈有点不情愿的拿起红盖头,盖上红盖头好像新娘子一样。

他更想让谢逢川当他的新娘子。

可他红盖头还没盖上,只见淮安阴沉的推门而入,有些怨恨的看着魔尊。

魔尊道:“淮安!这大喜的日子你板着一张脸做什么?等会天阙宗过来接亲的人看见多不好!快笑一个!”

淮安似乎气到发抖,但不知是不是常年跟在魔尊身边的缘故,导致他根本没有反驳魔尊的话。

还是冷着脸,硬扯出一个微笑。

魔尊努了努嘴道:“你这笑的真难看,等会接亲找个地方躲着去。”

众魔头皆知,魔界有两大护法。

左护法鬼灵精怪,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

但右护法循规蹈矩,对魔尊马首是瞻,每日在魔界不是替魔尊跑腿就是替魔尊跑腿。

可此时,他看着元祈,突然沉着脸反驳魔尊道:“他不能跟谢逢川结为道侣。”

魔尊摩挲着下颌,打量着淮安,突然笑得很不正经道:“淮安,你不会是喜欢小祈吧?怎么对人家少司命这么大意见呢?”

这话一出,元祈和淮安皆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人对视一眼,又立马撤开视线,好像看到了什么晦气东西。

淮安看着魔尊,脸涨得通红,语气激动道:“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哈哈哈哈,开个玩笑嘛。”魔尊拍了拍淮安的肩。

淮安却突然掏出个红喜字,丢在元祈面前的桌上,冷着脸道:“自己看!”

元祈看着红喜字,一头雾水道:“看什么?”

“你好好看看。”淮安咬牙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魔尊探头凑过来,捻起红喜字,放在烛光上眯眼细看,刚要说没什么特别的。

又突然恍然大悟道:“哦,这是少司命为道侣仪式准备的红字吧?”

“是吗?”元祈挠了挠脑袋。

“对啊,小祈。”魔尊笑道:“你和少司命要结道侣印的,当然需要一些符纸或者法器的加持,本尊看这喜纸上灵力充沛,应当是用来结道侣印的。”

元祈露出了然的神色,对淮安道:“我知道呀!我……我答应了会跟他结道侣印的。”

淮安别过眼去,似乎不想多看元祈一看,皱眉愤怒道:“你好好看看!这是简单的道侣印吗?”

元祈疑惑的睁大眼睛。

只见淮安的手指在空中一挥,那喜字突然从魔尊手中飘到空中,万千密密麻麻的金字如经文般在空中漂浮,如同禁锢咒语般。

元祈并不认识这些金字,却从这字中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拘束气息。

似乎只要与这段文字达成契约,元祈就会终生失去自由。

魔尊看到空中这一长串文字,总是笑意吟吟的脸上竟也出现了慌乱之色。

他拉着元祈的胳膊,颤抖着唇道:“小祈,这……这根本不是简单的道侣印契约。”

识字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被篡改过的道侣印,两人不仅要对彼此忠诚。

甚至起契人极为强势,除去简单的道侣要求,甚至不允许签订契约的另一方与他人过多来往,更不允许另一方离开他超过百里等等离谱要求。

若是另一方违背了其中一条契约,就会被打上圈养烙印,被强制终生锁在起契人身边。

元祈看着空中的金字,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这道侣契约完全剥夺了他的自由,应当是只有性格极为偏激的人,才会强迫道侣签下这样的契约。

但不可能!谢逢川性格沉稳,还说要送他回现世的!怎么可能会突然篡改道侣印契约!

可突然,淮安逼近到元祈身边,把元祈拉到一边。

他警惕的看了眼魔尊,似乎很怕魔尊听到两人的声音,咬牙狠声道:“你以为他真的想送你回现实吗?”

元祈惊讶的昂起头,“你……你知道?”

可还不等淮安回答,寝宫外响起小魔头们兴高采烈的声音——

“魔尊!小祈大王!少司命来接亲啦!人已经到魔殿门口了!”

第78章 第 78 章(修) “逃婚。”……

魔界入口, 浩浩荡荡停了十几辆接亲的红马车,打头的那辆最为华丽,轿顶挂着红色流苏, 红色纱幔随风飘舞,影影绰绰露出红衣一角。

坐在其间的男人高大俊美, 身着绛红色婚服,搭在膝盖上的手修长而又宽厚有力。

他眉眼深邃,头上的白色发带换成了喜庆的红色,比从前清冷的模样多了几分艳色。

男人轻捻着指腹,眸底深处盛着猩红的光, 平直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似乎是猎物即将到手,有些迫不及待的神情。

可突然, 红色纱幔被掀开,露出天阙宗弟子慌张的脸来。

“少司命!不好了!小祈公子跟着魔界右护法逃婚了!”

“咯噔”一声,四周顿时乌云笼罩。

男人撩起眼皮, 漆黑的眸子阴沉如水,似乎要把马车外的天阙宗弟子盯出个洞外。

男人沉声道:“逃婚?”

天阙宗弟子瑟瑟发抖。

他原本是跟在叶宗主麾下办事,一般这种常伴少司命身边的事都是韩凤在做。

可最近韩凤被安排去做更重要的事, 少司命身边的位置空缺, 天阙宗好多弟子都崇拜少司命已久,为了争这个位置打得不可开交。

他好不容易从其中脱颖而出,可刚接手才发现这是个苦差事。

陷入爱河的少司命简直喜怒无常, 阴晴不定。

在道侣仪式的前几天,少司命每晚处理公务后, 都会端坐在桌案边,盯着银白色的传音石,等着魔界的小祈公子传音过来。

小祈公子传音过来后, 他们今日的差事也办完了,可以退下了。

可若是小祈公子晚了一盏茶的功夫,或很快传音结束,少司命身上的低气压就如同魔气一样往外溢,不仅让他们战战兢兢,甚至还会像魔鬼似的给他们增加事务。

如今看来,少司命早就爱得失了智,仅仅只是晚一会传音,都会怨气冲天。

更何况逃婚呢?

恐怕少司命会气死,身上冲天的怨气飘荡在九州每个角落。

天阙宗弟子脊背僵硬,害怕的点头道:“是……”

“呵。”一声很轻的冷嗤。

只见坐在华丽红轿上的男人轻轻抬手,修长的五指间流转着猩红的光晕,莫名看得人心里发慌。

男人眼眸阴沉,淡淡道:“是他主动要逃的?”

天阙宗弟子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道:“属下也不知,只听说小祈公子被右护法带着逃出了魔界,魔尊要阻止都没来得及。”

说完,天阙宗弟子害怕的抬起一只眼,偷看少司命的手指。

只见少司命眉眼低敛,修长的五指间猩红的光晕,嘴唇微动,似乎在催动咒语。

天阙宗弟子怔住。

这竟是天阙宗很古老的血蛊咒,一旦中咒,中咒人无论逃到何处,都会被下咒之人追查到。

只是下咒之人要剜出自己的心头血合在咒语中,浸泡成一盏普通茶水。

这茶水喝起来闻起来都有股茉莉的香味,能让人无知无觉饮用。

看少司命如今的神情,恐怕是早就给那小祈公子下咒了。

可这血蛊咒虽源自天阙宗,但却因过于违反正道理念,早成了禁咒,不允许门派中人擅用,一经发现,还会面临酷刑和被逐出宗门。

但少司命作为天阙宗最实际的掌权人,谁又敢对他实施惩罚呢?

只是谁又能想到,第一个犯禁忌的人竟是奉门规为圭臬的少司命。

天阙宗弟子擦拭了下额上冷汗,试探的问了一句,“少司命,咱们追吗?”

可他话音刚落,男人泛着猩红的冰冷眼神扫了过来,薄唇轻启道:“你说呢?”

……

九州仙魔交界处,荒凉贫瘠,寸草不生。

元祈双手被绑,被丢一处空旷的山谷里。

淮安站在山谷之下,操纵着符咒落在山谷岩壁上。

只听“轰隆”一声,青苔褪去,黝黑石壁上突然浮现出一道直冲天际的蓝色光晕来。

元祈挣扎的动作顿住,红着眼道:“淮安!你到底要做什么?”

一炷香前,淮安不仅知晓他来自现世,甚至还不顾魔尊的阻拦,把他绑了过来。

淮安背对着他而站,见蓝色光晕已然成型,突然回身道:“这是时间隧道,只要你从这里穿过去,就可以回到现世。”

元祈怔愣住。

曾经他想过无数次回到现世的场景,那一刻他一定喜悦激动,也做好了万全准备,跟所有人都告好了别。

却从未想过会是在这么猝不及防,更从未想过时间隧道会在天阙宗以外的地方。

一股不安的预感充斥心头。

他声音发颤道:“可时间隧道不是在天阙宗后山吗?”

淮安冷笑一声,黑色的瞳孔直直凝视着元祈的脸,道:“既然是在天阙宗后山,你觉得他会留着那隧道让你离开吗?”

“不可能…”元祈双眼发红,反驳道:“他说过会送我离开的!”

淮安道:“元祈,你为何还是这么天真?”

他的神情突然变得很认真,“你如果现在不穿进这时间隧道,等谢逢川赶过来,你就再也无法回到现世了。”

“他会堵住这剩下的唯一一个时间隧道,让你终生困在这个秘境中。”

元祈怔住。

纵使他很想反驳淮安,但喜字上被篡改的道侣印,都在明晃晃告知他,谢逢川不会放他离开。

他手指颤抖,可还是固执道:“我不相信,他肯定不会这样做的!”

“是吗?”淮安冷笑一声,“那你好好看看,谢逢川的真实面目是什么?”

他抬手,一圈光晕被掷入元祈脑海。

元祈头晕脑胀,一些断了片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里浮现,又慢慢的拼凑整合,在他识海里组成一幕幻影。

元祈知晓,这是修真界的影宗术,能投射过去真实发生过的事,跟现代的录像机差不多。

画面的开头,是在一处很幽深的蓝色海底。

一个身穿玄袍的高大男人背着身,站在一把肃穆庄严的琉璃椅旁,他脊背挺直,身上充斥着上位者的强势气压。

而在男人身后,东方秋月谄媚的弯腰鞠,满脸讨好道:“圣上,你传授的亡灵炼制术法可真好用!那些被少司命强行超度的亡灵,被您炼制后,能爆发出更大的力量!”

“相信有朝一日!九州的一举一动都将在你的掌控之中!”

玄袍男人并没有说话,食指指腹摩挲着琉璃椅背,沉声道:“先拨一批亡灵去天阙宗后山。”

东方秋月不解道:“圣上,这是为何?天阙宗原本是我们计划掌控的最后一片领土。”

幽深海底响起沉重的敲击声,男人修长手指抵点在琉璃椅背上,冷冷道:“计划有变,天阙宗后山有处时间隧道,你带领亡灵去毁了那处隧道。”

东方秋月满脸疑惑,却终究还是把疑惑咽回肚里,领命道:“是!”

之后的幻影就是东方秋月带领亡灵去往天阙宗,与元祈和淮安会和,以及谢逢川的师尊从瀑布中现身,都在这幻影里浮现。

这些事元祈都是亲历者,足以证明这幻影都是真实的。

可幻影的最后,失踪的东方秋月在大家都离开天阙宗后山之时,率领着残余的亡灵一举毁了天阙宗的时间隧道。

漫天的蓝紫色光晕如雪花般落下。

元祈嘴唇颤抖,心里的不安愈发浓烈,可他依然不敢相信。

眼神迷惘的看着淮安道:“这又能证明什么?”

淮安恨铁不成钢道:“那你好好看看,此人到底是谁?”

“砰”的一声,幻影碎成无数片碎片,又突然凝结成一幕景象。

只见男人离开的身影越走越远,海底深处的地上,遗落了一块银白色的玉佩。

那块玉佩上萦绕着充沛的灵气,一看就绝非俗物。

但元祈很清楚这是谁的玉佩。

他怔怔的坐在地上,一时之间无法消化这么多信息。

淮安却突然转过身去,他伸手抚摸着蓝色光晕,背影突然有些孤寂。

他回头道:“元祈,曾经我们在万鬼窟初识时,你总撒谎说你来万鬼窟是因为贪玩,你家里还有外婆和姨娘等你回家,可你想干票大的,让你姨娘和外婆在那个小渔村扬眉吐气。”

淮安的眼睛很黑,也很少跟元祈说这么一些煽情的话。

淮安继续道:“可我自始至终都知道,我们是一样的,都是一样不被任何地方所接纳,才走投无路来到了万鬼窟。”

元祈的眼眶有些泛红。

似乎过往那些被驱赶的记忆又在他脑海里栩栩如生起来。

他道:“淮安——”

可淮安又打断他道:“可我们也不一样,因为我自生下起就从没感受过什么是亲情。”

淮安轻声道:“元祈,在这方面,我有些羡慕你。”

“你现在重新投胎转世了,去了现世,那个世界你的外婆和姨娘都在。”

“我……不想让你遗憾。”

元祈的眼尾突然挂满了泪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淮安垂眸道:“是你脑海里的系统告诉我的。”

“准确的说,那不是系统,而是这个世界的神之主,谢逢川强行将你的灵魂召来,我没什么好评价的。”

“可你好不容易才有了新的生活,我不想让你永远的被困在这。”

元祈擦了擦眼泪道:“可我也舍不得这个世界啊,谢逢川答应过我,会找到让我在这两个世界穿梭的方法。”

淮安冷笑道:“元祈,这个世界的运行自有一套规则,谢逢川已经强行改变了规则,世界之主已经开始干涉了。”

“又怎么可能让你来回穿梭两个世界?”

“元祈,你别做梦了,这是不可能的。”

第79章 第 79 章 “用腿帮忙。”

元祈坐在地上, 他垂眸看着自己的影子,怎么都无法相信谢逢川竟然会做出这些事。

他还记得在云隐宗时,谢逢川超度亡灵时的认真和肃穆。

当握上司命法杖的那一刻, 谢逢川就不再是谢逢川,他心怀信念, 背负着整个苍生。

他尤记得前世时,小谢逢川费劲去超度那些无恶不作的亡灵,总让自己落得遍体鳞伤。

那时元祈不理解,甚至还在一旁奚落道:“谢逢川,你活得可真累, 就算他们能转世,也一样作恶多端、死性不改, 不过是重复因果罢了,有什么必要?”

那时的谢逢川会冷着脸斥责他不尊重生命,会认真跟他说, 每一个亡灵都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不能因作恶就放弃他们的灵魂。

那时元祈会翻个白眼跳下桌。

可彼时的谢逢川却会利用这些无法超度的亡灵,炼制成可供自己驱使的傀儡。

淮安走上前, 蹲在他的身前道:“我给你松绑, 送你离开这个世界。”

可还来不及等元祈回答,山谷外突然响起“轰隆”巨响,天阙宗弟子全副武装, 为身后的华丽红轿开道。

微风吹动红轿纱幔,露出其间身着绛色婚服的英俊男人来。

男人眉眼深邃, 浑身透着股上位者的危险气息,他抬起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掀开纱幔, 露出一整张凌冽的面孔来。

元祈抬眸,正好与红轿上的男人对视。

元祈连忙避开视线,望着山谷里绿油油的小草,不敢去看男人的脸。

他想过无数次谢逢川穿上婚服的样子,一定会比所有人都要好看。

可此时此刻,他却并不知该抱着什么心情去面对谢逢川。

直到不远处传来衣物的窸窣声,等他再回眸时,谢逢川已然下轿。

谢逢川站在山谷下,被众弟子争相簇拥,身上的绛色婚服衬得他肌肤愈发雪白,甚至白得有些诡异。

“过来。”谢逢川很温柔的看着元祈,甚至脸上的神色都是得体的。

一如前几日,元祈与谢逢川刚宣布道侣喜讯,那么的祥和、幸福。

淮安挡在元祈身前,怒目瞪着谢逢川道:“你别装了,他都已经知道你的真实面目了。”

“操控亡灵傀儡的人一直都是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东方秋月也不过只是你的棋子罢了!”

谢逢川俊眉微皱,可他像没听见淮安的话,视线略过淮安,直看向被淮安护在身后红着眼的小狐狸,柔声道:“宝宝,过来吧,莫要耽误吉时了。”

淮安被雷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元祈更是脸红的低下脑袋,谢逢川私底下喊他宝宝也就算了,怎么还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喊他。

他抠把着手指。

对于和谢逢川的道侣仪式,他自然期待了很久很久。

可淮安跟他说的那些,却又让他不得不重新审核和谢逢川之间的关系。

他心悦谢逢川,却并不代表要为了这份爱放弃自由,放弃现世的家人们。

可远处的谢逢川一身绛色红袍,逆光而站,身姿挺拔如松,飘荡在阳光下的发丝都仿佛发着光,脸上的五官轮廓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心坎上。

淮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元祈,低声骂道:“你怎么那么不争气?”

元祈连忙收回视线,过了会,又突然抬眸道:“谢逢川,你会送我离开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认真,似乎在维护一个即将破碎的梦,通红的眼眸里更是藏着一丝很深的渴望。

谢逢川掀起眼皮,气质清冷而又正直,仿佛他永远也不会撒谎,温柔的看着元祈道:“当然会,你相信我吗?”

可淮安却突然大手一挥,解开捆绑元祈的绳子,拽着元祈来到时间隧道前,回眸看着谢逢川冷笑道:“是吗?如果我现在就推他入时间隧道,你应当也不会有任何怨言吧?”

背部一股很大的推力,元祈的脸贴在了蓝紫色光晕的结界上,他惊愕的睁大眼睛,却还是回头去看谢逢川的神情。

可他却并没有在红轿旁看到熟悉的身影,反而胳膊被大力攥住,一股清冷的苦药香味弥漫在鼻间。

谢逢川突然出现在他身侧,神色阴沉,眼底闪过一丝猩红,冷冷的凝视着淮安道:“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淮安嗤道:“怎么?这就按耐不住了?”

谢逢川薄唇紧抿,并未说话。

而红着眼的元祈却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他咬牙挣脱开谢逢川的禁锢,瞪着谢逢川道:“你…你真的骗了我!你根本没想过送我回到现世。”

谢逢川却抬手,轻抚着他的脸,柔声道:“宝宝,你在瞎说什么?只要你跟我结为道侣,我就会送你回去的。”

元祈道:“可你篡改的道侣印是怎么一回事?”

谢逢川眉梢微微上挑,那似乎是有些为难的神情,但却转瞬即逝,他轻声道:“相信我,道侣印从未被篡改过。”

他轻瞥了眼元祈身侧的淮安,声音低沉了几分道:“宝宝,你可别被不怀好意之人给骗了。”

淮安欺身上前,正欲张口痛骂,却被元祈护到了身后。

一枚红宝石戒指突然出现在元祈的手心,淮安拉着元祈道:“你要做什么?他骗了你,你还要把你外婆留给你的戒指送给他吗?!”

元祈摇了摇头,他抬手捏诀,红色灵息覆盖在红宝石戒指上,绽放出神圣的灵息。

他抬眸看着谢逢川道:“道侣仪式只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这戒指上被我设下了道侣印,你若是真心想和我结为道侣,这枚戒指也可作为信物。”

他紧张的看着谢逢川。

道侣印只能结一次,结了这个普通的道侣印,谢逢川就无法在他身上施别的道侣印。

可谢逢川的眼里却没有因要和他结为道侣的喜悦,反而有一丝凝重凝固在眼底。

元祈颤抖着唇,仿佛抓我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道:“你愿意吗?”

谢逢川却并未回答,他只是走上前一步,道:“宝宝,你听我说——”

元祈却挥开他的手,双眼通红道:“你骗我!你怎么能用这事骗我?!”

“你难道不知道家人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谢逢川脸上的柔情瞬间消逝,他拽住元祈的胳膊,冷声道:“所以你要为了他们离开我吗?”

元祈笑得比哭还难听,“你这是装不下去,原形毕露了?”

谢逢川眉头紧蹙,“所以你执意要离开我?”

元祈现在脑子很乱。

若是谢逢川骗他别的事,或许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接受。

他捂着脑袋道:“我想回去。”

可就只是这一句逃避似的话语,竟让山谷里气压霎时低沉了几分。

站在他身侧的男人周身冷气环绕,就如同伪装的撒旦褪下了伪装的面具,露出他真实狠厉的一面来。

男人嗤笑道:“回去?”

元祈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压震得脚步后退,下意识就想往时间隧道里逃。

可谢逢川竟然并没有上前抓他,他只是手指在空中一挥,两个身着天阙宗弟子押着一个身穿玄袍的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玄袍男子吵吵嚷嚷,对天阙宗弟子道:“哎哟!你们这些不懂事的抓本尊做什么啊?!”

“我们魔界左护法都要跟你们司命结为道侣了,到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抓我?就不怕少司命怪罪下来吗?”

这吵吵嚷嚷的男声,即使元祈闭着眼睛听,都能听出来是魔尊的声音。

天阙宗弟子冷冷斥道:“闭嘴!”

魔尊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直到站在一边的谢逢川看着元祈,冷声道:“你若是敢往前走一步,我不建议现在就杀了他。”

山谷里顿时闻针可落。

元祈不可思议的看着谢逢川,魔尊更是被吓到捂住嘴巴,眼睛一会瞟瞟谢逢川,一会瞟瞟元祈。

对元祈挤眉弄眼,似乎在说——“这么一个热乎乎的香饽饽,你怎么不好好哄哄?”

只有淮安最先反应过来,他拼命似的手握杀神刃,朝天阙宗弟子袭去。

可天阙宗弟子却直接将魔尊推出来挡刀,魔尊被吓得几乎抱头乱窜。

淮安眉眼抽搐,一转方向朝谢逢川砍去,怒骂道:“谢逢川!你无耻!”

可谢逢川微微侧身,就轻而易举躲过了淮安的袭击,淮安转身,如同灵活的豹子般再次袭向谢逢川。

谢逢川的眼里几乎只有站在隧道前的那一人,杀神刃刮起的冷风吹乱了谢逢川鬓角的碎发。

可他抬手只是在空中不耐一挥,淮安的身体就弯曲成弓箭的形状,被狠狠的掷在了墙壁上。

轰隆隆——

落石滚落,淮安猛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全身经脉好似被粉碎。

谢逢川踏着落石滚落的灰尘,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元祈,柔声问道:“还逃吗?”

他眼里杀意毕露,似乎在说,元祈若敢踏入时间隧道一步,他就会让所有魔界之人为元祈陪葬。

山谷的风雾蒙蒙的,元祈与谢逢川面对面而站,这却是他第一次看不懂眼前人。

他颤抖道:“谢逢川,你以前从不会这样的。”

从不会为了自己私欲,去威胁无辜之人,更枉谈用无辜之人的性命泄愤。

谢逢川总是平直的唇角微微上扬,淡淡道:“只要你乖乖跟我回去,我自然会变成你喜欢的模样。”

元祈摇头道:“不对,谢逢川,你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对吗?”

谢逢川轻嗤一声,指背有些狎昵的碰着元祈白皙的脸,柔声道:“喜不喜欢很重要吗?若是一直如君子般淡漠如水,想必你早从我身边逃走了。”

元祈瞳孔震颤,眼前的谢逢川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陌生了。

谢逢川抬手又是一挥,刚从地上爬起来要偷袭的淮安又被他摔到地上。

谢逢川看着元祈,薄唇轻启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本司命也没有什么装的必要了。”

随着这话音刚落,山谷四周降下一层结界,挡住了时间隧道的入口。

而隐秘暗处走出去一个戴着獠牙面具的男人。

正是元祈眼熟的东方秋月。

东方秋月谄媚的给谢逢川行了个礼,谢逢川眉眼扫了下不安分的淮安,冷声道:“把他绑起来。”

“是!”东方秋月连忙领命,率领手下将淮安五花大绑。

淮安挣扎着骂东方秋月,毕竟两人曾经也短暂结盟过,可没想到东方秋月竟反水这么快。

东方秋月边绑边道:“不好意思啊,兄弟,虽然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少司命是我的顶头上司,但他的命令我不得不听啊。”

早被押住的魔尊早已目瞪口呆,从这些人的三言两语中,他大致知晓发生了什么。

淮安被绑,却也不忘使出全身灵力,把挡住隧道口的结界砸出一个小小的洞来。

他对远处的元祈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跑!”

元祈看了眼淮安,知道他这是用尽全力想把他送走,可还等不及他有什么动作,泛着苦药香味的健壮胸肌就堵在他的面前。

谢逢川居高临下擒住他的腰,修长指尖缠绕着一节红绳。

他俯下身,对着眼红的小狐狸道:“你也会被绑。”

“但却是本司命亲自绑你。”

……

绯红的华丽红轿上,坐着一个身穿绛色婚服的英俊男人。

男人眉眼深邃,黑曜石的瞳孔里却透着一丝餍足。

他的大腿上坐着一个同样身穿绛色婚服的男子,男子五官昳丽,脸颊白皙如剥壳的鸡蛋,饱满的嘴唇微微泛红,上翘的狐狸眼湿红一片,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等举行完道侣仪式,乖一点在房间等我。”谢逢川伸出指腹揉着元祈饱满的嘴唇。

元祈委屈的别过脸,撇了撇嘴道:“不要!”

“生气了?”谢逢川掐了一下元祈的脸蛋。

元祈不说话。

谢逢川又揉他的嘴巴,薄唇凑近他耳边轻哄道:“宝宝,等我们举行完道侣仪式,我会把魔界的那些人都放了。”

“不要!”元祈气呼呼道:“我死也不会跟你结为道侣的!”

红轿内的气压顿时又低了几分。

元祈害怕的垂着脑袋,有些后悔一时生气说出了这么不理智的话。

因为他总感觉屁股下坐着东西,好像要随时冲出来弄死他。

可没想到,想象中谢逢川猩红着眼惩罚他的场景并没出现。

谢逢川只是玩弄着他小巧的耳垂,缓缓道:“是吗?”

他轻轻咬了口元祈的耳朵,又道:“不过等我们结了道侣仪式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元祈瞳孔震颤,嘴唇微微张开,惊愕的看着谢逢川,“你给那道侣印……”

“对,是你想的那样。”谢逢川笑得很好看道。

修真界的道侣印有许多种,大部分是正常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谢逢川早篡改了道侣印。

且他篡改的道侣印因为不符合人性,早被设为了禁术。

既然是禁术,那就有许多可操纵的空间。

将元祈绑在身边,只是比较低阶的道侣印而已。

更高阶的,那就是彻底控制对方的神识,让对方心底除了道侣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成为一个沉迷于爱情,依附道侣,丧失自我的空壳。

“你!你怎么能那么做?!”元祈挣扎不停。

如果谢逢川真对他下这种道侣印,那他与行尸走肉的尸体有什么区别?

任何一个感情正常的人都干不出这种事。

可他抬眸,看着眼眸深处泛着红光的谢逢川,突然意识到,在经历了转世后,谢逢川或许早就不是正常人了。

可他无法逃脱,双手被红绳紧紧捆绑在身后。

这似乎还不是普通的捆妖绳,绑在手腕上几乎感受不到疼痛,可他的灵力全失,但这红绳上又蕴含着巨大的灵力,似乎在保护着他。

而他挣扎着蹭着,却突然听到了一道压抑的闷哼声。

“别动!”谢逢川眼眸愈发猩红,健壮的胸膛不停起伏着。

元祈立马像小鹌鹑一样一动不敢动。

怎么只是蹭一下,谢逢川的反应都这么大?

“乖一点。”谢逢川有些泄愤似的掐着元祈的脸,“等会晚上才能做。”

元祈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反驳道:“谁想跟你做啊!你不要脸!”

谢逢川却一点也不脸红,他看着元祈被他掐红的脸蛋,嫩的好像能掐出汁水的水蜜桃。

他喉结滚动,硬生生将那股无名火压下,嗓音低哑道:“我们结为道侣,理应履行夫妻之实。”

“不要!”元祈继续挣扎,可挣扎了一会,又不敢动了。

“不要也不行。”谢逢川冷声道。

元祈哼了一声,不再理谢逢川,无论谢逢川怎么揉他的嘴唇,甚至过分到伸出指尖探进他的口腔里,搅着他的软舌玩弄,都坚持的没发出一点声音。

抬着两人的红轿浩浩荡荡的从魔界前往天阙宗,一路上万人围道,追在后面欢呼恭喜。

这一幕盛景,即使当年修真界最富有的南宫家族家迎娶青山神女时,似乎都没这么声势浩大过。

也不知谢逢川使了什么方法,竟让大众在短时间内接受了他和元祈结为道侣的事,甚至大部分人都真心的祝福他们,对他俩的道侣仪式期待已久。

谢逢川抱着元祈,时不时会掀开帷幔,人模狗样的与追赶红轿的百姓们打招呼。

其中有一个刚七八岁的小孩,在热闹的人群里挤来挤去,可他个子矮小,无论怎么挤都窥不到少司命的真容,急得都快哭了。

红轿移动的很快。

元祈瘫在谢逢川怀里,透着红色纱幔,却看见了那小孩被挤在地上擦眼泪的样子,可那小孩又很快站起来,追在红轿身后喊道——

“少司命!我从小就看你的话本长大!你是个保护苍生的大英雄!我也想成为像你一样的大英雄!”

“听说你现在找到了此生挚爱!我真替你感到开心!”

可小孩很快就被旁边的大人捶了一拳,“你这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呢!知道什么是此生挚爱吗?”

小孩不服气道:“我当然知道!我很小的时候看话本就意识到了!那些话本里的少司命根本不幸福!现在的少司命才是幸福的!”

他用稚嫩的声音说着很认真的话,却引得周遭大人的嘲笑和奚落。

小孩推开人群,跟在红轿后面大喊:“少司命!你一定要幸福呀!”

红轿很快消失在那条街,小孩的身影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元祈的心口却蔓延起酸涩的痛,他也多么希望谢逢川能幸福,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想。

可就算他乖乖结了道侣印,成了一个丧失自我,全心全意去爱谢逢川的傀儡,那时候的谢逢川真的会幸福吗?

……

红轿从蜀都城一路往南,眼见就要驶入天都城,外面的喧闹声也愈发热烈。

天都城毕竟是谢逢川的主场,也是修真界最繁华的都城,红轿一入城,就放起了喜庆的鞭炮。

元祈缩在谢逢川怀里,饱满的嘴唇早被谢逢川的指腹碾压到红肿。

他捏着谢逢川的衣袍,突然不经意的抽泣了一下。

谢逢川垂眸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开。

元祈湿红的狐狸眼乱转,一咬唇,眼眸里竟然盛了一滩晶莹剔透的泪水。

那泪水在那眼眶里打转,又从他眼尾滴落,很轻的落在了谢逢川的指腹上。

泪水带着温热的触感,这时谢逢川无法将视线移开。

他抬手掐着元祈的下颌,元祈昂着头看他,眼尾挂着泪,可却漂亮的不像话,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脆弱感。

“怎么了?”谢逢川的指腹划过元祈的眼尾,虽然是担忧的语气,可喉结却重重的滚动了一下。

元祈心里暗骂,谢逢川真是一点也不遮掩了,他都哭的这么可怜了,谢逢川竟然还对他有别的想法!

过分!

可想到自己要做的事,他硬是没将脸别开,任谢逢川的手指狎眤的摸着他的眼皮。

抽了抽鼻子道:“先前在蜀都城,我听到那个小孩说,希望你幸福,我突然就想到了许多。”

“想到了什么?”谢逢川柔声问道。

“我……我也希望你幸福。”元祈红着脸,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我知道我的离开,肯定会让你痛苦,这样你就不幸福了。”

“我不想这样。”

他低着头,脑袋上的碎发晃来晃去,乖得却让人愈发想蹂躏。

谢逢川心里的渴越扩越大,他感觉自己等不到晚上了。

可小狐狸却又抬起脑袋,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他,“谢逢川,我喜欢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愿意和你结为一生一世都不分离的道侣。”

这样一番情话,若是过去,早把谢逢川骗得魂都没了。

但彼时的谢逢川却只是很紧的攥着小狐狸的腰,就好像野狼圈着自己唯一的猎物,很警惕,却又很温柔道:“宝宝为什么又突然愿意了?”

“因为我爱你呀!”小狐狸很诚挚道。

“爱?”谢逢川总是清冷眸子止不住颤动。

元祈跟他说过那么多次喜欢,却从未有一次对他说爱。

爱,终究与喜欢是不同的。

“嗯!”元祈使劲点头,“我爱你,你也喜欢我,我们何必要折腾吵架呢?时间这么宝贵,我觉得这样挺不值的。”

谢逢川手指紧攥成拳,似乎在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问道:“可宝宝不是更舍不得现世的家人吗?”

元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可很快那抹失落又被他强行压下,他露出强颜欢笑的微笑,“是舍不得,可是他们都没你重要。”

他又垂下眸,纤长的睫毛随之颤动,就好像可怜的小狐狸一样,让人忍不住心疼。

可他垂下眸许久,也没等来男人的心疼。

元祈又抬起眸,笑得很明媚道:“没关系的,既然我和夫君要结为道侣,那就应该互相信任。”

“夫君?”谢逢川的呼吸瞬间都怔住了,眼底的喜悦几乎遮掩不住。

小狐狸毛茸茸的碎发却试探的蹭了下他锋利的下颌线,做出一副害羞的模样,小声道:“夫君不喜欢我这么喊吗?”

“喜欢。”总是不急不躁的少司命似乎有些按捺不住,他更紧的抱着怀里的小狐狸,似乎要把小狐狸揉进自己身体,薄唇吻着小狐狸的额头,语气激动道:“喜欢宝宝这么喊。”

元祈脸红的继续道:“之前是我太过于信任淮安,才会怀疑夫君的。”

“可夫君这么厉害,肯定不会骗我的,和我结为道侣后,肯定会想办法送我回现世的。”

谢逢川爱不释手的抱着怀里的小狐狸,亲着小狐狸柔软的眼皮,呼出来的气息却滚烫的不像话,沉声道:“宝宝真乖。”

“嗯!”

小狐狸很乖的任男人在他脸上亲吻,就算有时候被男人情到深处咬两口,都红着眼不说话,任男人亲他。

可他这幅模样,可却谢逢川愈发想亲他咬他。

他亲着的小狐狸的脸,问道:“宝宝没骗我吧?”

小狐狸连忙摇头,急得眼都红了,“我怎么可能会骗夫君呢?我好不容易才能和夫君在一起,我永远都不会骗你的!”

“那就好。”男人沉声道,可幽深的眼底却闪过一抹猩红,男人不怀好意道:“那宝宝要怎么证明一下?”

元祈瞬间怔住,他竟立马就懂了谢逢川的言外之意。

可他必须获得谢逢川的信任,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让他脱身。

他心一横,昂着脸,露出饱满红肿的嘴唇,眨了眨眼道:“给夫君亲好不好?”

男人却摇了摇头,吞咽了口唾沫,矜持道:“本司命不是如此重欲之人。”

话里话外,似乎都在暗示元祈的证明不够诚心。

元祈闭着眼睛,主动将红肿的唇贴了上去,轻轻摩挲着男人有些冰冷的薄唇。

男人胸膛重重起伏,眼底欲.火翻滚,他几乎是瞬间就用薄唇包裹住了小狐狸柔软的唇,激烈吮吸起来。

手掌抬起小狐狸的后脑勺,修长的五指深陷进小狐狸后脑的发丝里。

男人笔挺的鼻尖戳在小狐狸软嫩的脸颊上,还等不及小狐狸主动张开唇,大舌就长驱直入,撬开牙关,勾着小狐狸的软舌激烈起舞。

亲了没一会,小狐狸就气喘吁吁,嚷嚷着想呼吸,男人移开唇,等小狐狸喘匀了再继续亲上去。

两人深吻了好一会,即使外面喧闹声一波高过一波,红轿里,修真界最为禁欲的少司命却抱着衣衫半褪小狐狸,旁若无人的索取、亲吻。

狭小的空间内,气息滚烫而又炙热。

可即使是这么激烈,几乎要将人吞咽下肚的凶狠亲吻,也无法解男人心头之渴,

反而更像是一把能燃起无尽欲.望的火,烧得男人理智全无。

可男人还记着今天要举办道侣仪式,硬是忍着额角青筋遍布,都没对小狐狸做到最后一步。

小狐狸却害怕的抖了抖,总感觉若是真的等到今天晚上,他说不定会死在床上。

男人薄唇凑在小狐狸耳边,轻声道:“宝宝,能不能帮帮我?”

元祈的脸瞬间通红,“怎……怎么帮?”

他又适时提醒道:“现在可是在红轿上。”

男人却轻声笑了下,“宝宝,你是不是想多了。”

元祈的脸愈发红了。

难不成是他冤枉谢逢川了?

可谢逢川却又凑到他耳边,声音很轻的哄道:“宝宝,用腿,好不好?”

“腿?!”元祈惊愕的睁大眼睛,“可以这样用吗?!”

“可以的。”谢逢川喉结滚动道:“宝宝愿不愿意?”

纵使元祈平日里也看过黄书,黄书里的玩法多种多样,但却根本无法想象谢逢川既然也知道这么玩。

还是在红轿上。

元祈有些捏扭道:“可是外面好多人啊,不太好吧。”

“没关系的,宝宝。”谢逢川继续哄道:“他们看不见的,我会设下结界,声音都传不出去。”

元祈却还是不愿意。

他是有羞耻心。

可男人总是温柔的声音却瞬间沉下去,有些不满道:“宝宝如此不诚心吗?那让夫君怎么相信你才好?”

元祈心底暗骂一声,“禽兽!”

可却装得像受惊的小狐狸般看着男人,他好不容易取得谢逢川一点点信任,可不能半途而废。

他狐狸眼一转,连忙道:“我帮,我帮还不行吗?”

元祈红着脸道:“但……但我想用手帮夫君,不知道夫君愿不愿意?”

说完,他就低下脑袋,不敢去看男人的脸。

却根本没看见男人的胸膛再次重重起伏,没有什么比心上心主动更让人兴奋。

“嗯。”男人沉声道,却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元祈连忙扭身,露出身后被绑住的双手,道:“要先解开才能帮。”

男人眉眼跳了跳,似乎在权衡什么。

元祈委屈道:“我想用手帮夫君,若夫君不愿意,那还是算了吧。”

男人的眉眼再次狠狠跳了跳,但眼里的欲色却占了上风。

他抬手,抽走了绑住小狐狸的红绳,重重喘息道:“好好帮。”

元祈的双手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可要帮忙做那种事,突然又变得无措起来。

“嗯?”男人不耐的催促,他抓住小狐狸的手,重重的往下按,手腕上的青筋狰狞暴起。

元祈手指止不住颤抖,几乎只是碰到的瞬间,他的心底就油然而生一个字——“烫。”

好烫。

好烫。

就好似在高温岩浆里煮过的硬铁般,让他忍不住就想逃。

可男人却按着他的手腕,昂着头长叹的舒了口气,额角的汗水顺着锋利下颌线滑落,滚落在男人凸起的性感喉结上。

元祈无措的咬着唇,不知该怎么办。

男人却沉声道:“别停。”

第80章 第 80 章(修) “抢婚。”……

红轿停在天阙宗山门前, 万里台阶之上铺满了喜庆红毯。

如丧考妣的弟子们分别护在台阶两侧,除了隶属于少司命麾下的弟子,天阙宗大部分弟子都对这门婚事并不是很满意。

红轿内, 元祈修长白皙的手指都被磨红了,手腕更是酸软无力。

他红着眼, 在心里控诉谢逢川惊人的持久力,更控诉谢逢川一点不讲公德心。

竟然全部都弄在了他的手指上。

手指间黏糊糊的,简直难受的要命。

可抬起一只眼去看身着绛色婚服的少司命,那么的端庄规整,衣袍整洁到没有一丝褶皱, 甚至眉眼间都是那么清冷,仿佛不沾染一丝欲色的出家仙人。

可谁又能想到, 这样的出家仙人竟然在红轿上强迫他做这等之事。

何等的伤风败俗!离谱至极!

“擦干净。”清冷如翠珠落玉盘的声音响起。

谢逢川捏着一节白色手帕,递到了元祈手边。

元祈撇着嘴,瞪了谢逢川一眼, 却见谢逢川神色淡然,脸上竟一点羞愧都没有,仿佛把元祈手指弄得乱七八糟的人不是他一样。

元祈愤愤的接过手帕, 在手指上胡乱的擦了一通, 却擦的乱七八糟。

突然,一节氤氲清冷药香的手指覆在他手背上,带领着他, 一寸一寸擦干净指缝中的液体。

擦完后,整张白色的手帕已经不能用了, 甚至还隐隐散发着麝香味。

元祈将脏手帕塞进谢逢川怀里,瞪着谢逢川,似乎在说, 这是你的东西你自己解决!

谢逢川却并不生气,他微笑着抬起手,只听“砰”的一声,沾染着麝香气味的手帕在空中碎成齑粉。

突然,红轿外传来一道不情不愿的男声——“少司命,吉时已到。”

元祈连忙狗腿的凑过去,很是黏糊糊道:“夫君,我都已经做完了,你是不是可以相信我了?”

他皱眉,委屈巴巴看着泛红的指腹,抱怨道:“弄了这么久,我手都酸了。”

可男人原本温柔的神色突然清醒许多,就连暗藏着欲,色的眼眸也恢复了墨色的清明。

他抬起宽大的掌心,揉了揉黏糊糊的小狐狸的发顶,夸奖道:“宝宝很乖。”

元祈点头,又睁着无辜的狐狸眼道:“那能不能不要绑着我了。”

“正巧吉时到了,我们下轿吧。”

可男人却把他抱在大腿上,声音很轻道:“别急,宝宝。”

“怎么不急?”元祈眨着眼道。

“还有个东西没戴上。”

“什么东西?”元祈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婚服,又抬眸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可以直接去祠堂举行道侣仪式的!”

可男人却轻轻的摇了摇头,修长的手指上突然缠绕着一节红绳。

元祈瞳孔震颤,像小狐狸似的止不住往后缩。

男人低头,薄唇贴在小狐狸耳边,沉声道:“还没给宝宝戴上红绳。”

元祈不满的瞪大眼睛,“为……为什么还要绑我?我都已经这么主动了?!”

男人平直的唇角微微勾起,那似乎是一个温柔的微笑,可却透着阴冷的气息。

男人慢条斯理,且不容拒绝的将小狐狸两只的手腕绑在一起。

小狐狸委屈的眼红。

男人掀起眼皮,看着瞪着他的小狐狸,淡淡道:“不是绑,是戴红绳。”

“宝宝的手腕这么白,戴着红绳一定很好看。”

……

说是戴,但其实就是绑。

但羊入虎口,元祈决定还是继续演下去。

他乖乖的被谢逢川抱着下了轿子,只希望谢逢川能心软,看在他乖的份上,把这红绳解了。

天阙宗坐落在天都城郊外,通往天阙宗的台阶很长,足有九百九十九节台阶。

但是历代娶亲的修者,都要抱着道侣徒步回宗门,不允许借助术法和外力帮助。

天阙宗山顶上,早就围满了观望的弟子们。

这些弟子们大多年轻,虽然对少司命喜欢上魔界之人心有不满,但还是爱凑热闹。

一个个都伸着脑袋看。

只见少司命身姿挺拔如松,稳稳的横抱着身穿绛色婚服的男子,一步一步的往上走。

被抱的男子五官昳丽,竟美的让人忽略性别,埋在少司命胸口的脸颊红扑扑的,狐狸眼更是湿红,饱满的嘴唇泛水红一片。

他轻轻的抿着唇,纤长的羽睫轻颤,给人一种无辜诱人的天真模样。

众弟子纷纷深吸一口气。

没见到这位小祈公子之前,他们都怀疑少司命说不定是被下了魔界降头。

否则为什么要忤逆叶宗主的命令,甚至和叶宗主因此事冷战僵持好几日,都要与小祈公子结为道侣。

这完全不是少司命以往的作风。

可今日一见,他们心里突然有了答案。

虽说修真界都传少司命乃是千年来最有望飞升之人,甚至有可能比他的师尊还要更早飞升。

但少司命没飞升之前终究是个凡人,免不得会被美色迷惑心智。

其中一个弟子啧啧道:“长得确实漂亮,像个狐狸胚子似的。”

“竟然比少司命还要白,啧啧啧啧啧,这小祈公子害人不浅啊。”

“但再美的容颜总会有看腻的那一天,真希望少司命结为道侣后,能迷途知返啊。”

随着弟子们的议论,少司命已经抱着怀里的小狐狸登到了宗门前。

可少司命气不喘,胸不闷的,身上的绛色婚服也一丝不苟,白皙的额头干净清爽,一点都没有爬楼梯的狼狈之感。

众弟子们纷纷感叹,少司命不愧是少司命,爬楼梯都与旁人不同。

可少司却将怀里的小狐狸抱的更紧了些,天生就比别人薄情的眼眸斜睨着看热闹的弟子们,似乎不许任何人多看。

弟子们纷纷收回视线,不敢偷看。

可突然,人群里传来惊呼声,还有一连串上蹿下跳声。

叶宗主浑厚暴怒的声音响起,“抓住这个混小子!”

只听“蹭”的一声,数十名大能修真追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公子。

那小公子长得眉清目秀,额上戴着一节红色抹额,眼睛微微有些红肿,好像哭过,但眼神很坚定。

小公子身手矫健,躲过了身后修者们的夹击。

叶宗主愈发暴怒,抬手——“砰砰砰!”,灵气像炮仗一样自他掌心泄出,追随着逃跑的小公子,把天阙宗平地砸出一个又一个大洞。

那小公子边逃边哭喊道:“小祈他一定是被逼的!小祈以前在云隐宗最讨厌我哥了!怎么可能和我哥结为道侣呢?!”

他这一喊,瞬间让围观弟子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不该在这继续听下去。

叶宗主脸色铁青,明明半月前还精神矍铄,可此时竟两鬓斑白,眼尾的皱纹都深了几分,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

他怒吼道:“你这个臭小子!那又如何?你斗得过你哥吗?你给老子乖乖的滚回去闭门思过!”

叶千鸣逃窜道:“不可能!这是我最后一次争取的机会!我不会放弃小祈的!也一定不会让小祈和我哥结为道侣!”

叶千鸣坚定的声音瞬间响彻整个天阙宗,震得远处蹲在密林里的鸟雀都不安逃窜。

叶宗主气得胡子冒烟,他怒吼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想把你爹给气死!”

他大手一挥,吩咐身后的大能修者道:“抓住他!往死里抓!莫要看在是本宗主儿子份上就心慈手软!!”

此话一出,原本还心有余悸的大能修者纷纷吐出一口气,朝逃窜的叶千鸣袭去。

纵使叶千鸣使出全身力气逃窜,可被将近二十个大能修者围追堵截,却还是落了下风。

他被按在地上,但嘴上依然不肯退让,委屈的嚷嚷道:“是我哥他横刀夺爱!明明是我跟小祈先认识的!他凭什么敢对小祈强取豪夺?!”

叶宗主走上前,踹了叶千鸣一脚,怒骂道:“臭小子闭嘴!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叶千鸣却继续哭诉道:“先来后到的道理他不懂吗?!他仗着自己有实力就这么对他表弟!抢他表弟心爱之人!他良心过得去吗?!”

叶千鸣哭的眼泪都滴进了泥土里,可突然,前方涌来一股巨大的光晕,将他的嘴巴封住,只能发出难受的呜呜声。

叶宗主眉眼抽搐,斜睨了眼身后朝他走来的男人,他一挥袖袍,带着修者们愤怒离开。

清冷的苦药香味氤氲在四周。

叶千鸣趴在地上,脸颊都按得深陷进泥土里,他皱着眉,有些疑惑他爹怎么突然离开了。

他抬头看,只见他表哥身穿绛色婚服,身姿颀长,步伐很稳。

红色突然成了很刺眼的颜色。

叶千鸣知道此时该收回视线,可还是忍不住往上看,只见小祈被他表哥像所有物似的抱在怀里,脸红的埋在他表哥胸口,一副害羞的模样。

叶千鸣本就失恋的心瞬间碎成无数块,撑着手臂要爬起来,势必要拯救小祈逃出他哥的魔爪。

可他还未起身,一只黑靴就踩在了他的手指上。

他表哥居高临下看着他,幽深的眼眸蔓延着一丝猩红的戾意,似乎在他嘲笑他不得好歹,更不自量力。

叶千鸣被气得生生呕出一口鲜血。

他表哥慢条斯理道:“千鸣,记得来喝哥哥喜酒。”

说完,谢逢川在空中随意一挥,暗处涌出一大批训练有素的影卫,将叶千鸣双手绑在身后,押了下去。

……

元祈在祠堂和谢逢川简单行礼后,就被关在了司命寝房。

唯一幸运的是,因为道侣印是禁术,并没有在天阙宗祠堂进行。

看谢逢川的意思,似乎要在两人洞房花烛夜之前,在少司命的寝殿结下道侣印。

这给元祈争取了不少时间。

但也不多,虽然谢逢川被拉着出去喝酒了。

可谢逢川本就滴酒不沾,最多也就是走走过场,饮两盏清茶,当众发表一些言论,就会回司命寝殿,跟元祈彻底结下道侣印。

元祈坐在寝房里,紧张的手心出了一层汗。

他估摸着以谢逢川的脾性,差不多一炷香后就会回来。

可情况比他想象中还要糟糕,谢逢川的防备心比以前强了许多。

他在红轿上故意表现的信任谢逢川,就是为了获得谢逢川信任,能把他的手上的红绳解开。

可谢逢川竟然对他的讨好无动于衷,甚至加固了他手上的红绳封印,还增派人手守在门外,就是为了防止他逃跑。

元祈想起在红轿上,他给谢逢川用手解决的事,就气得直冒烟。

他怎么有种自己被白嫖了的感觉……

突然,司命寝宫的后门窗棂破了一个小洞,一颗小石子被丢了进来。

元祈看过去,那小石子带着灵力,似乎是结界石,能将寝宫里的交谈声隐蔽。

元祈惊讶的睁大眼睛,只听那小石子里竟响起了叶千鸣的声音——

“小祈,我来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