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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张嘴就来 都不给孙淮去通……

都不给孙淮去通知丁墨的时间, 江河远就被皇帝身边的亲卫军给带走了。

江河远这段时间,不梳头,不刮胡子, 整个人看起来老了十岁,被带到紫宸殿外面时, 给郑公公吓了一跳。

“诶呀,江大人,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你这样子去面圣,属实有些大不敬啊。”郑公公满脸嫌弃,可现在让人给江河远洗漱恐怕来不及了。

“我大不敬的事干的多了, 不差这一件。”江河远坦然极了,目光平静的像一口井。

郑公公叹了口气, 只能是挥了下手,把押送江河远过来的亲卫军给打发了。

“走吧,江大人。”

郑公公带着江河远, 跨过一个个高高的门槛,走进了没点几盏灯的紫宸殿。

昏暗的光线之下,江河远看见了坐在龙椅上的赵成寅。

几个月不见, 赵成寅的样子也没好到哪去, 那张原本就死气沉沉的帝王脸,更加的阴鸷,也更加的病态。

郑公公把人带进来之后, 什么都没说躬着身子退了出去,偌大的紫宸殿里, 就只剩下了皇帝和金科三甲出身的御史大夫。

“怎么?朕把你关傻了?见到朕都不跪了吗?”

“不想跪。”江河远从小接受的教育,看的圣贤书都告诉他,做官一定要忠君, 可上次他对赵成寅彻底失望之后,他就觉得赵成寅不配得到‘忠君’这两个字。

“哼!”赵成寅冷笑,“算了,不跪就算了,朕就是寂寞,想听点真话。”

江河远抬眸,看着皇帝从龙椅上一步一步的走下来,走到他的面前。

如果不是近距离的看着,江河远真的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风烛残年,身形面容都极尽枯槁的老头是曾经那个威震八方的大虞朝帝王。

更令江河远唏嘘的是,赵成寅才六十二岁,可看起来像是已经七八十岁了。

“你想听什么真话?”江河远问。

“朕纵容那些乱臣贼子,谋害了自己的儿子,你觉得史官会怎么写朕?”赵成寅也问。

“哈哈。”江河远大笑,“史官?敢写实话的史官都死了,你想让后人怎么看你,你想得到一个什么样的评价,你自己编撰即可,何须在意别人怎么说你?”

就像是被揭穿了自己的小秘密一样,赵成寅颤抖着肩膀,笑了起来。

“不愧是江卿,连朕怎么做的都猜到了。”赵成寅笑过之后,抬手按上了江河远的肩膀。

“江卿,朕快死了,但记载朕的史书上说的都是好话,朕没让史官胡乱写,朕只是写了朕的功,没写过。自古以来,哪个帝王又没有过呢?这是人之常情。”

“江卿,如今朕的江山已经风雨飘摇,朕也命不久矣,你再帮我想想,朕死了之后,这个龙椅,朕应该给谁啊?”

赵成寅平视着江河远,江河远竟然在皇帝的眼神中看见了恐惧和怯弱。

“给谁也没用,大虞从骨子里就烂了,我说过的,这个天下很快就不姓赵了,皇上。”

“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叫你皇上,因为你曾说我有经国之才,是国之栋梁,我感激你的知遇之恩,但我也痛恨你的愚蠢和昏庸。”

江河远说的这些,赵成寅他不知道吗?他知道的,他什么都知道。

霍四海死了,暗潮阁是霍惊雷的了,他手里最锋利的刀没了,他赵家的天下也快要没了。

“江卿,你可是朕最喜欢的臣子了,有才华,有胆量,有风骨,你都不知道,当年朕看见了你那篇文章时,惊艳到了何种地步,可惜你出身寒门,否则,你就是那届的状元,我让你做御史,也是想让你这样敢说敢为有真性情的人能始终鞭策着朕。

但皇权这个东西,太让人着迷,拥有了,就想永远拥有,我杀自己的儿子有错,我的下场,都是老天给我的报应。

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我认命了。

江卿,你陪朕走吧,朕已经让人在皇陵的偏殿里给你留了个地方,等到了阴曹地府,你再来鞭策朕。”

轰隆隆,外面忽然滚雷阵阵,亮白的闪电,把天空劈成了两半。

江河远想到了自己今天可能会死,但他无所畏惧。

他这些日子以来,呕心沥血写下的《治国策》已经好好的放在了诏狱的最底层,等他死后,丁墨一定会把这套书交给义兄,等朝露建立起新的王朝时,这套治国良方,就会成为国之根本。

想到这,江河远笑了笑。

“赵成寅,你还是把我埋的远一点吧,你死了之后没准会被掘陵鞭尸,你让我挨你那么近,我肯定得受牵连。”

“哈哈哈哈。”赵成寅也笑,“不行,就算被掘陵鞭尸,朕最喜欢的臣子,也得陪着朕一起,走吧,朕亲自送你上路,来人啊。”

片刻后,就在冰冷的大雨之中,江河远被带到了紫宸殿外面的广场上。

皇上站在一把黄伞之下,打算观看江河远被砍头的一幕。

“跪!!”

亲卫军站在江河远身后,用力一踹江河远的膝窝,江河远就被迫跪在了地上,但他的头颅始终抬着。

“江卿,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雨声雷声很大,但皇帝说的话,江河远听清楚了。

江河远没什么想说的,他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

看着江河远坦然赴死的样子,皇帝的脸终于严肃了下来,“动手吧。”

刽子手拿着一柄锋利的钢刀,高高的举起,没有缓冲的时间那刀便落了下来。

就在江河远尸首即将分开之际,一枚金属的令牌从空中飞来,以极快的速度穿过雨帘,最后精准的打在了刽子手钢刀的刀身上。

刽子手的手已经落下了,可江河远的脑袋还连在脖子上。

而那被打断了的刀身,和那枚令牌一起落在了赵成寅的脚边。

霎时间,几十个隐藏在暗处的大内高手,全都现了身,把皇帝围在了中间。

“那是什么?”赵成寅看着地上的令牌,眉头紧锁。

始终在一旁的郑公公赶紧弯腰把令牌捡来起来,举到了皇帝面前。

皇帝接过来看了一眼,眼眶一热,等他再次抬头时,竟然看见城墙的哨塔之上站着两个人。

雨太大,那两个人的长相看不清楚,可其中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赵成寅看着很眼熟。

“我们下去。”沈云竹说了一句后就往下跳,慕澄紧跟在他身后。

等沈云竹站到离赵成寅不远的地方是,赵成寅终于是把沈云竹认出来了。

“你是四海最器重的那个徒弟?”

“是啊,狗皇帝。”沈云竹帽兜还挂着呢,衬的他的脸冷白冷白的。

“这令牌怎么会在你那里?”赵成寅一直都想知道霍四海究竟是怎么死的,但始终没有详细的情报。

“当然是他给我的了,我有话要单独跟你说,你让他们靠靠边。”沈云竹往前走了两步,路过江河远时,扭脸还跟江河远对视了一眼。

看见江河远那么长的胡子,忍不住的笑,“兄长这胡子留的,丑死了。”

江河远翻了个白眼,但心里却是酸的,这世上敢闯皇宫来救他的,应该也就只有他的狱友和狱友的男人了。

赵成寅身边围着的高手没有退,甚至准备要跟沈云竹动手。

慕澄看着那些即将要出鞘的剑刃,右手也握上了自己的剑柄。

就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下,赵成寅挥了挥手,那些大内高手,给沈云竹让出了一条路。

沈云竹走过去,从后面的太监手里拿过了伞。

赵成寅沉了一口气,跟着沈云竹走到了后面的空地上。

“狗皇帝,你还记得你有个儿子叫赵钦吗?”沈云竹没空说废话,开门见山,直接进入主题。

赵成寅眯了一下眼睛,“赵钦?”

只思索了片刻,赵成寅就想起来了,他曾经酒后乱性宠幸了一个宫女,那宫女生下了一个孩子之后,当时的皇后觉得膈应,就下令杀了那个宫女,而后把那个皇子丢在了冷宫里。

后来太医院的掌事太监岳先仁,用一个方子跟他做了交换。岳先仁想要出宫,还有一个附加条件就是,得带着那个在冷宫长大的皇子一起。

那时候,皇权正要巩固,皇帝和霍四海都急切的想要增强自己的力量,所以,用一个太监和一个没用的皇子,换一支恐怖的军队,这个买卖太划算了。

如今再回想起来,赵成寅竟然完全想不起来那孩子的长相,他甚至可能都没见过那个孩子。

“我记得他,你为什么要跟我提他?”

“因为他想要你命啊,狗皇帝,他还想要你的江山。还有,霍惊雷已经认赵钦为主了,也就是说,暗潮阁现在是赵钦的,不过短时间内你不用担心,我把暗潮阁烧了,京城里已经没有暗潮阁了。

当然,霍四海到处留后手,暗潮阁中还有很多他的死忠信徒,这个人数不少,也够保护你一段时间,这个是名册。”

沈云竹说着从自己的衣襟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名册,塞到了赵成寅的手里。

“这名册上的人,完全可以信任,你手里的令牌,就是启动他们的钥匙。”

赵成寅做了四十多年的皇帝,他深知一个道理,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

“你给我送来这个,你又想要什么?”

“要他啊。”沈云竹伸手指了指江河远,“他是我朋友,我们一起坐过牢,你们姓赵的事情我管不着,但他不能死。”

“哼,朋友?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暗潮阁的刺客,你给朕做了十几年的鹰犬,你竟然说新科三甲朝廷命官是你的朋友?你们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狗皇帝,你不要忘了,霍四海可是为了你死的,他死之前还说,他对不起皇恩,对不起你,你难道也当他是你的狗吗?”

霍四海是赵成寅唯一的朋友,也是赵成寅最信任最依仗的人。

瞧着赵成寅面色愈发阴沉,沈云竹继续胡说八道。

“还有,你还有个孙子呢,你没忘吧?你杀了人家爹娘,杀了人家全家,可这傻孩子,天天祈福诵经,希望他皇爷爷能长命百岁,还说皇爷爷不过就是受奸人蒙蔽,他皇爷爷一定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你……你……你认识烁华?”

“何止认识啊,我俩关系好着呢,就是赵烨这孩子命太苦,这一路躲避追杀,风餐露宿,还被人牙子给拐了,差点就死了。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怨过你。”

沈云竹是什么戳心他说什么,他也成功的戳到了,他还从身上又拿出来几张宣纸给了赵成寅。

“这是赵烨抄的《祈福经》,你认得他的字吧。”

沈云竹离开千年寺之前,逼着赵烨抄了几张经文,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赵成寅看着那熟悉的字体,捂着自己的胸口,愧疚和自责疯狂的在他心底蔓延。

“这孩子,他该恨我的。”

“那你补偿下?你看,你补给他什么合适,我可以帮你带给他。”

赵成寅深吸了一口气,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做出了决定,从自己的身上摸出了一枚金印。

沈云竹看着那金印,原本雾茫茫的眼睛都好像亮了几分。

“此印可以调动四方兵马,形同虎符,我赵家若气数未尽,这皇位,就给赵烨吧。”

第82章 你身上是香的 沈云竹接过……

沈云竹接过金印, 心跳都不受控制的快了几分。

“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想对赵烨说的吗?”

赵成寅不再看沈云竹,而是独自一个人往紫宸殿的方向走, 什么话都没说。

郑公公看皇上在淋雨,赶紧招呼人跑了过去。

等郑公公再回来时, 这广场上所有亲卫队,还有那些大内高手全都撤了。

慕澄见人都走了,松开握剑的手,又去把江河远从地上给拽了起来。

“叔父,你还好吧。”

“还好, 就是有点冷。”江河远鬼门关里走了一圈,此时心态倒是平和, 见沈云竹朝着他们走回来了,就又问,“小竹, 你跟他说什么了?他为什么肯放过我。”

“交换了点东西,我们先离开皇宫再说,那狗皇帝阴晴不定的, 没准一会儿还反悔呢。”

沈云竹说完给了慕澄一个眼神, 慕澄点头后,俩人一左一右扯着江河远的胳膊,直接轻功起飞, 再次上了皇宫的高高的围墙。

不知道丁墨动用了什么关系,京城西门竟然开了, 西门外还停着一辆马车。

丁墨看见被慕澄架在身上的江河远脸色极差,就很疑惑。

“不是没用刑么?怎么这样了?”

“呕,呕!”江河远推开慕澄, 跑到一边狂吐。

慕澄面不改色,回道:“一路轻功飞过来,他有些晕高。”

丁墨恨铁不成钢的用眼睛叹气,但还是替江河远找补了几句,“多担待吧,毕竟我们江大人是拿笔杆子的。”

吐了半天,江河远才舒服一些,走过来开口问:“我书呢?”

“都给你装车上了,你也该走了,去江南吧。”

“那你呢?你还要留在京城吗?”大厦将倾,京城很快就会成为最纷乱之地,江河远有些放心不下丁墨。

丁墨万年冰山脸竟然笑了笑,“放心吧,我死不了,等山河重整那日,我们再见,一路保重,江大人。”

说完,丁墨对着江河远做官礼。

江河远也郑重的回了一个官礼。

两个人说完话,江河远便上了车,江河远又看向慕澄还有沈云竹。

“此去江南,二位珍重。”这一次丁墨做的是江湖人用的抱拳礼。

“你也是,丁大人。”慕澄看出来沈云竹似乎是有话跟丁墨说,所以告别完,就去马车前面驾车的位置上去了。

沈云竹走到丁墨身边,用了十分认真的语气开口道:“李四的案子就是我做的,那贵妃胞弟恶贯满盈,分成十八块已经便宜他了,你可以跟刑部说结案了,你也可以让他们把李四的名字改成沈云竹,但我肯定不会伏法的。”

“不是十七块吗?你是不是记错了?”丁墨还是有些不敢去看沈云竹的脸,毕竟这抹黑月光,太美丽却也太刺眼。

“是十八块,中间那二两肉,让我喂狗了。”沈云竹说的云淡风轻。

丁墨越听脊背后面越凉,甚至他的二两肉那里也凉飕飕的。

“算了,现在说这个也没意义了。”

“诏狱两年,多谢关照,但斗篷还是还你吧,我不爱欠别人人情。”沈云竹解开领口银扣,把斗篷脱下来,双手递还给了丁墨。

“保重了,丁大人,走了。”沈云竹一边向后退,一边对着丁墨抱了抱拳。

丁墨拎着斗篷,没动作,就只是用他那双冷眸,给三人送行。

看着马车越走越远,丁墨忽然苦笑了起来,沈云竹不是游街的花魁,也不是什么白月光黑月光,他是这个动荡的年岁里,最好看的传奇。

能有幸照看两年,丁墨觉得已经是他人生之幸了。

马车上,江河远躺在里面休息,沈云竹陪着慕澄坐在外面驾车。

“子清哥哥,你怎么不问我跟丁墨说什么了?”沈云竹忙活了一晚上,气血开始不够用的犯困,他靠着慕澄,感受着他身上的暖意。

“那你俩说什么了?”慕澄右手握着缰绳,左手搂住沈云竹肩膀。

“我说让他别喜欢我了,我是不可能看上他的,我的心里只有慕子清。”

“嗯?”慕澄低头看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你真这么说的?我不信。”

“哈哈,我也不信。”沈云竹笑的肩膀抖了两下,“他怎么会喜欢我,我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还满嘴谎话,连皇帝都骗,这世上也就只有你不怕我,还愿意让我喊你哥哥。”

沈云竹越说声越小,看着跟快要睡着了一样。

“进去睡,外面风大。”慕澄用手指剐蹭了一下沈云竹的脸颊,柔声说。

“不要,江河远身上一股馊味,你身上是香的,我就要靠着你睡。”沈云竹说着,还往慕澄怀里钻了钻。

慕澄最是惯着他,也只能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的脑袋枕在自己的腿上。

慕澄还把自己的掌心放在沈云竹的后背,缓缓的给他渡入内力。

“暖和了吗?”

“嗯,谢谢哥哥。”

说完这句,沈云竹很快就睡着了,慕澄怕太颠簸,还放慢了马车的速度。

这夜晚不错,但慕澄心里的事太多又太重了。

宗主和其他同门现在会在哪呢?爹爹那边的事情如何了?娘亲是不是还安好,还有家里的那些尸骨,还没人回去葬呢。

而内心中,还有一个一碰,就会让野兽苏醒的名字,赵钦。

慕澄只要一想到赵钦,那头和他融为一体的野兽目光就会变的嗜血,慕澄知道,这就是仇恨。

慕澄想把赵钦碎尸万段,可也想问问,赵钦让养大他的宗门血流成河的时候,会不会有半分的愧疚。

不想心里那只野兽出现太久,慕澄沉心静气,暂时把自己从仇恨的情绪中抽离了。

路越走越远,天也越来越亮了,一只信鸦从京城的方向,飞往了北方。

雪盲山仙人寨围墙上面,信鸦落在了阿影的手臂上。

看过字条,阿影立刻从围墙上面飞了下来,找到了赵钦。

“主人,暗潮阁被烧了,皇上连夜处理了一批鬼面军,现在京城严密的像个铁桶。”

“暗潮阁被烧了?谁干的?”

“沈云竹。”

“哈,果然。”赵钦笑着,摸了摸阿影的脑袋,“挺好,那破地方沈云竹不烧,等我回了京,我也会烧的。”

面具下面,阿影的眼神有些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在那里吃了很多苦,以前不是总会做噩梦吗?梦见在那里被欺负,被打,被嘲笑,那个地方既然是你的地狱,那我们就毁了那个地狱,可惜啊,让沈云竹捷足先登了,不过没事,沈云竹是你的另外一个地狱,我毁了他也是一样的。”

赵钦看着阿影的眼神是一种平和的冷,没有丝毫的情绪。

但阿影看赵钦的眸光,却是滚烫且潮湿的。

“阿影,你跟我来,我给你看看我们新研究出来的东西。”赵钦抓着阿影的手腕,把他带到了一个新打造的牢笼外面。

“阿影,你还认得出来那是谁吗?”

阿影看着笼子里面披头散发,双眼血红,随时都好像要发疯的男人先是一愣。

“他是,无峰宗宗主,扶鸿雪?”

“没错,就是他,我让小黑把新培育出来的痋虫,放在了扶鸿雪的身体里,这痋虫不会侵蚀宿主的脑子,但却可以控制宿主的行为,我们来看场戏。”

赵钦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藏在大帽兜里的勾魂师。

“小黑,表演一下。”

勾魂师微微欠身,而后随便抓了一个没有向赵钦屈服的江湖门派弟子,推进了关着扶鸿雪的笼子里。

紧接着勾魂师拿出阴阳铃,轻轻的晃动了两下。

只见扶鸿雪痛苦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想要对抗身体内的痋虫,当铃铛声响起第二声时,扶鸿雪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朝着那个已经吓破胆的小弟子,扑了过去。

眨眼间,血肉模糊,肢体残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赵钦一边笑一边拍手,“小黑,你是个天才,等我做了皇帝,你就是我的国师。”

勾魂师弯着腰,呲着牙笑,像条被主人夸赞了的狗。

“主人,他们有弱点吗?”阿影的眼睛里也全是兴奋的光芒。

“有啊,他们跟勾魂不一样,他们很好杀死的,宿主死了,虫子也便死了,但这些人可都是好人,那些反抗我的也是好人,好人怎么能杀好人呢?而且,这些被痋虫寄生了的人,意识都清醒,他们知道自己都干了什么。”

赵钦说着,又指了指已经缩在角落里的扶鸿雪。

“你看他,看他多痛苦,但他连自杀都做不到。”

扶鸿雪的确做不到,他想自绝经脉,他想掐死自己,他想撞墙,可他只要一有想死的心思,他体内的虫子就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行为。

他蜷缩在地上,看着刚刚被自己撕碎了还冒着热气的人,就一阵阵的干呕。

他后悔了,他早该自尽的,而不是被人做成了杀人工具,想死都死不了。

他现在只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慕澄的身上,若是有一天能再见,他希望慕澄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杀了他。

第83章 你偷亲我 季冷副cp太白城日常

江南的秋天还是热的, 铸剑炉子旁更热。

季行之脱了外衫,光着膀子,将最后一次锻造的陨铁长剑放在水中。

烧的通红的剑身, 刹那间就将冷水烧开,等水花慢慢的不再翻滚, 剑身冷却成了黑色之后,这把剑终于成了。

“家主,成了成了,这么多天,这剑终于成器了。”三四个铸剑师一起围了过来, 欣赏这把还没有开刃的陨铁长剑。

季行之一身的汗,但看着手里的剑, 眼睛里是满意的笑。

“家主,剑柄剑鞘用什么材质啊?还有剑格,护环, 剑穗用什么颜色配呢?”铸剑师问的十分详细,因为他知道,季行之是非常注重细节的人。

“剑格护环, 就黄金配和田玉, 剑柄剑鞘,基础用最好的紫檀,外面包上一层黑色鳄鱼皮, 剑穗嘛,也黑色的吧, 坠子用这个。”

季行之放下手里的剑,从一旁拿出来一个盒子,打开之后, 里面放着一块刻着季字的椭圆形的金镶玉玉佩,大小正合适做剑坠。

“那剑身上刻字吗?这剑的名字家主可想好了?”

“刻……”季行之想了想,想到了一个不错的,“这把剑,就叫‘还归’。”

“还归?”

这些铸剑师是季家的老人,自然知道还归是什么意思,虽然大家都觉得,没有人会拿自己的小字给剑取名字,但家主说一不二,没人敢反对。

“就这样,你们去做吧,尽快。”

季行之起身,拎起衣服就走了。

几个铸剑师互相看了一眼,等季行之走远了,才敢说些家主的闲话。

“这剑是娶妻的聘礼吧,家传玉佩当剑坠,自己的名字做剑名,可若这剑送的是女子,为什么要做成黑色的呢?”

“谁说娶妻就非得是女的?你榆木脑袋吗?”

“啥?不是女的?那是男的?”

“你们都没听说?主宅那边现在有两个主子,一个是家主,还有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管家亲自照顾饮食起居的。”

“长什么样啊?”

“那没见过。”

“啧啧啧,得是多么好的人啊,能入得了家主的眼,肯定是品性贤良,温文尔雅的。”

此时,别人口中‘品性贤良,温文尔雅’的这位,正在季行之住的地方,偷偷摸摸,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

冷杉已经在季家憋的受不了,他想走,这锦衣玉食的日子,就不是他过的,但走之前,他得找到自己的剑,还有就是一些季行之经常会收到的一些飞鸽传书。

他想知道那些从远方送来的消息里,是不是有他师兄的消息。

毕竟是刺客出身,搜索家宅,找机关暗门,这些都是最基本的技能。

不过冷杉在这里外三间的套房里摸了快半个时辰,还是什么都没找到,难道会在他的书房里吗?

这么想着,冷杉就要走,可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和对话的声音了。

“家主,丁墨送来的人我都已经安排好了。”

“嗯。”

“还有,这是今早到的消息。”

“给我吧。”

“要老奴帮你更衣吗?”

“不用。”

脚步越来越近,冷杉现在出去肯定被抓个正着,他往屋子里面看了一圈,能躲的地方只有季行之的床了,毕竟大白天的,季行之不会上床睡觉。

就在季行之踏入自己房间前一刻,冷杉没发出任何声音的,躺在了季行之那张黑色雕花檀木大床的最里面,只要季行之不动被子睡觉,根本不会发现他。

季行之刚刚洗过澡,想换身衣服,不过他刚走进自己的房间,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书案上的几本摞在一起书,偏了半寸,窗台上的那盆兰花,也似乎被挪动过。

进贼了吗?但什么都没丢,要知道这屋子里面撬走一块砖,在外面都能卖上不少钱。

季行之捏着手里的那封信,闭上了眼睛。

风声,鸟鸣,窗外树叶摇曳的声音,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还有,还有另一个人的,砰砰砰跳的很快的心跳声。

季行之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床。

藏在被子后面的冷杉捂着自己的嘴,紧张的汗都下来了。

季行之放下信,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边走,等他换好了一身轻薄的寝衣之后,竟然扯下床幔,躺在了床上。

冷杉又一次感觉到了绝望,季行之什么时候开始有睡午觉的习惯了啊,而且现在还不到中午呢。

怎么办怎么办?他要是被季行之发现了,会不会被当成变态啊?

又忍了一盏茶的时间,冷杉听见了季行之呼吸开始变的又沉又均匀,他这是睡着了吧。

抿了下唇,冷杉打算铤而走险,趁他睡觉偷偷溜出去。

冷杉先撑起自己的身子偷偷去看季行之,果然是睡着了。

随后,冷杉没发出任何声音的,身子非常轻盈的从那一摞被子后面翻了出来,但是想要越过身形修长的季行之,就得从他身上过去。

提了一口气,冷杉把一只手放在了季行之的肩膀旁边,又把一侧的腿也跨了过去,用双手双脚撑在了季行之的身子上面。

这姿势太变态了,非常像冷杉要轻薄季行之的样子,而且两个人的脸离的特别近,冷杉都能感觉到季行之的鼻息。

这还是冷杉第一次这样看季行之,不得不说,季行之在男人里面,长的算是十分英俊的,不是慕澄那种浓颜系,而是眉眼冷清,但又十分矜贵冷俊的类型。

想到这,冷杉又很气,这世间多不公平,季行之长得好看也就算了,他武功还好,武功好也就算了,他还有钱,听说想嫁给他的女子,从太白城能排队到东海。

但是这个鬼脾气可不怎么样,以后谁嫁他谁倒霉。

冷杉就是没有笔,要是有他一定在季行之的脸上画个大王八。

在心里想了一下季行之脑门上顶一个王八的样子,心里就爽的不行,可惜,他也就只能是想想。

不能再偷看了,冷杉打算翻身离开,谁知他刚要动,他的大腿忽然一麻,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打到了他的麻筋儿上,他没了重心,撑的笔直的胳膊也歪了,紧接着,他整个人砸在了季行之身上,自己的唇结结实实的印在了季行之的唇角上。

这一刻,冷杉的脑子里是空白的,他感觉自己的心都不会跳了,用残留不多的理智赶紧把自己的头抬起来。

再去看季行之时,季行之的眼睛已经睁开了。

“你干嘛?偷亲我?冷杉,你什么意思?”

“我,我我我,我……”冷杉脸瞬间红透,心脏狂跳,“我没有,我不是,我……”

“不是什么?”季行之垂眸向他们还贴在一起的腰腹处看,“大白天的,你趁我睡觉,来爬我的床,你还亲我?”

“季大哥你误会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来你这屋找剑的,我刚才躲被子后面了,我害怕你骂我,我就想趁着你睡着了偷偷出去,谁知道我刚才腿抽筋了,我真不是,哎呀……”

冷杉觉得在轻薄季行之和偷着来他房间找剑这两件事上,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说话间,他也从季行之身上爬了起来。

“我现在就滚,我去练功,季大哥你继续睡,你就当我没来过。”

大概太紧张了,也曾是暗潮阁里优秀的刺客,连床都不会下了,整个人脑袋朝下的往下栽。

季行之眼疾手快的搂了一下冷杉的腰,托了他一下。

季行之的手好热,这一搂让冷杉浑身上下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股莫名之火从嗓子开始往下蔓延。

下意识的吞咽了口口水,冷杉看都不敢再看季行之一眼,连滚带爬的跑了。

季行之也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全是藏不住的笑意,笑过之后,季行之舔了一下自己刚刚被冷杉亲过的唇角,眸色也愈发变深。

还有他俩刚刚紧紧贴过的腰腹处,也不受控制的发烫变热,这种白日宣淫的感觉,让季行之很不舒服。

夜里还好说,这大白天的,解决起来太羞耻了。

轻轻叹气,季行之从那摞被子下面摸出来一把很旧很轻的长剑。

季行之一辈子都忘不了,他在南疆监视霍四海那几天时,在松林间看见的那一幕慕。

一个年纪轻轻的还有些邪气在脸上的青年,穿着一身黑衣,在林间练剑的模样。

虽然那剑法着实不怎么样,但青年练的很认真,练过之后,还会对着石头自言自语。

“为什么他说我是废物?我怎么就废物了?”

“看不上我,我还不是把你踩脚底下了?”

“怎么道歉啊,我踩他脸了,他不会以后真就不认我了吧?”

“啊!!!!太烦了。”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后,最后还是拿起放在旁边的那张棕色的鬼纹面具,戴在了脸上。

那些天,季行之总会坐在树上看他,看他练乱七八糟的剑法,看他跟石头说话,像个困惑的没人要的小兽。

那时候季行之就想,要是可以的话,好想养他啊,给他穿好看的衣服,教他漂亮的剑法,扔掉那个碍眼的面具,让他有话别对着石头说。

万没想到,沈云竹竟然会把他托付给了自己。

越想这些,季行之越难受,他看了眼手里的剑,还是重新把床幔挡好,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回味刚才的那个唇角吻。

他想要那人的心,也想要那人的身子,一切他都想要。

可他还不敢操之过急,他怕吓到他的爱炸毛呲牙的小兽。

这个中午,季行之做了白日梦,梦里面他跟他养的小兽肌肤相贴,他掐着小兽纤长的后颈,强迫小兽跟他接吻。

吻的狠了,小兽还会呜呜咽咽的哭,可怜兮兮的,又可爱至极。

第84章 心中的魔障 副cp穿插主线

冷杉跑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进了卧房之后,关窗锁门。

他在房间里绕着桌子转圈,嘴巴咬着自己弯曲的食指骨节。

怎么办?他竟然亲了季行之, 本来自己在季行之心里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品行极差, 顽劣不堪,现在好了,又多了一条,变态又好色。

可不得不说,季行之那么硬的一个人, 嘴巴倒是挺软。

还有刚才被季行之摸过的腰,冷杉觉得现在那个位置还在发烫呢。

当然让冷杉最不能理解的是, 他竟然有了不应该有的反应,而且这么半天了,都冷却不下去。

转了半天圈, 指关节都咬红了,冷杉还是没能让小冷杉重新睡觉。

脱了外杉,冷杉跑到院子里面, 打了一桶冰凉冰凉的井水, 从头直接往下浇。

一次,两次,拢共浇了五桶水, 小冷杉终于是偃旗息鼓了。

“啊~~”冷杉长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 刚想回去换衣服,结果一转身,季行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院子里了。

“你干什么?洗澡不去浴房, 在这淋冷水?”季行之看冷杉像在看傻子。

“我热啊,我热的难受,我就淋淋冷水。”冷杉被冻的脸色发青,风一吹,肩膀都在颤。

“别闹了,赶紧进去擦干,我有话对你说。”季行之走过去,扯住冷杉的手腕,把他往屋子里面拉。

冷杉觉得自己对人家有愧,也不敢忤逆,就乖乖的跟着走。

等他换好了衣服出来之后,季行之已经煮好了一壶热茶。

“过来喝点。”季行之给冷杉倒了一杯。

“哦。”冷杉头发还有点湿,也没束发,就披着头发,坐到了榻上。

“上午我接到了一个消息。”季行之看冷杉把第一杯茶喝完了,又给他倒了一杯。

冷杉眼眸瞬间变亮,“什么消息,有我师兄消息了?”

“嗯。”季行之放下茶壶,微垂的眼眸表达了自己内心里对冷杉这个反应的不满,但这情绪只外露了一点点。

“沈云竹把暗潮阁烧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冷杉正喝茶呢,听见这消息,一下就呛到了。

季行之赶紧伸手给他拍背,“你这么激动干什么?缓口气。”

“他可真行啊,虽然说那地方不好吧,可他在那里也呆了十好几年,我那屋子也给我烧了呗,啊,我珍藏的画本子,全没了。”冷杉欲哭无泪。

“画本子?你还爱看那玩意?”

“嗯,都是带图的可好看了,季大哥,府上有么?”

季行之收回自己的手,面容冷厉了起来,“以后少看那些闲书,半点用没有。”

冷杉就多余问,他就知道季行之什么德行,嘴巴软怎么了,心肠是硬的。

“烧就烧了吧,反正我也回不去了。”

“他正往江南来,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冷杉的错觉,他竟然在季行之这句话里听见了些酸味。

“呵呵,见着了也没啥好的,他总揍我。”冷杉说的是实话,他其实挺矛盾的,又想师兄,见着师兄,又容易挨骂挨揍。

“不会了。”季行之是不怕跟沈云竹打一架的。

俩人话说到这里,忽然陷入了沉默,冷杉觉得尴尬,就想下逐客令。

“季大哥,我困了,我想……”

“你上午去我房间,想干什么?”没让冷杉把话说全,季行之先一步提问。

冷杉都以为那个事过去了,结果还是没能翻篇。

“我找剑,我真是去找剑的。”

“我不都说了吗?剑已经融了,你去哪找。”

“你真给融了?”冷杉有点不信,季行之那么讲究规矩的人,怎么会融别人的剑。

“真融了,不过我……”

这回冷杉信了,冷杉站了起来,脸色不好,“季大哥,不管那把剑破不破,那都是我的剑,你这样是不是太僭越了,没错,你有钱,你可以给我很多把新的,但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处理了我的东西,真的很没品,也很没礼貌。”

冷杉回了里屋,关了门,不想再理季行之。

季行之坐在榻上没动,脸色阴的很,但很快那张冷俊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屑的笑。

还给他剑?不可能的,他用的东西只能是季行之自己给的,无论是剑,还是一双袜子。

另一边,千年寺。

沈云竹看着腻在释念禅房里的萧沐阳,真就有些吃惊。

“萧老大,你这是要出家?”

萧沐阳靠着两个禅垫,一条腿蜷了起来,一条腿平放着,搭在膝盖上的手里,捻着一串翡翠的手持。

“是啊,出家。”

“好好好,出家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沈云竹有事问他,虽然这萧沐阳邪的很,但是这白来的情报源头,不用白不用。

“萧老大,咱俩聊聊。”沈云竹也坐了过去,还倒起了茶。

萧沐阳还是那个姿势,但目光已经随着沈云竹落座了。

“聊什么?买情报得花钱。”

“买什么情报啊,就闲聊,我们这次刚从京城出来,京城都快乱套了,皇帝连早朝都不上了,我临走之前见了皇帝一面,他还问我,他若死了,这江山给谁?江山给谁,跟我有什么关系,然后皇帝就跟我提了一下他第四个儿子,赵钦。”

“怎么?那狗皇帝要把皇位给赵钦?”萧沐阳还是没换姿势,懒洋洋的问。

“谁知道了,我可告诉他了,霍四海就是赵钦杀的,暗潮阁的鬼面军现在也成了赵钦的了,用不了多少时日,赵钦估计就会去逼宫。”

听到这里,萧沐阳终于是坐直了。

“赵钦,我是真没想到,他能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他可会装了,他在无峰宗装了十几年的纯良师兄,他还搞了一个手下,长的跟我一模一样,真他吗的晦气。”

“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萧沐阳想了想,“看来鬼刀刘死之前,做的最后一张脸就是你的脸。”

“嗯?”沈云竹听不明白。

“一年前,鬼刀刘给一个毁了容的青年做了张脸,没人知道做的是哪一张脸,因为第二天,鬼刀刘就死了。”

“一年前?”

“对,就是你天字号追杀令出现后的第二天。”萧沐阳见沈云竹似乎是在思考,喝了口水后继续说。

“我那时虽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赵钦的人,但我知道他是从哪来的,你以前应该也见过他。”

萧沐阳这么一说,沈云竹更懵了,“我还见过他?”

“他是你们暗潮阁的下等杂役,脸上都是铁水烫的疤。”

沈云竹对于曾经见过的人,都不会忘记的,他收回目光想了片刻,竟然真的让他在记忆中,找到了那个从来不敢抬头看人的下等杂役。

“原来是他,怪不得他会我的剑法。”这样就说的通了,沈云竹经常会在暗潮阁自己住的院子里练剑,被一个打扫的下等杂役看几眼,他也不会计较。

“他竟然是赵钦的人,真想不到,他俩怎么会认识。”

“你想不到的事多了,别以为你是沈云竹,你就什么都知道,赵钦那个人,跟岳先仁关系非常密切,宫中秘闻,当年狗皇帝醉酒乱性,强宠了一个宫女,十月后宫女生下一个男婴,当时的皇后眼睛里容不下沙子,赐死了那宫女后,直接把那男婴丢进了冷宫。

冷宫里有好多疯疯癫癫的嫔妃,还有些失了孩子的,他们看见赵钦就当成自己的孩子养,只是随着赵钦越来越大,那些疯癫的嫔妃护不住他了,很多变态的老太监就合起伙来欺负只有七八岁的赵钦。

再后来,赵钦在宫中给自己找了个靠山,同样有鸾童癖好的太医院掌事太监岳先仁。

岳先仁很喜欢赵钦,但同样也虐待他。

岳先仁是怎么离开皇宫的,这个至今没有可靠的说法,但是岳先仁临走时,把赵钦带走了。

有意思的来了,岳先仁带着赵钦出了皇宫后,赵钦竟然就逃了,岳先仁很气,当时还找了很久,最后实在找不到才不了了之的去了雪盲山做了山匪。”

“这你都知道?我看你年纪没有那秃驴大吧?”

萧沐阳抬腿踹了沈云竹一脚,“叫谁秃驴呢,秃驴是你叫的吗?叫大师。”

“好好好,我叫他大师,秃驴留给你,只能你来叫。”

萧沐阳翻了个白眼,“这些都是黑市里的秘密,我是黑市的主人,我自然知道,小时候我都拿这些东西当话本看的。”

“还有,今天既然你们又回千年寺了,我就再送你个情报,霍惊雷最近横扫了整个中原的江湖门派,他现在已经集结了包括勾魂,鬼面军,还有投诚的那些门派一起,打算南下了。

南边有谁,不用我提醒你吧,要是光靠季行之,他就算再厉害,也挡不住那只恐怖的军队。”

说到这里,沈云竹脸上的淡定消失了,太白城是朝露的大本营,如果那里失守,那整个江南就没了。

“多谢萧老大。”

“不用谢,以后少来麻烦释念,就算还我人情了。”

“……”沈云竹没吭声,抱了下拳头就要往外走,但还没走出去呢,萧沐阳又把沈云竹叫住了。

“沈大人。”

“嗯?”

“释念真跟你说过,我是他相好的?”

“萧老大你说笑了,这话那秃驴怎么能说的出口,不过他说,他心里有个魔障,丢不掉撇不开,缠在他心上,让他没办法成佛。我当时劝过他,我说反正也是魔障,不如杀了,这样不是就可以成佛了。

你猜他怎么说,呵呵,他说,不行,他舍不得,他就算武学永远不能进入大成,就算永远也不能成佛,他也不会伤害他心里的魔障,因为那魔障已经跟他的血肉,长在一起了。”

沈云竹复述的是原话,他这人很少照实了说。

虽然萧沐阳极力的克制了,可那双凤眼的眼尾还是红了。

“这傻子,一个魔障,杀便杀了。”

“嗨,那和尚执拗的很,谁能劝的了他,我出去了。”

待沈云竹走了之后,萧沐阳把目光看向手里的翡翠手持,脑子里回味的全是沈云竹最后说的那些话。

此时,释念已经忙完了寺里的事情,正在检查他离开这几天里,赵烨的功课。

江河远也洗好了头发,刮了胡子,又变回了曾经温润如玉的书生模样。

而慕澄则找了个空地,调配起那些能杀死勾魂的盐粉。

沈云竹面色有些沉重的走到了慕澄的身边。

“子清,刚才萧沐阳告诉我,霍惊雷准备要南下了。”

“嗯,我们明早就出发。”

晚上禅房不够睡,沈云竹和慕澄睡一个屋。

山上冷,沈云竹干脆钻进了慕澄怀里,都刚洗完澡,两个人身上都是寺庙里檀香皂角的味道。

这味闻着特别的神圣,好像把欲念都降低了几分,只是沈云竹好久没跟慕澄亲热了,再禁欲的味道,也挡不住他现在的心思。

“哥哥。”

“嗯?”

“冷。”

“哪冷?”

“哪都冷。”沈云竹已经把手伸进慕澄的衣服里面,去摸慕澄的腰了。

慕澄知道沈云竹想要什么,他也想,他身体里那头野兽也逐渐的苏醒。

“那你,小点声。”

“嗯。”

慕澄低头去亲沈云竹,许久没亲过,那头野兽饥饿的很。

没多一会儿,沈云竹就一边不自控的流眼泪,一边自己捂着嘴。

情到浓时,沈云竹实在受不了的哼了几声,但很快就被一个深吻把他嗓子里的声音全都给挡了回去。

第85章 你惹了我就是我的 副cp章节,含竹量……

翌日清晨, 释念带着赵烨站在千年寺山脚下,给沈云竹慕澄还有江河远送行。

赵烨在千年寺住了这些日,明显感觉到孩子脸上的邪气少了不少。

沈云竹摸了摸赵烨的脑袋, 又俯下身子,让自己的视线和赵烨处在同一高度。

“好好学功夫, 听师父话,傀儡术也可以练,但不能耽误师父留的课业,记住了吗?”

赵烨红着眼睛点头,“我知道了小竹哥哥, 你放心吧。”

沈云竹想了想,还是把从皇帝那里骗来的金印拿了出来, “这是皇帝让我带给你的。”

赵烨看了一眼那枚金印,表情一下就黯然了下来,“我不要, 我不想做皇帝,我爹娘就是因为那个皇位而死,我以后就算真的在这里剃度出家, 我也不会去坐那个龙椅。”

去年, 那个在雪盲山里哭鼻子的小孩儿,已经完全蜕变了,那龙椅对他来说不是奖励, 是最恶毒的诅咒。

沈云竹笑了笑,“没让你去坐龙椅, 这金印其实就是皇帝要留给你的一个念想,小竹哥哥现在需要用它做些事情,等用完了, 我再还给你。”

“那就别还给我了,我送给你。”赵烨知道这金印作用的,可他还是不想要。

说到这,沈云竹不再笑了,他把金印放进衣服里,然后张开双臂抱了抱赵烨,“谢谢你,烁华。”

“得走了。”慕澄握了一下沈云竹的肩膀,沈云竹松开赵烨,赵烨又抱了一下慕澄。

“小叔叔,你们多保重。”

“会的。”

没再耽搁时间,马车再次启程,向南方而去。

赵烨看向释念,“师父,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明年桃花开的时候吧,应该就回来了。”

“那也就是三月?”赵烨又问。

“差不多。”

“别糊弄孩子了。”萧沐阳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站到了赵烨身边揉了揉赵烨的脑袋。

“皇太孙,你要不干脆跟我走吧,这地方吃的太素,去我哪,天天吃肉。”

赵烨确实好久没吃肉了,萧沐阳一提到肉,他眼睛更亮了几分,不过没等赵烨说话,释念就把赵烨扯到自己身边。

“赵烨,追杀你的悬赏令,就是他发的。”

此话一出,赵烨脸都有些绿了,下意识的往释念身后躲。

“嘶,你这臭和尚,赵烨,你别听他胡说八道,你看我像坏人吗?”萧沐阳似乎还想去拉赵烨。

释念推开他,“别打我徒弟主意了,他不去你那里,你也,你也该回去了。”

释念说完,拉着赵烨往台阶上走,萧沐阳站在原地,用自己的犬齿咬着舌尖,他的确不应该在千年寺久留,可他还是不想走。

“我每年捐那么多香火钱,我住几天怎么了?”

“我就想吃几天素怎么了?”

“你这秃驴,你别忘了你还有事求我呢。”

萧沐阳喊了几句,释念脚步顿了顿,但没回头,“那你就别想着拐我徒弟,也别犯戒,也不要带这我徒弟犯戒。”

“行行行,不犯。”萧沐阳嘴上这么说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偏要犯戒,他还得拉着释念一起,他倒是想看看,过了这么久释念还能不能成佛了。

晚秋的天很蓝,风也是干净的,千年寺的枫叶,又被染红了。

五日后,太白城,夜。

季行之刚刚从先生住的别院里出来,他脸色非常不好,周身的气场都是寒气森森的。

朝露已经有了确切的消息,霍惊雷很快就会到太白城。

太白城内虽然是朝露的大本营,还有好多江南这边的江湖门派镇守,但对上暗潮阁的那些勾魂,仍然没有任何的胜算。

还有那个江南道总兵,说是见不到皇帝的虎符,绝不会出兵来太白城,赵家的天下都快没了,这总兵还在这忠君呢。

另外,太白城内几万百姓也是个问题,如果城门一旦破了,那留在城里的普通百姓,也凶多吉少。

现如今,季行之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沈云竹和慕澄,如果他们此次来江南,依然没找到对付勾魂的办法,那朝露的命运,乃至这个天下,怕是都没办法再翻身了。

这些思绪太繁重,让季行之的心情非常不好。

想着睡前去看看冷杉缓和一下心情,结果还没到家门口呢,就看见管家一脸焦急的朝他跑了过来。

“家主,出大事了。”

“怎么了?”

“晚上我去叫杉少爷吃饭,没找到人,我就派人出去找。”

“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可是他……”管家有些欲言又止,但还是说了,“杉少爷去了,去了凝香阁。”

凝香阁,太白城中最大的青楼。

“家主,杉少爷岁数小,你可千万别跟他动气啊。”

季行之什么都没说,转身往凝香阁的方向走。

凝香阁的大包间里,冷杉左边坐着一个漂亮姑娘,右边坐着一个漂亮小倌,这一男一女都算是凝香阁的头牌。

“公子,喝酒别一个人喝啊,一个人喝闷酒会醉的。”姑娘给自己倒了一杯,拉起冷杉的手,跟他喝交杯酒。

冷杉看着那姑娘魅惑挑逗的眼神,心里说不出来的烦躁。

他不是觉得这姑娘不漂亮,也不是反感姑娘跟他有肢体接触,他烦的是自己面对这样的人间尤物,丝毫反应都没有,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心。

自从那天亲过了季行之之后,他每天夜里都睡不好,他总会回味那个短暂的唇角吻。

冷杉开始觉得自己可能是对女人没兴趣,所以今天他还点了小倌,他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女的。

冷杉放下酒杯,又把脸转向了旁边的男头牌。

“你过来,你让我亲一下。”

小倌掩嘴娇笑,“公子,捉迷藏吧,你抓着我,我就让你亲。”

冷杉这会儿酒劲也上头了,他由着那小倌给他眼睛上系上一条粉色的丝巾。

“行啊,你跑吧,你要是让小爷抓到了,你就惨了。”

“来呀,我在这呢,来抓我啊。”

“美人儿,我来了啊。”

大包间外面,凝香阁老鸨脸色煞白,头都不敢抬起来。

季行之听着里面浪荡的笑声,背在身后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骨节都好像在响,不过说出来的话还是平静的。

“开门。”

老鸨一脸汗,赶紧把门打开。

季行之抬脚走进去,刚好冷杉朝他这边就扑了过来。

“美人,让我抓到了吧,是不是能给亲了?”冷杉眼睛还是被蒙着的,抱着季行之两只手往上摸。

“嗯?美人儿你怎么这么高?你不应该是娇娇软软的吗?怎么这身子比我还结实。”冷杉说着还凑上前去闻。

“真奇了怪了,你身上怎么会有冷檀香的味,好像季行之啊。”

此话一出,冷杉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那味道就像是醒酒汤,让他混乱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一大半。

冷杉赶紧松开自己扒着人家的手,扯下眼睛上的丝巾。

“季,季,季大哥。”

“把丝巾还给人家,回家。”季行之说完还看了一眼老鸨,“这间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扔了,包括人,账目算好了,就去季府结账。”

季行之说完转身就出了屋子,可冷杉还站在原地没动。

季行之回头,对着冷杉笑了笑,“走啊,回家了。”

“哦。”冷杉这会儿酒彻底醒了,他连忙跟了上去。

从凝香阁回季府的一路,季行之都没理冷杉,冷杉也不敢同他说话,直到进了季家大门之后,季行之才停下脚步,去看管家。

“今天都早点休息吧,杉少爷不用你伺候了。”

季行之说完,扯住冷杉的手腕便走了。

管家还想劝两句,但是他家家主什么脾气,他太清楚,管家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替杉少爷捏把汗。

“季大哥,我错了,我就是闲着无聊,再说,我就是去喝喝酒,我也没干什么。”冷杉还是想跟季行之讲讲道理。

只是季行之并不理他,而是一路带他去了府中的浴房。

一进去,季行之就给浴房从里面落了锁。

冷杉还想再抗争一下,但话还没说出来呢,整个人就被季行之强行拽进了水汽萦绕的池子里。

“季大哥,唔~”

“季行,唔唔~”

“季~~~”

冷杉想说话,可他被季行之钳制着,一下一下往水里按,他说了半天,一个整句没说出来。

等季行之终于不再让他喝水时,季行之竟然在水里开始脱他的衣服。

只几下的功夫,冷杉身上的衣服就都被扯碎扔在了外面。

“你想喝酒我陪你喝,你竟然敢去妓院?脏不脏?嗯?一身的脂粉味,那头牌摸你了吗?她是不是还亲你了?亲哪了?”

季行之全然不装了,整个人暴躁的像要杀人,他捏着冷杉的下巴,用力的拿着洗澡用的海绵给冷杉洗脸,直到冷杉的脸颊被搓的几乎要破皮时才停下。

冷杉一声不敢吭,他真没想到,自己不过就是去了次青楼,会把季行之气成这个样子,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自己的说什么。

“季大哥,我师兄就是让我来这里帮你,实际上,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关系的,你犯不着因为我,生这么大的气,你若是实在看不上我,我走就是了。”

这话其实在冷杉心里憋了很久,可说出来时,他心里却又是酸的,他甚至不敢去看季行之的脸。

气氛好像僵在这了,冷杉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季行之开口,冷杉觉得,他现在离开,似乎也行。

谁知他刚想动,自己的脖子竟然被身前的人掐住,因为喉骨被掐着,他也被迫抬起了头。

只见季行之的脸逐渐靠近,那双冷眸里,全是冷杉没看见过的阴鸷。

“你说我们之间没什么关系?那我告诉你,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有关系了。”

说着,季行之松开冷杉的脖子,大手向上移动,掐着冷杉下巴的同时,拇指揉上了冷杉的唇,然后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拇指,按进了冷杉的嘴里。

指腹磨着他的牙齿,最后把自己的虎口卡在冷杉的嘴角。

“冷杉,是你先惹我的,你惹了我,就是我的,听懂了吗?”

季行之这会儿太吓人了,冷杉只能是含着泪点头。

冷杉泪眼朦胧的样子似乎是取悦了季行之,那舌根上的压迫感也慢慢的消失。

口腔里没了异物,冷杉终于敢深呼吸,谁知他刚喘了一口气,季行之的吻就落了下来,又凶又狠。

第86章 我来殉你 副cp剧情,主线收尾

除了最后一步, 季行之和冷杉把能做的一切都做了。

褪去了凌乱的呼吸,冷杉躺在浴房里面那张用来休息的软塌上,心情复杂。

季行之拿着一块软布沾着温水, 替冷杉清理,把人擦干净之后, 季行之又拿过一件干净的里衣,给冷杉穿在了身上。

整个过程两个人都没说一句话。

冷杉倒没觉得自己挨欺负,因为一开始他是抗拒的,可后面他就不抗拒了,甚至还主动的对季行之又啃又亲。

但结束了之后, 冷杉又觉得尴尬的要死。

“季大哥,嘶~。”犹豫了好半天, 冷杉才说话,结果一张嘴,嘴角疼的厉害, 嗓子也是哑的。

季行之看了一眼冷杉皱着眉舔自己唇角的样子,眼睛里竟然又染上了一层欲念。

虽然没有完全拥有眼前的人,但平日里的幻想, 还有梦境里想到的场景, 季行之全都在刚刚实现了。

“很疼吗?”季行之俯下身,指间轻触冷杉的唇角。

冷杉咬了一下唇,抬起还有些红的眼睛跟季行之对视。

“没事, 不疼。”冷杉其实想问问季行之是不是喜欢自己,可他又不敢问, 毕竟他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季行之也说过的,他除了这张脸能看, 其他的一无是处,想必刚才的冲动,也是因为他这张还能说的过去的脸吧。

到嘴边的话,又让冷杉咽了回去,他还是不问的好,不问,起码现在只是尴尬,若是问了,怕是以后俩人见都不能再见了。

“我困了,我回去睡觉了。”冷杉说完,从软塌上下去,往外走。

季行之没拦他,因为季行之不保证今天会不会忍不住的把那件事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