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关系他对我应该只是同情吧
陆昱晨开始早起,上课听课做笔记,下课回到公寓就关起门来认真做题。
偶尔有不懂的地方会敲门问她,梁璐每一次都很用心的帮他解答。
而梁璐发现,陆昱晨的基本功其实相当扎实,遇到比较难的题目,只需稍微点拨一下他就懂了。
遇到比较偏的竞赛题目,两个人一起探讨,有时用他说的方法试一试更能轻易解出来。
梁璐空闲时也会好奇,到底因为什么,能让他从一个三好学生变成如今父母头疼老师惋惜的差生。
难道真如甄剑口中所说因为夏晴……梁璐无从得知,她只知道每每思及此,胸口总是莫名有种被什么堵着的感觉,闷的透不过气,她只能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试卷上。
距离国庆假期越来越近,同学们躁动的心情遮都遮不住。
下了课,走廊上到处都是人,几个男生公然玩起了投篮,地板砸的乒乓响。
楼下高年级的学长深受其扰,向教导处投诉了几次,终于有所收敛。
然而再好的学校也总有几个胆儿肥的,篮球照样不离手,偶尔心血来潮还会吓唬一下路过的女同学。
梁璐有点轻微社恐,每次经过人多的地方都莫名会脸红。
上完卫生间通常都是低下头匆匆的往教室走。
经过35班时,忽然被什么东西拌到,身体往前一晃,梁璐下意识的惊呼出声。
好在手掌及时撑住窗沿,才不至于摔倒。
梁璐稳了稳身体,抬眼看向面前的始作俑者。
男生剃着青皮,眉骨的十字疤痕狰狞可怖。
梁璐从小经历的多,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知道有一种人天生坏种,欺软怕硬。
梁璐本能的不想惹事,顿了下,开口道:“对不起,让一让。”
她的声音不低,却因普通话中带的一点南方口音所以显的有些绵软。
男生不学无术,品行极其不端。班里的同学没人愿意和他深交。
为了博人眼球,他就经常搞些小动作,以此获的大家的关注。
觉察到同学们都朝这边看,男生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行为举止也越发大胆起来。
“你就是那个转学来的第一名?声音还怪软的,说两句你们那儿的方言让哥哥来听听。”
他说话时眼睛直直盯着梁璐,样子说不出的恶心、猥琐。
走廊上正在打闹嬉笑的同学们噤了声,忍不住将目光投了过来。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自己,梁璐的脸倏的一下就红了。她定了定神,最终决定不和恶人纠缠,侧了侧身打算绕开他。
男生却先她一步,身子一歪挡在她面前。
摆脱不掉,梁璐只好硬着头皮面对。
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说话时控制不住带着颤音:“快上课了,麻烦你让一下。”
恳求的语气,软的不行。男生听的腿都酥了,他“啧”了一声,捏着嗓子学着她的口音:“说两句方言就放你走。”
男生无赖的样子,梁璐毫无办法,手足无措之际,一道冷冽的声音倏的落下。
“让她走。”
声音沉冷,毋庸置疑。
梁璐闻声,心跳忽的慢了半拍。抬眼的瞬间,与陆昱晨的视线撞在一起。
陆昱晨单手插兜,微皱着眉,他先看了眼梁璐,像在告诉她别怕。随后转头看向男生,眼神一瞬间冷的像冰。
男生表情瞬间垮了,只是碍于面子还在苦苦硬撑。
身子依然挡在梁璐面前,不为所动。
陈霖眼看陆昱晨表情一点点在凝固,了解他的都知道,他这是发火的前兆。陆昱晨的脾性他最清楚,从不轻易发火,一旦发火后果相当严重。
为这么个孙子打架被罚不值得。
陈霖上前一步,警告他:“吴勇你够了,上次刚被教导主任记大过一次还他妈不长记性?是不是要我现在打电话把主任叫过来?”
男生平时仗着头硬作威作福惯了,知道没人敢轻易给他打小报告。
陆昱晨和陈霖就不一样了,他们一个是江城赫赫有名的富二代,一个是京北圈内排的上号的官二代。
陈霖爷爷那辈,家里出入都有卫兵把守。
他来江城念书,纯属老爷子对江城这地方有情怀,都知道他高中毕业后就要回京北的。
吴勇再横也没横到跟他两叫板的地步。
看陈霖拿起电话来真的,人立马怂了。
他揉了揉鼻子,开始做低伏小,“先不要打电话,我就是看她长的特别像我一远方表妹,想跟她说说话,没别的意思。”说完转身就想往班级走。
“等等”,陆昱晨伸手一把将人给堵住,沉着嗓音吐出两个字,“道、歉。”
吴勇愣了下,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梁璐反应过来,立刻摇了摇头说:“不用的,你走吧。”
她下意识的不想陆昱晨有麻烦,说完忍着厌恶,给吴勇递了个眼神,想让他快点走。
结果吴勇刚抬脚,就被陈霖拦下了,“让你走了吗?”
吴勇:“你想怎么样?”
陈霖:“你是聋吗?道、歉。”
“……”
几个人僵持着。
周围一群看好戏的都是平时或多或少被吴勇霸蛮过的,都等着看他低头呢。
吴勇一个个瞅了过去,心里气的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握紧拳头,心有不甘给梁璐鞠了一躬。
“对不起。”
陈霖看到陆昱晨表情终于有所松动,才抬手将人放走。
最后对着吴勇的背影低声骂了句:“欺软怕硬狗东西。”
众人纷纷为他们的正义感悄悄竖起大拇指。
梁璐轻声向他们两个道了声谢,视线落在陆昱晨身上时,心跳忽然变的很快,梁璐咬了咬唇,低头往回走。
身后有人在调侃,“怎么了晨哥,这是……有情况?”
闻声,梁璐脊背一僵,脚步不由自主慢下来。
结果不等陆昱晨开口陈霖先拍了那人脑袋说:“觉悟能提高一下吗?正义……懂?”
“……”
这件事就此落下帷幕,同学们一片叫好鼓掌声。
与周围人的兴奋不同,梁璐却暗暗在担忧。
她从小的生活环境和受到的教育是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遇事宁可受点委屈,能忍则忍。
而陆昱晨和陈霖的所受的教育却是立场明确,惩恶扬善,
行事风格大相径庭。
就比如现在,在食堂,陆昱晨陈霖两个人就像没事人一样,照样谈笑风生。
梁璐却还在为上午的事情感到担忧,生怕吴勇将来会因此报复他们。
她端着盘子走在宋臻前面,连夏晴朝她挥手都没注意到,还是宋臻提醒她,她才反应过来。
和宋臻一同在夏晴对面坐下来。
陈霖开口道:“女侠你今天不对劲,是不是上午被那混蛋吓傻了?”
“没……没有。”
梁璐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眼神偷偷在陆昱晨脸上停了几秒。
“那是饭不合胃口?”
梁璐糊弄的点了点头。
“巧了我也觉的今天鸡翅膀有点变味儿,这样吧,我请大家吃东西,想吃什么随便点。”
陈霖挨个问大家,夏晴第一个说:“红烧鸡柳。”
宋臻:“干炸里脊。”
梁璐深知人情都是你来我往的,她没钱回请他,就随口挑了个最便宜的酸枣包。
“主食?”
“嗯,我今天米饭打的少了。”
梁璐没撒谎,食堂吵,她说话声音又小又有轻微的南方口音,打饭师傅听不清,就按大多数女生的量给她打的。
“行。”陈霖转头看向陆昱晨。
“一份虾仁水饺吧。”陆昱晨懒散的说。
“你怎么也吃上主食了?”
“不行?”
“行,当然行,反正刷你的卡。”
“?”
“我请客你掏钱。”陈霖伸手把陆昱晨放在桌上的饭卡拿在手里晃了晃。
“……”
陈霖直奔荤菜窗口,夏晴忍不住轻声吐槽几句。
正说着,她忽然尖叫了声。
原来是无意间吃到一块五花肉,她皱了皱眉说,自己要减肥,不能吃肥肉。
顿了下,转头问身旁的陆昱晨,“你要不要吃?”
语气自然,稀松平常。
梁璐夹菜的动作忽然一滞,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不为人知的情绪。
“不吃。”陆昱晨说。
听到这句话后,梁璐僵直的手指莫名放松下来……她偷偷看了眼陆昱晨,生怕被发现,很快便又将目光收了回来……
“……”
夏晴被拒后,心情明显不佳,说话时总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好在没多久,陈霖便端着餐盘回来。气氛瞬间又活跃起来。
陈霖按照顺序,把几个人点的东西一一放到他们面前。
轮到陆昱晨时,他接过来并未放下去,而是直接将水饺和斜对面的梁璐的酸枣包调换过来。
同时,漫不经意的吐出一句,“忽然想吃酸的了,不介意吧?”
这话明显是对梁璐讲的,她愣了下,随后摇了摇头语气温吞:“不介意。”
这个插曲很快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陈霖:“你有病啊,不是最不喜欢吃酸的?”:
陆昱晨抬眼,答的闲散:“忽然想吃,不行?”
陆昱晨的反常,饶是陈霖心再大,每天混在一起,也能发现出点端倪,盯着人看了会儿,陈霖语气严肃,“老陆我发现你最近特别不像你。”
陆昱晨语气欠欠的:“像、你爹?”
“……”
两个人互损了几句,陈霖忽然正经起来,“我这么说,并不是空穴来风。你就说你这几天游戏也不打了,假期喊你去爬五台山你也不去,还他妈不到六点就去上早自习,要不是班长大人跟我说,我还真不信。”
“想听真话?”陆昱晨掀起眼皮,睨了他一眼,随即放下筷子,认真起来:“不打游戏是因为猪队友太菜,五台山不去是不想跟猪结伴同行,它打呼。至于不到六点就去上早自习……”
陆昱晨顿了下,慵懒的开口:“想早点见到那头猪。这个答案满意吗?”
陈霖反应了几秒,终于发现了什么,“你……在说我?”
陆昱晨:“果然是头猪。”
“……”
他们两个人斗嘴,夏晴全程保持沉默,等到她也吃完,三个人起身要走时,夏晴忽然偏头看了眼梁璐,神色中多了几分探究……
太阳将落未落,霞光伴着微风洒向校园,光景无限好。
梁璐和宋臻吃的很慢,从食堂出来后,路上已经没什么人。
两个人刻意走的很慢,边走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和陆昱晨不止同学这么简单吧?”
宋臻冷不丁问。
梁璐顿了下,没说话,算是默认。
“总觉的他对你不太一样。”
她说的隐晦,梁璐却懂她言外之意。
她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梁璐有自知之明,虽然陆昱晨今天早上是替她出了头,但她相信那只是陈霖口中的正义感使然,换做任何一个女生她想他一定也会那么做,至于中午在食堂的举动,如果说别有用心,那一定是出于对她的同情和怜悯。
她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闪了闪,“大家都知道陆昱晨喜欢夏晴,他对我……应该只是同情吧。”
第18章 假期你爷爷跟你说了吧?
梁璐看似冷静的说,内心却因为宋臻的那句话,时常心不在焉。
时间很快到了国庆假期,周五晚上放学,梁璐先去了趟超市,买了包暖贴,接着就回到公寓收拾东西。
简单的拿了两件换洗衣服,书包里其余的全都是书和习题册。
张林上周末过来打扫卫生时,说起沈君彦曾问过她国庆怎么安排。
梁璐把回溪水镇的消息请张林帮忙转告沈君彦,并且让她带话,说谢谢沈阿姨关心,等假期结束回来,抽空过去拜访她。
张林点头答应会帮她转告,接着问她车票有没有提前买好,说长假前后一票难求,她表妹新交的男朋友认识黄牛,如果需要,她可以帮忙看看,不过肯定要多付一倍的价钱。
“不用了,谢谢张姨。”梁璐说,“票已经买好了。”
宋臻提前两周帮她查的车票,那时候车票还不那么紧张,梁璐挑了最便宜的那一趟,凌晨五点十分发车。
梁璐凌晨三点半便开始起床洗漱,收拾好也不过才四点。
从公寓走的时候,她刻意看了眼陆昱晨的卧室,门敞开着,并没有人。
昨天放学梁璐收拾书包要走时,远远听到陈霖过来找夏晴。
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房间开好了,你直接进,别忘喊陆昱晨。”
梁璐虽与夏晴中间隔着好几排座位,她的声音还是清晰可闻:“你直接叫不就行了。”
“叫了不去,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说戒了。这不才请你出马。”陈霖撇撇嘴,“也就你的话他会听。”
夏晴笑着说了句什么,梁璐当时已经出了教室,所以并没有听到。只是在走到后门处时,听到她轻轻的笑,声音温婉明艳带着些许撒娇。
这样的声音提出任何只要不算过分的要求,任何一个男生都不忍心拒绝吧,何况是对她本就有好感的陆昱晨……
梁璐思及此,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甩了甩头,把这莫名其妙涌上来的情绪从脑海剔除掉。
国庆长假,出行人多,火车是最便宜的绿皮车,人多,就连厕所也站的满满当当。
梁璐票虽然买的不算晚,可因为绿皮车相对便宜,买的人多,自然也就没抢到有座位的。
中途倒了一辆火车,同样也是站票。梁璐就这样站了一路,到阜南已经是下午五点。
梁璐出了火车站,步行走到汽车站。
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坐上回溪水镇的客车。
一天的奔波,本该很累,梁璐却了无困意。头枕车窗,望向远处越来越近的小镇。
溪水镇沿河而建,家家户户一面临水一边临路。因离市区较远,交通不便,加上建筑零散不成规模,旅游开发潜质很低,至今外人所知甚少,没有过分被关注,所以更显质朴纯粹。
晚上八点,汽车停在镇口。梁璐下车后,又走了一段青石路。
夜色沉沉的小镇,梁璐远远的就看到篱笆墙边瘦削不堪的爷爷。
随即鼻头一酸,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镇上的孩子不如城里的大方,表达爱往往也是含蓄、内敛的。
快走近时,梁璐伸出手背擦了擦眼睛,开口是熟悉绵软的阜南话。
“出来干吗嘛也不嫌冷。”
“不冷。”
爷爷磕了下烟斗,一瘸一拐的开门进屋,端出已经热过好几遍的饭菜。
梁璐没急着吃饭,而是从书包掏出暖贴,“逼着”爷爷在关节处各贴了一张。
吃饭时和爷爷聊了聊学习上的事儿。爷爷问她:“学习怎么样,没落下吧。”
“没有”梁璐摇头说:“除了英语,其他都还可以。”
“那就好,和陆少爷住一起习惯吗?他有没有欺负你?”
“习惯。”梁璐听不得爷爷这么说他,下意识的替他说话,“他挺好,不是会随便欺负人的男生”。
爷爷放心的“嗯”了声,给梁璐夹了块她爱吃的年糕。
两个人边吃边聊,收
拾碗筷时,梁璐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一直憋在心里的那句话:“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上次电话里你说了一半……”
爷爷似乎顿了下,随即恢复如常,“哪有什么事儿,还不是老样子。”
梁璐知道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执着。把锅碗瓢盆洗刷干净,又把屋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快十一点时,才回到自己的屋里躺下。
老房子有三间,左右两个卧室,中间共用一个客厅厨房,她睡的正是原来她父母睡的那一间。
梁璐躺在床上,一眼就能看到墙壁上发旧泛黄的牛皮纸相框。
里面很空,只有两三张她小时候的照片,和唯一一张全家福。
说是全家福,其实也算不上。因为站在爸爸旁边的女人已经被撕掉,只隐约看得出一条深蓝色衣袖。
家里有关妈妈的痕迹一点点被抹除,直到现在,她对于妈妈的印象,已经变的模糊不清。
爷爷恨透了妈妈,梁璐在家里不可以提到任何关于妈妈的字眼。
刚开始那几年,梁璐小,尽管再恨妈妈丢下她,也还是会忍不住思念她。
比如第一次来例假时,看到别的同学有妈妈给买卫生棉,而她只能硬着头皮自己去。
小姑娘战战兢兢把一包卫生棉放在柜台上,没想到出来结账的却是老板家的儿子,年龄比她大不了多少,却是镇上出了名的混混。
也许是想看她出丑,他拿在手里掂量了下,故意问:“你用网面的?”
小姑娘害羞的头都抬不起来,胡乱点了下头,找零的钱都顾不得看,就冲了出去。
那时候她会想如果妈妈在该多好。
又比如给爷爷收拾污秽不小心弄到衣服上,被同学嘲笑她是屎壳郎时,她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那时候她也会想如果妈妈在该多好。
然而仅仅因为她做梦时喊了妈妈两个字,爷爷就因为她没有同他站在同一战线上,会口不择言侮辱妈妈。
梁璐不原谅妈妈抛弃她,却也不喜欢有人用极其不堪的言语侮辱她。
尤其那个人还是她最亲的爷爷。
她曾劝阻过,换来的是爷爷更深切的恨意。
梁璐无法改变爷爷的想法,只能顺从他的心意。
那之后她便很少再提起妈妈。就连妈妈送给她的洋娃娃,也被她藏在书柜最下面那一层,每隔一段时间,就拿出来偷偷看几眼。
梁璐睡不着,索性坐起来,接着打开床头的木书柜。
她小心翼翼拿起一层层书,直到箱底露出来,心爱的洋娃娃始终没出现。
梁璐咬了咬唇,眼泪忽然涌了出来,她执着的再将箱子翻过来,得到的结果却一样。
爷爷把她的洋娃娃给扔了……
四岁的那个新年,爸爸外出打工回家,把钱如数交给妈妈,第二天他们一家去县里采办年货,路过一个卖洋娃娃的摊贩前,梁璐说什么也不肯走。
妈妈拍开爸爸硬要拽她走的手,一把将她抱起来,笑的温柔。
她说璐璐想要洋娃娃呀?
梁璐点了点头,软声软语的说了一个字,想。
妈妈为难的看向爸爸,最后决定,不买围巾,用省下来的钱就给梁璐买了只洋娃娃。
那是梁璐对于妈妈最美好的记忆……如今连这唯一的美好也没有了。
梁璐不知哭了多久,最后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长了对翅膀,飞到银河,遇到一位很温柔漂亮的仙子,她想上去和她说说话,可是她越追,仙子离她就越远。梁璐一着急就醒了。
“做噩梦了?”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外,“快起床吃饭,林家大婶刚来过。”
梁璐看了眼时间,刚好凌晨五点钟。
林大婶是林起云的妈妈,梁璐早在回家之前就让爷爷帮忙告诉林大婶,等假期回来跟她一起去花厂打工。
梁璐收拾好情绪,快速洗漱完,简单吃了口饭,就拿起斗笠随林大婶去了花厂。
花厂在山上,离溪水镇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为了能多干点活,中午都是就地随便吃些早上带的饭。
十月,阜南依然热的不像话。中午休息时,林家大婶找了个阴凉地儿,边吃边和梁璐闲聊。
梁璐生性腼腆,话也不多,更多时候是默默听她讲。
“你爷爷跟你说了吧?”
“什么?”
林家大婶四下望了望确定没人会听到,才挪近她一些,压低声音说:“你知道老四吧?就那个光棍老四,年上不是去东山打工吗?你猜他碰到谁?”
“?”梁璐喝了口水,不怎么在意的回了个疑问的眼神。
“你那个妈!”她啧啧了两声继续说:“改嫁了,还给那人生了俩娃,一男一女,听说日子过的还不错,老四在菜市场碰到的,她还打听你呢。听那意思,想把你接过去。”
梁璐吃东西的动作一滞,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
“你爷爷没和你说?”
“没……”梁璐摇了摇头,才明白电话中为何爷爷欲言又止。
“这个梁老头。”林家大婶叹了口气说:“你可别怪他,他也是怕你找妈以后不管他。”
梁璐没接话,只是轻轻笑了下。
下午起了风,干起活来也不再那么黏腻难受。梁璐像个没有感情冰冷的机器一样,麻木的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她的假期生活就这样在白天干活,晚上看书做题中度过。
原本打算周三出发,周五刚好不耽误上课。可因为溪水镇到县里的大巴车发生了点状况,她只好改成周四下午出发。
梁璐把两件冬天穿的棉衣棉裤和各科习题册一同装进书包。
收拾好东西,梁璐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对爷爷说:“我哪里也不去,毕业就回阜南上班,陪你好不好?”
爷爷先是愣了下,随即神色不太自然的笑了笑,“对了,把这个也带上。”他说着,把橱柜上仅有的两罐萝卜干拿到她面前,“家里没什么好东西,这个自家做的萝卜干也算是阜南特产了,带去给陆少爷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