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泯嘴角还带着笑,眼神却已经完全冷下来,深邃眼眸半压着
看她。
“他算我男朋友啊。”
身后,珠宝店外,张青雨笑盈盈地开口。
贺泯倏然抬眼,冰雪消融春风拂面。
他已经无暇去看其他人是什么表情要说什么话,他只知道自己的嘴角现在一定翘得很高。
张青雨将手中鱼竿横向前,尖锐顶端直指着宋姑姑,细长的竿头几乎要戳到她脸上。
“我现在还和你心平气和地说话,权当尊重你的年纪,但你这个人身上的把柄太多了,所以不想以后丢脸的话就闭上你的嘴巴,少说一点,你的面子就能多留一点。”
她收了鱼竿,将它伸缩回小巧精致的模样,“现在我男朋友要送我回家了,希望你们能做一个安分的人。”
她抬头看向楼梯上的男人,朝他招了招手。
“贺泯,送我回去。”
张青雨说送她回家就真的是送她回家,两人出了商场,坐上贺泯的车之后一路朝着张青雨住的地方开去。
副驾驶位置上,张青雨无视旁边数次瞄过来的视线,淡淡提醒:“开车看路,专心一点。”
“哦。”贺泯克制着自己收回视线。
但没坚持多久,下一个红灯的时候他又转过来看着张青雨,嘴角都要翘飞了。
张青雨被他看得忍不住笑起来,问道:“很好笑吗?你都笑一路了。是我刚刚放狠话的姿势不到位吗?”
贺泯摇头,“没有,刚刚你最飒。”
“那你笑什么?”
车前红灯还有五秒变绿,贺泯飞快地凑过来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放肆笑道:“我开心啊!”
张青雨弯起唇角,偏头看向窗外。
车子飞速行驶向前,很快就到了张青雨小区楼下。
停好车后,贺泯送张青雨上楼,一手拎着鱼竿,一手提着从车上拿下来的零食。
一段车程过后,他的情绪收敛了许多,至少不再咧着嘴傻笑,看起来很不聪明的样子。
到了家门口,张青雨打开门踏进去,手指还没摁到墙上的开关,她忽然转身看向贺泯。
沉寂走廊,没有月光与晚风,只有彼此之间心照不宣的呼吸。
贺泯望着那道门廊,那道他上次退却离开的大门,静静没有说话。
“上次你没进来,这次呢?”
张青雨笑吟吟的,调侃般叫了一声:“男朋友?”
第66章 第66章“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
身后电梯在运行,显示屏上的数字不停跳动,一下一下好似心跳加速。贺泯眸色深深,半晌后突然笑起来,慢条斯理地说:“进去喝杯水,不介意吧?”
张青雨双手背在身后,向后倒退进房间,空出门口一片位置,歪着头轻笑,“不介意啊。”
贺泯淡然自若地走进来,反手关上门,走廊上的灯光霎时被隔绝在外,只露出门缝底下丝缕微光。
他率先摁下墙上开关,澄黄柔和的光线从玄关一路延伸到客厅,天花板上的灯带如波浪嵌在上方。
屋内的装修风格简约休闲,客厅没有主灯,四面环绕着灯带,沙发边有一盏落地灯,黑色弯曲的灯架,垂落的灯罩像是花朵,感受到四周灯带打开,花朵就缓缓亮起柔和灯光。
贺泯:“鱼竿放哪?”
张青雨指了指门边一扇门,“那边,储藏室。”
“怎么买了根鱼竿?”贺泯掂了掂手中的鱼竿,“最近对这个感兴趣?喜欢的话安排一下时间可以去海钓。”
张青雨摇头,“那个不是我的,琉金订的,我今天去帮她拿一下而已。”
“好吧。”贺泯关上储藏室的门,走到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问道:“要喝什么?”
“……?”张青雨慢吞吞地说:“这是我家吧?你在我家开我的冰箱,问我要喝什么?”
这合理吗?
但贺泯显然觉得没什么问题,对着冰箱里的东西一一点名:“矿泉水、啤酒、鸡尾酒还有调酒……”
贺泯停顿住,又看看冰箱角落处放着的两颗柠檬,笑道:“说是进来喝水,就真的没有别的选择啊?”
除了矿泉水就是酒。
他拿起那两颗柠檬,“手捣柠檬水喝么?”
张青雨白他一眼,“喝你个头。”
她起身走到冰箱前,“这几瓶鸡尾酒是今朝的调酒师特意调的,口感很不错,不然喝这个?”
贺泯轻笑,没听她的拿鸡尾酒,反而拎了一瓶矿泉水出来,“不了,喝水吧。”
他一手拎着两瓶矿泉水,一手牵着张青雨的手走到沙发边坐下。
张青雨看着面前的两瓶水,轻挑眉梢,“招待人只拿两瓶矿泉水,这样传出去显得我很不重视你。”
贺泯不紧不慢地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清冽甘泉水入喉,明明是沁凉的水,喝进去却觉得有些热。
他弯起唇,缓缓道:“不会。”
张青雨睇他一眼,问道:“你今天怎么在那家店里?”
“听说新到了一批珠宝,我过来看看。”
张青雨疑惑,“你去看珠宝?”
“嗯。”贺泯轻飘飘把视线落到她脸上,轻描淡写道:“给你挑的。”
“嗯?挑了什么?”
贺泯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一个木盒,红棕色的盒子外有精美的雕饰,他翻开盖子,一条鸽血红项链躺在其中。
水滴形的无烧鸽血红宝石,周围镶嵌着一圈钻石,顶端悬着三颗钻石为短链连接着闪钻链条,一眼望去仿佛人鱼的眼泪,明艳高级。
张青雨望着那抹剔透干净的红,忽然想起上次在同一家店他送给自己的玉镯,笑着说:“这次要是还把酒当回礼,怕是酒窖要放不下了吧?”
贺泯轻笑,“不用回礼。”
他拿出那条项链搭在手上,“戴上试试?”
闻言,张青雨依旧靠在沙发上没有动弹,好整以暇地看着贺泯。
贺泯很自觉的自己凑过去,伸手撩起她的长发放到一边,随后将手中项链解开绕到她脖颈后,项链的扣子在后面,贺泯要贴到她颈侧才能看见扣子是否扣上。
冰凉的宝石坠在锁骨上,脖颈边是略显压抑的呼吸,热意逐渐蔓延。
他折腾了一会儿,对于这精细的扣子不是很适应,片刻后才确认已经戴好。
贺泯从她脖颈边离开,直起身微微低头看着她。
红艳宝石映衬着雪白的皮肤,璀璨钻石正好落在锁骨中间,一旁柔光照耀,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目光。
张青雨伸手摸了摸,纤细指尖触碰到脖间的冰凉,笑着问:“好看吗?”
“勉强能配你。”贺泯声音有些低哑,终是忍不住垂首吻上她的锁骨,温热话语从脖间传来:“没你耀眼。”
冰凉的宝石和灼热的吻同时落在锁骨处,张青雨轻嘶了一声,随后洒脱地应下:“那当然了。”
区区装饰,怎么比得上她。
话中矜骄自傲,偏偏又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贺泯闷笑,抬起头吻上她的唇,“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你。”
第67章 第67章指尖挑弄着水渍
光源柔和的客厅,花朵般的落地灯莹莹亮着。
深黑色沙发上,女人仰靠在中间,长裙向上蹭了一些,露出白皙小腿,与黑色沙发相映衬,后脖颈处有一只大掌紧紧托握着,好似躺在他掌中。
身前男人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腰,小臂处袖口挽起,青筋浮现在皮肤上,隐晦的力度与控制终于撕破掩藏跃然而上。
贺泯手上力度用得紧,偏偏唇舌温柔至极,轻轻含着她的唇瓣,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着,逗弄一下又离开,下一瞬又殷勤的贴上来亲。
脖颈和后腰处手掌温度热烫,唇瓣也被吮吻的有些热,张青雨动了动脖子,下一瞬就被脖颈处的手压了回来。
贺泯含着她的唇,模糊低声问:“怎么了?”
张青雨觉得这样讲话有些奇怪,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开,“脖子酸。”
她感觉维持着这个仰头姿势亲吻已经很久了,久到脖子都开始抗议,有些酸倦。
“唔……”贺泯放开她的唇,放在她脖颈后的手转至腰后为她提供支撑。
盈盈一握的细腰,手掌温热的感觉直接透过薄薄的裙子传来,激的张青雨轻颤了一下。
贺泯两手环着她的腰,下一瞬两手用力,瞬间将张青雨从沙发上提起来放到自己腿上。
“啊!”张青雨被他突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忍不住拍他一下,“你干嘛?”
她整个人被他掐着腰在沙发上转了半圈,两条腿分开在他身侧,自己则跪坐在他大腿
上,裙摆散开遮住大片沙发,只露出两条白皙的小腿,贴在深色的西装裤旁边。
贺泯身材高大,坐在沙发上也足够挺拔,张青雨跪坐在他腿上时,他微仰头正好能碰到她的唇与脸。
“不是说脖子酸了吗?”贺泯自己仰头靠上去,“那低头会不会好一点?”
张青雨来不及回答,他唇舌已经强势侵入,卷着她的舌丝毫不肯放。
低头会不会好一点?
张青雨觉得也不会。
任你什么接吻姿势,时间久了不仅脖子酸,唇瓣也开始微肿发热,轻微的刺疼让脑子开始变得迷糊。
腿也开始有点酸。
张青雨动了动腿,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什么。
她停顿住,挣扎着推开贺泯的脸,将他的脸推偏开一点,喘息着说:“你……太明显了一些吧?”
贺泯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他现在比她还要敏感。
他声音也不是很稳,但偏偏要装出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抱歉,控制不住,不过这也是正常的反应,女朋友应该能理解吧?”
张青雨稳着语调,笑着说:“一定要理解吗?”
她低头,眼里春水烂漫泛着笑意,唇角也微微弯起。
贺泯望着她的眼睛,握在腰侧的手静静不动,但依旧牢牢将人圈着,像是抱着宝物不肯放手的巨龙。
他哑着声,“你想理解吗?”
“唔……”张青雨装作思考一下的样子,然后将手搭在他肩上,轻声说了句:“有点想。”
这三个字瞬间点燃贺泯深深压抑的欲望,柔和灯光下,他眼中神色逐渐晦暗,眸色浓烈的好似藏了许久的克制在此刻终于得到允许被释放,于是开始毫无顾忌的肆意破出。
他贴上她的脖子,用嘴唇轻轻蹭着,“嗯,我是特别想。”
话音落下,贺泯亲上她下颌,细细啄吻。
落在腰上的手逐渐收紧力道,健硕的手臂泛着青筋,指尖抚着裙摆上的精致刺绣,半截胳膊被散开的裙摆遮盖住。
裙摆浮动,有淡淡香气和水声。
他笑,“什么声音?”
张青雨绯红着脸,偏过头没看他,搭在肩上的手一下子捂住贺泯的嘴,轻咬着牙,“你少说一点!”
贺泯顺势吻她掌心,“抱歉,这个也控制不住。”
他对自己很有认知,张青雨起初没明白,随着脸上热意逐渐蔓延,面前的男人开始胡言乱语。
“宝贝,好香啊好甜。”
他吻遍后,舔了舔唇角的水渍,“这也是甜的。”
张青雨脑子里一片混沌,他舌尖舔掉水渍的动作让她思考变得滞顿。
“你”
“我什么?”
贺泯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动作不紧不慢,装成一副斯文缓缓的样子,偏偏肌肉已经紧绷到极致,一举一动都是挥之不去的力量感。
张青雨浑身都绷紧了,素白的手掐着贺泯的胳膊,察觉到他解腰带的动静,忽然想到什么,喘着说:“你带东西了?”
身下男人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想到会停在这里。
贺泯眼底深红,压抑得不行。
张青雨看他紧绷的姿态,试探地说:“以前咳,他留在这里的,要用吗?”
话中的以前和他,有种隐晦又坦然的感觉,贺泯自然知道说的是谁,无非就是姓宋的那家伙。
贺泯压下眉眼,果断拒绝:“不要。”
他不屑地说:“他用的尺寸肯定跟我的不合适。”
张青雨猝然笑出声,“你的好胜心会不会用错地方了?”
还是说男人都这样,攀比。
“没错。”贺泯亲了亲她,一边拿起手机飞快下单,“咱不用留下的垃圾货,外卖很快,我看过了,二十分钟就够。”
张青雨伏在他身上,笑吟吟地问:“那你这二十分钟怎么办?”
贺泯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腿,直接把人抱起来朝卧室走去。
推开轻掩的门,贺泯将人放到床上,自己单膝跪在床边,膝盖将床压下去一道深坑,高大身影如兽伏在身侧。
柔软床铺上,女人松散裙摆铺在床上像花盛开,长发披散缠绕在男人手臂,似藤蔓妖娆。
贺泯卷着裙摆边沿,“这二十分钟,先伺候你。”
昏暗卧室内,暧昧浮动,窗外有月光莹莹落下,穿透窗帘之间的缝隙映在床边,床边一大一小两双鞋混乱叠在一起。
床边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张青雨浑身都在颤抖。
贺泯抬起头,唇边还沾着水渍,他扬起唇笑:“二十分钟到了。”
张青雨还停留在方才的快感中,连贺泯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回房间,又是什么时候撕开铝箔包装戴上东西
她犹处在混沌之中,思绪迷迷糊糊。
等回过神时,贺泯蓄势待发,跪在她身侧,紧握着她的手腕,时轻时重的摩挲。
张青雨此刻极度敏感,根本受不住这般逗弄,她声音发颤,有些生气地喊:“贺泯!”
“嗯?我在呢。”他轻应。
张青雨掐他肩膀,可是他肩膀上肌肉紧绷,根本掐不动。
贺泯低低地笑,俯身轻轻吻她的唇,诱哄般问:“怎么了?”
张青雨推开他的脸,翻身就要走。
贺泯眼疾手快迅速将人摁住,雪白脊背趴伏在眼前,深邃腰窝好像盛着昏暗室内所有的光,吸引着人不自觉看过去。
张青雨背对着伏在床上,脚尖控制不住地蜷缩。
身后贺泯模糊的声音还含着笑,“好了,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张青雨有些烦躁地想,自己可什么都没说。
可偏偏埋在枕头上的脸颊绯红不已,塌伏的腰肢不停地颤。
贺泯将她转过来,想亲吻她的唇角。
张青雨迅速伸手挡住他的唇,“不要!”
贺泯被捂住嘴巴,但张青雨仿佛能感觉到昏暗环境里他眼中的疑问。
“你刚刚才亲了……不准亲我。”
贺泯低笑,“自己的也嫌弃?”
“反正不准亲。”
“行,不亲就不亲。”贺泯腰腹用力,“做总可以吧?”
卧室的门没有关好,有灯光从客厅透过卧室大门的缝隙漏进来,影影绰绰的光影落在门边,隐隐照亮床上交缠的两道身影。
缠吻中飘露出几句暧昧不清的话语。
男声装作彬彬有礼地问:“可以再……一些吗?”
女声断断续续地喘:“不行!”
男声便笑,不容拒绝,“但我觉得还可以。”
“唔!”
素白的手紧紧抓着床单,将身侧的床单用力揉皱。
暧昧声渐停,混乱初歇。
张青雨躺在贺泯臂弯里轻轻喘着气,长发早已凌乱,有一缕发落在绯红脸颊,随着呼吸不停起伏。
贺泯环着她的肩膀,垂眸看着她阖眼休憩,随后伸手将她脸侧的头发拨开,拇指轻轻在脸颊处蹭了一下。
张青雨半睁开眼,嗓子有些干,“口渴。”
“我去倒喝的。”贺泯应声,接着掀开被子打开灯,柔和灯光霎时照亮整个房间。
他起身出卧室到客厅,片刻后回来时手上拿着一瓶全新的矿泉水,然后跪在床边将张青雨托抱起来半靠在床头。
贺泯拧开瓶盖将水递过去,清透的水在瓶口边轻轻摇晃。
张青雨接过来喝了一口,沁凉的水滋润着略微干涩的喉咙。运动了半天,实在有些口渴,她喝了几小口,随后将水递给贺泯,“你要喝吗?”
贺泯自然地接过喝了一大口,喉结轻轻滚动。
张青雨就靠在床头,神态懒散,语调也懒散,“我本来以为你会喝酒的。”
贺泯盖上矿泉水的瓶盖,不紧不慢地说:“那还怎么清醒着看你方才的模样。”
张青雨不自觉有些脸红,“那有什么好看的。”
贺泯望着她,深邃眼眸中有着浓厚的笑意和深藏的炽热。
他声音
突然变哑,眼尾也有些红,“很美,前所未有的美。”
那是他之前从未接触过的美,全面绽放的、只为他绽放的美。
他觊觎了许久的天边月亮,终于触手可及。
第68章 第68章绿帽事件的主人公们……
隔天清晨,张青雨还在睡梦中,恍惚听见有人在客厅和房间之间来回走动,窸窸窣窣的声音极力放轻,但还是将她从昏睡中唤醒。
昨晚喝了水之后,贺泯就像没吃饱的狼一样盯着她,等她察觉到不妙的时候为时已晚。
口渴了整个后半夜,腰肢到现在还是酸的,眼皮沉重的不想睁开。
她伸手摸了摸身侧床位,果然没人。
那房间里不停地窸窣声只能是贺泯了。
张青雨半睁开眼,看见贺泯拎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超大黑色垃圾袋走来走去。
路过床边时,贺泯看见张青雨神色困倦地看着他,“醒了?”
“你在做什么?”
贺泯提了提手上的袋子,“收拾屋子。”
张青雨疑惑道:“我的屋子很脏吗?”
不至于吧,她每周固定两次保洁,自己日常也会打扫维持洁净的环境,不至于让贺泯待了一晚上就忍不住自己动手打扫吧?
张青雨古怪地看着他,“你有洁癖?”
也不应该啊,昨晚他还亲了
贺泯轻咳一声,“没有。”
“那你……”张青雨半撑起身,“你把袋子拎过来给我看看。”
贺泯打量她的神色,不轻不重地说:“没什么,就是一些不用的东西。”
张青雨挑眉看他,贺泯自觉走过去,坐到床边把黑色垃圾袋打开。
往里看去,是一些毛巾,牙刷,睡衣等生活用品,只是颜色多数为黑色或者灰色。
张青雨瞄了一眼就知道这些是什么,都是之前宋平渊留在这里,她还没来得及整理的东西。
在垃圾袋的最上方,就是一盒拆封过的避孕套。
张青雨指着那个包装盒,“那个……?”
贺泯神情自得,“我看过了,就是不合适。”
“唔……”
张青雨默默没说话。
据她所知,都是超大号的盒子,应该没再细分成超大一号和超大二号吧?
不过她没追问,只伸手摸了摸贺泯的头,温柔地说:“辛苦你了。”
贺泯瞬间就凑她脖子旁边,像只大狗一样兴奋地摇着毛茸茸的尾巴,“不辛苦!给点奖励就好了!”
他目光落在那雪白的沟壑处,眼中神色暗沉,奖励不言而喻。
张青雨浅笑,逗他:“看心情吧。”
贺泯又贴着她亲亲磨蹭了好一会儿,然后从床上坐起来继续收拾房间。
方才张青雨没有阻止,他就知道自己可以任意施为,把碍眼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袋。
等张青雨起床的时候,贺泯已经把东西都打包好堆在玄关处,她走到客厅就看见餐桌上琳琅的早饭以及玄关处那让人无法忽视的大黑袋子。
张青雨默默打量一瞬,“有这么多吗?”
她印象里只有一点成双成对的生活用品,怎么能收拾出这么多东西的?
贺泯坐在餐桌边喝咖啡,慢条斯理地抬眼,朝着张青雨招手,“别管那些了,过来吃早饭。”
他收拾了整间屋子,透彻了解宋平渊的心思。
在张青雨看来,好像他留下的东西只有表面上那些生活用品,但实际上厨房里有着张青雨不常喝的饮料,电视柜上有宋氏的奖杯,阳台上有刻着宋字的羽毛球拍……
在这间屋子的各个角落都充斥着另一个男人的痕迹,隐晦又心机,就像藏着宝贝的狗,在想要占有的地盘上肆意留下自己的气味。
不过无所谓,现在那些东西的去处只有垃圾桶。
他轻笑着,没提这些扫兴的事,把早饭推到张青雨面前,问道:“喝什么?咖啡还是牛奶?”
“咖啡吧,一会儿还要去今朝开会呢。”
昨晚胡闹得太迟,现在没什么精神,想到下午冗长的会议,她急需一杯咖啡提神。
贺泯依言去为她手冲一杯咖啡,还很有兴致地在咖啡上拉花出一颗爱心,爱心上有长长的拖尾,他满意点头,将咖啡递给她。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出门,贺泯提着垃圾袋悠然走在张青雨身侧,牵着她的手一同下楼。
张青雨住的小区虽然治安不错,但隐私性终究没有雀落之类的别墅区高,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道一些事。
夜里同归,彻夜未出,早上却牵着手一起出门。
落在某些人眼中,也脱口于喧嚣中。
传闻四散而起,迅速传遍圈内,对于这种桃色八卦,众人的态度总是不吝于添柴加火,力求狗血。
等贺泯听到消息时,已经过了三天。
好友饭局上,贺泯内心满是疑惑,神情全是不敢置信。
“啊?那些人说我们什么?”
邵轩对于八卦向来积极,消息总是第一时间传到他这里。
“说张青雨红杏出墙,说你臭不要脸勾引有夫之妇呗。哦,还有,最主要的是同情宋平渊,被老同学绿了。”
“哪里来的传闻?”
邵轩摊手,“全都这么说啊,就这两天,消息传遍了。一个个都等着看你们三个的笑话呢。”
贺泯冷笑,“都是什么东西,还看笑话?一个个就知道背地里诋毁,倒是有本事舞到我面前来啊!”
他言语激烈,神情也不甚好看,对于这些背地里说坏话的小人实在看不入眼。
邵轩睇他一眼,“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实传闻听少了?”
贺泯还是很生气,眉眼沉下来。
邵轩夹了一只螃蟹到面前干净的盘子上,不紧不慢地剥起来,一边说道:“这群人不就这德行吗,除了动动嘴皮子过瘾,还能成什么事?我们这些人的八卦,他们最喜欢看啦。”
贺泯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他生于显贵门厅,年少时远赴国外独自创业,身边永远不缺这种人。
若是以往他自然不在意,别人说两句他又不会少块肉。但这场传闻的风暴将张青雨也卷了进来,那他就受不了了。
说什么红杏出墙绿帽头上戴……他倒是想,但张青雨就不是这种人。哪怕到了最后决心离婚,她依旧遵守协议,没有对他的心思做出任何回应。
一切实质的进展都在离婚后,只是进度快了点,这样也有错吗?
贺泯不服,越想越气,“来,你和我说说都有谁?一个个地管不住嘴!我亲自上门帮他们管管。”
“……。你也别急,过两天就能见到了。”
“什么意思?”
“后天我们家老爷子过八十大寿,那些人自然都会来。”邵轩把剥好的螃蟹放到醋碟中蘸一下,雪白蟹肉被醋浸润,他取笑:“你最近春风得意,日子过得不知今夕是何夕,能记得什么呀,连消息都传不到你耳朵里。”
贺泯恍然,“那正好,我去见这些碎嘴子。”
“嗯。”邵轩正要把蟹肉塞进最近,突然想起什么,说了一句:“对了,按照以往的习惯张家也会来,最近张家夫妇不在燕市,多半是由张青雨代表张家来。”
贺泯刚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下一瞬邵轩又接了一句:“宋平渊也会来。”
“……”
邵轩感叹一声,“绿帽事件的三个主人公聚齐了,场面可真热闹啊!”
贺泯皮笑肉不笑,“你想看?”
“谁会不想看这种热闹?”邵轩理直气壮地说:
“我敢说宴会上一半的人都会盯着你们三个,毕竟当初他们俩的婚姻那么多人在关注,现在一朝离婚,别人都还没出手,你就把人藏在身后了,你说那些人气不气?”
就如最开始贺泯回国后第一次在今朝聚会时,邵轩说过,跪倒在张青雨裙下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之不清。
贺泯冷笑,“自己不创造机会,等着天上掉馅饼?”
邵轩忍不住笑,“你自己说的,以后别人来你这创造机会,你可别后悔。”
贺泯踹了他一脚,骂了一句:“闭嘴!”
——
邵轩不愧是八卦爱好人士,把那群人的心态捉摸透了。
夕阳沉落之际,天边红霞从深至浅如潮水退去,天边由深红转暗,夜色降临。
邵老爷子当了一辈子的兵,生性节俭不喜奢华,宴会也只在酒店里定了厅庆祝一下,往年邵老爷子是不愿意这么兴师动众过生日的,但今年是他八十大寿,家里人轮流劝了好几遍他才同意。
贺泯到达宴会厅的时候,先从另一边上楼和邵老爷子打招呼,他们同是大院里的人,邵老爷子也算看着贺泯长大,因此贺泯会单独绕上来表达祝贺。
邵老爷子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背脊挺得笔直,“你爸妈最近参加军演去了?”
贺泯点头“是的,还没回来呢。不过他们托我带了贺礼,祝老爷子松柏常青。””
“我都一大把年纪了,随便过吧。”邵老爷子很豪放地摆摆手,今天祝词听了很多,但熟稔喜欢的小辈说地祝贺他依旧听得开心。
他又问贺泯:“那最近的消息,你爸妈还不知道吧?”
“应该不知道吧,他们忙着呢。”贺泯瞬间就懂了老爷子说的是什么,摇头轻笑,“都传到您耳朵里了?”
“我们家那大嘴巴说的。”邵老爷子努努嘴指向邵轩,又说:“今天我过寿,可别在这打起来啊。”
老爷子凑过来一点轻声说:“你当着我的面打起来,我不好帮你动手的,实在忍不住的话,散场后我们先走,咱俩偷偷去揍人。”
老爷子一生行事,都很直接。
贺泯失笑,赶紧劝住:“不用劳烦您动手,您放心,我会解决的。”
“好吧。”老爷子有些遗憾。
来祝贺的人很多,贺泯又聊了几句就先走了,转而到了大厅中。
多数宾客都在大厅中,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贺泯站在楼梯上,往下一看就看见宋平渊的身影,被几个商会的人围着说话,神情温和含笑。
第69章 第69章玩物
宴会厅中,人们各自寒暄,和熟稔抑或者想要攀附的人交谈着,彼此之间笑容满面。
贺泯躬着身,双手搭在楼梯扶手上,脸上没什么情绪,目光逡巡过楼下宾客,最终将视线停在宋平渊身上。
他出现在楼梯口时,宴会厅中的人大半已经关注到他的身影,各自借着与别人交谈作为掩饰,暗地里将视线在贺泯和宋平渊身上来回跳转。
若是一个人这样做,其实并不显眼,偏偏半个宴会厅的人都自以为自己很隐蔽,纷纷这样做。
一道目光如蚂蚁轻飘飘,但这么多目光,漩涡中心的人想不察觉也不行。
宋平渊停下交谈的动作,围着他的人装作不知,各自找了借口离开。
都是商场上往来的关系,平日里最多回家蛐蛐两句,当着面的时候谁也不会想不开地怼着追问,没必要花大代价为自己的好奇心买单。
身边的人散了之后,宋平渊也敛了脸上温和笑意,侧转过头与楼梯上贺泯对视。
两个人眼中都没什么情绪。
气氛隐隐变沉,凝滞。
在两人视线中间的人不动声色挪动脚步移到一边,还不忘拉着旁边的人说说笑笑。
宴会厅中众人都在营造一种平和的氛围,但空气中浮动的躁动却掩藏不住。
这种躁动的氛围在大门又一次被推开时达到顶峰。
张青雨一袭玉白色修身吊带长裙,脖颈间戴着鸽血红项链,深艳的红落在素白皮肤上,温婉又魅惑。
她缓步走了进来,对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一抬眼就看见正前方宋平渊含笑看着她,再抬头就看见贺泯站在楼梯上躬身搭着栏杆向下望。
三个人的站位成了一条微妙的直线。
宋平渊神情温和,看着张青雨柔声叫她名字。
“青雨。”他弯起唇,“你来了。”
自从上次民政局分别后,两人再也没见过面,这场宴会是两人转变关系后的第一次碰面。
同在燕市,难免会遇见,张青雨也没想过从此就彻底破裂相见两厌,不过她设想中的相遇左不过是沉默无言,倒是没想过会是这般同往常无异的温和亲近。
她暼了一眼宋平渊,又抬头看了眼贺泯,最终体会了一番四周人落在自己身上隐晦的视线。
“嗯,有点事耽搁,来迟了。”张青雨笑笑。
她并未听闻最近的传闻,但她对这群人的亦有所了解,眼前他们三人齐聚,稍微一想便知道这些人会有多碎嘴,内心戏可能要排唱上三天三夜。
贺泯从楼上走了下来,“没来迟,宴会还没开始。”
宋平渊也走近,笑道:“寿宴主人公还没出场,怎么说得上是来迟了呢。”
贺泯赞同地点头,转而看向宋平渊:“你来得倒是挺早的?”
“没什么事,便先来了。”宋平渊神色如常地回应。
两个男人的谈话毫无波澜,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起伏,平静得好似路上遇见互相问候一句‘吃了吗’。
周围大半的人纷纷与旁边的人对视,眼中满是真诚的疑惑。
怎么回事?不是说女方出轨给人戴绿帽了吗?那这正室还能和小三如此和谐地相处?
哦不对,已经不是正室了。
那难道前夫就可以和奸夫和谐相处了?
这样是对的吗?
周围人各自从对方的眼神中得到答案:这当然不对啊!
没有大打出手已经是看重脸面了,但是连一句阴阳怪气都没有?这两人看起来也不像脾气这么好的样子啊。
不论周围人眼神如何变换,在宴会厅中央的三人只当作浑然不知。
贺泯看向一旁的甜品台,上面摆放着各种软糯的甜品以及装着各种酒的酒杯,“邵老爷子爱喝酒,邵家举办的宴会呈上来的酒都不错,一起去尝尝?”
宋平渊点头,“好。”
贺泯又看向张青雨,问道:“青雨一起去吧?”
张青雨偏头看向甜品台上摆放的各类点心和酒,也点了点头。
三人一同走向甜品台,玉白色长裙在中间摇曳。
甜品台周围人不多,没有人群三三两两拥挤在一起,多数还是各自分布在宴会厅中间,因此当三人走到甜品台边时,宴会厅上的人只能看到三人神态平静聊天的模样,却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张青雨站在两人中间,左手边宋平渊递来一块小蛋糕,右手边贺泯端过来一杯浅色香槟,两个男人嘴角含笑,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放在中间那人身上。
甜品台离得远,其他人仗着绿帽事件的三个主人公也听不见他们说话,各自借着端酒杯喝酒的样子,掩着嘴角窃窃私语。
“不是说闹掰了吗,就这?这看起来不像吧,三个人和谐得跟一家人似的。”
“不应该呀,不是都说是女方出轨才离婚的吗?这才离婚多久,就能心平气和地见面了?”
“不是,他们在说什么?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嘴角的笑就没落下来过。”
“左边一个帅哥伺候甜品,右边一个帅哥伺候喝酒……这样是闹翻的话,我也想要。”
“……”
“散了散了,没意思……”
当一个人心中的八卦得不到满足时,那种浑身空乏的失望就算不表露在脸上,也会从眼睛里流露出来。
在甜品台旁边待了一会,张青雨把自己当作一个微笑的傀儡,脸上挂着笑,硬是站了十分钟。
当四周落在身上的目光逐渐减少,到最后趋
近于无时,她终于敛了脸上的微笑,伸手拿起旁边的银白小勺子戳进蛋糕中,缓声问:“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左右两边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彼此看懂了对方的神色,还是不要让她听一遍那些影响心情的话。
宋平渊温和应道:“没什么,不过一点小事而已。”
张青雨听出了他没打算说,便转头看向贺泯,眉眼淡淡。
贺泯:“一群人平日里太闲瞎传谣言罢了,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还是不要影响心情。”
“哦。”张青雨拿着勺子在蛋糕里又戳了几下,“约了人,先走了。”
她也不是很在意事情的真相,就如贺泯所说,不过是一些谣言。从小到大围绕在她身边的谣言数不胜数,美貌是一柄利刃,能让她一往无前,也能划伤自己。
今天刚踏进宴会厅,她就知道多半是一些关于风月情事的传言,是真是假,她也不是很在乎,与其顾忌其他人的目光,不如把正经事做好,她在寿宴上约了人谈事情,要去赴约了。
张青雨向来利落干脆,说了要去赴约便转身就走,临走前给左右两边的两个男人各递了一杯酒,权当告别。
她一走,两个男人脸上的笑也不自觉落下几分,但依旧站在原地伪造平和的氛围。
贺泯端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神色轻淡地说:“我没想到你居然愿意这么做。”
其实在来之前贺泯已经想好了今晚要做什么,就如他和邵轩在吃饭时所说,这些人管不住嘴,他便亲自一个个地来帮他们管。在众人齐聚的宴会上挑两个出头鸟,用点手段让他们知道闭嘴,直接暴力镇压威慑其他人就可以了。
但他也知道这样治标不治本,镇压下来的谣言没有消失,只是藏在暗地里慢慢发酵,这样的解决办法终究不如宋平渊演了这场戏。
一切的手段,哪里有宋平渊这个绿帽主人公亲自下场,用行动表示三人之间并无龃龉来得迅速直接。
宋平渊也端起酒杯,不过他并没有喝,只是拿在手中轻晃了两下,“不是为你,与你无关。”
他现在能站在这儿心平气和地与贺泯喝这杯酒,全都是为了张青雨,他不想让那些难听的谣言再侵扰到她分毫。
但这不代表他对眼前的人没有成见,恰恰相反,他不想多看旁边这人一眼。
贺泯轻轻笑了,曾几何时,自己看着他和张青雨亲密进出的时候,也是这样。
嫉妒、冷漠、满眼戾气。
时过境迁,当初他觉得有多压抑,如今身边这个人就有多压抑。
贺泯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慢条斯理地说:“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我女朋友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今晚谢了。”
他特意说了女朋友,脸上神态自然,但他拿着酒杯的手指还是忍不住得意地轻敲了两下杯壁。
当初在云间外的树林,贺泯为救张青雨进了医院,第二天宋平渊来看望时便以张青雨丈夫的身份道谢,如今贺泯如法炮制,以男朋友的身份道谢。
不得不说,这招不管是谁用,效果都像匕首般锋利刺人。
宋平渊差点压不住内心的躁动情绪,费劲地把冲上心头的戾气压回去,突然反问道:“她爱上你了吗?”
还没等贺泯回答,他抬起眼道:“还是说,她松口要和你结婚了?”
贺泯眼神冷下来,与宋平渊含笑的眼眸对视。
不同于方才冷漠的样子,此刻的宋平渊,又变成最开始那温和宽容的模样。
他端起酒杯,也与贺泯碰杯。
“当初青雨说过一句话,你知道是什么吗?”宋平渊好心情地问,见贺泯不说话,他便自顾自地接下去,“她说,男朋友只要足够听话,长得好看能哄她陪她玩便够了。”
贺泯:“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宋平渊:“这样的男朋友,叫情人吧?或者说,玩物?”
喧闹宴会厅中,头顶灯光霎时变暗,所有灯光集中在楼梯上,寿宴的主人公在家中小辈的陪伴下从楼梯上走下来,头发花白但笑容满面地朝众人挥手。
身边响起的祝贺声不断,一片喧闹晦暗中,贺泯饮尽杯中酒,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哦’。
贺泯:“你倒是想当玩物,她给你机会吗?”
“说一千道一万,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我,拥有她男朋友名号的是我,能跟她牵手拥抱的人也是我。”
贺泯笑起来,冷冷吐出一句:“你算个什么东西?”
第70章 第70章勾着细白的腿弯
宴会厅灯光变暗,无人能再看见甜品台边的针锋相对。
昏暗环境中,气氛凝滞,两人终于不用再伪装着表面的和平,彼此之间露出狰狞冰冷的面孔,语调锋利。
宋平渊冷冷扯出一个笑,“在我和青雨婚姻期间插足的小三,有什么脸说这些?”
贺泯反而笑起来,“你现在的样子和顾恩慈真像,出局了还不愿意承认,硬撑着又能怎么样,没机会就是没机会啊。”
他继续说着:“你们一个两个还在那排队当回头草,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怎么?你很满足现在的位置吗?”宋平渊嘲讽道:“一个男朋友的名头而已,你能满足吗?”
能满足吗?贺泯自问。
宋平渊:“我替你回答,不能。”
“在她身边,总会不自觉贪心吧?从陌生人到熟人再到男朋友,看起来好像在一步步靠近了,但实际上,你只能止步在这里。”
“她不想再步入婚姻,而你,也不能再进一步。”
宋平渊松了松肩膀,终于觉得舒畅了一些,轻飘飘撂下一句:“贺泯,你也就到这了。”
他转身要走,脚步刚提起来迈出去,身后传来贺泯真诚的疑问。
“你很得意吗?”贺泯不理解,“不论我现在什么进度,结局都不会变,在她身边的就是我。”
贺泯不屑道:“一纸婚姻有什么用?你倒是拥有过,能困得住她吗?该离婚不还是得离婚。”
他看着宋平渊的背影,冷笑道:“你还没看明白吗?世俗的这些规则困不住她,她爱你的时候可以考虑延续婚姻,不爱的时候她只会觉得那是束缚。宋平渊,是你束缚了她。”
宋平渊身影顿住,片刻后转过头,问了一句:“那她现在爱你吗?”
贺泯肯定道:“当然。”
宋平渊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突然一笑,声调轻缓地说:“好啊,那我就祝你,永远不要束缚住她。”
楼梯边的喧闹逐渐转移到宴会厅中心,再转移至宴会舞台处,全场灯光亮起,台上邵老爷子笑呵呵地欢迎各位宾客到来,台下宾客鼓掌庆贺。
甜品台边,贺泯独自站着,低垂着眉眼将杯中酒满上。
旁边走来一人,站到他身边端起贺泯倒的酒,“你最近喜欢喝这个?”
邵轩低头一看杯中的白色酒液,浓烈酒香霎时扑鼻而来,他嫌弃皱眉,“平时让你喝杯白酒跟要你命一样,现在自己主动倒白酒喝?我家老爷子面子这么大?”
世上酒的品类这么多,贺泯别的酒都能喝,偏偏不喜欢喝白酒,这么多年邵轩就没见过他喝过白酒,不过邵轩自己平日也不喝白酒,喝不惯。
贺泯:“没,倒出来玩玩儿。”
“啊?”邵轩无语,“倒酒玩儿啊?这么浪费让我老爷子知道得心疼坏了。”
“没浪费,你不是会喝吗?”
邵轩愣住。
贺泯转过来拍拍他的肩膀,眼神瞥了一眼台上,“老爷子盯着你呢,喝完,别浪费了。”
“你在开玩笑吧,我只是过来逛逛!这么大一杯,我要喝到什么时候,散场了我都喝不完!”
贺泯没理会他的哀嚎,管自己说完就转身离开。
徒留邵轩一人端着高脚杯站在甜品台边,望着杯中满满当当的白酒,再抬头与台上自家老爷子对视,沉默半晌,微笑着端起酒杯悬空向老爷子敬酒。
贺泯已经单独向寿宴的主人公表达祝贺,此刻便不再围上去与众多宾客一起凑热闹,转而在宴会厅中搜寻张青雨的身影,但环顾了一圈都未曾看到。
忽然想到她说要找人谈事情,可能此刻还没谈完,便收回视线转身想去楼上休息。
走上楼梯,刚绕过拐角,就看见张青雨婷婷袅袅地走过来。
狭长的走廊中,灯光落在她脚下,裙边荡过阴影,眉眼温柔地看过来。
“你不用待在楼下吗?”
贺泯倚在转角墙边,“不用,人太多了,懒得去凑热闹。”
张青雨想到他和邵轩关系很好,都是一同长大的发小,想必两家也相互熟悉,估计自己早就已经单独祝过寿。
于是她点点头,“好吧,那我先下去敬一杯酒。”
她刚才光顾着和约好的人谈事情,如今事情谈完自然得去给寿宴主人公敬杯酒,不然显得张家礼数不足。
张青雨走过贺泯身边,恬淡香气随着她走动的步伐浮在空气中,钻进贺泯鼻腔。
“等等再去。”贺泯一
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过来揽在自己怀里,整个人紧紧拥着她埋首在他脖颈。
他抱住她,却没说话,只有温热鼻息扑洒在脖颈处,有些痒痒的。
张青雨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伸出手笑着摸上贺泯的脸,“怎么了?心情不好?”
贺泯依旧没有说话,只用高挺的鼻梁蹭着她脖子上的软肉。
“在邵家的宴会上,还有人能给你气受?”张青雨想了想今天她赴宴以来发生的事,猜测道:“是听到别人说难听的话了?”
贺泯低笑,“没有,谁敢在我面前多嘴。”
“那你怎么看起来有点低沉?”张青雨摸着他的头发,像是撸小动物一样,轻轻缓缓地揉着。
贺泯直起身,双手依旧紧紧揽着那截细腰,深邃眉眼垂下来看她,“有吗?”
张青雨倚在他怀里,轻嗯了声,“挺明显的。”
“好吧,是有点不开心。”贺泯低下头吻住她,含糊地笑着说:“宴会太无聊了,想要你陪我。”
张青雨回应着他的吻,闭着眼感受唇上温柔的辗转。
半晌后她轻轻推开贺泯,弯起唇角笑道:“那你先去休息室待一会儿,一会儿我敬完酒,我们就先走?”
贺泯:“走去哪?”
“唔……”张青雨沉吟问道:“你想去哪?”
“想带你去我家。”
张青雨忍不住笑,目光笑盈盈的。
贺泯也扬起唇,转而牵上她的手,带着人往楼下走,“走吧,带你去敬酒。”
贺泯带着张青雨下楼,端着酒杯走到邵老爷子面前。
邵老爷子看着贺泯紧牵着人家姑娘的手,一幅高调占有的样子,再看人家姑娘面上神情淡笑得体,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老爷子说不上来,但就是觉得怪怪的。
要是邵轩在场,就会知道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主人牵着高大狼犬出来遛达,狼犬趾高气扬走在前面为主人开路的感觉。
老爷子笑呵呵地问:“姑娘是哪家的人啊?”
张青雨浅笑,“老爷子,我是张家的张青雨。最近爸妈不在燕市,让我替他们转达祝贺,祝您身体康健,松柏常青。”
连祝词都和贺泯很像。
邵老爷子开心收下祝贺,“好好好,以后有空让贺泯带你到大院里玩玩儿,来我们家坐坐。”
贺泯懒洋洋地应:“行,过段时间有空了就去。”
老爷子这几年几乎不出席宴会,因此没见过张青雨,也对宋平渊没什么印象。
但其他邵家人还记得这两年宋平渊和张青雨一同出席时的恩爱模样,此刻一个个脸上挂着笑装作没看见贺泯那护食的神情。
又聊了几句,贺泯与张青雨告辞,相携离开宴会。
身后邵家人神情莫名地看着贺泯的背影,一眼就看见他低垂着眉眼侧首和身边女人低语,脸上笑意漫漫,温柔的不行。
不知是谁轻轻发出一声感叹:“以前也看不出来,贺泯谈恋爱是这样啊。……不顾名声也要和人家在一起。”
其他人纷纷附和点头。按照贺泯以前那散漫又无所顾忌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呢。
邵老爷子看得更清,没好气地瞥了周边人一眼,“怎么,人家姑娘就不是这样了?人家才叫不顾名声,贺泯那小子顶多就是不要脸。”
众人无可反驳,又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
这边宴会莺歌燕舞,舒缓的音乐声环绕着整个大厅,另一边车上也是音乐声漫漫,低柔女声从扬声器中飘出来,绕到车后座再透过后车窗的缝隙飘出去。
月光朦胧,照进后车窗的缝隙,隐约映出后座两道轻吻的身影。
健硕手臂揽着纤细腰肢,另一只手十指相扣压在座椅上,拇指轻轻摩挲着。
前后座的挡板早已升起,后座的身影紧密贴在一起,时不时响起细碎的轻语。
张青雨觉得贺泯可能有这方面的癖好,每次接吻都要亲好久,唇舌发麻都不肯放过。
她实在受不住了,十指相扣的手挣脱出来抵住他的肩膀,语带喘息:“等……等等,别亲了。”
“嗯?”贺泯被她推开又贴近,声调低哑,“为什么?”
张青雨忍不住用指尖碰了碰有些发麻的嘴唇,一本正经地说:“在车上不要做一些无关的事情,不安全。”
贺泯停顿住,微微直起身子盯着她,看了半晌都没说话,随后微微一笑,“好吧,那回去再做好了。”
张青雨倏然脸色绯红。
她不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到害羞的性格,但是贺泯这样毫无遮拦地说出来,一下子就让她体内的热意蔓延到脸上。
脸颊温度滚烫,她掩饰般地转过头看向窗外,纤长的睫毛在忽闪路灯的照映下微微颤动。
等她看向窗外时才发现外面的路线有些陌生,不是送她回家的路。
张青雨:“这是去哪里?”
“去我家。”
她一愣,随后笑起来,“真的去你家啊?我以为开玩笑呢。”
贺泯侧首看看她,微微弯起唇,眸色深深,“谁开玩笑了,是真的。”
早就想带她回家了。
之前没有理由,也知道她不会随他回去,便从来没有开口,好在如今也算得偿所愿。
张青雨脸颊红晕已经褪去,此刻笑吟吟的,眉眼弯弯,“好吧。”
贺泯家里的风格是简约黑巴曼风格,以深黑与深灰为主的房子中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家具多数是黑木打造,偌大的空间融为一体,柔和灯光打开,整个空间通透连贯。
这是一栋上下叠层的临江大平层,打开门后入目就是整面的落地窗,高层的视野很好,临江的景色灯光煌煌,一盏盏柔黄的灯光像萤火般聚集织就成灯流缓缓。
贺泯打开灯,客厅霎时变得明亮,月牙形的宽大沙发底下亮着柔柔的光。
他将张青雨的包放在玄关处,低下身从鞋柜中拿出一双崭新的白色微绒拖鞋放到地上。
张青雨轻轻挑眉,看着那双拖鞋,“给我的?”
贺泯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不然还能给谁?”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贺泯慢悠悠地应:“今天不来,明天不来,总有一天会来的吧?”
他蹲下身为她脱去高跟鞋换上拖鞋,接着牵着她的手让人坐到沙发上。
贺泯问:“晚上在宴会上吃东西了吗?”
张青雨想了想,除了三人齐聚甜品台时她碰了点小蛋糕,其余时间根本没空吃东西,不过宴会就是这样,基本上都是喝酒应酬,没人是真的去吃东西的。
于是张青雨摇了摇头,“没吃,晚上去得匆忙,忘记吃点东西垫垫了。”
贺泯也猜想她多半没吃,不然在甜品台旁边时宋平渊递过来的蛋糕她应该不会想吃。
“简单吃点?想吃面还是牛排?”
“牛排吧。”张青雨回答后才想起来问:“你会弄这些?”
贺泯已经站起身,解开袖口挽起袖子,“我好歹也是国外待了这么多年的人,简单弄弄还是没问题的。”
“唔……”张青雨沉吟,所以只有她不会吗?
不说其他人,就说琉金,明明是一起长大的,她的手艺好到能让人把汤汁舔干净,轮到自己就只能炸锅,难道自己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
贺泯说是简单弄弄,但依旧做得很精心,虽然速度很快,但牛排煎的口感恰到好处,用迷迭香和口蘑做了摆盘,美观又美味。
吃了晚饭后,两人坐
在沙发上看电影。将明亮的灯换成更为柔和的灯光,占据了整面墙的荧幕放着怀旧的浪漫电影,有些古老的画质显得氛围更加温和。
其实两个人都已经看过这部老电影,但饭后的闲暇时光不过是为了消磨,于是只随便挑了一部电影重温。
张青雨靠在贺泯怀里,正看着电视荧幕中灿烂的春日,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一声轻问。
“青雨,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吗?”
“什么时候?”
“你高一的时候,入学那时的迎新晚会。”贺泯手指卷缠着她的长发,慢慢地说:“应该很多人在当晚都看见了你,不止我。”
那么耀眼的晚上,那么耀眼的人,谁能忘记呢?
贺泯接着说:“因为父母工作调动,我高一的时候在别的地方读书,后来高三又转学回来读了一年,然后考上燕大,在大三的时候去当兵,接着出国读书创业。”
张青雨:“你大三离开的时候,我正好大一入学?”
贺泯轻笑,“是啊,正好错过。”
他笑着说起一件往事,“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有很多人给你递情书,有一天我路过你们教室门口,当时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急匆匆写了一封信放到你书桌里,等我走出门口又返回去把它拿走。”
张青雨有些好奇,“信里写了什么?你那个时候就给我递情书了?”
“不是情书。”贺泯搂紧她,缓缓道:“是一封很幼稚的信,我在信里和你说,给你递情书的那些人都不怎么样,让你别考虑他们。”
张青雨笑出声,仰起头看他,“那你为什么又把信拿走?”
贺泯想了想,终于能清晰表达出当时自己心中所想,“大概,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干涉你的决定吧。”
不想让她选择其他人,但自己又没有立场,少年时候心中莫名的自矜骄傲,让他没有主动的想法,何况当时张青雨才高一,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对于一个已经成年的男孩来说,他没走下那条界限。
张青雨看着他深邃的面容,突然转了话题问道:“那你今晚为什么不开心?”
“或许是因为……想到那些离谱的传言,我不想让那些谣言打扰到你。”
“几句捕风捉影的话,影响不到我的。”张青雨摸了摸他的脸,“时间久了,谣言自然会消失,不用在意这些。”
贺泯弯起唇,抓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
她不在意,但他没法把谣言当作不存在,所以今晚尽管有些膈应,他依旧和宋平渊伪装平和地站在甜品台边站了许久。
“青雨,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结婚?”
张青雨愣了一下,回答道:“当时张家情况不太好,联姻是最快解决困境的途径。你不是知道这件事吗?”
“所以当时不论对象是谁,你都会结婚吗?”
张青雨不由得沉默下来,虽然她当初答应联姻,但依旧是有人选要求,若是一些品行极差或者缺陷很大的人,尽管张家状况已经很差,她也不会愿意。
所以当初她才会认为宋平渊的出现,真的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白马王子,解了她和张家十多年的养恩与挣扎。
最终张青雨摇摇头,“不会,但我也没想到最后一个人会是宋平渊。”
身边的人久久没说话,张青雨抬起眼看他时,正好对上他低垂的眼,眼眸中神色复杂,她有些看不懂。
张青雨:“怎么突然问这个?”
贺泯笑笑,“有点嫉妒他。”
很嫉妒。
嫉妒到自己现在内心如火焚烧,犹如滚烫岩浆在体内四处乱窜,却还是强压着情绪,轻淡地笑着和她说话。
张青雨望着他的眼,深邃的眼中幽暗,眼尾是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微红。
电视屏幕上播放着影片的雨夜插曲,淅沥雨声与鼓点音乐交织,逐渐迅疾的乐声在整个客厅中环绕,鼓点好像敲打在心上,一下一下,震得有些发麻。
张青雨双手撑着他的胸膛,忽然半起身吻上他的唇角,轻声说了一句:“但我现在是你的。”
此时此刻,在他的屋子里,她是属于他的。
贺泯的手覆上她的脖颈,唇舌强势入侵,勾缠她的舌尖,另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将人抱到腿上,随后牵着她的手十指相扣,束缚在背后。
深色黑灰的沙发上,月白色裙摆落在黑色西装裤上,男人一手压着女人脖颈,一手紧扣着细腰压在怀里,将柔软的身躯强势禁锢在怀中。
电影播放至最后,片尾音乐响起时,沙发上的暧昧才刚开始。
健壮的手臂勾着女人细白的腿弯,衣物摩挲发出细碎的声响,沙发下,长裙掉落覆盖着拖鞋,也遮盖住半截深色西装裤。
音乐声轻缓,电影中的淅沥雨声好似蔓延出来,落在沙发上搅弄着湿润。
昏暗夜色中夹杂着细碎的呜咽,承受不住的喘息。
“别……别这样……”
“这样不舒服吗?”动作更深了些。
“唔……”
透净的落地窗外,没人能看见这最高层的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