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我勒个乖乖。
陆季燃又又又又上校园墙了。
这回完全是因为在英盛发生的事都传开了。
甚至越传越离谱。
什么陆哥被英盛的外星人绑走了，或者天降神兵一个打十个，还有人说陆季燃把英盛的校长打了，所以英盛这两天闹着换校长，整顿校董会。
陆季燃听到白盛飞在自己耳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时，心里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又听白盛飞捧着脸蛋，做少女娇羞状，语气里满是崇拜地说：“陆哥，你当时是晕了，可没看见啊，咱小姨的身姿，有多飒爽，多威武。”
就连袁源也赞同地点头。
要知道，这家伙以前除了吃就只会吃啊！现在居然开始在乎其他事情了！
袁源激动地说：“小、小姨，是这个。”
他饱满的大拇指努力地竖起。
白盛飞附和：“陆哥，真的太可惜了，你都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我草，我跟你说，经过昨天一战，我对着游戏之神发誓，从今往后，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女神就是咱小姨！”
陆季燃本来就怄自己昨天蠢笨，着了别人的道，牵连池又青和兄弟，到最后还要池又青收拾残局。现在听到这两人一口一个咱们小姨，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袁源拆台，说：“老、老白，上次那个翻墙的，不、不是你女神了吗？”
白盛飞可惜道：“帅是帅，但没脸啊。不过我越想越觉得，这位的身手跟小姨很像啊？卧槽，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白盛飞越想越觉得是，干脆掏出手机，给池又青发消息，问她那天是不是在后门见过。
池又青说：你才发现？
白盛飞握着手机，唰地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嗓子眼里发出一声尖叫：“卧槽啊啊啊啊！”
“是她！是她！我的女神就是她！”
陆季燃捂着耳朵：“你疯了？”
白盛飞对池又青的崇拜之情已经难以抵挡。
他清清嗓子，对着陆季燃和袁源非常郑重地宣布：“我白盛飞就把话放在这了，从今以后，我，白盛飞，有且只有咱小姨一个女神。”
“小姨！你的女神！我的女神！世界的女神——呀！”
陆季燃一脚把他踩在脚下的椅子踹住，白盛飞不得不赶紧爬下来，不再发神经一样站在凳子上讲话。
“是我小姨。”陆季燃纠正。
白盛飞哎哟一声：“陆哥，别这么小气嘛。”
袁源也连连点头：“小、小姨好，大家都、都喜欢。”
吵闹间，有个人背着书包从前门进入。陆季燃抬眸看着他，眼神锐利得像羽翼刚刚丰满起来的雏鹰。
“起开。”陆季燃对着挡在他面前的白盛飞说。
白盛飞敏锐地察觉出不对，顺着陆季燃的眼光看过去，不明白地皱起眉头：“刘钊？陆哥，你找他有事啊。”
陆季燃扯起一边嘴角：“是有点事。”
刘钊从走进教室那一刻就已经开始心虚害怕，感受到陆季燃看过来的目光，他更是下意识把脖子往校服领口里一缩，拉紧了双肩包的带子。
郭允这个蠢猪。
怎么这点事都办不好？
他从昨天开始，在校园墙上刷到陆季燃在英盛出事的消息，本来是有点高兴的，还有些窃喜，想着，陆季燃这下不能再嚣张了。
发生这种事也不能怪他，是郭允找到他，威胁他，让他把陆季燃约出来。他只是迫于威胁，做了这件事。
但很快，刘钊发现不对劲。
这陆季燃在英盛出的事怎么和他想得不一样啊？
郭允不是说要陆季燃好看吗？
刘钊还等着他被揍个落花流水，从此失去九中校霸的名头，更不能在班上作威作福。
哪知道……
被揍得落花流水的人是郭允。
被开除的人也是郭允。
无法作威作福的人更是郭允。
刘钊一整晚都没睡好觉！
他担心陆季燃来找他算账。
现在，他的担心果然成为了现实。
不慌不慌。
刘钊劝说自己：陆季燃不知道是他呢，他昨天是花钱让找校园里打扫卫生的阿姨去叫陆季燃的。
不慌。
看着眼前这个站在自己的课桌前的人，刘钊抱紧怀里的书包，问：“陆哥，有、有事吗？”
陆季燃身子往后一靠，坐在一旁的桌子上，看着刘钊，说：“你紧张什么？”
刘钊眼珠子慌得到处乱跑，嘴上却说：“没啊！”
陆季燃不说话，一双眼沉沉地看着他。
草。
刘钊想，这还不如直接对他动手呢，早死早超生，不说话算什么啊？
他替自己找补：“那什么，陆哥，这不是因为马上要十一月期中考了吗，我复习不够，有点慌。”
陆季燃哦了一声：“刘钊，你成绩挺好的吧。”
难道是陆季燃是来问他学习的？
紧抓着书包的手微微放开，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刘钊显得放松许多，仰着头看着陆季燃，眼神里有点小骄傲：“还行吧，也就咱班前几名。”
跟着过来看热闹的白盛飞最不喜欢他这样，嗤笑一声：“咱们前几名算个球啊，谁不知道咱班什么水平？”
刘钊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难看起来。
陆季燃朝着他勾勾手指，刘钊不明所以地放下书包，站起身，小声地喊：“陆哥，咋了？”
陆季燃扬起嘴角，凑到他的耳边，说：“我知道是你做的。”
刘钊浑身一僵，干笑两声，说：“陆哥，你说、说什么呢。”
他边说身子就往后撤。
陆季燃的手一下抓住他的校服领口，几乎快要把刘钊拎起来。
刘钊要被吓死了！
他看见陆季燃抬起手，下意识闭上眼，偏过头。想象里恐怖的拳头却没砸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很轻柔的动作，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就像是陆季燃在替他拂去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一样。
接着，他听到陆季燃说：
“你放心，我答应了我小姨，不随便动手。”
“但是刘钊，这次期中考，我会考过你。”
刘钊不可思议地抬头，看见陆季燃的眼睛亮得可怕。他是真的相信自己说的这句话。
刘钊却一点也信。
他甚至笑出声：“考过我？”
谁不知道陆季燃的考位是全校最固定一个，不管多少次，都是最后一个。
他刚刚所有的担心和害怕全都没了，推开陆季燃，傲
慢地理了理自己的领口，故意大声地说：“好啊，陆季燃。”
“要是你这次期中考成绩比我好，我刘钊就滚出十八班！”
“但是如果你没有。”
刘钊双眼恨恨地看着他：“那滚的人就是你！”
陆季燃说：“可以，一言为定。”
刘钊瞧见他满不在乎的表情，心想，这人真是疯了。
居然敢跟他比学习？
白盛飞也以为自己听错了，在全班同学瞩目的眼光下，他跟在陆季燃的身边，追随着他回座位，并且反复询问确认：“陆哥，陆哥，你没事吧？是我耳朵出问题了还是你脑子出问题了？”
陆季燃瞧他一眼，懒得废话，拿出耳机塞进耳朵里，双手搁在桌面上，闭上眼就是睡。
白盛飞嘴巴大张。
搁旁边站了好一会，在老师进来之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下陆季燃的额头。
凉的，正常，没发烧啊！
难道陆哥也跟郭允一样，突然中邪了？
直到11月期中考前一天，白盛飞在心里还琢磨这件事呢。
他私下偷偷跟池又青汇报过这情况。
是的，他现在已经恬不知耻地成为了池大小姐驻高二十八班专属情报员。
池又青早就从052那听说了陆季燃被郭允绑走这件事的始末，本来还打算挑个时间去学校替陆季燃撑场面，现在知道这小子居然会自己给自己找场子，也就放手没管。
没动手打人，没暴力解决问题。
这么一想，不管陆季燃学习成绩进步多少，在某些事上，他已经有了显而易见的进步。
052作为改造系统，成天担心她给陆季燃带去负面影响，劝她别一言不发就扇人，一会把校霸拐沟里咋整？
现在看起来，她还是有点正向影响的嘛=w=
池又青可不想又因为陆季燃打架的时候再去一趟教导主任办公室，没别的，纯受折磨，比孙悟空被唐僧念经还难受。
小孩有小孩自己的解决方式。
池又青便没掺和，每天抱着速写本复健。太久没画画，手生得不行，她发现不管是学习还是画画，这东西就跟运动一样，得长期坚持。
唯一的差别是，运动锻炼的是身体肌肉，思考这件事，锻炼的是大脑。
有裴珩和一甘家教在当学习监工，池又青安心地当起甩手掌柜，只做自己的事。
为陆季燃的期中考唯一做的贡献，就是监督他考试前一天不准洗澡。
正拎着要换的衣服准备进浴室的陆季燃：“？”
这什么操作？
一贯最爱挑剔他个人卫生与穿着打扮的人现在反常地坚定：“不能洗澡，也不能剪指甲，听见没？”
陆季燃不懂：“为什么？”
池又青拿起自己的小册子，瞧着上面的记录，念到：“反正就是不准，对了，我让裴老师给你挑了盆红花，还有文竹富贵竹，一会他给你送上来，你记得按照我发的消息，放到指定的方位。”
陆季燃嘴角微抽，想不通：“这至于吗？”
他很不信这套：“放这么多，不会彼此冲撞吗？”
池又青呸呸呸三声，瞪着陆季燃：“尔等小儿，休要胡言！”
这就算了，第二天一早，就是陆季燃要期中考那天早上，她还一反常态地起了个大早，给陆季燃发消息，让他下来吃早饭。
陆季燃还以为池又青抽风呢。
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琢磨透他这位古怪小姨的作息，能熬夜就绝不早起，白天像猫一样，如非必要，不爱出门，在家找个地方窝着就能昏迷。
你说她不健康吧，她又能在苏醒时间完成锻炼健身复健学习等各种操作。
总之，就是很诡异。
陆季燃对自己：可能成年人有自己的生物钟。
那么问题来了，池又青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打着哈欠晃荡下楼，池又青的家门已经为他敞开。进门一瞧，餐桌上摆着堪称小国宴的早餐，裴珩竟然也在。
陆季燃朝着这位兼职家教的邻居点头问好。
“快来快来。”池又青一把拉开椅子，把陆季燃直接摁在座位上。后者看着眼前的鸡蛋，油条，红枣，菠萝……陷入深深的思索。
池又青同他说：“这个鸡蛋是我煮的啦，油条是你裴老师出门去买的，不过他们家豆浆味道不好，裴老师又给你打了新的，红枣和菠萝都是涂个彩头，你吃口就行。”
吃这么多真的不会太杂以至于上考场窜稀吗？
陆季燃朝着站在一旁的裴珩投去求助的目光。
裴珩一派他也没辙的模样，显然是打算顺着池又青的意思来。
“啊！还有！”池又青恍然想起什么，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地跑进房间，又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块小小的红色布包，“这个你也带上，里面有我求的文昌符。”
陆季燃把这小玩意握在指尖，来回端详，沉默一瞬，问：“你自己做的？”
池又青嗯了一声：“很简单啦，问题不大。”
陆季燃看着她，又看着满桌的东西，心里鼓鼓胀胀的。以前每逢期末，他总是听白胜飞调侃，说他妈好迷信，早上又给他吃鸡蛋。那个时候还觉得可笑。
现在轮到他，陆季燃压根说不出话来。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会有比你还要在意你。
陆季燃攥紧池又青手工缝制的护身符小兜，将它放进包里，又拿起筷子，一言不发地吃起来。
他眼眶有点热，却不想哭，情绪堵在嗓子眼，属于少年的骄傲让他不想现在就把一切泄出来。
陆季燃心里更是加强了这次要拿个好成绩的决心。
不然哪里对得起池又青这样的关注？
池又青和裴珩陪他吃完饭，一道送他到校园门口。
裴珩拿出一块巧克力，递给陆季燃：“最后一门考完，如果饿了，吃点补充能量。”
陆季燃接过，嗯了声，说了句谢谢。
目送着陆季燃走进校门，池又青双手赶紧握紧，转头问裴珩：“裴老师，你说我往哪个方向拜，能让陆季燃这次的考试成绩更好一点？”
裴珩无可奈何：“怎么感觉你比陆季燃还紧张？”
池又青扬起下巴：“当然啊。”
陆季燃这把考试失败，对他的人生没什么影响，可是对她影响很大啊！！
她还指望着陆季燃这次擦边过线，卡着188的名次进步，让她完成任务，多拿一点成就点救老妈呢。
陆季燃——
你可千万不要掉链子啊！
*
江城九中的考试安排得非常紧凑，高二六门，两天考完，就连平日里不上的晚自习也被用上。
所有的考生按照成绩排名分布在不同的考场，陆季燃这一次就和之前一样，蜗居在自己的吊车尾老家。
教室已经在前一天的全校动员里打扫得干干净净。
班上不少同学也和他一样，都盘踞在这，跟古时候占山为王的家伙没什么区别。
刘钊是十八班少数不在自己教室和隔壁教室考试的人。
他上次十月考试比陆季燃这个倒数第一多219名，考场所在地在四楼。
考第一堂语文，他特意跑回教室，一脸轻松地在位置上坐下，又晃到陆季燃的面前：“陆哥，你今天发挥怎么样？”
陆季燃不跟他说话，考试一结束就戴上耳机，许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严肃，班上之前一考完就爱闹腾的同学都不敢吱声。
瞧他这样，刘钊更是觉得陆季燃的发挥出了问题。
还跟他赌学习呢？
就会打嘴炮啊！
刘钊难掩得意，敲敲陆季燃的桌子，提醒：“陆哥，别忘了，我们的赌约。”
陆季燃看傻逼一样看他：“滚。”
白盛飞走过来，示意袁源行动。袁源一屁股把刘钊挤开。
两人就跟哼哈二将一样，一左一右地把陆季燃围着，坚决做好了不让闲杂人等影响陆季燃状态的准备。
第一天考完，陆季燃收拾东西，拎着书包出教室，瞧见有点下雨，烦躁地蹙紧眉头。换做以前，他肯定想也不想把书包顶在脑袋顶上，可是现在不行，书包里还装着书和错题册呢。
白盛飞也没带伞，哀嚎着：“老天你发癫啊！”
袁源倒是很有准备，从书包里摸出一把伞，只是三个人打一把伞，对他们的尺寸来说，实在是有些挤。
陆季燃着急回家看书，让白盛飞和袁源打着，他先走一步。
把书包正面背在胸前，扯开衣服再将书包笼住。
陆季燃咬咬牙，冲进雨里。
一门心思埋着头跑步，刚出校门，就被人喊住。
“陆季燃！”很清亮的声音。
他回头，看见他的小姨撑着伞，快步朝自己走过来，眼神里是真切无比的担心。
池又青碎碎念：“你笨啊，你是考生诶，这么重要的时候，淋雨做什么？明天还有数学和地理这两门重头戏，感冒怎么办？”
“傻子，愣着做什么？进来。”
池又青伸手把他往自己身边一拽，这伞很大，尽管如此，陆季燃依旧看见伞沿微微向自己所在的方向偏斜。
他抱紧里胸前的书包，一声不吭，跟随着池又青脚步的节奏，踩着一圈一圈雨水落到地面上泛起的涟漪，往回家的地方走去。
池又青什么都不敢问。
自己当学生那会，考完试就放飞自我。她的好朋友陈念属于一考完就要对答案的类型，她不一样，极其擅长做完一件事就将之抛之脑后。不管再重要的考试也一样。因为池又青始终觉得，考也考了，题也答了，对答案，估成绩，不也影响不了结果吗？
还不如去玩。
轮到她当家长，她发现，她就做不到和之前一样潇洒了。
把陆季燃送上楼，池又青走楼梯回家，裴珩就在门口等她，瞧见她的时候，眼神似乎在问‘怎么样’。
池又青立刻比了个嘘的手势，抬眼看看上面，唯恐说话大声叫陆季燃听见，对着裴珩比比手势，让裴珩凑近点。
她小声地说：“我瞧不出来，感觉发挥可能不太好。”
毕竟陆季燃平日里这么张扬不羁的性子，在家做练习题对了的时候都要嗷呜大叫，要是考得不错，手感还行，只怕不是现在这样的表现。
池又青心里有点小小地怨052。
明明052可以直接在陆季燃答完题那个瞬间就告诉她正确率与分数，偏偏052不让，甚至在她提出用成就点交换时，052也大公无私，拒绝她的提议。
简直不像之前那个小财迷啊。
裴珩接过她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黑伞，一边将伞收起，非常有耐心地把伞的每个折痕都对回原位，一边同她说：“也可能是还在考试状态里，没出来。”
池又青不确定：“真的？”
裴珩把归整完毕的伞又递还给她，一针见血地说：“你好像把陆季燃的成绩看得太重，有点不像你。”
池又青心里突地一跳，干笑两声：“说什么呢裴老师，我是他小姨，重视他成绩是我应该做的。再说啦，你又了解我多少？”
她跟裴珩的关系，只是互帮互助的邻居而已。
裴珩根本不知道她以前是什么样的。
池又青有点太焦虑，摆摆手，没心思跟裴珩聊下去，回自己屋里了。
这种焦虑持续到第二天陆季燃考完。
池又青百般耍赖：【052，考都考完了，你就跟我说说成绩吧？】
052非常坚定：【不行。】
池又青想哭：【现在这样跟凌迟我有什么区别？】
她的心里就像是有蚂蚁在爬，有猫爪在挠，又痒又燥，烦得受不了。
052有点心软，说：【抱歉啊宿主，这个我真没办法。你再等等，九中出成绩很快的，两天后就出来了。我跟你保证，到时候只要学校那边出成绩，我立刻给你汇报。】
池又青宛若一具尸体，躺在地毯上，看着天花板，任由死意蔓延。
接下来这两天，她度日如年。
陆季燃也没好到哪去。
他不傻，看得出来，池又青这两天在为他的成绩担心。他自己也担心，紧张到出现生理反应，胸口下的心脏跳得极快，晚上失眠，脑子里总是在想，他没做出来的数学题，顺耳听到的同学们讲过的答案。
陆季燃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甚至觉得，在遇到池又青之前，他几乎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有多久了呢？考试的时候不再是坐上去就埋头呼呼大睡，而是认真地看着试卷，体会到做出题目的快乐，也感受到想不出答案的紧张。
肾上腺素每一分每一秒都拉满，时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被他体验。
有点折磨人，陆季燃承认。他面对考试，没那么游刃有余。但同样的，他也必须承认，认认真真考完这两天，他竟然觉得比之前趴着睡觉还要痛快。
很多题都没那么上手，可是也有很多题，他二十来天前还根本不会，现在却一眼看过去就能得到答案。
这个知识点他看过，这道题他练过，这个短语他记过，这个论述他也背过……
不合时宜的，脑子里会飘过三个大字——
学会了。
一想到自己之前看着课本和题目就像在看天书，什么都不懂，现在却能与它们相熟。
草。
好痛苦的过程，好爽快的感觉。
他的大脑这两天时刻都在做仰卧起坐运动，一会感慨自己可能真的有点天分，这次考得不会太差，一会又想，也不排除自己过于乐观，认知不清，其实很多题都做错了呢。
他不敢跟池又青分享这些，怕让本就焦虑的她也跟着焦虑，又怕给她空欢喜，后面真的出成绩，叫她失落加倍。
出成绩那天，陆季燃整个人都有点燥。
刘钊看出来，故意在他面前彰显存在感，还说：“陆哥，这样吧，要是你这次实在是考得太差，那个赌约，我也还能通融通融。只要你从此认我当老大，之前的事我就能考虑既往不咎。”
陆季燃抿紧唇，懒得搭腔。
白盛飞和袁源心里直打鼓，他们自己考得如何心里清楚，左右都是走不出这个班的命，可是陆哥不一样啊。
最不学无术的三人组今天意外地反常，白盛飞更是时不时往办公室跑，问：“周老师，卷子批出来了吗？”
周正然跟见鬼一样，吓一跳后，又说：“还有一科没结束。中午。中午统计完就出总分和排名。”
白盛飞扒着门口不肯走，说：“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快点嘛？”
周正然哭笑不得，把他赶走：“行了行了，别在这晃，影响老师阅卷。”
“谁啊？”正在批改试卷的老师从电脑面前偏头问。
周正然坐下来：“我们班一臭小子。”
那老师哈哈笑：“奇迹啊，没想到有天能看到你们班的学生来催成绩。”
周正然自己也纳闷呢：“不知道这群臭小子发什么疯。”
他取下眼镜，拿起眼药水，往自己干涩的眼睛里滴了两滴，缓了会，继续加入阅卷大军。
临近中午，忙着改卷的老师都没去吃饭，拖同事带过来。已经完成阅卷的科目正在云系统里统计分数，做数据集合。
由于最后一门的成绩没出来，排名还没确定，只是根据已出的分数自动列了表。
负责盯着这件事的老师不知道看什么，忽然乐了，跟办公室里的大伙说：“这回的倒一进步了，还没加最后一科呢，总分也超过100了，估摸着就算剩下那一科是猜，也能猜个二三十分吧。”
“陆季燃吧？”另外一个老师笑着说，“我都听我们班学生说了，讲这段时间他都在操场早读跑步，估计还是有些用处。”
周正然也知道这件事，却一直没往心里去。
“不知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他说，“他要是能进步，我可就敲
锣打鼓了。”
过了会，所有的成绩都已经出来。
老师们都围着电脑，等待系统自动生成两大类的排名。
忽然，有人指着电脑：“你们快看，这最后一名——”
“陆季燃呢？！”周正然想不通，他脑子有点发晕，转头问身边的同事，“他这两天参加考试了吧？我没记错吧？”
“没有。”同事说，“参加了，而且我监考的时候发现，他还一直在写题呢。”
周正然瞪圆眼：“那他的分呢？！”
怎么鼠标一下拉到最下面，也没找到这人啊？
扒拉半天，周正然干脆用搜索。
一搜，整个办公室都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我、我没眼花吧？”周正然撑着桌子，显然有点站不稳了，“刘老师，刘老师，这系统真没出错吗？”
刘老师嘴巴微张，喃喃道：“应该没有吧。”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上手检查起来。
全办公室的脑袋都凑过来。
平日里在学生面前或威严或温柔的老师们，此刻脸上都写满了显而易见的好奇和八卦。
刘老师折腾半天，最终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没出错没出错！如果分数没出问题的话，那么总分和排名也没出问题！”
周正然人有点懵。
他盯着那一排成绩，目光从每一科扫过，又看到最后的总分。
我勒个乖乖。
周正然自从接手现在这个差班以后，在周围人的劝说下，也开始摆烂。他们班的学生，各个哄着不走赶着倒退，心思全都不在读书上。
未曾想——
周正然哑然半天，真有点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第32章 第32章我还有件事，想请裴老师帮忙……
“出来了出来了！”有人吆喝着这句话跑进教室，头发都跑得毛躁躁的，冲上讲台，两手撑着台面，气喘吁吁地说，“成绩出来了！”
一听这话，本来散漫无比的教室氛围立刻热闹起来，底下的同学都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怎么样怎么样？”
“排名呢？”
今日不同往日，因着有陆季燃和刘钊的赌约在前，十八班的同学们都齐齐关注起成绩来。
“还在老周那。”跑过来通风报信的同学讲。
底下的同学切了一声：“那你跑回来干嘛！”
通风报信的同学连喘好几口气，说：“因为、因为我刚刚听说，这次，我们班第一的分数比之前都高。”
“卧槽，真的假的？”白盛飞吓一跳，赶紧十分担心地去看陆季燃，瞧见他面色有些沉，显然也是不够自信。
不会吧？！
白盛飞心脏突突直跳，又去瞄刘钊，这家伙果然很得意，已经不遮掩自己的情绪，一副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的模样。
“陆哥。”白盛飞小声地说，“咋办啊陆哥。”
陆季燃心里也烦，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他确实做得不错，也感觉好些题真的会，起码没有以前那种一问三不知只能交白卷的feel。
一个又在说，陆季燃，做人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你什么水平能不能有点b数，真把自己当天才，学二十来天就能造火箭？
接着，另外一个人会立刻说：但你就是被选中了呀，你到现在睡觉脑子里都还是数学题，闭上眼就是在学习，你进步一点怎么了？
他努力把心里的声音压下去，对着白盛飞说：“慌什么？还没出结果呢。”
白盛飞心想哥你真是能扛。
你该不会以为你能考过班级第一吧？
虽然陆季燃是白盛飞兄弟，很亲的那种兄弟，亲到白盛飞都愿意把自己的裤衩借给陆季燃穿。
但，理智告诉白盛飞，陆季燃要考过刘钊，是个小概率事件。在白盛飞的心里，这种事发生的可能就跟他忽然打入电竞联盟一样。
都是0.000001%的几率。
他叹口气，伸手拍拍陆季燃的肩膀，眼看老周进教室，慢悠悠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又跟坐他同桌的袁源说：“老袁，咱想个办法，不能真叫陆哥走啊。”
袁源心里也打鼓：“什、什么办法。”
白盛飞抠抠脑袋：“不知道，再琢磨琢磨？”
周正然站在讲台上，对台下的吵闹习以为常。他拿出黑板擦，用力敲下讲台，以声音吸引来各位同学的注意力后，说：“都安静点啊，我刚刚都看见了，有人跑进来汇报情况了是不是？对，我手里就是这次期中考的成绩。”
周正然晃晃A4纸：“我知道你们有些人根本不在乎，但——”
话没说完，就被台下的同学打断。
好几个人都在吼：“在乎！在乎！周老师！我们在乎！”
周正然好笑地看着他们：“今儿什么日子啊？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这么反常？”
性子急的已经开始催：“周老师，你快说说，咱们班考得怎么样？”
周正然点评道：“一如既往，平均分全年级倒数，恭喜你们，再次守住了王座。”
底下的同学被他这话逗笑。
周正然朝着刘钊招手，又对着台下的同学说：“我还是按照惯例，把排名表放在学习委员这，你们要是有感兴趣的，就自己过去看。”
刘钊接过周正然递来的成绩单。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最后一名。
不是陆季燃……
刘钊又顺着往上看。
还没看到陆季燃。
刘钊的心里冒出一个诡异的猜测，他心想不可能吧，抬眼，看向排名的第一位。
台下紧紧关注着他反应的同学都瞧出他的不对。
“周老师，这不可能！”刘钊想也没想就说，“这成绩有问题！”
白盛飞从周正然拿着成绩单走进来那一秒就已经坐不住了，屁股上跟有钉子一样。现在听到刘钊说这种话，赶紧从自己的椅子上蹿出去，一把扯过刘钊手里的排名表，眼珠子一下就扫到他兄弟的名字。
“我去——！”白盛飞发自内心地爆发出一声不敢置信的喊叫，“陆哥！？你是第一！？！”
陆季燃触电一样，猛然一下抬头，看向白盛飞。
白盛飞晃着手里的纸张，快速跑到他身边，递给他看：“真的！你是第一！！”
全班的目光都粘过来。
陆季燃有点恍惚，没什么实感，眼睛扫过自己的成绩，和以前要么个位数要么白卷要么十开头的成绩比较起来，现在的分数，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周正然站在讲台上说：“对，忘了说，这次期中考，我要特别点名表扬一下我们的陆季燃同学。他在这次的考试中取得了巨大的进步，也挽救了我们班的平均分，虽然我们班还是没比过隔壁十七班，但两个班的分差已经缩小到个位数！”
此起彼伏的祝贺和尖叫响起，熟或者不熟的人都在喊陆哥牛逼！
动静太大，以至于其他班都听见，茫然地交换目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十八班是出了状元。
不管别的班怎么想，十八班的人现在可激动了。
说来也奇怪。
平日里各个都不学，看起来没什么兴趣。一旦班上出了个逆袭的人才，他们的反应比陆季燃本人还大！
整个班级都呈现出一种喜气洋洋的热闹氛围。
“陆哥，你这是突然开窍了吗？卧槽，总分居然多了快两百分？”
“陆哥，老实交代，你以前是不是就跟电视剧里的男主一样，都在藏……藏……我靠，藏什么来着？？”
“藏拙！这叫一鸣惊人不鸣则己！蠢不蠢啊你！”
“好家伙，陆哥，原来你是这种人啊？上课睡觉假装在玩回家却偷偷努力是
吧？”
“陆哥陆哥，怎么学的啊，能不能教教我！”
白盛飞清清嗓子，做作地对着众人说：“都冷静冷静啊，要采访咱陆哥的话，先排队，先排队。”
他俨然一副陆季燃代言人的模样。
就连周正然都被氛围感染，也被逗笑。
唯有刘钊所在的地方，是一片低沉的气压。
“不可能！”他近乎尖叫，“陆季燃这个蠢货，怎么可能考得比我还好？！”
周正然眉头一皱：“刘钊，注意你的言辞。”
刘钊想到什么，上前，抓住周正然的衣服：“周老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他喃喃地说：“陆季燃一定是作弊了。”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在刘钊的脑海里疯狂扎根。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反复强调：“对！周老师！陆季燃他一定是作弊了！”
周正然的表情有些难看，声压低下来，喊：“刘钊！”
刘钊已经有点疯魔了，他指着陆季燃的方向，也看着陆季燃，双眼恶狠狠地说：“不然他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他每天上课都在睡觉！还戴着耳机！周老师你难道没看见吗！”
周正然有些头疼。
的确，陆季燃成绩出来以后，也有别的班的老师，明里暗里来跟周正然说过这件事。
但周正然看过陆季燃的卷子，这绝不是一个作弊的人能拥有的卷子。
卷面潦草得跟被狗啃过一样，看得出来做题的人在写题目的时候有多较绞尽脑汁，几乎所有的痕迹都留在题卷上，就连答题卡上也有涂改。
他总是在一般人不会错的地方错。当然，一般人不会对的地方也没对几个。
要是作弊，何至于此？
更何况，又有什么作弊途径呢？陆季燃没道理提前得知答案。
最重要的是，他要是真的都作弊了，那也得奔着个更高的分数去啊，现在这在鸡窝当头，凤尾都称不上的程度，有必要作弊吗？
周正然是相信陆季燃的。
他看了眼刘钊，这小孩现在显然有点气昏头了。他对刘钊的看法有些复杂。
你说他努力吧，他的确是班上最认真的学生。
每当周正然看到班上的那群魔王在闹腾，而刘钊在乖乖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心里多少是有些慰藉的。
当和刘钊偶尔聊天对话的时候，周正然能够听得出来，他对比他成绩差的同学非常不屑。
可刘钊的成绩放在全年级上看，也是半桶水响叮当，根本不够格。
“刘钊，你跟我出来下。”周正然对着他说。
在办公室里，周正然跟刘钊解释，刘钊闹着要看监控，一口咬死陆季燃就是作弊。
周正然劝他，事情不是他想得那样。
刘钊比他想得还要执着，居然联系自己的妈妈，说老师包庇同学。
哈哈。
周正然有点想死。
今天这个班要不就上到这里吧？他要去跳楼了。
他不是园丁，他是祖国的化肥，每天路过教室都被食人花咬一口的程度。
眼看刘钊妈妈就要赶过来，周正然没辙，只好联系池又青。
跟池又青开口说话的时候，周正然都有点惭愧。为自己之前的刻板印象和偷偷的心理活动而羞耻。
没想到陆季燃这个小姨，看起来不着四六的，提高学习竟然这么有办法？
电话接通的那一瞬，周正然的语气是尊敬的：“池小姐。”
池又青不喜欢接电话，但她今天从052那得知任务完成的好消息，心情不错，瞧见陌生来电，难得接通。
一听声音觉得有点耳熟，等周正然说明来电缘由，池又青就笑了。
“周老师，谢谢，我马上就到。”
这个刘什么钊的，真是太岁头上动土，娇花顶上投粪。
非要让她在最高兴的时候生这点气吗？
池又青一拢头发，扎上马尾就利落出门。
她到得太快，以至于周正然见到她的时候都有点懵圈。
白盛飞热情地朝着她打招呼，大喊小姨。袁源在旁有些羞赧，却还是微微摆手，红扑扑的脸蛋看起来十分喜庆。
陆季燃表情有点臭，就跟当初池又青第一次见他一样，靠在墙边。
不同的是，少年的头发柔顺许多，脸上和其他裸露出来的皮肤上也没有乱七八糟的伤痕，瞧见她的时候，也不再是初见时的冷淡和戒备。
“怎么还把你叫来了。”陆季燃非常不高兴，“就这点小事，还让你跑一趟。”
池又青伸手掐他的脸蛋：“你被污蔑了，这算小事？”
“我又没抄，我心里有数。”陆季燃脸颊边的肉被她拉扯得奇形怪状，说话的时候声音嘟囔，混杂在一块，模糊不清。他抬手把池又青手腕推下去，搓了搓自己刚刚被捏住的地方，活动好腮帮，继续说，“他们要查就查，反正我没抄。”
陆季燃这话说得没错。
就算是刘钊妈妈赶来，在自己儿子强烈的要求下，没辙，请老师帮忙调取监控。六门考试，接近七八个小时的数据，教务处全都拿过来。
刘钊就跟屁股被黏住一样，往电脑前坐，眼睛死死盯着屏幕。
池又青瞧他那架势，只怕是想钻进去。
陆季燃嘲讽地说：“刘钊，有意思吗？没考过就没考过，承认这件事很难吗？”
刘钊的脸青红交接，他的眼睛一刻也不肯离开屏幕，只是不断地自语：“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孩子都快整疯魔了。
就连刘钊妈妈都有点尴尬，一边同陆季燃和池又青赔笑，一边对刘钊温柔地说：“小钊啊，没关系的，咱们这次要是没考好，下次再考就行。”
刘钊啪地打掉她的手，双眼发红着：“你懂什么！我才是第一！”
池又青在旁小声地问周正然：“他以前成绩很好？”
周正然没说话，只是把放在一旁的成绩单往池又青的方向挪了挪。
池又青瞄了眼，乐了。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清北争霸呢。
搞半天，两个人的分加起来都还没别人的总分高。
池又青拍拍陆季燃，示意这件事让他自己解决。
陆季燃抿了抿唇，转头对周正然说：“周老师，您这有别的卷子吗？我和刘钊再考一次。”
眼珠子都快贴在屏幕上的刘钊听到这话，回过头，看着陆季燃。
这个一贯擅长用拳脚解决问题的少年，脸上是少见的沉静。
刘钊忽然觉得，陆季燃好像有些不同了。
池又青也有此感觉。
她站在一旁，看着陆季燃跟周正然沟通，心里有些恍惚，继而，便是涌起一股温沉的感慨。
后知后觉地发现，少年的长大，或许只是在一瞬之间。
刘钊最终还是灰溜溜地被妈妈带走，在陆季燃提出的二次考试里，他亲自选的卷子，挑的自己最擅长的英语，就算如此，也没陆季燃的正确率高。
刘钊终于无比清楚地意识到。
他输了。
中午这么一闹，他根本没脸继续在教室里待下去，喊着要回家。
瞧着他离开的身影，池又青揉了揉陆季燃的脑袋。
陆季燃别扭地往旁一躲，下意识看向周围：“喂，很多人呢。”
池又青扬起嘴角：“那有什么关系？”
她转头朝着好奇八卦围观的同学，笑着说：“大家好，我是陆季燃的小姨啊，不是后妈，不是女朋友，也不是花钱请的。”
陆季燃耳根滚烫，连忙拽着池又青往旁走：“你干嘛！”
池又青哈哈笑起来：“做个自我介绍？免得下次再有人误会。”
她瞧着眼前的少年：“做的不错啊小燃子啊，我都知道了，这次考得不错。”
陆季燃没那么高兴，跟池又青想象里可能会出现的吊炸天模样不同，他眉头微皱，踢开面前的小石子，低着头说：“也才这点分呢。”
池又青一把捞住他的肩颈，把他身子往下带，抬手用力揉他的脑袋：“已经很好啦！没听过那句话吗？从0到1才是最难的。你已
经很棒，迈出了第一步。”
“见过小弹珠机关轨道吗？”池又青找出一个视频，凑到陆季燃的面前给他看，“发现了吗？最关键的一步是什么。”
陆季燃看着眼前这儿童益智小玩具视频，抿嘴半天，说：“搭建正确的轨道？”
“错。”池又青指了指暂停的视频里一直停留在出发点的钢铁小弹珠，“最关键的是，是让它出发。”
她继续播放视频。
小弹珠被轻轻一拨，从立体的玩具设施上往下滑落。
“那叫什么来着？力的惯性。对，惯性。你要相信人的大脑也有惯性。当你已经拥有出发的动能，这一路，或许会缓慢，或许会卡顿，但都没关系的。”
“陆季燃，你已经在路上了。”
陆季燃没吭声，过了半天，故意地提醒着：“池又青，我赢了。”
池又青点点头：“嗯嗯，我刚刚都看到了。”
陆季燃抬头有点急地看着她：“我说的不是这个。”
他强调：“我们打过赌，你忘了吗？”
池又青扬起嘴角，抬手在陆季燃的脑袋上敲了下：“我有那么笨？没忘，都记着。”
“那你——”陆季燃犹豫着开口。
“我有我的节奏。”池又青拍拍他的肩膀，“别操心啦。”
她余光瞄到一直站在一旁好奇的白盛飞和袁源，笑着冲俩人招手，见两小只屁颠屁颠跑过来，说：“今天陆季燃发挥不错，我给他资金，你们晚上出去好好吃一顿？”
白盛飞还没说话呢，袁源的眼珠子就黑亮黑亮地闪起来，跟那忽然一下通电的小机器人一样，激动地说：“好啊好啊，谢谢小姨。”
白盛飞无语，抬脚踹他。
陆季燃只关注一个重点。
“我们出去吃？”他看向池又青，问，“你不去吗？”
“你们小孩一起玩，我去就没意思了吧。”池又青拿起手机给他转了钱，“玩可以，别在外面过夜，早点回。我先走啦。”
白盛飞和袁源跟古时候那太皇太后身边的太监一样，两人夹道相送，就差没抬起自己的小臂给池又青充当扶手了。
池又青被他俩这戏精逗乐，挥挥手说：“赶紧回教室，别跟着我。”
白盛飞：“喳！”
瞧着池又青的身影越来越远，白盛飞跑到陆季燃的身边，凑到他的肩膀旁往他打开的手机上一看。
“卧槽。”嫉妒使他有些发狂，“咱小姨是真有实力啊！两千？！抵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袁源一听这数字，赶忙也凑过来，激动得说话都不打结了，问：“陆哥陆哥咱们吃什么！”
他掰着自己圆圆的手指计划着：“城南那家粤菜不错，西、西面的融合菜也不错……”
陆季燃把手机揣进兜里，看着他俩，露出一个微笑：“放心，我有计划。”
白盛飞：“什么计划？”
陆季燃：“王哥，刘哥，赵哥，选一个吧。”
白盛飞：“…………”
他有点崩溃：“又吃串啊？”
陆哥你这么抠门你家美丽大方绝绝子的小姨真的知道吗？
*
【这么多？】池又青很少有这种觉得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时候，【这次的任务奖励出bug了？】
052解释：【并没有，因为宿主你超额完成任务，系统自动补算了特别奖励。】
【而且你这次解决郭允，也被系统判断成改造成功，让他吃了个大教训，为阻止他后面成为社会毒瘤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这样啊。】池又青瞧着直奔五万去的余额，毫不犹豫再次选择兑换母亲的健康点数。
按照这个速度，只怕是不用等一年后，她再完成几个任务，就可以彻底解脱，跟系统saybye。
【不过，这是什么东西？】池又青指着系统界面里的奖励提示，挨着念道，【颜值＋5，智慧＋5，体能＋5，气运＋5……《数学其实很简单》……？《考试时间利用手册》……？】
【前几个我能理解，后面两个干嘛的？给我有什么用？我能给陆季燃吗？】
052：【不能，右下角有个已绑定的道具就是不能给他人使用的。】
池又青仔细瞧，哦豁，确实。
她想不通：【给我这玩意儿做什么？】
她需要吗！
真正需要的人不是陆季燃吗！
052心虚地说：【因为这个系统原本是绑定给男主的……】
池又青：【……】
她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你别告诉我，你们这个系统的最终改造目标，是要让陆季燃成为学神，考上清北直当状元的那种。】
隔壁小日子拍的那叫《垫底辣妹》，你们整上《垫底辣驴》了是吧？
一个小小的期中考已经快把她折磨得生不如此，真要上清北，没等陆季燃考完试，她就先撒手人寰了。
池又青绝望地想着。
052轻咳一声：【当然不会！我们是有人性的系统！只是因为事发突然，奖励库来不及更换申请……】
池又青瘫在沙发上：【太人性化了吧，我还以为你们都是AI呢。】
052：【不是呀，宿主，虽然我们的表现形态是数据，但我们都是被选择后进入主神空间的，有自己的灵魂实体。】
池又青好奇：【那你来自哪个世界？以前是做什么的？】
052沉默许久，回答：【不知道，我没有这份记忆。】
池又青在虚拟意识海里戳了戳052的脸蛋：【那就好好珍惜现在吧，因为现在的每一天，都会是新的记忆。】
秉持着送都送了，不花白不花的理念，池又青把系统赠送的两本乱七八糟的道具书都使用了。
052问：【怎么样？使用后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吗？】
池又青摇摇头。
【跟以前也没什么区别啊。】
什么记忆宫殿，什么过目不忘，没感觉到啊！
池又青想到什么，马上起身，嗒嗒嗒跑进卧室，在自己高清晰的化妆镜前反复端详。镜中人眼珠明亮，鼻尖挺翘，整张脸还是和之前一样，五官都没什么变化。
皮肤是细腻多了，嫩得跟刚剥壳的鸡蛋一样，除此之外，没区别啊。
池又青立刻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她睡了个午觉，醒后就去觅食。路过福利彩票店，没忍住，进去买了张刮刮卡。
本来想着就随手刮个乐子，结果老板告诉她，她刮出了三等奖。
两千块。
池又青有点不敢置信：“老板，真的吗？”
老板把新旧混杂的钞票点数两次，确认足额后，装进一个小信封里递给她。
“恭喜你啊小姑娘，运气真好。”老板说。
池又青拿着钱，走出去，失神好久，忽然尖叫一声。
【真有用啊！】池又青乐得直笑，【我居然中奖了？】
池又青兴奋得直接在群里狂发表情包。
在数十个尖叫表情包终于足以抒发她的心情后，她拍了张照。
《劳资蜀道（3）》
公主今天也不想带娃：[图片]
公主今天也不想带娃：@别读博会发疯@吃香喝辣还点鸭
公主今天也不想带娃：我中奖了！
别读博会发疯：是再来一瓶还是路过有奖？
别读博会发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池宝的战绩。
吃香喝辣还点鸭：哈哈哈！我知道你在说什么！
吃香喝辣还点鸭：是不是上次我们一群人出去玩，Russell买了一整本让我们每个人都拿去刮，结果所有人至少都有五块保底，除了她。
别读博会发疯：没错。
池又青也记得这件事。
当时朋友还吐槽：“池宝你的运气不会在投胎的时候就用完了吧？”
池又青对此深以为然。
没想到啊——
今儿她也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公主今天也不想带娃：看看这是多少/酷/勾手指/邪笑
别读博会发疯：？
吃香喝辣还点鸭：？
别读博会发疯：我现在去投刊是不是能百发百中？
吃香喝辣还点鸭：那我现在就要去递交秀场申请……
池又青回了个猫猫嘚瑟的表情包，乐得走路都在蹦跶。明明银行卡里的余额不知道有多少个两千，但是她就是为了这两千高兴。
这哪是什么古早文男主改造系统啊？分明就是非洲人改造系统。
池又青心情极好，导致晚上陆季燃跟白袁二人散伙回家，打包了烧烤给池又青，刚敲开她家的门，就见到她乐颠颠的表情。
陆季燃莫名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池又青指了指放在客厅里的两把吉他：“说好的，给你。”
陆季燃的心神全被这吉他占据，竟觉得有几分恍然，一切都不像真的。他走近，小心翼翼地围着吉他绕圈，上上下下地看，却又不好意思伸手触碰。
“真给我吗？”陆季燃不敢相信。
“废话。”池又青说，“你小姨我可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大人啊。赶紧的，拿走，放我家实在占位置，都影响我练瑜伽了。”
陆季燃连忙把吉他抱起来，一次只托运一把走。来回两趟，却折腾得心甘情愿。
“对了，周末没事吧？”池又青问。
陆季燃嗯了声：“没事。”
池又青：“空出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自家小姨做事一贯随心所欲又没有章法，陆季燃本能地有些害怕：“去哪？”
池又青格外神秘：“去了你就知道了。”
陆季燃见问不出来，噢了一声，站在池又青的面前，眼神飘忽。
池又青看出他的急切：“滚回楼上去吧，玩你的吉他，守着我做什么？”
陆季燃嘴上说：“我没那么想玩。”
但门一关，笃笃笃上楼的脚步声比见到骨头的狗跑得还快。
“嘴硬。”池又青点评。
她从猫眼里往外瞧，看了眼对面的大门，靠着门墙，拿出手机给邻居发消息。
youqing：在家吗？
她那人美心善的好邻居没回消息。
池又青坐回地板上，继续开始画画。人体练了半天，余光瞄到手机屏幕亮起，某人发来消息。她起身，拿起一早准备的东西，敲上对面的门。
男人开门时正在单手用毛巾擦头发，发丝氤润，湿漉且细碎地搭在额前，失去了一贯的精心打理，反而透出几分随意的帅气。几滴水珠顺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滑落，大敞的浴袍处，锁骨和喉结上也点缀着零星的湿意。
池又青光明正大地在裴珩身上打量而过，笑着说：“裴老师，胸肌练得不错啊。”
裴珩擦头发的动作一顿，眼底闪过一瞬无可奈何的笑意，又道：“池小姐，什么事？”
“池小姐？”
池又青不得不把目光从男人格外对她胃口的肌肉上移开，轻咳一声，把手里一直端着的花盆晃了晃：“谢礼。”
“夜皇后？”裴珩松开毛巾挂在脖子上，伸手接过，端详一眼，如是说。
池又青杏眼微睁：“这你也能看出来？”
花盆里除了土就是草，在池又青眼里，所有土和所有草都长得一模一样，真不知道裴珩怎么判断的。
不过既然裴珩已经猜出来，那她也没必要故作惊喜，说：“好像是叫夜皇后。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品种啦，就让朋友帮忙选了盆。”
“谢谢。”裴珩的咬字格外认真慎重，“我会好好照顾它的。池小姐，你很会挑礼物。”
他珍重地观察一番，把花盆放到身后的玄关上。
送礼物的人最喜欢看到的就是收礼物的人满意。池又青瞧见他的动作，嘴角轻扬：“还行吧就。”
“周末我打算带陆季燃出去玩，裴老师要一块吗？”这也算是谢礼。池又青对自己说。毕竟裴珩每天看起来实在太像孤寡老人。
“我很想去，但有点遗憾，周末已经有安排了。”裴珩说。
池又青笑着：“那也没事，我就随口问问。”
“不过……”池又青的眼神又游荡回裴珩的胸前，“我还有件事，想请裴老师帮忙。”
第33章 第33章大抵是因为我心怀不轨。
人美心善好邻居：[图片]
人美心善好邻居：池小姐，这样可以吗？
池又青看着手机里邻居传来的图片，忍不住在心头感慨，菩萨，真是男菩萨。
youqing：/大拇指
就是不够骚。
这话她没好意思说。
毕竟已经麻烦裴珩帮忙做人体参考，白白牺牲自己的男色，她哪还敢再提要求？有就不错了。
“你在看什么？”陆季燃坐在她旁边，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
池又青赶紧熄灭屏幕，只余下黑乎乎的屏幕上陆季燃一张不明所以的脸。
“没什么。”池又青面不改色地撒谎。虽然裴珩穿了衣服，整整齐齐，但对上陆季燃的目光，池又青不知为何就是有点心虚。也不知道在虚什么。
她同陆季燃说：“等会节目表演完你跟我去后台。”
池又青带陆季燃来省城听演唱会了。
时下最热门的摇滚乐队，一票难求，陆季燃都不知道池又青怎么搞到票的。而且还是整个体育馆里最好的位置。从表演开始到现在，陆季燃的屁股就没挨过板凳。激动得一直站着，随着音乐狂蹦。
时不时跟着台上的人一起嘶吼，热烈而青春。
池又青倒是显得淡定许多。
陆季燃以为她不喜欢这乐队呢，跟着她去了后台才发现，她不是不喜欢，她是太熟悉。
“Russell！”池又青跟主唱打招呼。
金发碧眼的帅哥听见她的声音眼睛立马就亮起来：“Freya！”
他快步走过来，一把将池又青抱住，又和她面颊相贴：“好久不见我的小甜心。”
陆季燃在旁边傻站着，看着两个人叽里呱啦地说话，但是他什么都听不懂。
琢磨半天才发现，池又青和这位金毛说的不是英语，而是法语。
他看着池又青十分熟稔地和对方相处，在心中再次感慨自己小姨的人脉圈，又见池又青忽然转头看向他，似乎在跟对方说什么。
陆季燃的后背下意识打直起来。
Russell走过来，也朝他发出拥抱申请。陆季燃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杵着不动的稻草人，被飞过原野的鸟啄了下。
他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池又青。
池又青拍拍他，对Russell说：“这小子交给你了，他也很喜欢吉他，这两天你可以带他多体验一下。”
Russell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我的队友都很乐意带小孩。”
池又青警告：“只教吉他，别的不许。”
Russell并指发誓：“噢我的宝贝，我保证。”
终于找到机会把小孩丢给别人的池又青满意地笑了。Russell邀请她一起小酌两杯，池又青应了。道别被丢给临时大神集训班的陆季燃，她跟着Russell一块离开。
颇有格调的酒吧里，池又青听着朋友分享这段时间的生活，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店里赠送的零食。余光忽然瞟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裴珩口中的有安排，就是这样的安排吗？
她瞧着他，也瞧着他身边站着的女生。两个人站得很紧，姿态算是亲密。
“Freya，你在看什么？”金毛好奇地询问。
池又青收回目光：“没什么。”
金毛：“嘿，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池又青端起面前的精致调酒：“有吗？”
跟Russell叙旧半天，池又青又提起自己今天刮彩票中奖的事情。Russell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一如陈念两人在群里的反应一样。
“看来天要变了。”Russell说，“你看起来也比之前更漂亮。”
“有吗？”池又青每天看自己看习惯了，真没察觉出有什么。
Russell点点头：“如果我喜欢女生，我一定会追求你。”
池又青：“我会拒绝你的。”
Russell哈哈大笑：“真残忍，不过，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
池又青往沙发上一靠，瞄着酒杯里逐渐融化变小的冰球，说：“不知道。”
男人这种东西，远看有点意思，稍微玩玩也有意思，深入接触就会很没意思。只要一旦多聊上几句，就很难不暴露对方是个傻逼的事实。
Russell又问：
“嘿，那你那个娃娃亲对象呢？”
池又青白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知道她的脾气，Russell举手求饶，端起自己的酒杯，朝着池又青手里的一碰，这动作翻译成大白话中文就是一句‘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
两人闲聊半天，池又青看了眼时间，叫上Russell一块离开。哪知一下楼，就碰见个不速之客。
裴珩怎么还没走？
一个人站这做什么？
瞧见这男人，Russell眼睛又亮了，正准备凑上去，就被池又青揪着领口往路边摁。
“池小姐。”她装看不见呢，裴珩却偏偏叫住她。
池又青转头看裴珩：“裴老师。”
Russell的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来回转，这下算是懂了，极为有眼力见地跟池又青说去趟便利店，留下他们两个人面对面。
“刚刚那个是我表妹。”裴珩忽然说。
池又青唇角轻扬，嘴上却道：“跟我又没关系。”
裴珩嗯了声，说：“但对我很有关系。”
他讲：“我不想你误会。”
池又青瞄着他衣领处留下的寒意：“所以就一直在这等我？”
裴珩笑了下：“我开了车。”
瞧出池又青眼里的困惑，裴珩说：“没喝酒。”
池又青哦了一声，仰头看着他，眼睛亮得像夜晚中的星星：“裴老师，但我喝酒了。”
“所以？”裴珩问。
池又青朝着他勾勾手指，裴珩从善如流地走近，她伸出手，解开他领口的两颗纽扣，满意地看着男人露出的肌肤，道：“还是这样好看。”
裴珩哑然失笑，纵着她当街为非作歹。
“你走吧。”池又青推他，“我要去找我朋友了。”
裴珩：“如果你是说刚刚和你在一起的那位朋友的话，三分钟前，我看见他打车离开了。”
池又青：“？？？”
她拿出手机一瞧，果不其然，Russell已经滚蛋，发消息给她，内容不堪入目，全都是调侃。
池又青无语，但心里又不得不想，不愧是能当朋友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她到底有什么心思。
裴珩：“我送你？”
池又青收好手机，应道：“好呀。”
这是池又青第二次坐裴珩的车。
她发现这个人开车真的和她很不一样。
她开车主打一个胆大脾气躁，裴珩却不同，开车很稳，就算遇到那种外放着音乐疾驰而过还一路嘀嘀的嚣张傻叉，他也不为所动，面不改色。
池又青望着他的侧脸。
脑子里忽然蹦出来朋友之前说过的那句话胡话。
——有这样清晰下颌线的男人，接吻起来一定很爽。
池又青想，她一定是太久没沾酒精，所以一碰才这样昏头。
裴珩送她到酒店楼下。
池又青如常地解开安全带，跟裴珩说再见，准备下车。裴珩却叫住她：“池小姐，我有个问题。”
池又青碰上车门的手没往下摁，转头看他：“什么问题？”
裴珩说：“你有男朋友吗？”
池又青瞧着他，看起来云淡风轻，但是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到很紧。
她笑着说：“如果我说有呢。”
裴珩说：“那我可能需要调整一下我的道德底线。”
池又青扑哧笑出声，讲：“我和Russell只是朋友，裴先生如果想问这件事的话，这是我的答案。”
裴珩假意可惜：“被看穿了。”
说是这样说，但他半分想要隐藏的意思都没有。
池又青双手环抱于胸前，看好戏一样瞧着他：“裴先生怎么总是以为我有男朋友？”
裴珩的双眸沉沉地看着他，许久之后，温声说：“大抵是因为我自己心怀不轨。”
池又青眼底的笑意更深，她听得懂裴珩的言下之意，她没那么笨。
身子往椅背后一靠，她说：“谁又不是呢？”
四目相对，夜风纠缠着月色，谁也没放过谁。
在裴珩眸光闪动的时候，池又青又说：“不过裴先生，有句话我要说在前面。”
“什么？”裴珩接。
池又青表面随性到不靠谱，正经起来，却锋利得像把刀：“我在江城待不久的，而且，我也不想和谁谈恋爱。”
裴珩看起来跟她不是一路人。
池又青一贯的原则是，搞搞暧昧可以，真谈不行。男的不能拿来谈，只能拿来用。所以很多时候，她跟许多长得不错的帅哥，都没什么特别的发展。
因为她过于挑剔的缘故，双方的关系仅仅进展到能各自释放魅力二三下，便再无其他。
一旦真的要把关系往下推进，接触更加亲密，池又青就会抗拒起来。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跟男的纠缠太多，不划算，不值当。
男人，只能当无聊生活的调味剂，仅此而已。
她把话撕开得太明白，以至于空气都安静下来。
池又青眼神直白，等着裴珩知难而退。
可裴珩却说：“没关系。”
他看人的时候，一贯都是这样温情吗？池又青不记得了。只是坠入他眼底的海洋中，又听到他说：“我们可以按照你觉得舒服的节奏和方式相处。”
“谢谢你愿意在一开始就告诉我这件事。”温和有礼的回复。
池又青扬眉，拿不准裴珩究竟是太能装，还是本性如此。
但也没事，只要时间久了，妖怪都会现形。
“那我先走了。”池又青说。
裴珩点点头：“到房间跟我说一声。”
池又青的目光在裴珩的唇上流连一瞬，拉开车门之前，忽然倾身，一把抓住裴珩的领口，对着他的唇啃了下。
在裴珩怔愣的眼神中，池又青微笑道：“这就是我的节奏，裴先生。”
她逗完就溜，拍拍屁股走人，留下裴珩一个人坐在车里。
男人不知在想什么，定在原处半晌，伸手摸了摸唇，又用后视镜去看。
一抹淡色的口红在他的薄唇上明显非常。
他两手搭在方向盘上，额头贴上去，长吁口气。
手机一震，拿出来看，是刚刚撩完就跑的家伙发来的消息。
youqing：回房间啦。
youqing：还没走？
裴珩揉了揉轻微发烫的耳朵，慢条斯理地敲字回复。
二十三楼，池又青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新消息，忍不住笑出声。
人美心善好邻居：嗯。
人美心善好邻居：还在适应节奏。
第34章 第34章姑奶奶，你去打劫了？
池又青心情不错。
不知道是因为喝了点酒，人有点飘，脑神经意外的活跃，还是因为裴珩的反应实在让她觉得有点意思。
窝在酒店的沙发上，池又青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决定跟小姐妹们聊点八卦。
《劳资蜀道（3）》
公主今天也不想带娃：你好，试过了，好像也没特别爽@吃香喝辣还点鸭
别读博会发疯：试什么？
吃香喝辣还点鸭：试什么？
公主今天也不想带娃：下～颌～线～
别读博会发疯：啊啊啊啊啊！你啃到了！！
吃香喝辣还点鸭：怎么啃的怎么啃的！！说来听听！！
池又青被闺蜜的反应逗笑。
公主今天也不想带娃：就凑过去啃了一口啊。
别读博会发疯：？
吃香喝辣还点鸭：？
别读博会发疯：详细点，我要过程。
公主今天也
不想带娃：真没什么过程，就是他站在我面前，我抓住他，然后凑上去了。就这样。
公主今天也不想带娃：接吻也没那么爽嘛。
吃香喝辣还点鸭：就这？
公主今天也不想带娃：？？？
吃香喝辣还点鸭：宝宝，你还有得学呢。
吃香喝辣还点鸭：下次给我整个那种三百六十度十二个机位怼着拍的那种，懂？那种才叫啃。
吃香喝辣还点鸭：你今天这个顶多算碰瓷。
池又青被好友的话逗笑了。
碰瓷怎么了？
那也是她得逞了。
想到这，她又给好朋友Russell打电话：“刚刚怎么跑那么快？”
Russell：“我眼睛又不是白长的！”
池又青哼笑一声，问：“我侄子呢，现在什么情况？”
Russell有些激动地说：“噢！Freya，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呢！”
“这小子可能是个天才！”Russell夸张地说，“他抓谱的能力太强了了！听一遍就能扒出来了！而且音准很厉害！”
池又青倒是没想到陆季燃在音乐方面还这么有天赋的。
看来原著未来顶流的buff还是有点东西。
“他以后要走音乐这条路吗？”Russell问，“嘿，说不定到时候还能来我们的乐队。”
池又青调侃：“八字没一撇的事你就已经开始计划雇佣童工了？”
Russell：“怎么这样说！我这是惜才！”
池又青：“你要是惜才，不如每周末跟他上网课？”
Russell：“网课？”
池又青跟Russell解释了下。
Russell声音轻快起来：“哇，可以试试！等这两天结束再看看！”
在Russell的乐队挨了两天魔鬼训练，池又青以为陆季燃回来的时候会形如枯槁，憔悴无比。
哪知道这小子居然看起来意外的精神。
陆季燃一见到池又青，就跟被放出去撒欢的雏鸟看到世界后迫不及待地叼着乱七八糟的石头回来分享，极其兴奋：“小姨小姨！我跟你说！我今天和乐队合奏了！”
“而且那个贝斯还夸我呢！”
“啊啊！他们还说以后每周可以跟我视频！！”
池又青瞧着他这没出息的样子，轻笑一声：“你叫我什么？”
陆季燃浑身上下兴奋地炸开的驴毛一瞬僵住。
池又青好以整暇地瞧着他：“怎么？不好意思了？”
陆季燃硬着头皮说：“没、没啊，你本来就是我小姨，我这么喊是应该。”
池又青：“那再叫一个听听。”
她感觉自己这语气有点像过年过节哄小孩喊自己的家长，喊高兴了就发红包的那种。
陆季燃张了张嘴，一个xiao的音调发了半天，不知道怎么着，看着池又青的脸，心里就总觉得不好意思，折腾老久，什么都没说出来。
池又青不逗他了，对他说：“这两天玩开心了，回去别忘了继续学。Russell找我，跟我提过，说你很有天分，陆季燃，你有考虑过未来要做什么吗？”
陆季燃愣了下。
池又青忽然提出来的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在遇到池又青之前，他从没想过未来两个字还能跟他相关。
“我还可以选吗？”陆季燃低声问。
“当然啊。”池又青揉揉他的脑袋，“空了就好好想想。要是真喜欢音乐，考虑走这条路，也要做好计划。是要上音乐院校，还是读正常大学？当然，你要是不想读大学也没关系，那也得考虑清楚，不读又能做点什么。”
池又青带陆季燃来看这一场演出，并不单单是为了给小孩和自己放假。
“陆季燃，如果你真的喜欢和他们一起合奏，喜欢舞台。”
“说不定呢，有一天，你也可以站上去的。”
她希望可以给陆季燃的心里种上一颗种子。
陆季燃抿了抿唇，应了声：“嗯，小姨，我知道了。”
这天晚上，陆季燃罕见的失眠了。
他在群里问。
《还是上点学吧兄弟》
R：睡了没？
孤白：打游戏呢，睡个毛。
我爱吃肉：晚上吃撑了……
我爱吃肉：没睡着QAQ
我爱吃肉：咋了陆哥？
孤白：对啊陆哥，这两天你都没咋动静，跟咱小姨出去好玩吗？
R：我小姨。
孤白：哎呀，都是兄弟。
孤白：有心事啊陆哥？
陆季燃犹豫半天，在键盘上敲：你们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孤白：不知道，反正我成绩不好，我妈替我想过，考不上大学就回厂里帮忙。
我爱吃肉：我也是……我爸妈让我去店里当厨师……
家长都替孩子安排了后路。
陆季燃却什么后路都看不到。
R：你们就没有想做的事吗？
孤白：打游戏，算不？等我以后不上学了我就去当主播，哈哈！
我爱吃肉：陆哥，我觉得现在睡觉，吃饭，就挺好的。
孤白：别关问我们啊陆哥，你呢？你想干嘛？
又是这个问题。
陆季燃依旧没有答案。
可是隐隐约约的，他感觉，心里有一道奇怪的声音在悄悄地说话，不敢大声，因为怕被嘲笑，因为未来也充满不确定，因为没有信心。
但无论如何，从今天开始，他再也没办法忽略这声音。
一旦心里的合奏响起过，灵魂就再也忘不掉。
*
次日。
052瞧出池又青的打算，心急如焚，反复跟她确认：【宿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确定吗？】
池又青打了个哈欠：【都问八百遍了，还要我回答几次？确定，确定，非常确定。】
052苦巴巴：【可是系统发布的新任务是让你帮助白盛飞好好学习——】
池又青现在这算怎么回事？
052瞧着眼前刚刚归整好的电竞专区包间，有些无言。
光是从阵仗上看，池又青根本就是要助纣为虐！大肆弘扬歪风邪气！
052可不觉得很妙！
这事要从池又青带陆季燃在朋友的国际乐队手里特训完说起。
两人前脚刚回江城，池又青后脚就收到提示，系统说她这一次带着陆季燃在期中考上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以至于声名远扬，一传十，十传百，搞得她现在跟都市传说没什么太大区别。
就连陆季燃周围两个朋友的家长，以及班上的家长都对她充满莫名的想象。
班主任周正然更是快把她吹上天去。
系统检测到符合条件，当即触发新的任务。
「环境带给人的影响是巨大的，对青少年来说，朋友的改变更是一种莫大的影响。」
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后，系统切入正题，要她接手改造白盛飞和袁源的事。
一回生二回熟，池又青现在已经看很开。
而且对白盛飞和袁源的要求，不像陆季燃那样死板，明码标价确认了学习进步目标。
系统只是希望他们能够达到一定量的有效学习时长。
这还不简单？
池又青满肚子都是鬼主意，决心开始逐个击破。
先拿白盛飞开刀。
“姑奶奶，都准备好了。”说这话的少年周身都写满了‘我才不是自愿的我是被迫的’的气场。
梁骁被梁飞龙派来帮助池又青整治网吧环境，这几日在池又青身边混着，都快成为贴身特助了。虽然他顶着头红毛一脸不乐意，但不影响池又青非常顺手地使唤他。
不用白不用啊。
就连梁骁喊她姑奶奶，池又青都已经有点习惯。
当然，梁骁试过不这么喊，但被店员偷偷上报老爸以后，遭了苦头吃，再也不敢阳奉阴违。
甚至每次要喊这一声的时候，都会特意调大音量，恨不得让整个场子里的他爸的眼线都听得清清楚楚。
池又青被他这音量弄得有点无语，捂住耳朵，丢给梁骁一个眼神。
梁骁顿时收声。
池又青瞧着眼前特别清理出来的专区，鼻尖轻嗅，没有烟味，满意地点了点
头。
“一会3V3，你来吗？”她问梁骁。
梁骁两手插兜：“都谁啊。”
“我。”她说，“还有个白盛飞，你见过吧应该。”
梁骁有点莫名地瞧着池又青，眼神似乎在说‘啊？你？’。
池又青踹他一脚：“来不来，一句话，不来我叫别人。”
梁骁不是很想跟池又青一起打游戏，还有那个白盛飞，他觉得这俩都是菜比。
奈何一旁的店员眼神太过锐利，他甚至觉得只要他敢张口说一个不字，店员就能给他爹通风报信。
他的屁股和钱包又要双双开花了。
“来。”梁骁咬牙切齿地说。
没一会，白盛飞也来了。
他见到池又青的时候，表情乐颠颠，嘴甜地喊：“小姨！”
池又青朝他招手。
白盛飞是这家网吧的常客，自从前几日这网吧整改，不再偷偷让未成年进入，白盛飞就没来过了。没想到小姨还有这等人脉，让老板在三楼专门整了个专区，不对外营业，只给他们自己玩。
小姨，人美心善啊！
真是懂他们这些网瘾少年的苦。
而且也不问责他逃课的事，还主动约他一起玩游戏。
白盛飞这辈子都没在大人那得到过这种待遇。
见到梁骁，白盛飞就想到那天郭允闹事以后他听说的事，莫名想笑，努力憋住了。
“上机吧。”池又青说，“咱们今天打个痛快。”
白盛飞兴奋：“好啊好啊！”
“小姨你想玩什么？我都可以。”他问。
“绝地战场，可以吧？”池又青已经把号登上，“三排？”
白盛飞没问题。
池又青一边看着他开机弄电脑，一边问：“陆季燃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挺好的啊。”白盛飞说，“我还问他要不要一块逃课呢，他说不，要看书。”
那还行。池又青有点满意。
白盛飞又补充说道：“我听你的，没跟他说今天的事。”
池又青嗯了一声，伸手拍拍他特意造型过的卷毛：“乖。”
白盛飞耳根一红，忙说：“应该的呀应该的呀。”
梁骁在旁瞧见这反应，嗤笑一声。
白盛飞暗戳戳地瞪他一眼。
池又青没把这两小孩的较劲放在眼里，毕竟这都不是她今天要做的事的重点。
游戏界面正在加载。
白盛飞抢先说：“小姨，等会你跟我，我罩你。”
梁骁不屑一顾：“跟你？跟你落地成盒啊。”
池又青一言不发，白盛飞和梁骁都以为她在紧张，猜测，这么紧张的肯定是新手，水平八成都不怎么样。
果不其然，第一把，池又青死得很快。
白盛飞拍着胸脯跟她说：“小姨，别怕，看我带你吃鸡。”
梁骁呛他：“小心连鸡屁股都吃不到。”
梁骁一语中的。
白盛飞看着宣告死亡的灰色画面，又瞧着梁骁嚣张地从他的尸体上走过，正愤怒呢，下一秒，就见梁骁被人炸死。
白盛飞：“哈哈哈哈哈哈！”
梁骁：“…………”
“再开一局？”池又青问。
白盛飞摩拳擦掌：“没问题啊。”
梁骁也同意。
看着正在排位中的信息，池又青问052：【他俩的水平，你都弄清楚了吧？】
052：【报告宿主，资料收集完毕。】
池又青：【ok，那交给你了。】
052：【没问题。】
白盛飞这一把正准备全力当个护花使者，提高美丽小姨的游戏体验，哪知道……
小姨的战力怎么表现怎么跟刚刚完全不一样啊？！
而且她的运气实在是好到爆。炸。
在资源最为匮乏的区域，她随便选个房子一摸，居然都能够摸出一堆好东西。
大家都是光秃秃的来，怎么一个房子搜完，他和梁骁都还在裸。奔，小姨却已经戴上三级头盔，手扛47，厚重且一看就超级能装的背包挂在身后。
白盛飞：？
梁骁：？
姑奶奶，你是去打劫了吗？
第35章 第35章姨，你别太强了！
白盛飞反反复复确认眼前的一切不是假象。
咋回事？
说好的大家都当非洲人，你怎么回事？
两个游戏小人在游戏里沉默了会，不信邪，争相着去池又青附近的房间，扫荡了一圈，结果啥也没捡着。
白盛飞在语音里说：“这地方果然还是穷啊。”
梁骁赞同地说：“对，换个地吧。”
“等等。”池又青说，“过来下。”
两人操控着游戏角色朝着池又青所在的地方赶过去。
就见她走出一栋看起来破破烂烂空空荡荡的小屋，背着她那令人羡慕嫉妒恨的三级包，变魔法一样掏出一堆物资，丢在地上。
“捡吧。”
这一刻，梁骁和白盛飞都有一种共同的被投喂的感觉。
捧起她丢在地上的枪，白盛飞两眼含泪，决心这一路都要保护她。
“小姨，我会为你而战的。”中二少年的魂没压住，一个不小心钻了出来，白盛飞近乎虔诚地说，“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你倒在我面——啊啊啊啊！有人打我！！！！”
砰地一声枪响从白盛飞的头戴式耳机里炸开。
他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以为自己要死了，丢人的死掉。哪知道屏幕中，他操控的角色还活生生地站着，半点血都没掉。
白盛飞茫然了。
画面里，梁骁听见动静也从远处赶过来，扛着枪，左右四顾，发现不远处有个冒着烟的盒子。
“谢了啊兄弟。”白盛飞大大方方地跟梁骁说。
梁骁一脸莫名其妙，在屏幕上扣了个问号。
白盛飞：“刚刚那枪是你打的吧？救我一命，我记在心里。”
梁骁又多扣了两个问号。
在语音里说：“谁救你了？我刚过来。”
白盛飞一头雾水：“那是谁啊——”
池又青的声音从耳机里响起：“还不起捡盒子？愣着做什么。”
等白盛飞反应过来，他控制的角色已经嘟嘟嘟跑了出去。
他的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池又青说：“跑快点，他队友还在呢。跑这么慢等着送人头吗？”
白盛飞：“诶？诶——诶………”
他怎么感觉小姨跟刚刚好像不一样了？
白盛飞来不及细想，握着鼠标的手心沁出冷汗，耳麦里传来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出现的枪声轰鸣。
他眼睁睁看着屏幕右上角击杀提示疯狂滚动——
【别打了我求饶使用M24爆头击倒XXX】的字样在十秒内刷屏N次。
妈耶。
白盛飞只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说好的菜鸡呢！
怎么不对劲！！
“还发呆？115方向，假车库二楼。”池又青干净的声音突然响起，白盛飞立刻转动视角，开始寻找。
他准头不错，在池又青的指导下，立刻将对方彻底爆头。
“还行。”池又青说，“继续。”
接下来，白盛飞感觉自己看了一场表演系。
纯纯的大神水平。
操作极其丝滑。
决赛圈的时候，碰到其他满编小队，白盛飞以为要完蛋了，慌忙扔出烟雾弹时，却发现池又青早在换弹间隙就切出了破片手雷。
当烟雾腾起的刹那，手雷在敌方掩体后划出抛物线，爆炸声与击杀提示同步刷新。
白盛飞忍不住在心里尖叫，握着鼠标的手却越发紧张。
等「大吉大利」的金色字样出现，他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一看战力数据，盯着那个比自己高出三倍的KD值，白盛飞有点懵圈。
这可不像是运气好就能做到的啊！
枪法快狠准，尽可点射扫射，远可直接扛狙爆头。战术也牛逼，每次都能找准时机直捣对手。
搞半天，这才是个隐藏大神啊！
他和梁骁刚刚口口声声明里暗里说要带池又青飞。
好家伙，结果变成他俩被带飞！
瞧着眼前的吃鸡标志的时候，白盛飞还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就这么轻松？
就这么
躺赢了？
白盛飞兴奋地说：“小姨，没想到你这么强啊！”
池又青摘下耳机，看着他：“我也没想到，你这么弱啊。”
池又青打游戏一向不错。
她这个人，除了学习，其他的都做的很好。
再加上有052的辅助提醒，池又青想输都有点难。
毕竟052会觉得，输掉这种游戏，实在是对它的侮辱。
“说好的游戏之王呢？”池又青笑着替白盛飞回味他的吹逼历史，“说好的带我飞呢？”
白盛飞：“……嘤。”姨你别说了，你好不留情。
白盛飞可怜巴巴：“姨，你怎么做到这么厉害的啊？”
池又青心想，你被系统错绑你也可以。
白盛飞：“哎，我刚刚发挥的也的确不好。”
池又青：“岂止不好。”
池又青看着052生成出来的数据报告和指导方针，冷着脸给白盛飞分析了一通。
白盛飞听完后云里雾里，不明觉厉。
梁骁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听了半天，没忍住，问：“那我呢？”他又补充道，“姑奶奶，那我呢？”
池又青没厚此薄彼，把梁骁的问题也说了。
两小只听完后，瞬间都被唬住。
白盛飞和梁骁对视一眼，忙说：“小姨小姨，你这么厉害，那能不能等会继续三排的时候，你教教我们？”
池又青说：“可以啊。”
见她答应，白盛飞笑得合不拢嘴。
池又青说：“我有点严肃，没问题吧？”
白盛飞继续笑着，说：“没问题啊！教徒弟嘛，严格一点应该的。”
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这哪里是打游戏啊？
白盛飞简直觉得他是在接受军训。
为了攻克他的毛病，池又青强制要求他定点射击。又给梁骁安排了别的项目。
两个本来打算在游戏世界里大显身手的中二少年，这天下午，双双成为池又青指挥下的狗。
目标是训练成军犬的那种。
下机的时候，白盛飞人都瘫了。第一次听到‘好了不玩了’这五个字的时候，他的反应不是舍不得，不是不高兴，而是大松口气，如同解脱。
往旁一看，梁骁的症状跟他差不多。
本来还有点小仇小怨小别扭的两个少年，现在互看一眼，眼底都写满了同情，写满了理解，写满了‘兄弟我们好惨’几个字。
池又青倒是轻松，伸个懒腰，喝了口奶茶，问：“明天还玩吗？玩点别的也行。”
听到后面这句话，白盛飞死掉的心忽然又活了过来。
“别的好，别的好。”他忙说，“玩玩玩，陆哥他侄子，你来不？”
梁骁听到这称呼，眉头一皱：“你乱喊什么呢？”
白盛飞哎呀一声：“这辈分不本来就是这么算的吗？”
梁骁急了：“你——”
池又青夹在两个人中间，毫不犹豫地打了个响指：“玩不玩？”
梁骁顿时收了声，回一个字：“玩。”
白盛飞心想，明天得玩个他擅长的，不能让小姨看轻了他。
结果，第二天——
白盛飞瘫在电竞椅上，他甚至没心力去关注这高端奢华的电竞椅是如何的舒服，瘫倒的姿势也比昨天还要夸张。
转头看向一旁，梁骁也蔫了。
在看池又青，还是那么容光焕发，神采奕奕。
白盛飞的脑子里猛然一下冒出个巨大的问号。
老天，这对吗？
这真的对吗？
为什么都换了个游戏，他和梁骁都还是死得这么惨？
又是在游戏里接受拉练的一天。
这也太恐怖了吧！
白盛飞盯着电脑屏幕，第一次觉得上网，或者说，玩游戏，竟然也可能成为一种酷刑。
这一把，他都有点认了，梁骁还在挣扎：“明天……继续……”
梁骁都如此，白盛飞哪里愿意服输？
“继续就继续！”为了在池又青面前争一口气，白盛飞拼了。
又是几天过去。
陆季燃都看不下去，问他：“你这几天怎么了？”
白盛飞整个人的魂都散了，甚至感觉自己的耳朵里还有着幻听。大脑正在重复播放池又青打游戏的时候教训他们说的话。
“我在练了！我在练了！”他下意识地回。
袁源见鬼一样抓着他的肩膀晃：“你醒醒啊！”
陆季燃眉头紧锁：“遇到什么事了？”
白盛飞回神，慢半拍地说：“没什么事啊……”
也就是每天在网咖被你小姨狂虐而已。
“晚上打游戏吗？”陆季燃提议，想用这个办法让白盛飞心情好点。
毕竟白盛飞以前是个听到打游戏就马上乐得蹦起来的那种人类。
哪知道，此话一出，白盛飞浑身一抖，连连摇头：“不打了，不打了，我这周，不，我这个月暂时都不打游戏了。”
别说不打游戏了，白盛飞连课都不敢逃了。
一逃就会被池又青逮住，又给他送到游戏里去坐牢。
这个牢真就硬坐啊！
跟梁骁同甘共苦这么几天，两个人甚至还加上了好友。一开始，大家都在演，看谁更能坚持。到后面，梁骁和白盛飞都撑不住了。
退网了。
这波真的要退网了。
偏偏池又青还很热情，持续邀请他俩打游戏。
他俩双双用了一个最正当的理由婉拒：“要学习。”
池又青就顺杆爬：“是吗？那也挺好的。对了，我最近收到一套真题，既然你们都在学习，学完后来写写？要是没啥效果，真就还不如跟我打游戏好玩啊。”
白盛飞：“……”
他有一句卧槽，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姨你别太爱打游戏啊！！
白盛飞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不打游戏而努力学习。
相比被池又青在游戏里军训虐菜，白盛飞觉得，还是读书有意思。
老师多和蔼，同学多可爱！
学习。
他爱学习。
“陆哥。”袁源看到白盛飞坐在位置上看书就头皮发麻，“你说他是不是中邪了？”
陆季燃正在刷错题，听到这话，瞄了眼坐在侧前方的白盛飞：“是有点怪。”
袁源：“对吧对吧！他自从前段时间天天逃课出去以后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袁源担心：“陆哥，你说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受到刺激了啊。”
陆季燃：“什么刺激能让他忽然决定好好学习？”
袁源想了半天，真没想出来。
“卧槽卧槽。”教室里有人爆笑，“你们看到这个没？主播组队遇到小姨和侄子打游戏！啊啊！我被笑死！发班级群了！你们都给我看啊！”
陆季燃本来不感兴趣，可是在听到视频放出来的那个瞬间，女人的声音出现，他一下就顿住了。
坐在位置上，椅子往后翘，手机在桌肚里打开，戴上耳机，视频里的声音变得清晰无比。
陆季燃沉默着看完，又瞄了眼视频的标题：
【关于我那强得飞起的小姨和菜鸡侄子】
他走到白盛飞身边，白盛飞脑袋往下埋，头都不敢抬，几乎都要藏到书里。
“陆哥……”
陆季燃把手机摆到他面前，屏幕上证显示着游戏主播特别用话题大字强调出来的一行文字——
【小姨！救我！】
“喊挺顺啊。”陆季燃笑着说。
白盛飞轻咳道：“那什么，都是兄弟，都是兄弟——”
陆季燃一把用肘子将他锁喉：“我把你当兄弟！你倒好！偷偷逃课出去跟我小姨玩是吧！”
还不告诉他！
两个人都不告诉他！！
白盛飞向袁源投去求救的眼神。
袁源毫不犹豫地用自己伟岸的身躯挡住其他人好奇看过来的目光。
白盛飞：“……”
没用的东西！
白盛飞欲哭无泪地解释：“陆哥，是咱姨约我出去玩的，但是我发誓！我以后都不玩了！”
“从今天开始，我要好好学习，再也不打游戏！”
白盛飞发誓得非常严肃。
袁源转头问陆季燃：“陆哥，打赌吗？”
陆季燃：“不赌，因为答案显而易见。”
白盛飞：“……信我！哥们这一次真的戒网了！”
他现在真看到电脑都想呕吐啊！！
陆季燃小发脾气以后，放过了白盛飞。
回到家，却屡屡对着池又青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池又青看不下去，问：“怎么了？”
陆季燃说：“你很喜欢打游戏吗？”
池又青：“一般般。”
陆季燃：“我这周末不上吉他课的。”
池又青品味了下这段对话：“你想找我打游戏啊？”
陆季燃：“……我不是怕你无聊吗？不只白盛飞会打游戏，我也会的。”
池又青笑了：“
你知道了啊。”
陆季燃拿筷子戳戳面前的土豆饭，感觉自己现在的行为有点幼稚，但是还是忍不住在意。
这明明是他小姨啊！
“行啦行啦，下次叫你一块。”池又青露出神秘的微笑，“让你也体验一下。”
周末，陆季燃体验完毕，再也不对白盛飞多说什么。
两人走出网咖的时候，向彼此投去的都是劫后余生的感慨。
“兄弟。”陆季燃拍拍白盛飞的肩膀。
白盛飞叹口气，回拍他的，说：“不说了，都懂。”
两人瞧着远处的夕阳，心里生出淡淡的惆怅。
“还是上学好。”白盛飞说，“起码老周不会对我军训。”
他都快打游戏到手抽筋了谁信！
“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白盛飞如此发誓。
052没想到池又青用一招以毒攻毒，轻而易举就解决了白盛飞的问题。
052：【有办法还是你有办法。】
池又青：【不得有你搭配干活才有如此奇效？】
她是会打游戏，但要是天天军训别人，她也会累。
教官的命也是命啊。
还好有052替她上阵。
052：【嘿嘿，嘿嘿】
052爽了会，又问：【宿主，袁源你打算咋办？】
池又青说：【这还不简单？】
袁源简直是这三小只里最好搞定的一只了。
此人有奶就是娘，超级重度吃货，为了一口吃的，什么都能做出来。
池又青随便动动手指头，就能让袁源吃到以前从没吃过的美食。
再加上袁源身边陆季燃和白盛飞两个人都逐渐改变，袁源也有些被影响到。
第二个任务就这样迅速地上了正轨。
池又青看着每天进账的成就点，有种割韭菜的诡异快乐。
估计是袁源和白盛飞的改变太过引人注目，双方家长都又惊又喜，问清来龙去脉以后，说什么都要请池又青吃饭。
池又青不是很想去，她一贯不喜欢吃这种目的性太强的饭。而且她也没觉得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她都是有利可图才这样的。
但袁源和白盛飞望着她的眼睛就跟路边排队等饭的流浪狗一样。
池又青最受不了这种眼神。
这也是她为什么出现在饭桌上的原因。
四位家长见到她，脸上都先露出惊讶的神色，又忙跟她打招呼。白盛飞的妈妈还拉开椅子，邀请池又青坐在自己的身边。
大家本来都有点拘谨，还是白盛飞的妈妈白琳会来事，很快就把场子弄得热络起来。
一聊才知道，袁源这么爱吃是有渊源的。
人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干食品这行的，据说祖上还有人是尚食呢，给皇帝做饭的那种。家长对袁源的学习也没什么指望，甚至一开始还想让袁源去读职高，学点做饭。但袁源想跟陆季燃和白盛飞待在一块，便就来了江城九中上学。
本来想着这么混三年也行，以后出来接受家里的餐馆，退路都在，却没想到，袁源忽然有了学习的动力。
“还是得谢谢你啊，池小姐。”袁源的爸爸妈妈都生得一副特别有福的长相，耳垂厚厚的，笑起来憨态可掬，像两个大款的福娃，“池小姐，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招呼我们。”
“可别说，我还真有件事。”池又青问，“二位，你们有认识的人能上门做饭吗？我现在每天都不知道吃什么，想这事能想半天。”
这段时间裴珩也不在，自从上次演唱会后碰过一次后，裴珩就没回来。
池又青失去了一个很会挑菜的饭搭子。
但多了一个每天在微信上替她做选择的网友。
这些天，池又青都快把江城的馆子吃遍了。阿姨挑挑拣拣，也没选到十分和她心意的。想来袁源的爹妈应该很会吃，而且是江城的老油条，又是干这行的，对此应该很了解。
袁源妈直接拍桌：“池小姐，客气啥，哪用找什么阿姨？我直接让我们店里的厨师长，每天给你出餐，到时候找人给你送来。你要是不知道吃什么，这事就交给我。”
她拍着胸脯保证：“别的我不敢说，但安排吃饭这件事啊，交给我准没问题。”
既然袁源妈都这么说了，池又青就不客气了，推三阻四的话，反而奇怪。
一旁的白盛飞忙说：“小姨小姨，我爸妈是开厂的，服装厂，你要是有啥想要的衣服，也可以跟我爸妈说！”
白妈妈瞪了眼自己的儿子，哭笑不得地对池又青讲：“池小姐，他没眼力见，笨得很，你别管他啊。”
白盛飞看不出来，白妈妈还能看不出来吗？以池又青这一身的穿搭，哪里能看得上他们家的衣服。
白盛飞嘟囔：“妈，你别谦虚啊，跟我们合作的那个网红店铺不是也有几十万的粉丝吗？”
白盛飞私下偷偷瞧过，还是有不少人买他们家做的衣服的。
白妈妈扶额，真的有被自己的笨比儿子无语到。
池又青看起来可不像是会买这种快消衣服的人啊！
“我对这方面倒是很感兴趣。”池又青对白琳说，“姐姐要是有空的话，可以多跟我讲讲。”
白琳喜出望外：“好啊好啊，没问题。”
她以为池又青只是单纯地喜欢买衣服，搭配衣服，却没想到，跟她聊几句后，她对服装的了解超出她的想象。
白琳越聊越对这个妹妹喜欢得紧。
又知道她居然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把陆季燃这倔驴调教得服服帖帖好好学习，还连带着让他们家的白盛飞都比往日学乖，心里更是佩服。
白琳跟池又青取经，问她怎么做到的。
池又青送她四个字：“以毒攻毒。”
白琳：“？？？”
啊？
这又是哪门哪派教育大师的路数？
池又青对白琳家的服装厂很好奇，白琳当即说，哪天她有空，就带她去参观。
可没两天，池又青收到白琳十分歉疚的消息。
“对不起，池小姐。”白琳在电话那头道歉，“我们厂最近出了点事，可能暂时没办法带你来参观了。”
池又青询问：“出什么事了？”
白琳也不想平白无故说出来叫别人忧心，但这事实在叫她太过愁苦，便叹口气说：“之前一直跟我们合作的卖家，突然毁约，这几天，厂里就为这事发愁呢，为了给她做这一批新衣服买了不少布料，也出了一部分成品，结果……”
白琳说不出下去了，眉头紧锁。
第36章 第36章这个邻居是，别的不清楚。……
“小花姐，咱们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啊。”负责跟服装厂沟通的员工小孟没忍住，同老板花小花卑微地说，“要是他们在网上曝光……”
花小花没所谓地讲：“那就把退货率高的问题甩他们头上，我们为了提高商品质量水平，更换合作对象，是理所当然的事。”
员工小孟心里嘀咕：退货率高分明是因为花小花总是强行压低成本，还总是以次充好，经常让好几家厂子一起生厂上货。
如今更是把质量水平发挥一向稳定的老合作对象给踹了，签约了新的价格更便宜的厂子。
员工小孟觉得这事做得挺缺德，挺没脑子的。花小花怎么都说是个大网红了，为什么不知道爱惜羽毛呢？那粉丝再喜欢她，也真不是傻乎乎的韭
菜，一茬割完马上长另外一茬。
可这些话，她也没办法说给花小花听。只能骑驴找马，一边继续在这边打工，一边寻觅别的坑位。
“对不起啊白姐。”员工小孟说，“实在是对不住。”
小孟都做好了要是白琳跟她发火她也没关系的准备。
哪知道白琳一改之前的态度，回答说：“没事啊，也不是你的错。都是打工人。”
小孟心想这白姐是突然看开还是受不住打击有点失常了？忙跟她说自己可以介绍她新的合作对象。
白琳：“那不用，那不用，就先这样吧，小孟啊，我去忙了。”
白琳没说两句话就挂了。
小孟盯着电话，一头雾水。
这不对劲啊！
是马上就找到新的合作对象了吗？
那这速度倒也是挺快的。
又过几天，小孟听到公司里的人在讨论，不知道是谁也知道了白琳厂子重新开工的事情，午休的时候当八卦一样讲出来。
花小花听了，满不在乎地说：“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我看啊，说不定她们也早就在跟别人接触，所以出我们的单子才格外不用心。”
她还特意看了眼小孟。
小孟捧着自己的外卖餐盒，不敢吱声。
“那也没事。”有同事顺着花小花的话讲，“女装这块，还有谁能跟我们小花姐比啊？小花姐上新的时段，我看好多人都要避开。”
花小花扬起嘴角。
“不对啊。”有个正在啃鸡腿的同事舔了舔手指说，“我之前跟白琳姐他们对接的时候，跟他们厂里有个人很熟，他说他们暂时不接外面的订单了，要做出来自己卖。”
“自己卖？”旁的人都瞪大眼，“有这么想不开吗？”
花小花敲敲桌子，说：“行了，别讨论这个了，外行的事老提做什么？新品都确认完了吗？吃完饭赶紧开工。”
小孟两口把番茄鸡蛋汤喝完，捧着碗遛回自己的工位，私下却偷偷关注着这事。
白琳自己在朋友圈发了预告。
小孟卡着预告里的时间，晚上八点，准时蹲守直播间。
这是一个新注册的淘宝店，名叫白盛服装厂。
小孟看着他们平日里死寂的公司群聊因为这件事而热闹起来。
同事1：我今天倒要看看这能卖出几件衣服。
同事2：十件？
同事1：哈哈哈可能吧！！
小孟被他们弄得很烦躁，退出群聊不看，专心等直播。
没一会，出现在屏幕里的人是白琳本人。
她这个人热情，嗓门大，直播的时候没那么多套路，特别真诚地说：“这批衣服都是因为合作方拒单跑路留下来的，很多布料都是当时那一批采购的。都是大牌用料，工艺一流，就连设计也请我前些日子认识的新朋友做了修改。大家走过路过，欢迎进来看看。”
直播刚开始没什么人，白琳也不气馁，指挥工厂的同事把衣服拿起来给大家展示。
小孟瞧见，每一件衣服都还挺好看，简约但是有版型，还很好搭配。
她瞄了眼群里，就连同事都在问，白琳这是从哪找来的设计师，能把他们那一批留下的布料做成这样。
同事2：不过衣服好看也没用，这直播间也没人来啊。
同事1：其实咱们可以让老大去把这批货收了，上架到我们店里？
同事2：可以诶，谁去跟老大提一句。
小孟偷偷翻白眼，心想：
当时一脚把人踹开的是你们，现在又想要别人把现成的衣服拿给你们来卖，来赚钱。
她心里觉得不满，可是盯着没什么人来的直播间，又觉得若是按照同事们的说法去做，说不定也是个办法。
毕竟按照白琳姐这么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小孟正心里焦急着呢，忽然就见到直播间的观看人数成倍的增长。
什么情况？
推流了？
她去瞧白琳，白琳站在镜头前，也很茫然。
甚至还走到一旁，不敢置信地对着手机看了半天，又打电话询问。
小孟看着弹幕才发现——
卧槽！
是有个最近正在上综艺的模特在直播里被拍到正在刷直播……
好奇的网友和粉丝们都一窝蜂地涌进来，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直播店铺能让该名模看得如此上头。
结果，一进来，还真就走不掉了。
白琳分批次上货，刚上的三百件衣服，几乎是一瞬间就被抢光。
由于没有中间商赚差价，白琳在直播间售卖的价格比很多淘宝店pdd都便宜，而且质量看起来实在不错。
许多人都抱着一种花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买来试试也没关系的心态下单。
长达四个小时的直播结束时，白琳对着镜头笑得真切又感恩，不少看直播的网友都亲切地喊她白阿姨。
【白阿姨别走啊，明天继续卖！】
【生活费不到2000的大学生今年的新衣服就靠你了啊白姨！】
【姨你是给哪家出的原单啊？蹲蹲设计师，好喜欢这种风格啊！】
弹幕密密麻麻发个不停，白琳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过来，常有些问题回答不上。
等着看她好戏的花小花团队现在彻底傻眼。
就连花小花本人都有点蒙圈。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有人看出花小花的反应不对，忙说：“这都是撞大运了，总不能每天都有这么多人吧？”
花小花心想：也是。
哪知道接下来好几天，白琳直播间的人数都不降反涨。花小花一看才发现，除了那位最近正在参加综艺的名模，居然还有不少网红和明星也来白琳的直播间转悠。
花小花大跌眼镜。
你要说这全都是自来水她可不信啊！！
可是……
白琳有这么牛逼的人脉吗？
如果有的话，她为什么一早没展现出来，也没提过？
那她之前对白琳做的事……
花小花越想越害怕。
她能够混到如今的位置，也不是什么白痴。起码圈子里的向上社交比谁都懂。
花小花试图联系白琳，想要为之前的事情做个解释。奈何白琳根本没空理她。
太忙了。
白琳活着了大半辈子，第一次有一种钱从天降的神奇感觉。
而这一切的一切，都要仰仗一个人。
“又青！”白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谢，她握紧池又青的手，“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话，我这厂子不知道还能不能撑下这一轮。”
池又青前些日子为了给白琳改设计，连着通宵好些天没睡，这两天作息混乱地补了一通，但脸上的生气还是不够，面色有些苍白，人还有点迷糊。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没所谓地摆摆手，说：“不用，真不算什么。倒是衣服，第一批发出去的货应该已经到客户手里，反馈怎么样？”
白琳笑着把评论区给她看，又给她瞧自己的刷到的其他平台发送的反馈。
“都挺好的。”白琳说，“大家都很喜欢呢。”
池又青再次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点泛泪的眼睛，认真地看起来。
【物美价廉！买它！！】
【超级好穿啊啊而且我特别喜欢腰部的设计，有一种自然又随性但是又能体现女性线条的美丽！！】
【求求了这个设计师以后一定要多出衣服好吗？搜遍全网发现没同款，感觉是白姨家里自己出的啊！@白盛服装厂，快，把设计师交出来！】
【瞧见这一次都有一个统一的标签诶，这是什么意思？新品牌吗？】
池又青瞧着对方po上网特意询问的标志。
那其实只是白琳在问她要不要打个logo的时候，她随手画的几根线条。没什么精心设计，也没过多深意。她做这件事，本意只是帮助白琳渡过难关。
毕竟这日子过得谁也不容易。她也看过，白琳家的厂子做衣服的水平确实不错，白琳也是个实在人，所有衣服的用料和做工都是在成本范围内的讲究。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成天泡在厂子里，灰头土脸的。”白琳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池又青说，“我以前也是很时髦的。”
她年轻的时候特别想搞个自己的服装品牌，但这事怎么都没成功过。
“缺点运气吧。”白琳把所有曾经受过的挫折，遇到的坎，走过的弯路都浓缩进这句话里，她说，“现在的日子也挺好的。我起码还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既然这衣服是人身上穿的，卖出去的每一件，那肯定也是对方觉得喜欢，高兴，才买。要是买回去穿不了两天，岂不是让人失望？反正要是我自己买到这种衣服，我能三天三夜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