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50(1 / 2)

第41章 第 41 章 只觉莺时原来也是个心里……

“喜欢。”被他缠了一会儿, 莺时嘴角勾着笑,伸手推开在她颈间不安分蹭着的脸,懒洋洋的说。

伯崇立即就满意了。

他退开挨着莺时的头, 笑了起来。

本来是要说胡柔惹了小公主不高兴,怕是要倒霉的事, 但看莺时没有要问的意思,伯崇就也没再说, 只是在心里想了想。

不过……这件事也未必是看到的这样。

说不得,是胡柔和那小公子为了拿下彼此的心上人,刻意在一起做了一出戏呢。

只是没有证据, 伯崇就也没有说出口。

伯崇还想再说,莺时已经没了说话的兴致,抬手按住他的唇, 说, “不早了,睡觉。”

“好。”

伯崇总是有很多的话想和莺时说,但莺时从不是多么爱说话的性子,眼下能陪他说这么多, 他已经很知足了, 便就乖巧的应了一声。

伸手揽着莺时, 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伯崇睡着了。

莺时闭目,等他睡熟, 回了树中。

怀中骤然一空, 伯崇下意识睁眼看了眼,面上划过些许失落,转而抱着被子, 闭上了眼。

早点睡,睡醒就能看到莺时了。

回到京城之后,伯崇修整了一天,就去翰林院销假报道,然后正式开始了翰林院上值的日常。

一般状元都会授官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这个起点无疑是极高的,须知知县也只是七品,多少人汲汲营营一声,也走不到这个地步。

而再往下的榜眼和昙花,也只是七品的翰林编修罢了,再往下的二甲,更只是庶吉士。

伯崇在外的事情,莺时是从来都不担心的。

他看着温润好脾气,实际上是个心黑的,再加上人又聪明,且不是粗心大意的性子,被人算计的话是不必担心的。而武之一道,有她在他身上设下的防护,也不怕什么。

随便他闯。

事后种种果然证明了莺时没看错,伯崇在翰林院堪称如鱼得水,不管喜不喜欢他,都不影响他的自在。

而她就在家中修炼,日子过得堪称平静顺遂。

所谓翰林修撰,掌修国史实录、记载皇帝言行、为陛下讲解经史,偶尔还要负责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等等等等。

伯崇自幼天资聪慧,过目不忘,经史典籍只要看过,就一直记在脑中。

尤其是进了翰林院之后,他每日读书不断,翰林藏书中但凡是他没看过的,都会一一翻看记下。

如此种种下来,便是一些老翰林,也不及他博闻强记。

这般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

在入翰林不久,伯崇就被陛下点名,成为一众修撰中,得以近身侍候陛下左右,记载陛下言行之一。

他体察人心,细致入微,往往能探得陛下心意,使陛下龙颜大悦,很快就成了御前红人。

朝中官员,三年一迁,或升或调,待到伯崇这里,陛下亲自开口,升他为侍讲学士,从五品,连升两阶。

其实早在入翰林第二年,一次陛下龙颜大悦时,便开口要升伯崇为侍讲,只是被他以自身并无功劳婉拒,才拖到如今。所以便是连升两阶,也无有异议。

对比大多数人,伯崇升官的速度堪称飞快,梅花巷的周宅原本极其清静,不算起眼,现下竟也变得热闹起来。

对莺时来说,伯崇升官没什么不同的,就是更热闹了些。

“听说四品着绯,你什么时候能再升一阶?”

莺时勾着伯崇的腰带,笑盈盈的问。

几年过去,如今已经是青年的伯崇已经彻底长开,眉眼温润,面容俊美,通神气质从容不迫,看起来极其可靠。

他生的白净,穿着青色官服也并不难看,反而衬的越发风雅,但再好看,看了几年,莺时也觉得够了。

伯崇含笑站在莺时面前,由着她戏弄,自己则不急不缓取下官帽,几年的时间,长开的不止是容颜,原本面对莺时的青涩也已经全数退去,越发从容。

“快了。”他笑着说。

“这么有把握?”莺时眉微扬。

伯崇不是傲慢的性子,敢这样说,一定是有原因的。说话间,她扯下他的腰带,扔到一旁。

伯崇低笑,开始解开衣扣,说,“今朝乡试,陛下有意让我外出监考,地方暂且不知。”

“陛下从不是无的放矢之人,他既然透露出这个意思,必然有所谋算。若我功成,升官便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个消息若说出去,不知会引来多少人的关注和在意,进而调整种种计划和谋算,但此时此刻,不管是说的人买还是听得人,都不在意,只是轻描淡写的随意提起。

莺时没有理会,眼见着他青色的外袍敞开,内里是白色的中衣,她伸手从他腰间散着的衣裳内往上滑去。

伯崇腰腹立即绷紧。

如今的他,能做到面上的从容,但这一身历经情爱的身体却越发经不起莺时逗弄,哪怕是指尖滑过,都能让他的身体清晰的回忆起之前的种种欢愉。

“莺时……”他有些喘息。

从前伯崇青涩的反应莺时喜欢,现在他努力克制却还是会露出迷醉的样子,她更喜欢。

轻轻勾起那枝桂花上坠下的链子,伯崇顿时吸了口气,浑身一软。

被莺时牵着,伯崇弯腰靠近她。

莺时吻住他的唇,指尖灵活的取下被堵住的铃铛芯,随着两人的纠缠,那个坠在桂花乳。环上的铃铛便开始叮叮当当的同链子的窸窸窣窣声一起响了起来。

伸手将他的衣服剥开,莺时看着坠下晃荡的银色链子和金铃铛,伸手轻轻的扯动。

“莺时,”伯崇难耐的叫她。

浑身都在叫嚣着不满,他反倒不知道该求莺时先安抚哪里。

莺时翻身将他按在身下,另一只手按住另一边,膝盖则顶在他腿间按揉。

伯崇闷哼着,半闭上眼。

一身白皙的皮肉都已经覆盖上红晕,紧绷的腰腹都在随着她的动作轻颤。

大概是木灵的原因,莺时对情欲的感觉并不敏感,最能刺激她的,反倒是伯崇动情的样子,这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意乱情迷,她的呼吸不知不觉的乱了些。

伯崇抬着眼对她笑,伸出手去。

莺时俯身,和伯崇交换了一个亲吻,而后他翻身向上,褪下了莺时的衣裙。

又是一番情热。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的表现不太好,所以之后每次伯崇都会坚持很久的时间,一次又一次,加上有莺时的灵气补充,根本不会疲惫。

最后,往往是因为莺时嫌时间太久,不耐烦了,才会结束。

这次也一样。

伯崇随意穿了条裤子,先帮莺时擦洗,然后给她穿上衣服,再忙活自己。

莺时趴在床上,看着伯崇慢条斯理的穿上里衣和中衣,又问她,“今天穿红色的外裳好不好?”

“好。”莺时说。

伯崇便就寻了红色的外裳来穿,一身红衣,衬着他眉眼间的餍足和愉悦,竟显得有些浪荡的风流。

莺时眼睛微亮。

扬声叫了膳食,伯崇又过去和莺时黏在一起,不舍的说起之前没说完的话,“这次外出监考,来回要好几个月的时间,莺时同我一起好不好。”

“好。”

莺时应得干脆。

伯崇倒是有些惊讶了,他开口之前,已经想了好多劝说的话,下意识觉得莺时不会轻易答应出门,可没想到——

这是不是说明,莺时也在舍不得他。

莺时对他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厚了。

伯崇自顾自的想入非非,开心的将莺时抱得更紧,絮絮说着出门的事情。

总之,他一定会安排的妥妥当当,不会让莺时不舒服的。

莺时漫不经心的听着。

一直到用过晚膳,欣赏着初夏明澈的夜空,伯崇到底没忍住,轻声问,“莺时,你为什么会答应我啊。”

“想答应所以就答应了。”

莺时素来随心而为,从前不答应,是不想动,这次答应,是觉得去也无妨。

既然如此,那就答应。

哪儿有那么多的理由。

她这句话说的随意,但对伯崇来说,却如一声惊雷,他抱着莺时,傻乎乎的笑了起来。

莺时从没有人类的虚与委蛇和借口欺骗,她既然开口,便是真心所言。所以说,莺时是想跟他一起出门的。

所以说,莺时的确也在不舍。

伯崇无比确定这一点。

他甚至莺时何等的喜欢安静和不爱出门,若是没有事,她可以一年到头都在家中待着,根本不会有出门的念头。

可现在,她愿意为了他出门。

这简直…太好了。

时间进了六月,朝中果然下了调令,命他去南临府监考,虽然是内阁传令,但谁都知道,会选中伯崇这个入翰林不过三载的人,一定有陛下的含义在内。

而后,伯崇果不其然的收到了陛下的密令。

南临府位于西南,身处群山之中,地势复杂,属于比较偏僻之地,文之一道并不兴盛,很适合伯崇这个资历不算太深的新宠。

但这不是陛下的目的,只是他对外的掩饰。

真正的原因是,陛下收到密报,南临府发现了金矿,但朝中却没有收到相关的消息。

他只伯崇行事周全谨慎,为人又聪慧心细,所以命他前去,详查此事。

“要不莺时你别去了。”

从朝中回来之后,伯崇先命人准备往南临府的行程,而后对莺时说了事情的始末,转而道。

“有危险?”莺时反问,抬头看向他。

伯崇点头,总是温润含笑的面上难得的带着些郑重,说,“只怕是个大麻烦。”

“陛下手下有秘卫监看天下,但关于这件事,却说可能。我怀疑,是有妖物插手其中。说不得,还有某位皇子皇女隐于身后。”

毕竟,妖族又对金银不敢兴趣。

“妖。”莺时眉一挑,来了兴致。

因为她太宅,加上妖物大多都在山野之中,很少会出现在人类世界的缘故,所以她这些年其实并没有见过多少妖。

而且,会插手人族皇权斗争,这个妖,不是贪,就是蠢。

“那我更要去了。”

“可——”

“想必妖管局的人也会去,没什么好担心的。”莺时说。

看她明显已经定下主意,伯崇无奈,隐约有些懊悔。

早知道上次就不说了。

朝中令旨已下,如今已经六月,再加上在路上的功夫,时间已经不多了,几日后伯崇就动身,身边照旧带着那个花盆,桂树缩小放在其中。

京中的宅院中桂树还在,但只是个幻影。

一个夜晚,胡柔闪现,本来是准备找莺时说说话,但见状啧了一声,略有些扫兴的离去。但一转身,又兴致勃**来。

莺时和那个书生的感情倒是越来越好了。

不过,那个书生也不错就是了。

这几年伯崇在京中的名声可不小,她在妖管局都没少听见,不少人想着法的给他送女人,也不乏一些贵女向他示好,但他都无动于衷。

胡柔暗地里瞅着,再加上自己身边那一团乱麻,心中一时复杂。

不过莺时既然也去了南临,那就有意思了。她为了躲开身边那些乱七八糟的,这些年经常往外跑,这次去南临的差事也是她接的,既然莺时去了,那就一起吧。

去往南临一路都是陆路,走官道,身处中原腹地,这一路还算顺利。

平日赶路的时候,莺时就呆在树中,晚上大多都歇在驿站,她偶尔会跟伯崇出去转转。伯崇此次前去监考,并不是一人,同行的还有一位都察院使。

对方是主考官,他则是副手。

胡柔是一行人上路第七天的时候追上来的。

深夜,莺时和伯崇正闹着,忽然,她神情一动,随手扯了被子给伯崇盖好。

“你怎么来了。”她看向窗外。

屋中红影一闪,胡柔出现,目光满是打趣的在她们身上转了一圈,而后戏谑的看向莺时,满眼都是‘没想到啊’这四个字。

真看不出来,莺时竟然这么会玩,那个桂花虽然她没看清,只是一闪而逝,但绝对是莺时本体上的东西。

莺时竟然就这么戴到那书生身上,那书生竟也乖乖的受了。

有意思,有意思。

这两个面上一个看着冷淡,一个看着正经,没想到背地里是这样的。

“长见识了。”胡柔嘿嘿一笑,很是猥琐。

莺时没好气的瞅了她一样。

“现在是半夜,你来做什么?”说话间,她从床上起身,身上的衣裙自然而然的变得整齐,过去引了胡柔去外间坐下。

“我也要去南临,这不正好跟你们一起。”胡柔倒也真不是故意的。

她从京都出发,没有走人类的路线,直接横穿荒野,恰好在这会儿追上莺时一行,然后就找过来了,丝毫没想到,两个竟然在这个时间还闹着。

“你?妖管局没人了吗?”莺时正在兴头上,被打断心情便有些不好,说话也就刻薄了些。

胡柔挑挑眉,决定大度的原谅这个欲求不满的损友。

“是你出门的少。”她略有些泛酸的说,“能度过化形雷劫的妖族本来就不多,经年的大妖也不多,像你我这样修为的妖,已经很厉害了。”

“那南临总不会真就这么凑巧,遇上一个经年大妖吧。”

“大妖可不是轻易就能驱使的。”

莺时静静听着,若有所思。

她一直觉得自己修为还浅,比起曾经的武帝什么都不算,没想到在胡柔口中,竟是很了不起的了。

“我只知是要去查金矿一事,胡大人可有更多的消息?”伯崇已经一丝不苟,整整齐齐的穿好了衣服,出来时顺口闻到,在莺时身边坐下。

胡柔看向他,目光刻意在他胸口转了一圈,可惜伯崇面色从容,没有丝毫反应。

她顿时觉得无趣,兴致缺缺的说了起来。

妖管局的人手不足,虽然在大多城池之中都有人手,但修为只是平平,寻常事情能解决,但也不是什么事都能知道的。

像这次的事情,妖管局就没有察觉,还是得了皇帝的吩咐,才派了人去探查。

所以,胡柔也不知道什么。

“我调了秘卫的卷宗,其实并没有确实的消息,只是隐约察觉到市面上金子流动的数目不对,抽丝剥茧,发现源头好似在南临府而已。”

伯崇静静听着,若有所思。

一场插曲,互相通了消息,胡柔想要跟伯崇和莺时一起,被伯崇拒绝。

“我和莺时喜欢安静。”他说。

胡柔看向莺时,发现她没有开口的意思,顿时又啧了一声。

“我看你是喜欢和莺时待着,什么安静,和莺时在一起的时候,你安静的起来吗?”她看向伯崇嘲讽回去。

几年下来,伯崇看胡柔依旧不顺眼。

不,是更不顺眼。对于一个无时无刻都想待着自己心上人出去鬼混的狐狸精,他能顺眼才怪。

“这是我跟莺时的事情。”伯崇说,反问,“倒是你,这是又出来躲曲公子了?”

胡柔顿时憋闷。

当年她一着不慎招惹到曲云徽,后来小公主回心转意,很是纠缠了一番,那时她就想抽身,可曲云徽却不干。

直到如今,她们三纠缠不休,简直就是一团乱麻。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还惦记着泽云子吗?”伯崇问,虽然不待见,但到底是莺时的好友,他有心多说两句。

最要紧的是,最好早些解决了,别总拿这些破事来打扰他跟莺时。

闻言,胡柔沉默,略有迷茫。

“我也不知道。”她说。

泽云子是道门魁首清虚观最出众的弟子,天资绝伦,举世无双。

其实他的样貌只是清秀,但一身仙风道骨,出尘疏离,当初只是一眼初见,就让她念念不忘。

这样的人,只是想起,就让人觉得心神澄澈,胡柔如何能忘怀。

而曲云徽,出身侯府金尊玉贵,开朗热情,还有些天真,捧着一颗真心追在她身后,像一团火一样,她,很难不为所动。

“但人类的寿命太短了。”胡柔最后淡淡道,一句话说的平静,堪称冷漠,却又带着些许的悲伤。

“我不想余生都守着这份记忆,禁锢其中。”

伯崇一静,下意识看向莺时。

莺时抬眼,安静从容依旧,她看了伯崇一眼,而后看向胡柔,很是嫌弃的说,“但当下的欢愉是真的,且珍贵的。而且,妖的寿命很长,长到足够让时光抹灭曾经的一切。”

“我以为你还在迟疑,没想到你是败给了胆怯。”她道,略有些嫌弃。

胡柔怔了一下。

“爱恨嗔痴,都是缘法,若因畏惧便裹足不前,同样是心中魔障。”莺时看着胡柔,很不解的说,“你的天资真的很好吗?”

为什么这点都想不透。

伯崇和胡柔都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

胡柔涨红了脸。

“我的天资本来就很好,是你的悟性太强了!”胡柔为自己辩解,说,“有些人看得破做不到,有些人一辈子都看不破。”

“像你这样能看破还能想通的,很少很少好不好。”她不服气,还恼火,还嫉妒。

莺时哦了一声。

“欢愉。”伯崇忽然低声,他刚才一直在发怔,被满心的欢喜激动冲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眼下终于回神,也顾不上胡柔这个碍事的,高兴的看向莺时,问:

“莺时,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欢喜,很愉悦吗?”

他急切又期待的看着莺时。

莺时无奈带着点小嫌弃的看着他。

“不欢喜,不愉悦,我干嘛和你在一起。”

“不要问这种傻话。”

伯崇霎时笑开,没说傻话,但已经笑得傻乎乎了。

胡柔坐在对面,只觉没眼看,很是嫉妒的提醒,“我还在这儿呢,你们收敛点。”

莺时瞅了她一眼,没说话,伯崇看都没看她。

“算了算了,我走了。”胡柔轻哼,懒得再招人嫌。

结果,她前脚走,后脚就感觉身后的屋子被布置了结界,不用说,肯定是莺时的手笔。

她转身嫌弃的踹了一脚,只觉莺时原来也是个心里闷骚的。

看书生高兴成那个样子,她面上瞧着平静从容,只怕心里也开心着呢吧。

莺时将人按倒在桌子上,茶杯叮叮当当的摔到了地上,然后伯崇身上穿着的蓝衫也掉落下去,然后是白色的中衣,里衣。

她坐到了伯崇的怀里,勾着他的脖颈,在他耳边上命令着。

伯崇心中砰砰砰跳的又急又沉,伸手掐上莺时的腰肢。

第42章 【星际卷】 玄虎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

一夜迷情, 等到白日外面来人,她们才匆匆停下,伯崇一夜没睡, 可精神却丝毫没有萎靡,甚至隐约有些亢奋。

当然, 在外人面前,他掩饰的很好。

七天的行程, 已经离开了中原腹地,离南临府更近,周围渐渐没那么繁华, 略有些冷清。

白日一行人继续赶路,伯崇抱着他的花盆上了马车,结果刚将花盆放在矮几上, 自己坐好, 就见胡柔笑吟吟的坐到了一侧,伸手拂过桂树枝叶。

“我记得我拒绝了你的提议。”伯崇一直带着笑意的眼微淡。

“我没同意。”胡柔若无其事。

“呵。”伯崇轻嘲。

胡柔无视。

莺时在树中闭目修炼,眼不见为净。

几句话后,伯崇就放弃了跟不讲理的狐狸精讲道理, 还是调动浩然之力读书。

莺时被冲刷的甚是愉悦, 胡柔却有些难受。

这个书生是个黑心的, 若说他对莺时全然是爱护温柔,那对她就是冷漠排斥,她呆在这里兼职如同在冰天雪地里一样, 可以忍, 但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啧。”

胡柔决定忍。

一人一妖杠上了。

莺时继续眼不见为净。

最多是在晚上的时候多哄哄伯崇……

就这样,在一人一妖的不对付间,终于抵达了南临府。

莺时随便找了个地方扎根, 伯崇明面上准备监考的事宜,暗中则使唤着陛下暗中交给他的秘卫人手,开始查探。

胡柔也没忙着,南临府一府之地,何其之大,要从里面找到那个可能存在的金矿,虽算不上大海捞针,但也绝对不算容易。

再加上她这一路来,跟伯崇堪称是针尖对麦芒,谁也看谁不顺眼,这会儿更是憋了一口气,想要先找到人,结果——

乡试前,伯崇找到了。

胡柔面无表情。

能藏匿的住金矿,不消多说,幕后的人一定在南临府衙有人手,伯崇在外面同秘卫的人商量,决定在乡试开考之后,立即动手。

胡柔啧了一声,对莺时说,“你家这个脑子是怎么长的,就那点线索,我听着没什么,他怎么就发现了?”

莺时没搭理她。

胡柔哼了一声,起身消失。

既然伯崇已经有发现,人的事情他管,但若有妖物涉及其中,那她就要出手了。作为妖管局派来的官员,还是地地道道的妖,她可不能丢了面子。

之后一切如同伯崇预料的那样顺利,近况顺利被找到,一应人员都被扣押,然后顺藤摸瓜,找到更多的人,偌大的南临府,几乎半数官员都牵扯进去。

便是驻守南临的武官也没有例外,为此,他特意绕来南临,从距离南临最近的州府驻军调来了人。

从头到尾,任何细节都被伯崇算计在其中,没有丝毫遗漏。

进考场时,一切风平浪静,出来时,依然平静,但却是尘埃落定的平静。

前来的御史台主考官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由惊叹。

难怪此子年纪轻轻就能得陛下赏识,其心智手腕,着实非同一般。简直……让人心生敬畏。

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京都与南临山高路远,拖延易生变故,在查出事情之后,秘卫就当场取出了陛下早就准备好的密旨交于伯崇,显然,那位远在京都的陛下早有计划。

密旨之中,陛下将这件事全权交于了伯崇,让他彻查,有关之刃,一个都不能放过。

伯崇领命,开始忙碌起来。

提审,问询,彻查,画押,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个月,总算初步完成——

至于后续,则要回京,交由陛下定夺。

九月末,伯崇返京。

等他抵达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了。

这一路上遭遇的艰险刺杀不必多说,有莺时在,一切都顺利渡过。

陛下亲派了身边的内侍在城门外等待,见着伯崇之后,立即请他入宫。

伯崇早有预料,将手中的花盆交给添福,命他带回去。

内侍不由多看一眼。

作为在陛下身边伺候的近侍,关于那位桂木木灵的事情,他也是听说过的……

莺时回了周宅,再次扎根入土。

等到天黑,伯崇才总算回来。

刚刚经历过一桩大案,眼看着随着伯崇的归来,要引起朝野动荡,但一人一妖谁也不在意,依旧自顾自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跟之前没什么区别。

不急不缓的,到了年节跟前,这一场由金矿引得的风波终于落幕。

皇二子周王,皇三女平宁公主牵涉其中,被陛下褫夺爵位,圈禁在府。

朝中自南临府到京都,共几十名大大小小的官员落马,或是抄家处斩,或是流放千里,皆有处决。

处罚过后,就到了论赏的时候。

伯崇位居首功,除金银财宝之外,连升三级为侍读学士,正四品。兼户部郎中,而且还是油水最丰厚的度支司,从五品。

翰林清贫,除却能在天子面前行走之外,手中并无多少实权,便是掌院学士,也不过正三品。

这个旨意一出,朝中立即就明白,陛下大概是想提拔周伯崇,但他资历终归太浅,所以才有此旨意,看样子,再过几年,说不定就会将他调任到户部去。

不少人心中有意见,度支司有权有势,是一块肥肉,还是这次因为金矿的事情才空下的,好些人都盯着,结果竟然落到了伯崇手里。

可陛下有意,一众人除却拿他资历太浅,入朝不过三载这句话说说外,也没别的法子——

然后被陛下骂了一顿。

他要的官员,是能办实事,且能把实事办好的官员,只要有能力,他都能破格提拔。若论资历,那没能力的人在朝中待上个几十年,就能委以重任了?

资历,有能力,办出实事的那叫资历,不是当了多少年官,就叫资历了。

此话一出,朝中还有几个敢多嘴。

不过也看出来了,陛下既然不是为资历考虑,这又是侍读学士,又是侍郎,是还想留着周伯崇御前行走的能力。

如此荣宠,真是让人羡慕。

如莺时所愿,伯崇穿上了红色官服。

伯崇回家的时候,莺时正在树上坐着,他开口见笑着抬眼,就见莺时正看着他,一双眼微亮,上下打量。

“果然如我所想。”

他听到莺时说。

心中不由跳起,夜晚还未到来,伯崇已经开始期待了。

莺时没有等到夜晚。

她笑着落地,拉着伯崇的手边朝着屋内走去。

伯崇心跳的更快,顺从的跟了进去,不忘吩咐小厮都退出去。

是夜,下起了雪。

屋内春色融融。

衣襟全部敞开,但大红色的官袍仍旧披在身上,已经有些皱了。他鬓角已经潮湿,身上裹着潮热的水汽,腰腹在莺时指尖的拉扯下轻轻颤抖,金铃叮当。

威严,风雅,但又糜烂。

“真好看。”莺时轻声夸赞。

哪怕到现在,她都对人类的情欲没什么兴趣。

但她很喜欢伯崇的情绪因为她而波澜起伏,神魂迷醉的样子。

伯崇迷离间也没忽略莺时的话,不由笑起。

“莺时,”他轻声唤。

为着这身衣裳,莺时很是兴致勃勃的扒了一段时间,同样是红衣,但官服和普通的衣服又有些不同,穿上去后,伯崇更添了几分威势。

反正更有意思。

但是,也就几天。

莺时的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伯崇不由遗憾。

除却这件事外,伯崇升官,并没有给她们的生活带来什么不同,倒是周家,借着他的势,越发兴旺了。

伯崇在这方面很是费了些心,他在前面怕,可不是为了让周家在后面拖后腿的,不过好在老太爷健在,尚能约束一二,而他则在暗中施为。

这般不知不觉,一晃眼又是十余年过去。

周家老太爷病逝,伯崇丁忧归乡,不过一年,便被陛下夺情,召回京城。

君臣十余年,当初尚还强壮的皇帝,如今已经年逾不惑。

他登基几十年,从来都兢兢业业,耗费了不少心血,如今虽然神思还算清明,但到底老了。年初一场大病,更让他心中警惕,开始筹谋布局。

其中就包括召回伯崇。

又一年,吏部尚书告老,陛下力排众议,将这个位子给了伯崇。

他正式进入内阁,也才三十多岁。

这般年龄,这般位高权重,谁人不慑服。

要说最具体的一个体现,那就是给伯崇说亲的人,在安生了几年后,又多了起来。

不少人心中蠢蠢欲动,觉得伯崇如今越发年长,应当知道了成婚生子,绵延后嗣的要紧之处,但他依然拒绝。

这让很多人失望,也让不少人生出了羡慕的心思。

莺时的日子总是过得简单,但也发现了不同。

随着地位的提升,伯崇开始搜集和修为有益的东西,天材地宝,灵丹妙药,现在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了他这个喜好。

在这些东西的效果下,莺时的修为都快了不少。

她倒是并不在意,只是觉得三十多岁的伯崇,年龄增长了些,但也更添了成熟稳重,每每无奈又缱绻的看着她,为她情动的时候,都很迷人。

几年后,皇帝驾崩,传位长公主傅灵机。

皇室更迭,伯崇依然是尚书,位列阁臣,是为次辅。

几年后,首辅和陛下政见不和,提前告老,伯崇成为首辅。这一年,他甚至不满四十。

之后一生,伯崇都盘踞在首辅之位,地位稳如泰山,直到六十,他丝毫没有眷恋权位,告老还乡。

几年后,女帝再次起复,召他回朝堂。

这时候的女帝已经七十多岁,变得苍老,而六十多岁的伯崇,看起来也只是四五十岁左右的模样,眼角浮现皱纹,但若不知仔细,只是打眼一看,又觉得他其实并不老。

女帝看着他,忍不住有些羡慕。

少时她还曾想过要算计周伯崇和那桂灵的感情,但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些年,人妖之间的感情依旧,倒是她,经历了驸马反目,皇夫二心等等事情。

人啊,就是复杂。

女帝这次叫伯崇回来,是有大事的。

她不年轻了,今年更是感觉大身体每况愈下,已经定好了传位的人选,只是是个公主,所以担心朝中会有二意,所以请伯崇回来坐镇。

伯崇无意掺和皇家之事,陛下吩咐,他便也就迎了。倒是女帝,生出了些多说的心思。

早在前朝,武帝心疼女儿孕育辛苦,所以特意找来了能使男子孕育的灵果,如今早已推行天下,虽还做不到人人都能用,但富贵人家用起来还是没问题的。

她的那些子嗣,就全都是皇夫所生。

可偏偏,她这一生,感情总有些坎坷,几个皇子的生父,都或多或少的与她生了龌龊。

若将皇位传于他们身上,她只怕等自己去后,其她儿女就活不了了。

伯崇静静的听着,一生无儿无女的他没有这个烦恼,周家那些人都被他压着,如今老老实实,倒是体会不到女帝的烦恼。

应付完女帝,伯崇告退,出了宫门后挥退要上前搀扶的下人,然后就看见正坐在车中的莺时。

她依旧是曾经年少娇艳的模样,抬眼看了他一眼,平平静静,含着淡淡的笑。

“说完了。”

“嗯,看来我又要在京中待几年,劳烦莺时陪我了。”

“有什么好劳烦的。”莺时不以为意。

伯崇拉着她的手,忍不住的笑。

不管过去多少年,看见这个人,他都会为之愉悦。

年少时,他曾担忧过等自己故去后会如何,随着年岁渐长,他倒也想开了,只管现在,何必担忧那么多——

起码面上他能做到坦然。

没几个月,女帝驾崩,又一任女帝登基。

伯崇辅佐了两年,眼见着新帝地位稳固,再次告老,新帝几次挽留无果,只好不舍的同意——

这话不是虚言,新帝曾不解,为什么不管是祖父,还是母皇,都这样信任这位周首辅,等真正任用他的时候,她才明白,有这样一个人辅佐,会省多少事,多少力气。

可惜,对方执意要走,她也不能强留。

这次告老,伯崇再未重返朝堂,他和莺时开始行走天下,最后寻了一处风景秀丽之地,相伴终老。

他足足活了一百多年,等到某天在桂树下晒着太阳后,再也没睁开眼。

莺时看了他许久许久,看他天魂归天,地魂归地,命魂散于人间。

在她灵力的护持下,他的肉身永远都保持着生时的样子,如此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直到某天她睁开眼,看到伯崇还是那样无知无觉的躺在那里,忽然就倦了。

她找了棺木,将伯崇装进去,然后用根茎将棺木包裹,闭上眼,再也没有醒来。

又过去几年,胡柔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她。

可入目之中,那棵桂树已经没有了灵识,只是天底下再普通的一棵树而已。

“傻子,蠢货,笨蛋。”

胡柔骂了一通,最后却流了泪。

“说的好听,什么妖寿命短暂,早晚都会过去,那你怎么就没做到呢?”她嘟囔,说,“骗子。”

“莺时,我瞧不起你。”她又恨。

当初,胡柔听了莺时的劝说,最后到底和曲云徽在一起了。

只是她没有莺时这样的好运,在曲云徽四十多岁的时候,面对她不会老去的容颜,以及世俗的压力,和对旁人生子的羡慕,人妖之间分道扬镳。

胡柔当时的难过怨恨,现在已经想不清了,不过经此一遭,她倒是真的看开了情之一字,心境稳固,之后修为一路畅通。

“他大概就是你的劫数吧。”

骂归骂,恼归恼,等冷静下来,胡柔倒是也想得通。

似伯崇那样的人,聪慧厉害,还一心一意,终其一生将所有情丝都系在莺时身上的人,没有存在能不动心。

莺时天资纵横,偏偏遇见了他,大抵就是上天降下的劫难吧。

“走了,走了,以后有机会再来看你啊。”

胡柔转身离开,背对着挥了挥手。

或许下一次来,那桂木会生出新的意识,然后人间走一遭,又谱写出一段新的故事。

人间不就是如此,终生往来,不过是沧海一粟间的点缀。

星空之中,莺时与伯崇遥遥看着胡柔的背影,想着她伸手一点,送下祝福,如此等下一世,胡柔就可以转世到太皓山去。

伯崇静静的看着,只是揽着她的手臂微紧。

星空之中,他其实没等莺时多久,只是眼看着她最后轻飘飘的自散灵识,他只觉得心都要碎了。

他宁愿多等一段莺时,而不是这样。

莺时察觉,抬头对他一笑。

“走吧,去下一个世界。”她说。

伯崇低头轻轻落下一吻,说好。

两人的身影随之消散-

星海公历1156年。

各方星域势力争斗几百年,或是融合,或是敌对,最后在外部的压力下,成立了联合政府——

星际并不太平,除却人类占据的诸多星域外,还有无数疆域,被别的种族占领。

战斗,随时都可能会触发。

所谓联合政府,各方势力不用解散,按照数字命名为兵团,在遵守所有势力公认的星际公约,以及人道主义的情况下,各自为政。

联合政府总揽大局,但大多数时期,都是个背景板,主要负责在出现大事的时候联合诸方势力,维持星际稳定。

星际时期,人类的寿命延长,最低一百五十岁,若好好保养,两百多随是正常的,再加上科技技术或其它,三百岁也没问题。

但这只是普通人,在此之外,还有哨兵和向导——

曾经单纯的人类在经历末世的改变后,氛围向导,哨兵,以及普通人。毫无疑问的,普通人占据大多数,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成为哨兵,百万分之一的几率成为向导。

哨兵和向导的差距,是100比1。

这个比例十分之悬殊,但并不是没有原因,相比哨兵,向导的诞生对性格的要求很高,要求温柔善良,包容,如此才能有足够温和的精神力来安抚无时无刻不再躁动的哨兵。

哨兵觉醒的契机,则是强壮的身体和足够的攻击性。

而哨兵和向导的寿命起步三百,强大的,活到五百也不成问题。

仿佛冷酷的岁月,也会因实力的强大而为之却步。

联合政府的强大毋庸置疑,但在如此广袤无际的星海,依旧有些势力藏在黑暗和隐秘之中。

公历三月十二,一行正在星海中前行的舰队收到紧急求援,附近一个三等星球遭遇星盗,星球之中的政府无法应对,祈求政府的帮助。

星球按照文明程度划分为九等,一等是毫无疑问的高科技,二等次之,三等则是地面文明,但初步接触到星际的地步。

若非如此,这个文明也不会联系到政府,而主脑则按照距离,紧急将消息传给了这一行十三军团的正式成员。

十三军团虽然排序十三,在诸方势力中排行最末,但势力强大,除了紫星海星域外,麾下还有四个星域,足足五个星域的势力,在星际诸多势力中也名列前茅。

收到消息之后,这一支舰队的主人伯崇便下达命令,前去相助。

星舰立即准备好,开启跨星际传送,不到半小时,随着星舰渐渐放缓速度,柔美的女音开始提醒大家即将抵达目的地,请做好准备。

很快,整个部队就已经聚齐,装备好机甲之后,直接从宇宙往星球地面降落。

很显然,在他们收到消息的这段时间,这个星球已经遭受到了重创,入目好几个城市都弥漫着硝烟和灰尘,曾经的繁华不再,只剩下满目疮痍的废墟。

一行机甲战士的到来引来了原本在城池上肆虐的人的恐慌,之后就是一面倒的战斗。

“玄虎,他怎么会来这儿!”察觉到其中杀得最猛的那台机甲上的印记,有人绝望的说。

玄虎的真名周伯崇,是十三军团的上将,也是十三军团的王牌,他还有一个身份,是十三军团团长的独子。

虽然说是上将,但在团长半隐退的情况下,已经开始接手军团的事物。

这样的人,谁也没想到一个三级星球的动乱竟然会将他引来。

若别人来,他们说不定还有机会逃脱,但这位既然到了,那他们绝对没有机会了。

短暂的恐慌后,这些流窜于星际的盗匪反倒开始了死前疯狂的挣扎。指望这些刀口舔血的人认命的引颈就戮,绝不可能。

伯崇操控着SSS机甲玄虎,冷漠的吐出命令。

“杀,一个不留。”

整个亲卫队立即开始欢呼,开始了疯狂的屠戮。

这次伯崇是在边境巡视的途中受到的消息,身边除了亲卫队,还有他下辖的第三团成员,也都前来相助,这会儿听到一群疯子们的欢呼,全都没有做声,默默的开始辅助。

伯崇身边的亲卫队是他这些年一个一个亲自招募回来的,大部分都是S级哨兵,甚至还有几位SS,全都是强者之中的强者。

而哨兵,尤其是没有向导安抚的哨兵,一个两个几乎都是疯子,杀上头的时候极其容易失控。

和平情况下,大家还愿意和他们交流,而一旦开始战斗,普通的军团成员根本不会贸然开口,以免在自己都没察觉的时候就引来了他们的注意。

在所有人的配合下,很快所有露面的星匪都被斩杀,一部分成员散开,开始追杀那些藏起来没露面的,一部分开始联系当地政府,跟进后续的事宜。

伯崇收起玄虎,站在一地废墟之中,微微皱眉。

“老大,怎么了?”SS级哨兵黑蛇好奇的问。

从来到这个星球开始,伯崇似乎就有些躁动,这一点别人察觉不出来,他们这些亲卫却是能发现的。

伯崇没说话,只是放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那是一只黑色的猛虎,刚刚出现便轻轻一跃落在废墟之上,而后仰首一声咆哮,跟着便开始疯狂的往一侧跑去。

“呦,玄虎这是发现什么了?”

亲卫队的成员顿时好奇起来,追在上了机甲的伯崇后面跟上黑虎。

伯崇也想知道玄虎发现了什么。

他只知道,随着玄虎向前,他的精神力越来越躁动,那种不由自主浮现的急切和渴求几乎在疯狂的催促他,快些,再快些。

终于,黑虎停下脚步。

一众机甲慢了几分钟跟上,远远悬在半空,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看黑虎在干嘛。

他们老大一直都是个冷硬漠然的石头,很少会有情绪波动,精神体黑虎跟他如出一辙,平日里就那么霸气冷漠的卧着,透着一股懒得搭理尔等的高傲。

可今儿个,“看这个欢快激动的样子,简直就像遇到了猫薄荷的猫——”有人开玩笑的说。

频道之中忽然安静下来。

跟着就是一帧帧抽气声。

“难道……”有人不可置信的说,看的越发认真。

玄虎停留的地方是一大片废墟,这里原本似乎是一片高楼区,但现在已经全部倒塌破碎,玄虎就在那废墟之中轻快的来回跳跃,伸长了脖子轻嗅。

终于,它似乎发现了什么,伏下身体,以一副狩猎的姿态,小心翼翼的靠近某个地方。

夏日正午的阳光下,灰尘在阳光中浮动。

黑虎的靠近似乎惊动了原本安静的存在,被打的凌乱的花木丛中,一朵绿色的花苞动了动,眨眼间,花苞变换成一只带着漂亮纹路的绿色蝴蝶,展开蝶翼,轻盈的飞起。

蝴蝶显然不想靠近玄虎这个看起来就不好相处的家伙,看似慢悠悠,实则极快的往另一边飞去。

玄虎却丝毫没有自知之明,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死皮赖脸的跟着小蝴蝶。

一众亲卫看的神色微妙,谁能想到,老大的精神体在那个看起来就很脆弱的小蝴蝶面前,竟然是这个狗腿的样子……

精神体在某方面也反应了主人的某些特性,这是不是说明,他们老大……

第43章 第 43 章 那是来自精神上的满足……

不过话说回来, 想必老大也没想到自己的精神体会有这一天。

真想知道老大现在是什么表情,一群人在频道中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 但谁也不敢开口。

伯崇看着自己的精神体,有心想要收回, 可素来听话的黑虎根本不理他,只顾着追逐那个蝴蝶, 他皱了皱眉。

很多哨兵都期待一个向导,但作为顶级哨兵,觉醒之后精神还就无比稳固的他却从没有这个意识, 甚至可以说,他一直很厌倦那种自身的意识要被别人碰触的感觉,所以, 他从没有想过要找向导。

等找到人, 就把她送的远远的。

伯崇如是想。

一番寻找,不管蝴蝶怎么飞,都躲不过玄虎,最后似乎是不不耐烦了, 就降落在玄虎的头上。

玄虎一僵, 绕来绕去, 却总也看不到蝴蝶,期间还试图向头顶看去,可除了将自己的一双眼睛看成斗鸡眼之外, 毫无作用。

亲卫们顿时憋笑, 有几个还没忍住笑出来。

这可是老大的精神体诶,谁能想到,会有这么傻的样子。

好在, 玄虎的智商还在,它想了想,原地趴下,仔细感受着小蝴蝶的存在。

看不见,能在一起也行。

伯崇就在一旁看着。

他能感觉的到吸引,想必那小蝴蝶的主人也能感觉到,就算向导对吸引的感觉没有哨兵深刻,但绝不会无视。

不管是召回精神体,还是出来寻找,早晚能看到。

而且,伯崇隐约察觉到,那个小蝴蝶似乎在关注他们。

废墟之中,莺时透过自己的蝴蝶精神体,看着那些悬在不远处天上的机甲,心中忐忑。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之前那些盗匪又来了,但看了一会儿,隐约发现好像不是。可这个麻烦并没有变小——

能大老远找过来的精神体,还可以破除掉她精神体的拟装能力,想也知道契合度很高。

虽然曾经契合度高就要强制成婚的法律已经不存在,但谁知道对方怎么想的,她可不想为着所谓的契合度就嫁人。

眼看着对方似乎不准备走,但也没有动粗的准备,再看一眼终端,上面刚刚推送来了最新通知的消息,里面写着星匪已经被前来救援的十三军团打败等等。

将图片中的机甲和外面的对上,莺时开始迟疑。

星球和星际已经接轨,星海的消息大家都了解。

十三军团的名声……一向不错。

这样再三迟疑后,莺时一咬牙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的从藏身的地方往外走去。

之前星匪来袭,大家都躲到了地下,她也不例外。

循着之前探查出来的路径,她一点一点的想地面走去,最后掀开上面的遮挡,往外走去。

废墟之中,原本趴着的玄虎忽然起身,死死看向一边。

伯崇又皱了皱眉。

在玄虎异动的瞬间,他感受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

那是期待和无法自控的兴奋。

他克制不住的,将目光死死的落在了那个地方。

机甲中,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能让玄虎这么失态,不用看就知道契合度很高,他们倒要看看,到底长得什么样。

这个星球是一颗宜居星,在没有进行人工对天气的影响下,四季分明,现在是春季,绿意盎然,群花盛开。

这些大自然的生灵,适应性总是格外的强,在这满目疮痍,人类罕见,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恢复从前的废墟上,花木虽然残败,却依旧生机勃勃。

玄虎所对着的地方,明显是大楼的地基所在。

众目睽睽之中,那处地方一阵乱动,而后陷下一个坑,扬起的灰尘中,一个矮小的身影从其中走出来。

巴掌大的小脸,长得倒是很漂亮,一双眼水润润的,给人一种胆怯不安的感觉。

个子不高,瘦瘦的看着就不结实。

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都是典型的向导。

这么娇弱,要真跟老大在一起,会被折腾坏的吧。

一群人心中吹起了口哨。

伯崇的目光瞬间凝固。

莺时出现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回自己的精神体。

绿色的蝴蝶翩跹中飞向她,在碰触到她的瞬间便就已经消失。

大家都明白,这是被向导收回了精神海。

玄虎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小心翼翼的靠近莺时。

这只老虎是如此的巨大,看莺时的时候竟然是俯视,但随着靠近,它渐渐变小,最后只到她的腰间。

看到蝴蝶消失,它显然有些失望,但只是一瞬间,它就将一双兽目凝聚在莺时身上,围着她转了一圈,尾巴若隐若现的挨着她。

频道之中,有人响亮的吹了声口哨。

在一片寂静之中,无比刺耳。

一群憋得半死的人看了眼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他们也想吹,但不敢。

精神体的确能缩小,但他们这些哨兵从没有这样干过,对他们来说,精神体是为了战斗而存在,除非战斗需要,缩小只会浪费没必要的精神力。

但还有一种境况会让哨兵选择这样做——

讨好自己的向导。

向导就是这样一种存在,温柔,娇弱,胆小,太过巨大的精神体会对她们的精神造成压力,而相对的,她们很喜欢小巧的生物,最好是毛茸茸的。

有人看一眼频道,伯崇处只开启了声频,没有开启视频,也就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心中不由遗憾。

短暂的迟疑后,到底被心中的八卦给击倒,仿佛生怕惊动了伯崇一般小声说,“你们看玄虎的尾巴。”

尾巴也是玄虎的一样武器,曾经他们不知道多少次看过那只老虎用尾巴一击就抽死了敌人。

可现在……

瞧瞧吧,它竟然用尾巴在小向导身上挨挨蹭蹭,这根本就是骚扰啊!

早年的向导起义后,法律明文规定,在没有确定固定关系的情况下,不允许哨兵以任何方式——

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体,近距离接触向导。

所以严格来说,现在伯崇这种行为,已经可以说在犯罪了。

这种程度的骚扰,可以拘留半个月到几个月不等。

星际时代,哨兵和向导的觉醒是一种每个公民都必须参加的义务。

每一个和星际接轨的文明,都会收到联合政府调来的觉醒药剂,凡年满十六岁的,都必须要注射,尝试觉醒。

而有关于哨向的所有法条,也都会都同时学习。

莺时也不例外。

看着蹲坐在自己面前,用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碰着她,一副求抚摸姿态的黑色老虎,她抿了抿唇,后退几步。

拥有精神体的她无比清楚以及了解,精神体的触觉会清晰无比,没有一丝遗漏的同步到本体去。

也就是说,现在黑虎用尾巴扫她,它的主人也是能感觉到那种触感的。

玄虎下意识想要跟上去。

“回来。”

莺时正皱眉中,忽然听到一声低喝,余光扫件那只黑色的机甲倏地消失,而后是一个高大的人影。

下一刻,黑色老虎如烟般消散。

“抱歉,它太激动了,有点不听话。”伯崇用目光锁住那道绿色的身影,大步靠近。

然后克制的停在莺时五步之外,免得让她感觉到压力,进而心生排斥。

毕竟,刚刚因为他的出神,没能克制住玄虎的原因,似乎已经让这个小向导心生的不喜。

伯崇不免有些忐忑。

莺时看向声音的主人。

很高,长得很英俊,眉眼柔和,但略有些僵硬,似乎很少做这种表情——

对方在向她表达善意。

自幼是孤儿的莺时第一时间分辨出对方的意图。

“没关系。”

莺时又后退一步,用行动表达自己的回应。

她低下眼没再看对方。

这个男人的确很英俊,而且还是十三军团的人,前途无量,但莺时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很满意,暂时没有别的想法。

“你好,我叫伯崇,你呢。”

察觉到对方的排斥,伯崇心下微紧,按捺住轻声问。

“先生,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莺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

“请等等。”伯崇下意识上前一步阻止。

莺时立即后退几步。

这个男人给她的压迫感太强了。

“抱歉。”伯崇按下刚刚不由自主升起的不舍和不安,以及在情绪驱使下,试图强行阻止的冲动。

他几乎从没有这样失态过。

“我只是,想知道你的名字。”伯崇声音越发低沉,努力按住自己不受控的冲动。

“告诉我好吗?”

直觉告诉莺时,再拒绝并不是个好主意。

毕竟,哨兵这种存在,从来都与好脾气这几个字无关。

“莺时。”莺时抿了抿唇,回答。

伯崇忍不住多看一眼水润的樱红唇瓣,追问,“是三月莺时吗?”

眼前的少女同他一样,都是明显的东方人种,黑发黑眼,只是眼睛似乎受了精神体的影响,所以带着淡淡的绿意,不明显,但仔细看就能发现。

莺时有些惊讶,显然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下意识抬头看了伯崇一眼。

“是的。”她说,口气缓和了一些。

三月莺时,取自三月莺飞燕语,所以是‘莺’时,只是听着,便能让人感觉到无限的生机勃勃。

历经末世,到如今的星际时代,蓝星时代的文明虽然在先驱者的保护下依然存在,但除却专门研究历史的人,已经很少会有人理会这些了。

哪怕是血脉流传至今的东方人种。

所以,能从伯崇口中听到这句话,让她有些惊讶和些许的激动欣喜。

莺时是孤儿,自幼在抚养院长大,而孤儿院的院长就是一位对股蓝星历史感兴趣的人,所以为她取了这个名字。

而受长辈的影响,她也很喜欢那段历史。

读书,学习,探索,莺时按部就班的长大,然后觉醒成为向导。

然后迎来了星盗。

从前十几年的和平一朝破碎,星际的残酷向她展露出微小的一角,自幼长大的城市不到半天的时间就被毁灭。

她如今满心茫然,不由的开始怀念曾经的平凡生活,伯崇只是随口的一句话,竟就让她生出了些亲切。

哨兵赐予的敏锐五感,让伯崇清晰的意识到莺时态度中微不可查的柔和,他心下一喜,立即明白,对方对古老的东方文化很有好感。

可惜……他只是在养父哪儿听到些许……

“这个名字很好听。”伯崇藏起心中的懊恼,开口诚恳的夸赞。

莺时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但也只是片刻,她很快就收敛起来,不管再怎么怀念,都不能掩饰这个人其实同她并不熟悉这一点。

“我走了。”莺时,小心后退几步,虽然伯崇没有阻止的意图,但依旧不敢放松,她转身想要离开。

“老大,我建议你给与这位莺时小姐一份精神安抚剂。”

伯崇脚下微动,但到底站定,没有追上去,这时,他耳机中传来一道声音,是他的副官陆重。

“等等。”伯崇立即开口。

莺时回身,眉微皱。

耳机中,陆重的声音继续,说,“突然遭遇这样大的变故,莺时小姐从前只是个普通人,一定受到了惊吓,之后可能会休息不好,精神安抚剂可以有效的平复她的心绪。”

伯崇了然,虽然他从没有感受到虽未的惊吓,但事关莺时,他不会大意。

“请稍等一下。”他对莺时说,而后微微侧脸,对莺时露出他的耳机,说,“立刻送来。”

莺时立即了然,这不是跟她说话。

“马上。”陆重说,“刚刚已经安排了投递,五秒钟后抵达。”

作为伯崇的近身副官,他一直驾驶着星舰在高空跟随,预防一切意外,想伯崇不能想到的。

早在刚刚伯崇跟莺时搭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上了按照坐标定点投递,只差几秒钟的时间就能到。

伯崇便略有些不熟练的笑起,对莺时说起原因,说话间,随着破空声靠近,一个后勤专用空投机器人悬空停在他身边。

莺时略有些好奇的睁大眼看去,跟这个就是下意识拒绝。

“不用了,我没事。”所谓无功不受禄,她和伯崇只是第一次见面,更不行。

伯崇没说话,只是低头从机器人箱子里取出了一盒药剂,打开一看,总共九支,而后大步走到莺时面前一步外止步。

“只是几只药剂而已,请收下吧。”

莺时看着直直递到自己面前的药,略有迟疑。

“万一用不上,可以再还给我。”伯崇劝说,但动作间很坚定。

高大的男人站在身前,纵使对方语气已经尽力温和,但只到对方肩下的莺时还是不可避免的感觉到了压力。

看出对方的坚持,她不想再纠缠,便就伸手,飞快的接过。

“谢谢。”莺时说,一抬眼,就瞧见了男人眼中些微的笑意,微的一怔。

“不客气。”伯崇说。

莺时眨了一下眼,轻轻的笑了笑。

“我走了。”她再次说。

伯崇嗯了一声。

莺时自幼在抚养院长大,无依无靠的人总是更会揣测别人的心思。

刚刚伯崇那一抹笑虽然浅,但蕴含的心意却十分的真。这让她不由的放下了一些戒备。

转过身,莺时没再回那个地下避难所,她轻快的在废墟之上跳跃,准备前往别的地方。

伯崇站在原地,遥遥的看着。

而在莺时没有察觉的时候,一颗由最顶尖科技制造的尘埃般大小的仪器,悄然跟随在她左右。

“老大,就这么让小向导走了?”

眼见着人都看不见了,一群亲卫队的人才收起机甲,起落间聚集在伯崇的身后,有人问。

他们自然看到了老大放出的监控仪器,但对哨兵来说,发现向导后,就想方设法的在一起,永不分开,彻底占有,这才是最渴望的做法,是刻在基因之中的本能。

伯崇没搭理他们,径直开口,说,“白林,我要所有关于莺时的消息。”

“已经搜集完毕。”

停泊在星球之外的母舰上,信息官白林将前后过程全数收入眼中,并且在看到莺时的面容后,就开始调查。

三级星球的信息库在他面前脆弱的如同一张纸,他轻而易举的就从中找到了所有和莺时有关的事情。

因为星际失事的原因成为孤儿,因为没有家人,根据就近原则送到这个星球,在抚养院中长大。

十岁之后就通过在兼职开始挣钱,十二岁后搬出抚养院自力更生,十六岁之后觉醒向导,今年十八岁,如今在中等学校进学,成绩优异。

灾难发生之前,她正在为下半年即将迎来的高等学院考核做准备。

“好消息,老大,这位莺时小姐的成绩十分优异,原本老师建议她前往紫星海的第七学府进学。”

白林笑着道。

作为十三军团驻扎的地方,紫星海星域毫无疑问的是这周围几个星域的核心,最繁荣之地。

而相对的,紫星海的高等学院,也是大多数学生的向往之地。

作为统领了好几个星域之地,紫星海的学院很多,因为当初打下这片星域的十三军团军团长懒得费心,除却排名第一的紫星海军校,还有排名第二的紫星海综合学府两所学校外,余下所以所有大学都按照排名来记。

从第三延续下去,并不是按照优良好坏。

第七学府虽然排名靠前,但教学质量并不出众。

白林说的好消息,是指同在紫星海,意味着若莺时真的考去了那里的高等学府,伯崇可以随时去看她。

这并不困难。

其实说起来,莺时这十几年的经历只是平平,或许有点优秀,但在十三军团这个人均优秀的地方来说,并不算什么。

但能让伯崇出现这个反应,就已经注定了她的不普通。

谁能想到,在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三级星球中,竟然会出现于伯崇有着超高契合度的想到——

能让从来都冷静克制的伯崇失态至此,初步估计两人的契合度绝对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五。

白林在心中默默估计。

伯崇返回浮在城市上空的小型星舰,很显然,短时间内他是不准备离开了。

一众亲卫队跟上,兴致勃勃的做好了看热闹的准备。

这个三级星球在和星际接轨时,就给与了编号,17-3-037

星际被发现的十七个星域,三级文明,第三十七个星球。简称037。

037和星际接轨也不过一百多年,除却本土人类外,还有星际移民,大多都是从别处已经不适合生存的星球移来的。

若按照正常的文明进度来说,说不定在几十年或者上百年过去后,文明会达到统一,然和星际彻底接轨。

但这次遇到星匪,显然给了他们重重一击。

这颗星球在刚发现的时候就侦测过,没有什么珍贵矿产,这次受灾,纯粹是鱼池之殃。

一伙在未知星域探险的队伍携带了珍贵的矿产归来,途径037的时候被星匪追上。那些家伙在抢夺东西的时候并不收敛,间接的毁灭了这座城市。

而在他们决定动手的时候,这个星球内的一切,矿物资源,人口,都是他们的目标。

事实上,若非向导的信息是主脑的最高等级保护目标,那些人的第一目标回事向导。

但因为主脑的拦截,所以他们只匆匆带走了一些可知的想到。

送走的那些人十三军团已经开始追查并且援救,原本伯崇在处理完星球内部因为他们来的太快而没来得及撤走的星盗后,就要也追上去,不过很显然,现在的他并没有这个意思。

在离开之前的避难所之后,莺时拒绝了政府工作人员将她送到其他没有被破坏的城市安顿下来的要求,主动报名了援救人员,开始进行灾后的救援。

这次的灾难对这个城市来说几乎是灭顶的,纵使她身为孤儿,却也在这座城市遇到了不少温暖,如今这个样子,她很难过。

但她没想到,在进行救援的第二天,就又遇到了那个叫伯崇的男人。

以救援队新成员的身份。

莺时很想相信,前提是她没有经历过之前种种的话。

伯崇目标明确的走向莺时,对她笑了笑。

莺时只是沉默的垂眼,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麻烦,大概只是刚刚开始……

政府不可能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对方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她身边,之后政府很可能会因为想要讨好他,而对她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放心,他们不知道。”

伯崇低声说。

莺时惊讶的抬眼看向他,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很快,她就从自己曾经学习的内容中找到了对应的记载,是了,课程里面说,哨兵的感知十分敏锐,能清晰的从人的表情和情绪,以及精神力变化中,察觉到想法和心情。

“真的吗?”莺时并不信任。

伯崇低低嗯了一声,虽然厚着脸靠近莺时,但他并不想让她讨厌他,所以这次是虚拟了一个本土的身份,伪装成救援人员来的。

莺时静静听着,才缓缓抬眼看了他一眼。

“那就好。”她说。

虽然解释过了,但伯崇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小向导的心情还是不太好,所以之后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莺时的左右,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第一时间上前。

莺时会轻轻道一句谢谢,但再多的就没有了。

伯崇也不失落,能近距离的跟自己的向导在一起,对哨兵来说,已经是一种极大的抚慰了。

那是来自精神上的满足。

第44章 第 44 章 “请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

一直忙活到中午, 在种种努力下,她们救下了不少人,但看到的更多的, 是来不及逃走,或者因为种种原因倒在半路上的尸体。

莺时取下面罩, 脸色苍白。

早在刚开始的时候,她就吐过了, 要不是有配给防呕吐的药,她可能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到即使如此,那些因死亡而带来的血腥和恶心的种种画面, 依旧给她的精神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很抱歉用恶心来形容,莺时心中有些愧疚,但……那些模糊到连人形都可能看不出的血肉……

“吃了这个能好些。”伯崇离开片刻, 取来了特意让人送来的, 有助于缓和精神的药。

星舰上的医疗队刚刚做出来,糖果样式。

莺时刚用冷水洗了脸,见状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开始,对于这个人的接近, 她的确抱着巨大的警惕和排斥心理, 但一上午的相处, 对方的沉默和可靠,悄无声息的消去了她心中的大半不满。

“谢谢。”莺时低声说,接过了那个小瓶子, 打开后倒出来的, 是一颗颗软糖样式的小东西。

她沉默了片刻,吃下一颗。

口感也是软糖。

真是厉害,昨天才见的面, 今天就已经知道她的喜好了吗?

莺时不爱吃太甜的东西,唯一能接受的是软糖,她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好些了吗?”伯崇关切的问。

一颗软糖,不过是嚼一嚼就没了。

闻言莺时点了点头,很奇妙的感觉,明明是糖,但在拒绝的过程中,她疲惫而紧绷的精神以及心灵和身体,似乎都得到了放松。

确定这不是错觉之后,她立即就意识到,这绝不是一般的东西。

莺时抬手,准备还给伯崇。

珍贵的东西,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专门给你的。”伯崇轻轻笑了笑,说,“我用不上,还给我的话,只能浪费了。”

莺时微微皱眉。

“收下吧。”伯崇说,“就当是给你勇气的奖励。”

“你还太小了,不是所有像你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有勇气面对这些的。”

星际时代,已经没有男女的偏见,做到了真正的平等。但寿命的延长,让成长也随之变得缓慢,虽然十八岁已经成年,但在大多数人眼中,依旧是需要保护的。

今天过来救援的人中,大多都是壮年,像莺时这样年龄的,只有几个而已。

莺时怔了一下,默默的收了回去。

“谢谢。”

“不客气。”伯崇一笑,在察觉到莺时的软化之后,狡猾的哨兵立即乘胜追击,低声说,“我在追求你,这是我应该做的。”

莺时又怔了一下,略抿了抿唇,耳根也有些热,不太能适应对方的直接。

但这份直接,反而让她放松了许多。

“谢谢还是要的。”莺时坚持说,“还有昨晚的精神安抚剂,很有用。”

说话间,她的表情黯淡下来,昨晚一开始,她根本睡不着,总会想起灾难发生时的种种,那些惨叫,哀嚎,种种惨烈,都在静谧的夜里翻涌而来。

她失眠的十分彻底,甚至心神都为之痛苦,忍不住的哭泣。

那种难过,莺时再也不想感受了。

最后还是想起精神安抚剂,她用了一支,才总算睡着。

“能帮得上你就好。”感知到了她的痛苦,伯崇的眼神不由的随之产生了波动。

哨兵无惧一切苦痛,但在发现帮不上自己的向导的时候,却止不住的开始难过悲伤。

若可以,他愿意代替莺时承受一切让她不快乐的事情。但很可惜,哪怕是科技高度发达的星际时代,也没能发展出这种技术——

不是不能,而是一切干预意识,精神,心灵的科技,都是被禁止,绝不允许出现的。

人,永远自由。

“帮了我很大的忙。”莺时没什么力气,倦怠的坐在那里,抱住自己的膝盖团成一小团。

这是最让人觉得安全的姿势。

“那就好。”伯崇松了口气。

莺时不怎么想说话,伯崇就也没打扰,累了一上午,也该好好休息了。

此刻他最需要做到的事,是安静的陪伴。

“因为契合度吗?”过去好一会儿,莺时忽然问,声音轻飘飘的,梦呓似的。

原本的纯人类被分出了哨兵和向导两种特别的存在,该说是命运的奇妙,还是科学家的可怕,竟然真的弄出了这种存在——

没错,哨向是曾经的蓝星末世时,在科学家们的影响下产生的。

莺时自幼就接受着关于哨向的知识,但是对于所谓的契合度的吸引,她仍旧有些不能理解。

她的确在看到这个男人后,就会下意识的对他产生好感,并且是信任,但也仅此而已,并没有别的。

可伯崇似乎不是这样。

他在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对她表现出了巨大并且强烈的好感。

莺时有些莫名,甚至是畏惧不安的。

她不知道,这份感情到底是因为什么产生的,仅仅因为哨兵和向导的关系吗?

“大概是。”伯崇微笑,但却笃定,“但我是黑暗哨兵,并不受契合度的控制。”

莺时顿时惊讶的睁大眼。

所谓黑暗哨兵,是极其罕见的,又称为顶级哨兵,但这种哨兵的名声并不太好——

他们的精神海很稳定,很少失控,更不会受契合度的影响。

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极致的稳定下,隐藏的是极致的冷漠无情。黑暗哨兵的性格和脾性就如同他们死寂不起波澜的精神海一样,不会被任何事情所影响。

他们是人形凶兽,是行走的战争利器。

他们没有感情,也感知不到感情,是冷血的怪物。

莺时看着眼前努力将冷肃变得柔和的男人,只觉不管从哪里看,都不像一个传闻中的黑暗哨兵。

他有哨兵的特性,但也不失人性。

但伯崇不会骗她。

“若你问我有没有受契合度的影响,我也不能确定,但我能确定,我对你一见钟情,想和你共度余生。”伯崇诚恳的说。

“请不要感到负担,或者是觉得烦恼,我会注意不影响到你。只请求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从昨天遇见莺时后,伯崇就找到信息分析部队,又称为智囊团的人,依照搜集出来的莺时的性格,紧急制定了种种应对方式和话术。

虽然这样可能有点不太好,但伯崇不希望在自己追求的道路上出现任何意外。

他只希望万无一失。

莺时的耳根持续发热,被伯崇直白而诚恳的话冲击的不轻。

不过还是那句话,直接反倒更能让她放松。

她讨厌一切不确定的,态度模糊暧昧的猜测。

“可以吗,莺时。”伯崇问。

“啊?”莺时有些晕晕乎乎,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请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伯崇不由笑了笑,只觉她这个样子可爱极了,低声又说。

莺时眨了眨眼,陷入了短暂的纠结。

但其实这个问题并不难回答,或许她也受了契合度的影响,所以不管她再怎么防备,对眼前这个人的好感都是不能忽视的……

“可,可以。”迟疑下,莺时给出回答。

伯崇顿时笑起。

“谢谢。”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诚恳。

根据智囊团的分析,这样能使莺时更加信任。

一番对话,再经过短暂的休息后,那边的午饭也已经送来了。

没别的东西,也就是营养剂。

不过这样也好,在经历过上午的种种之后,真不一定能有心情再吃下东西。

莺时拧开盖子,从底部开始挤压,然后一点点卷起来。

这是她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总觉得这样能吃的更干净。

伯崇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老大,要准备饭吗?”耳机中,有人问。

他摇了摇头。

这会儿就算做了饭,莺时也不一定想吃。

吃过营养剂,又忙活了一下午,这一天就算结束了。

一群人解散,各自回家。

浮空轨道已经紧急架设起来,莺时坐上公车,看着在自己隔壁的伯崇,轻声问,“你不回去吗?”

她看向外面,在城市上空漂浮着的星舰。

星舰很大,但这只是在星球内行驶的星舰,在星海中航行穿梭的,只会更大。

大概就是,普通的船只,和航空母舰的区别。

“我先送你回去。”

“谢谢。”莺时现在居住的是战后的临时营地,都是由简易房屋组成的。

既然对方连她爱吃软糖都能查到,她的住所只会更好查。

“不客气。”

伯崇有很多的话想和她说,但又怕吓到她,只好克制住,保持着微笑。

安静了片刻,莺时稍稍迟疑,主动开了口,问,“星海,是什么样子的?”

伯崇心下一喜,徐徐跟她说了起来。

如今星海共有十三方势力,也就是十三支军团,每支军团都镇守着各自打下并占据的星域,同时还不停的探索并发现新的星域。

十三军团占据着五个星域,037星球所在的十七星域,就是其中之一。

如今,人类已经发现了三十一个星域。

再往上,还有联合政府,但联合政府没有支配十三支军团的权利,他们的存在,只是负责维护规则和稳定。

以及应付人族之外的种族势力。

莺时静静的听着,忍不住睁大眼睛。

只是聊聊几句,就能听出星海的辽阔,十三支军团,无数等待探索并发觉的星域,无数个和人类迥异的种族。

曾经只是存在在幻想中的种族一一在现实中有了对应,翼族,猛龙族,晶族,水族等等等等。

这才是真正的星际世界,未来世界。

她之前只是在书上,在网上看到过只言片语,直到如今,才有了真正的切实感受。

她身处的是一个何等神奇并且奇妙的世界。

“好神奇。”莺时喟叹。

“是很神奇。”伯崇笑着看她,问,“语言描述不了星海的万一,你可以亲自去看。”

“亲自去看。”莺时眼睛微亮。

她一向随遇而安,可听了伯崇的话,心中却不由的生出了向往。

伯崇心下顿时有了目标,和她说起他这些年的见闻。

伯崇自幼被十三军团的军团长收养,在军中长大,十六岁觉醒黑暗哨兵,有SSS级潜力,之后便一路征战到如今,也快二十年了。

二十年的时光,他的经历虽不算多么丰厚,但也足矣说给莺时听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

莺时边听边下车,之后往聚集地行去。

可以看出,本地政府已经在尽力的恢复战后的秩序。

这一处营地虽然只是临时,略有简陋,却也还算周全,但……

行人们大多行色匆匆,神色也多是寥落,或是残存着恐惧和迷茫。

死去的亲人,房子,家,就业的地方,曾经的一切都化为乌有,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更可悲的是,他们连从哪里开始,都找不到机会。

一切还能回到从前吗?

这是大部分心中的迷茫。

莺时不由的沉默下来,抿唇低下了头。

这个时候,她本该在上学,可学校也已经毁了,好些老师都不在了,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回到以前的学校。

但低落只是一会儿,不管如何,生活总要继续。

学校总会再建起来,学也总能继续再上,一切都会变好的,只是时间问题。

莺时微微笑起。

“好了,就到这里吧。”莺时对伯崇说,微微笑起,道,“你先回去吧。”

伯崇低头看着她,微笑道,“好,那你好好休息。”

莺时嗯了一声,忽然又道,“对了,伯崇,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们能来援助,不然,情况只会更糟。”莺时很认真。

昨天的相见太过突兀,再加上那种情况,她根本没来得及道谢,事后还有些后悔,直到现在,终于说了出来。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伯崇说,很认真。

该说谢谢的是他,若不是这一场星际援助,他根本不会遇见莺时。

这是他最幸运的事。

目送伯崇离开,莺时转身往营地内走去,她被分到的房子在中心处,一路深入。

正走着,她忽然微微皱眉,驻足看向前面。

一行四五个青年正迎面朝她走来,满脸的笑怎么看都不怀好意。

“小姑娘,听说你今天申请援救了,怎么样,找到不少好东西吧,都拿出来。”几个人四散着将莺时围在中间,大大咧咧的说。

莺时皱起眉。

战后除了伤感茫然的人,还有这些不怀好意的人。

什么叫援救的时候找到不少好东西,这些人将那些死亡都当成什么了?

“我是去救人,哪儿有什么好东西。”莺时冷淡的说,跟着就想离开。

几个人立即伸手拦住,有人啐了一口,很是恼火的说,“不是为了发死人财,你一个孤儿非要留下来干什么。”

“就是,装什么好心。”

“赶紧叫出来。”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莺时驻足,眉皱的更紧。

见此,没说话的那个人脸上笑容变大,说,“不交也行,我看你长得不错,要是陪陪我们,也行啊。”

莺时的脸色顿时更冷,立即恍然,这才是他们的根本目的。

“你们这些垃圾。”她面无表情的说。

没有人喜欢被骂,哪怕是垃圾。

几个人立即就生了气,跟着便上前推推搡搡,试图将莺时弄到没人的地方。一个小姑娘,哪儿能承受的住他们的力气,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他们**着解开了裤子——

身后,莺时冷漠的看着,绿色的蝴蝶在她身边飞舞,蝶翼上漂亮的纹路散发着淡淡的荧光。

不想看那辣眼睛的一幕,她转身离开。

几个门窗后,发现莺时安然无恙的出来,那些藏在后面的眼睛微的一怔。

家园被毁的哀伤和愤怒,也不能阻止他们此刻的惊讶。

“没事了,有人帮忙,那个小姑娘平安出来了。”

正朝维安队打电话的人有些惊讶,急忙说。

这会儿乱子不少,再加上维安队也参加了在后援救,听她这么说,忙追问了两句,表示稍后就到。

不管有没有人帮忙,既然有人在灾后做出这种龌龊的事情,都必须受到惩罚。

政府和他们都不会坐视不管。

角落里,四个人被迷失了神志。

每个人觉醒的精神力都有各自的能力偏向,堪称千奇百怪。而最常见的则是元素系,心理系,精神系等等。

莺时是罕见的双系,即元素木加精神系,元素木很好理解,也有很多用途,只看能不能发觉。

但精神系的能力——

她似乎能让人对她产生好感和保护欲,亦或者是控制别人的精神思维,甚至还能探查别的的精神海等等等等,莺时一直没摸透。

不过,只是迷惑混淆几个垃圾还是可以的。

一处安静的地方,伯崇静静的看着,随手摸了摸身边的玄虎头。

刚刚,他一直按着它,才没让它冲出去黏着莺时。

“她很棒,不是吗。”伯崇低声轻笑。

话说的平静,就好像刚才险些冲到莺时身边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但只是片刻的耽搁,莺时已经搞定了事情。他心中虽然有些不能英雄救美的遗憾,但也不乏骄傲。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是他一眼就喜欢的人。

向导或许温柔善良,也或许柔顺娇弱,但从来都不是花瓶,时代发展到如今,没有人会小看任何一个向导。

只要她们想,并不比哨兵差。

玄虎斜睨了他一眼,仍在愤怒他刚才的阻拦,让自己不能去到向导身边。

用尾巴抽了伯崇一下,它直接回了他的精神海。

精神体不能伤害本体,所以纵使玄虎的尾巴能轻易的开金裂石,伯崇也没有丝毫感觉,只是笑了笑,便就转身离开。

星舰上,一群人通过微型监控器看到了整个过程,不由吹起了口哨。

“干的漂亮。”

“看来不是柔弱的那种向导。”

“这个能力的运用,我喜欢。”

“渣滓就该这样。”

因为对落单的女孩子不怀好意,所以就让几个垃圾互相伤害,不错的想法。

等几个人折腾了一遭,好不容易清醒过来,迎接他们的是维安队的禁锢锁拷。

以及不知道多久的监狱生活。

莺时本来准备一直救援,但只是第二天,越来越多来自其他城市,甚至其他国家的救援人员抵达,她这个刚刚成年的小姑娘就被工作人员温和的阻止了。

“作为下半年就要面对高等学院考核的学生,上面已经下达指令,你可以无条件进入其他城市继续进学。”工作人员微笑的说,对这个主动参与救援的勇敢小姑娘很有好感。

“若你同意,我现在就为你办理手续。”

虽然觉得这样对莺时更好,但现在是民主社会,所以也不能忽视莺时的意愿,更绝不会以为她好的名义强行做主。

最多是她不愿意的话,工作人员会努力劝说就是了。

莺时怔了一下,她看向通讯器上推送的消息,上面有好些关于前来援助的人的消息。

似乎,的确不怎么需要她。

“好。”莺时最后同意了。

工作人员心下一松,笑的更加温柔,主动开始为莺时办理手续,随着验证码发送到莺时生物链接的终端,她笑着说,“好了,你可以直接前往加玛城的第三初级学院入学。”

“谢谢。”莺时认真道谢。

小姑娘诚恳的样子格外讨喜,已经六七十岁的工作人员看见她就好像看到自家的晚辈,心越发柔软,甚至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莺时略有些不习惯,轻轻笑了笑。

她转身大致收拾了一下,不过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她从抚养院搬出来后,一直都住在学校的宿舍,等到放假的时候,会申请政府对弱势群体援助的廉租房中。

不管哪里,她平日里也只置办了一些日常用品,都随着学校被毁,一同消失。

现在她只有自己。

环视了一圈短暂住了两个夜晚的屋子,莺时转身离开,准备前往车站,前往加玛城。谁知,刚出门,就看到站在门外的伯崇,脚下不由一顿。

伯崇依靠在门外的围栏上,面对门口,低头通过通讯器处理手下积攒的公务,听到动静后随手关闭通讯器,抬头笑着看向她。

“要不要试一试星舰,我送你去加玛城。”他笑着说。

对方这样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莺时虽然不由得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并不奇怪。

这可是能在星海之中横行的势力,一个三级星球,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不用,我坐动车。”虽然心动,但莺时还是拒绝了。

她的确很想尝试一下星舰,毕竟那种存在是那样的强大并且壮丽,从前她想都不敢想,也根本没有机会接触。

可是,要是上去了,还被送到加玛城,政府一定会知道的。

暂时,莺时还不想这样。

伯崇一点也不奇怪,笑着说,“好吧,那我陪你一起去加玛城。”

“你也去?”莺时有些惊讶,说,“不会耽搁你的事情吗?”

“不会。”伯崇笑着说,手指点了一下通讯器,说,“我即将拥有半年的假期,前天申请,刚刚已经得到了批复。”

第45章 第 45 章 它扇动着翅膀,飞起落在……

作为暂时代理并且处理第十三军团事务的人, 能批复他假期的只有他的养父。

若是顺利的话,按理说只用几分钟,可他那个养父在半隐退之后就开始了他口中所谓的养老生活, 也不知道跑去了那个犄角旮旯,这两天的时间, 都浪费在寻找他这件事上。

这不,今天上午才找到, 对方在得知伯崇遇到了契合度高的向导之后,爆发了十二万分的热情,哪里还记得什么养老, 要不是被架住,只怕直接就飞奔到了这里。

但即使这样,他还是用几十年没出现过的父爱, 好好的同伯崇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话题中心是,一定要拿下向导。

最后,批复了他的请假申请。

丝毫不知其中的弯弯绕绕,莺时微怔, 根本没想到, 伯崇竟然会请假。

这样做, 会影响他的吧……

但这是伯崇自己的选择,莺时虽然有些不能理解,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她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一个成年人担忧, 更不必为此感动。

“接下来, 我大概会叨扰你一段时间,希望你不会觉得困扰。”莺时没说话,但仍然并不赞同, 伯崇微笑,一番话说得风度翩翩。

“只要你不做让我觉得困扰的事。”莺时平静的说。

“保证不会。”伯崇说的笃定。

莺时就又侧目看了他一眼。

之后两人一同上到公车,前往车站,然后坐上跨城的,可以直接前往加玛城的动车。

一路上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只一个小时,就已经到了。

一个小时的距离,得以让那些星盗没有波及到这里,得以幸存。

眼前的城市繁华热闹依旧,不见疮痍,不见废墟,不见哀伤和痛苦,这里一切都没发生或,就和她从小长大的城池从前的样子一模一样——

明明只是几天没看到而已,莺时竟然有些恍然若梦之感。

但这种和平,似乎也格外脆弱。

加玛城城第三中等学校,这会儿三月,正是上学的时候,并且对下半年就要参加高等学院考试的九年级生来说,正是紧要的时候。

不管外界如何,学校依然平静,对学生来说,学习总是最要紧的事情。

莺时没有耽搁,先去学校报到,关于她调来的消息,系统早已经分拨过来,眼下她只需要出示验证码就行。

在确认无误后,之后的手续办的很顺利,只用了十几分钟,她就成为了这个学校的学生。

学校有宿舍,莺时毫不犹豫的申请。

对于这个从战区中幸存的学生,老师抱有着极大的宽容和温柔,一一为她办好。

然后表示,可以亲自带她去班级教室。

见状,莺时心下微松。

“伯崇,我走了。”摆脱掉之前的环境后,莺时似乎一同摆脱了之前的低落,哀伤,还有迷茫。

现在的她,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学习了。

“去吧。”伯崇含笑。

他想,自己该用什么方式混进这个学校。半年的假期,可不能浪费。

最好的方法——

“你好,请问学校还招安保人员吗?”伯崇第一时间排除了老师这个选项,他无意面对一群学生,再说,虽然当下对师生恋并不苛刻,但到底还是有些人在意的。

这样下来,安保人员似乎是个极其不错的选项。

刚刚给莺时办理手续的老师已经离开,现在在这里的是其她老师。

最近这所学校接受了不少受灾城市调过来的学生,这件办公室,以及这些老师都是专门负责这件事的。

那位老师怔了一下,她一开始以为伯崇是莺时的家人,但之后看两人说话,又似乎不太熟悉,没想到,伯崇竟然想当安保人员。

“这位先生,抱歉,我不负责这些,你可以问问校办公室。”她说。

“好的。”伯崇说。

耳机之中,负责伯崇日常杂事,后勤等一切事物的副官陆重及时开口,说,“稍等,老大,给我十分钟。”

伯崇嗯了一声,从办公室出去,脚下缓慢,随意看着眼前的学校。

中等学院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遥远,很是陌生,但因为即将在里面入学的莺时,他顿时觉得亲切起来。

不到十分钟,陆重的声音再次响起。

“老大,已经搞定,你可以直接去校办公室办理入职。”

一同发过来的,还有学校的地图,其中包括莺时的坐标点,以及前往校办公室的路线图,

伯崇没有说话,立即朝目标前行。

陆重静静的看着,默默的关闭了声音,这才表现出了一丝兴奋。

据说有了向导的哨兵都会温柔起来,老大,你可要努力啊。

很快,伯崇就顺利的办理了入职,成功成为一名学院的安保人员。

另一边,老师带着莺时先把宿舍安顿好,然后又周到的带着她去班级,进行初步的自我介绍后,她开始了在这个学校的第一堂课。

陌生的教学环境,陌生的老师,以及陌生的同学,这些不可避免的对莺时造成了一些影响。

但自幼就是学生的莺时在面对这些的时候,拥有很强的心里承受能力,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以一副平和并且安静的样子面对。

第一节课顺利的进行下去。

虽然学校不同,但教学方式似乎都差不了多少,最后一学期该学习的内容都早已经学习完,现在进入的是复习阶段。

并且,她的成绩一向很好,所以很轻易的就跟上了老师的进度。

一直等到下课,老师离开,教室里才热闹起来。

莺时心中微紧,果不其然的面对了陌生同学的问话,有怜悯的,有温柔的,也有好奇的,种种种种。

她一一应对。

一个课间的时间,莺时就和大半同学达成了初步的认识。

现在已经是下午,之后又上了一节课,就到了放学时间,之后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用晚饭,加上暂时的休息,然后是一节两个小时的晚自习。

莺时顺利的跟新认识的同学去吃了晚饭,然后回到给她安排的宿舍。

这里她之前只是大致的看了看,舍友都没见过,谁知在来到宿舍楼前,就看到了伯崇,对方一身学校安保人员的衣裳,正不急不缓的在学校里巡逻。

看见她,伯崇对她笑了笑。

莺时又是一怔。

他怎么进学校里了,还当上了安保?

……

一个哨兵,机甲战士,十三军团成员,跑到三级星球一个中级学校做安保。

莺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想,要是学校知道了伯崇的来历,也不知道会怎么想。

这样杂七杂八的想了一会儿。

莺时垂眼,忽然轻轻笑了笑。

宿舍是标准的四人寝,上床下桌,莺时回来的时候,其她三位室友只回来了一个,对方是个很温柔的姑娘,叫鲁娜,主动的跟她打了招呼,言语中有些小心翼翼,显然是在照顾她的心情。

莺时心下不由柔软,和她几句话后,就知道还有两位同学去了商店,一会儿再回来。

“杰妮和琴都是很好相处的人。”似乎担心莺时不安,鲁娜主动说。

莺时收拾着自己的桌子,微笑着道谢。

很快,剩下的两位室友都回来了,她们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就放在了桌上开始分享。

先是一人一听饮料,开朗的杰妮举起来,说,“第一口是为了欢迎莺时。”

莺时眨了眨眼,在三人的笑容中,举杯,然后四个人一起喝了一口。

“这一口是为了庆祝我们有了第四位舍友。”

“这一口,这一口没有理由,喝。”

鲁娜和琴都笑了起来,然后一起将零食分开,开始说笑。

这几个人的确都是善良的姑娘,她们都没有提起莺时从前的事,只是和她说起关于第三中等学院的事情,这样不知不觉,就到了晚自习的时间。

四个人都是即将要面对高等学院考试的九年级生,但是在不同的班级,两个小时的晚自习过后,再相聚,都蔫了不少。

“为了庆祝莺时的到来,我们晚上出去吃吧。”杰妮提议。

四个人早在上课之前就说好了,课后相聚,作为以后要相处几个月的室友,莺时自然同意。

听到杰妮的话,琴和鲁娜都立即附和,她就也笑着点了点头。

“几位,介意加一个我吗?”伯崇说。

他早就等在这里,只等莺时出来后邀请她一起共进晚餐,谁知道人是出来了,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校内安保人员分三班,为了增加和莺时相处的时间,伯崇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她上课的白天。

早在下午四点,他就下班了。而学生们最后一堂课五点二十下,期间,他一直等在这里。

几个姑娘被忽然出现的人影已经声音吓了一跳,等到看去之后,不由睁大眼。

伯崇长的高大,样貌英俊,虽然声音有些冷淡,但这样的外貌也足以在第一眼就惊艳到几个小姑娘。

伯崇也觉得莺时进入学校,开始新的生活值得庆祝,所以早就做好了准备,谁知竟然被人截胡。

但他不觉得有必要对几个小姑娘生气,所以就看向了莺时,期待的问,“我早就定好了月光酒店的位子,若是不去,就有些可惜了。”

“莺时,叫上你的同学我们一起吧。”

鲁娜几人立即反应过来,原来这是莺时的朋友。

“月光酒店!”杰妮惊讶的说。

月光酒店那可是个大酒店,据说是外星入驻的连锁酒店,消费很高,一般人很难进去。同样的,名声也很大,几本人均听说过。

“莺时,他是你的朋友吗?”鲁娜忍不住好奇。

琴是个安静的姑娘,见着两位朋友都开了口,便就静静的看着伯崇,仔细观察。

莺时点了点头。

月光酒店的名声,她也是听说过的。

“算了吧。”她看向伯崇拒绝。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跟我们到校外去吃。”莺时说,不忘看向舍友,道,“当然,还要问问你们的意思。”

“我没问题。”杰妮有些遗憾。

月光酒店,真想去看看。

鲁娜也笑着说不,琴摇了摇头。

“当然不介意。”伯崇略有些遗憾,但还是一口应下。

于是几个人就直奔校外,去了几个姑娘常去的一家饭店。

一顿晚饭用的相当愉快,几个姑娘忍不住对伯崇有些好奇,伯崇虽然有些冷淡,但也一一说了。

在他口中,他是一个家中小有资产的人,偶然和莺时相识后成为朋友。最后顺口提及,他今天已经入职了学校的安保。

几个姑娘顿时睁大了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莺时。

这段时间的相处,几人能看出来,伯崇明显在追求莺时,但是,他竟然会为了追求进入学校做安保!

几个年轻的小姑娘正处于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年纪,一想到有人竟然为了追求到学校做安保,顿时就忍不住为之感动。

但也只是片刻。

不为别的,眼前这个人的年纪似乎有些太大了……莺时才十八岁诶。

好像有些不合适。

回去的路上,几个女孩儿跟莺时咬耳朵,如此小声的说。

伯崇的身影微僵。

莺时眨了眨眼,眼中不由划过笑意。

她很清楚,以哨兵的听力,伯崇绝对能听到几个女孩儿说的话,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想。

伯崇的确有些紧张,但在察觉到莺时周围略显欢快的气息后,慢慢就放松了下来。

她好像挺高兴。

这样也不错。

“只是追求者啦。”莺时回复,同样压低了声音,说,“我跟他说过暂时不考虑这件事,等过几年再说吧。”

几个女孩儿这才放下心。

伯崇唇角微抿,末了却又微微一勾。

来到新学校的第一晚,莺时有点睡不着。

陌生的宿舍,陌生的同学,陌生的床,一切都让她有些不习惯,并且忍不住的回想起从前。

回想起那些老师,那些同学,然后就是止不住的悲伤。

当时的星盗十分猖狂,甚至有意攻击学校,当时正是上学的时间,教学楼的坍塌和崩溃将许多人都掩埋在了里面。

她能幸存,全靠爆发精神力,才勉强躲过一劫。

可那些她熟悉的人,却大多都遇害了。

这几天莺时一直在寻找,但得到的消息都很糟糕。

其实说起来,莺时和那些老师已经同学的关系并不算多么的亲密,但那毕竟是一个又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就这样消逝了。

夜晚很寂静,大家都睡着了,莺时忽然有种强烈的孤独感。

她睁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取出之前伯崇给她的精神安抚剂喝下。

一共九支,这是第三支。

也是她从那场大灾中活下来的第三天。

她还活着。

心中沸腾的情绪渐渐平息,莺时闭上眼,终于能安稳的入睡。

拉起的窗帘挡住了大半月光,略有些暗的室内,一只蝴蝶扇动着有些美丽花纹的绿色翅膀,悄悄从窗户飞了出去。

精神体有着不同的喜好,有的喜欢呆在精神海,有的不喜欢,莺时的就属于后者。

但它并不算活泼,只是相比精神海,更喜欢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用拟装的能力伪装成一朵花,或者一片树叶,然后安安静静的呆在那里。

昨夜莺时睡得不太安稳,所以小蝴蝶没有飞出去,但今晚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另一边的宿舍中,伯崇忽然睁开眼。

他精神体玄虎正在躁动。

仔细感受了一下,伯崇将玄虎放了出去。

精神体只有哨兵和向导才能看到,玄虎落地,尾巴轻轻甩了一下,身形巨大,但行动间却即轻且快,直接出了宿舍,然后就往感觉到的方向跑去。

小蝴蝶就在那里。

树林深处,绿色的小蝴蝶正停在石头晒月亮,忽然有些察觉,扇动了一下翅膀。

是那只大老虎。

很凶。

小蝴蝶有点怕。

它迟疑着自己要不要离开这里,但又觉得那个大老虎似乎不会伤害它。

于是翅膀扇动了几下后,小蝴蝶就又安静地额晒起了月亮。

黑色老虎踩着树冠轻巧的飞奔过来,在小蝴蝶面前刹车,而后高大的猛兽小心翼翼的俯身,用全身最柔软的鼻尖轻轻靠近小蝴蝶,努力表达着自己的友好。

小蝴蝶下意识躲了一下,发现大老虎似乎没有恶意,并且很友善后,又停了下来。

它扇动着翅膀,飞起落在大老虎头顶。

‘晒月亮。’它向大老虎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玄虎下意识抬头,想去看小蝴蝶,但在感知到它的意思后,尾巴甩了甩,一跃落在地上侧卧着躺下,陪着小蝴蝶开始晒月亮。

黑色的老虎是那样大,相比起来,绿色的小蝴蝶简直像一片不小心落在它头顶的树叶。

但它行动间却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停留在自己头上的蝴蝶。

莺时感知到,眼睫颤了颤,耳根发热。

宿舍中,伯崇总是冷肃的神情变得柔和,不自觉的勾起唇角。

经过这一夜,一黑虎,一蝴蝶,似乎无形间做下了什么约定,每晚都会相约着出去。

有时候是静静的晒月亮,有时候是黑虎带着小蝴蝶,到处溜达。

有坐骑,不用自己动,小蝴蝶很乐意到处走走。

察觉到自己精神体的想法,莺时不由耳热,看到伯崇的时候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

“黑虎有时候会有些鲁莽粗鲁。”伯崇对莺时说,略有些歉意,“如果觉得不舒服了,就直接告诉它。”

“它会听你的话的。”他注视着莺时。

你的精神体,为什么会听我的话啊……

这种话普通人说无所谓,哨向之间,难免有些太过亲昵了。

莺时有些不好意思,但伯崇表现的太过直白认真,她只好强忍住,别开眼,说,“我知道了。”

当晚,大老虎带着小蝴蝶,跃跃欲试的想跑出去玩。

小蝴蝶扇动了几下翅膀,忽然蝶翼一挥,无形的风拍了大老虎一下。

黑色的大老虎睁大眼,茫然又无辜,乖乖的坐在那看着小蝴蝶。

‘怎么了?’

‘不去,晒月亮。’

大老虎也不失望,能跟小蝴蝶在一起,它就已经很开心了,就随之俯卧好,伸出前爪。

小蝴蝶就轻飘飘的落在了它的爪子上,开始了今晚的晒月亮。

黑色的老虎小心翼翼的将脑袋垫在另一只前爪上,看着小蝴蝶。

这也是两只商量好的,相比起小蝴蝶落在头上,大老虎更想看着它。

宿舍,莺时眼睫轻动。

的确……很听话呢。

伯崇笑了。

发生在夜晚的交流隐秘而亲昵,只有彼此知道-

莺时很快就在学校扎根下来,不管是舍友,还是班上的同学都相识了——

虽说关系不一定有多好,但也没有多坏。

不管如何,面对一个刚刚家园毁灭,本身又安静温和,并不那么讨厌的同学,这些还年轻的孩子们不管心中怎么想,也不会太过恶意的。

除却换了个环境,换了老师和同学,莺时的生活似乎和以前没区别。

前提是不算伯崇的话。

这个来自十三军团的哨兵,以一种不紧不慢,却又格外霸道的方式入侵着她的生活。

不管是每天的碰面,一日三餐的安排,还是无时无刻的关心。这一切的一切,让莺时想忽视都不能。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五月,考试季在六月,这会儿学校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为高等中学做准备。

课后,主任办公室。

年约一百多的班主任正值中年,是个很温和的女性长者,她笑着让莺时坐下,问,“莺时,你想好报考哪一所高等中学了吗?”

不管是出自人文关怀,还是别的原因,这一批从受灾几个城市转来的学生,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一些照顾。

闻言,莺时迟疑着说,“之前和老师商量过,准备报考紫星海的第七学府。”

“第七学府,以你的成绩肯定可以,但是老师觉得,还能更好。”老师一听就知道,这是在求稳的情况下,但根据这两个月来莺时的学习情况来说,以莺时的成绩,远不止如此。

“或许你可以考虑十三学府。”老师给出意见。

莺时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偌大的星际,除却尤其出名的那些,还有尤其糟糕的那些,剩下的其实都差不多。

在选学校的情况下,其实更多的是选择学校的人脉等等。

“老师,我会好好考虑的。”她笑着说。

班主任见状,又多说了几句,她也是出自十三学院,那里的师资力量很好,而且也不乏一些成绩不错的学长,她如果去,以后就业上是不用烦恼的。

“多谢老师。”莺时立即就明白了班主任的好意,不由感激的说。

班主任笑笑,同她仔细说了说。

她的确是一腔好意,为着莺时往后考虑。虽说长辈不能为晚辈做主,但能少走一些弯路,也是极好的。

“好。”莺时听得认真,这样说了好一会儿,才分开。

她一路出去,去见班主任的时候,她就已经跟几个舍友说好,她们已经先走了。

只是,还有一个人——

楼下树荫下,莺时一抬眼,就看到正站在那里的伯崇。

六月,正是一年最热的季节,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温度调节装置,但大家还是习惯了根据四季来穿衣服。就像她,已经换上了浅碧的裙子,但伯崇却依旧是一身黑衣黑裤,再加上黑色的短靴,抱臂站在树荫下。

再一看,对方已经大步走来,一双眼全数落在她身上。

莺时嘴角不由微微勾起。

“等久了吧。”她说。

伯崇就好像没什么事做一样,而且也根本不会不耐烦似的,不管莺时什么时候下来,都能看见他。

“不久。”伯崇大步过来站在她身侧,挡住了一些阳光。

莺时不太喜欢晒太阳,尤其是夏天的太阳,虽然表现的不明显,但他还是发现了。

第46章 第 46 章 “这些都不重要,在你面……

“班主任叫你, 是商量高等学府的事情吗?”伯崇已经猜到了。

莺时一点也不意外,但闻言还是微微扬眉,说, “你是不是在我身边放监控了?”

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没想到, 伯崇竟然点了点头。

莺时脚下一顿睁大眼看向他。

“不过你放心,都设置有最高级别的防隐私系统。”伯崇认真的说, “我只是担心你遇到什么意外。”

“我看看。”莺时说。

伯崇便就抬手,将监控系统终端发给了她。

莺时一看,果然, 就从里面看见自己和伯崇的身影,监控设置似乎正围绕着她缓缓飘动。

她看了眼,又去看伯崇。

伯崇静静站在原地, 垂眼隐约有些忐忑。

片刻之后, 莺时收回眼,最终选择相信他。

“不过刚才我没看,只是猜测。”见此,伯崇心下微松, 又道。

“不久就是考试, 你们老师找你, 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要说这个。”

莺时点点头。

“是。老师想让我报考第十三高等学府。”

伯崇神情微动,学府排名越是靠前,越是靠近紫星海首都星域, 越是靠后, 就离得越远。

“莺时,你有想过报考军校吗?”他问。

莺时点头,说, “我正在考虑这个。”

当初觉醒的时候,主系统就将向导该知道的知识都发给了她,莺时早就看完,并且牢牢记住。

联盟对向导的优待展现在方方面面,就学也不例外,其中就有S级向导可以无条件进入军校学习这一点。

作为最好的高等学府,军校不说成绩,对体魄等等要求等很高。她的成绩虽然不错,但距离考上军校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的,再加上体魄,更是不行。

可这一点在她S级向导的身份面前都不是问题。

是的,莺时觉醒的时候,就是S级。

毫无疑问,联合政府对向导一直都有着高度的保护,绝不会主动泄露关于向导的任何信息。

而毫无疑问的,在这个时代,向导极其受欢迎,只要展露出身份,好处多得是。

但曾经的莺时,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选择。

她胸无大志,只想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安生小日子,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要展露自己的身份。

不过,人的想法是会变的,曾经的莺时的确胸无大志,但在经历过星匪袭击后,莺时就改变了主意。

当时满心的恐惧还有无力,无数次的在午夜梦回的时候纠缠她。

莺时,再也不想经历那种无力了。

这样的话,参加军校似乎是一种极好的选择。

毕竟作为当下最好的高等学府,若能进入其中,毫无疑问的好处很多。

最好的教学质量,广阔的就业前景,还有强大的人脉。

若想要变强,这是最好的一条路。

从灾变之后,莺时就开始考虑这个了,只是一直没能做下决定——

“考虑,莺时是有什么疑虑吗?”伯崇立即问。

莺时先是摇了摇头,但顿了顿之后,她还是轻声的,有些迷茫的说起自己的想法。

曾经的她,只想着上一个不错的高等学府,然后找一份不错的工作,挣到足够花的钱就好。她没有高大的志向,只想过平静的生活就好。

“我从没有想过要上军校。如果去了,一切就都不一样了。”莺时苦恼的说。

闻言,伯崇神情越发柔和,说,“莺时不想去星海看看吗?”

“星海?”

“对,星海。”

莺时想起曾经伯崇说的,关于星海的种种。

好一会儿,她忽然一笑。

“是该去看看,世界这样的大,若不看看,岂不是太可惜了。”

人性大概都是矛盾的。

爱安稳,但也爱冒险。有时候一念之差,就会做下截然不同的决定。

就像现在的莺时。

伯崇眼中立即浮现了笑意。

若能去军校,那他们见面就更方便了。

“伯崇是在什么学校毕业的,军校吗?”莺时猜测。

“是的。”

莺时不由赞叹。

能成为军校的学生,毫无疑问,自然是极其优秀的。

“军校是什么样的呢?”她问。

伯崇就一一跟莺时说了起来。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餐厅。

伯崇这才收了声音,叫来人点餐,而莺时则趁机去看之前系统发给她的消息。

翻看了几条之后,莺时就找到了系统发来的,关于向导考高等学院的种种优待条例。

她认真的翻看,连吃饭都有些心不在焉。

伯崇眼中含了笑意,为她挟菜。

很快找到了向导报名军校的页面,莺时毫不迟疑的选择报名。

联合政府对向导的保护无处不在,就连这一点也都考虑到了,她报考军校的申请是单独的系统,不用通过学校——

这样可以防备产生意外。

任何流程的产生都是有原因的,曾经就因为这方面的疏忽导致有人获取了向导的名单,间接导致了向导的失踪。

到现在,向导的保护无处不在,但这都是必须存在的。

莺时并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但得知自己无须展露出身份,还是不由的松了口气。

她见惯了人心险恶,遇事总会往坏处想,如今向导稀少,她又无依无靠,要是被人知道了,只怕之后麻烦不少。

虽然她不畏惧麻烦,但总归是越少越好的。

紫星海军事学院的回复很快,晚上莺时回到宿舍,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录取通知书,以及一个日期。

仔细看过通知书中的内容,莺时心下一松。

这上面写了,军校已经录取她,但关于专业等还是需要去考试,然后才能定下,后面有考试日期,就在八月。

她不由笑起,下意识点开了伯崇的通讯界面,说,“我被录取了!”

“太好了。”伯崇立即回复。

“明天好好庆祝一下。”

莺时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说,“好~”

军校的事情定下的太过快速容易,让莺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简直像做梦一样。

之后一整晚,她再三确定的看过好几次,才总算心里踏实下来。

从进入中等学府开始,莺时就一直在为高等学府的考试做准备。一转眼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停止过努力。

而现在,目标就以这种她丝毫没有准备的,出乎预料的方式达成了。而且还是紫星海星域最好的紫星海军校。

崩了这么多年的弦终于可以松下,莺时只觉整个人都轻快了,忍不住开心起来。

第二天,她跟伯崇出去,好好吃了顿庆祝。

“离考核还有一个多月,可以先去一号星看看,然后再去军校,熟悉熟悉环境。”伯崇提议。

“一号星,是什么样的?”莺时问。

只能说当初发现了这个星域的人足够偷懒,在取名上大多都是沿用了数字,一号星排名最先,同时也是紫星海星域的政治中心。

紫星海星域的政府和十三军团都在那里。

伯崇一一说了起来。

莺时认真听着,有些迟疑。

“我没去过,那里的消费是不是很高?”她这些年通过各种兼职挣了一些钱,但也仅仅够维持生活,虽然也攒了一些,但那是为之后进入高等学府的生活准备的。

“还可以,不过莺时可以住我家,作为追求者,包食宿。”看着莺时下意识的不赞同,伯崇笑道,“正好给我这个追求者一个表现的机会。”

莺时口中的话一顿,纠结起来。

“到时候再说吧。”她说,不行就多找几个兼职,总有办法的。

“莺时是准备去吗?”伯崇问,想确定这件事。

“等考试完就去。”

“好。”伯崇微微笑起。

其实他本意是现在就动身,左右莺时的学府已经定下,没有继续参加考试的必要,但既然是莺时的意思,他就支持。

晚饭后,就准备回去了。

夏日的夜里格外热闹,岁月流转,但属于股蓝星东方人种的,夏日烧烤这个习俗依然流传了下来,并且传向各地,包括这个和星际接壤后的星球。

烧烤的香味弥漫,莺时没能忍住诱惑,过去买了几串。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十分庆幸,虽然觉醒向导并不能让体质像哨兵那样变态,到到底比常人要好一些,起码…更不容易变胖。

“你吃吗?”

伯崇没客气,也点了几串。

之后两人一边吃烤串,一边回宿舍,正确来说,是伯崇送莺时回宿舍。

透着热意的晚风拂面而来,但热意却被身上携带的温度调解装置化解,莺时吃着烤串,微微眯眼,满街的熙熙攘攘喧闹中,伯崇站在她身边,无形中拦住了一切冲撞磕碰。

对她来说,这便已经是极好极好的日子了。

一直到进了校门,才终于将美食街的热闹抛在身后。

伯崇取了自行车,载着莺时一路到了宿舍楼下。

“我上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莺时跳下后座,对伯崇笑着说。

伯崇大长腿随意一支,便将车子撑住。

“把手给我。”他笑着说。

莺时有些不解的伸出了手。

伯崇一笑,探手将一个小盒子放在莺时手心中。

“祝贺你得到通知书的礼物。”他说。

莺时眨了眨眼。

她想说这有什么好祝贺的,但笑意已经提前一步浮现。

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渴望收到礼物。

莺时也曾很多次羡慕那些收到礼物的同学们。而现在,她也有了。

“谢谢。”夜空繁星灿烂,夏日的晚风拂过,莺时笑着说,看着眼前低着头,面容冷肃,却又眉眼温和的男人,心跳忽然有些变快。

伯崇的个子很高,哪怕坐在自行车上,看莺时时,都要低头,他微微笑了笑,说,“不要说谢谢。”

“这只是一个追求者应该做的事情。”

莺时抬眼看着他,倏地笑了笑。

“你现在笑的越来越自然了。”她说。

伯崇微怔。

莺时带着些回忆,说,“我记得刚认识的时候,你的笑特别僵硬,一看就知道平时很少笑。”

“我的确不怎么笑。”伯崇诚实的说。

“以前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但是看见你,觉得什么都很——”

伯崇微微侧首,思考般,说,“有趣,不,很好,不由自主就笑了。”

莺时眨眼,她本来是准备调侃一下伯崇的,谁知却又收到了一记直球。

心中忽然躁动,嘴角的笑上扬。

她总是拿这样的诚恳和直白没办法。

莺时有些无奈的想。

“挺好的。”她匆匆找到一句话,说,“你长得帅,笑起来很好看。”

“那我就多笑,在对着你的时候。”

伯崇注视着莺时。

莺时再次又有了那种无奈又心动的的感觉。

“好。”她说,道,“我上去了。”

“嗯。”伯崇说。

莺时走出一步,忽然想起似的转身看他。

“晚安,好梦。”她笑的眉眼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