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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执啊……”

沈维桢&赵婉:“你男朋友是小执?”

后知后觉的沈则安:哦吼……完蛋了。

第56章 56 我们分手吧

本想循序渐进, 没想到把家底都掀了的沈则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出柜会这么有喜剧性,更喜剧的是还是在明天要去邵爷爷家吃饭的前提下。

沈则安坐在餐桌上,如坐针毡, 仿佛那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他和邵执的接触, 昨晚尴尬的场景他都不敢细细回想一遍。

两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挡住他面前的灯光,影子仿佛两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

“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谁先表的白?”

“我说你怎么相亲老带上他, 你们不会从大学就搞上了吧?”

两人一个问题接着一个向他抛出, 一点点把他的脖子压缩,弱弱道:“你们问题那么多, 我怎么回答……”

“一个一个慢慢回答!”

“相亲那会儿还没谈上呢,别冤枉我们。就前段时间才谈上的,我追到A国表的白。”

沈则安选择性地概括了一下两人的恋爱过程, 弄巧成拙的他此刻小心翼翼地,猜不准家里这两位大佬的态度如何。

“妈,不是刚刚还说接受呢,怎么是邵执就不行了,你们对你们的干儿子有意见?”沈则安仰头, 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们, 企图用纯真委屈的眼神感化他们。

“你也知道是干儿子啊!”沈维桢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咬牙切齿。

都半个儿子了,怎么可能接受得那么快, 起码给点缓冲时间吧。

望着餐桌对面的两人, 一人因为秘密被发现而紧张,另一方因为不知情而镇定自若。

从小到大,这两小子都是这么相处的,任谁都不会想到关系会发展成这样啊!

饭后, 沈则安终于有了和邵执独处的机会,他靠着冰箱反复叹气,一旁的邵执默默洗碗,许是他的叹息声太过频繁,邵执终于忍不住发问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则安长叹,往邵执的方向走去,然后站在他的身后将头抵在他的背后,“邵执——我不小心干了一件很小很小的错事。”

“你会原谅我吗?”

听这语气就知道不对劲,“看来很大了。”

“没有~”沈则安将脸贴着他的后背蹭来蹭去,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地试探,“会不会嘛~”

“会——”邵执这声拖得老长老长的,无奈之中又透着宠溺的语气,“所以现在可以说了吧。”

沈则安以邵执为中心,头顶为支点绕着他转了半圈转到他的面前,他小声凑近他的耳边,嘿嘿笑了几声,“我不小心提前告诉我爸妈我俩的事了……”

邵执洗碗的手顿了一下,任由流水冲刷他的手背,他回想起餐桌上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一瞬间明白了那目光的含义。

打量,审视。

“没接受?”

“接受是肯定能接受的,他们俩都能接受我喜欢男的了自然能接受你,毕竟你也算他们半个儿子嘛,还要点时间适应适应。”

沈则安仔细分析过了,邵执毕竟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一时之间很震惊也实属正常,毕竟兔子都不吃窝边草。

接下来这两天沈则安都十分老实,毕竟在父母面前谈恋爱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初四这天,沈维桢同邵行琛又一道出去钓鱼,叶兮姚和赵婉出去逛街,沈则安终于得以有机会粘着邵执。

中午是在邵爷爷家吃的饭,下午沈则安窝在邵执床上打游戏,他靠在邵执的怀里,身后的男人像是没自己事一样,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他和高竞泽连麦,看着他手机里的操作画面。

“爷爷呢?”似乎是察觉到两人在房间待得过于久了,沈则安终于想起半天未露面的邵爷爷。

“去下棋了吧。”邵执说。

房间的门早已上锁,沈则安也不用担心会有人突然破门而路,便越发放肆。

他扭头,往邵执脸上亲了一口,声音打得可怕,偷袭完的他望向窗外,这个角度隐隐约约能看见他屋外的台子,仿佛十多年后的自己通过邵执的视角看向十七岁的自己。

四五点的时候,邵爷爷打来电话,指挥邵执去菜场买菜,于是沈则安便少了完美的人型靠枕。

外头传来开门声,沈则安心想某人不是才刚走没几分种么,怎么又回来了。

他寻声走去,看见了邵爷爷的身影,邵爷爷看见他有些意外,“小安没陪小执出门啊。”仿佛他俩黏在一块才是正常的事。

“哦……他说让我再玩会儿,不要我陪。”沈则安心虚地挠挠头。

邵爷爷爽朗地笑了几声,“没事没事,还是这小子会体贴人。”

沈则安被邵爷爷说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连忙上前,“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没多事,还要等那小子把菜买回来才有活呢,要是实在闲着无聊,就陪我下盘棋吧。”

知道邵爷爷棋瘾没消下去的沈则安连忙应好。不知道邵执去哪买菜,第三局接近尾声都还没有回来的征兆,不过沈则安觉得应该是自己的原因——太容易输了。

也有可能是邵爷爷的原因——他太强了。

三局全输,沈则安破防了,他放下棋连声投降:“不打了不打了,爷爷你就不能让让我嘛……”

邵爷爷笑开了,“是你太少打了,多练练就不会了。”他摘下老花镜,作势要从口袋里掏出眼睛布却空手而出。

“跑哪儿去了?”他低声自语,而后又抬头看向沈则安,“小安,帮我去小执屋里头课桌下找块眼睛布,我记得那放着一块。”

邵执房里怎么会有眼睛布?

毕竟某人可没戴眼镜,不过好像高中那会儿因为稍有苗头戴过一阵子。他这么想着,脚却早已踏步令他站在了书桌前。

书桌的抽屉并不多,右侧一大一小,眼睛布那么小的东西沈则安下意识地抽开了上面的那个。

所找的物品就摆在抽屉的嘴里头,在它旁边的东西却比那物品更夺人眼球,他搭在扶手上的手指一顿,瞳孔微缩。

‘所以你情书送出去了没?’

‘我忘记了。’

‘真忘记了?’

‘嗯。’

岁月在信封上留下了不可抗拒的痕迹,泛黄受潮,一点点地揭示着它的岁月悠久,信封没有合上,多出来的那一角透着人为的破坏——

是被烧灼后的痕迹,却只有一点,像是破坏者突然醒悟阻止了这场灾难。

沈则安微微张嘴,却发现自己此刻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微颤着唇瓣,鼻腔发酸,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艰难拿起那封信。

时隔十三年之久的情书,终于抵达他的面前。

隔着漫长的岁月,藏着亘古不变的爱意。

亲爱的安安:

展信佳。

原谅我的私心,用书信的形式让你第一次听到我在心中呼唤你的小名。

我不敢想你看到这封信的表情,会是惊讶还是厌恶?反正,不可能是欣喜。我自知你不可能给我任何回应,却又像一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执拗人一笔一画地写出心中所想。

你是我来南城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我从小到大唯一的朋友,开朗的你宛如我黑暗时刻唯一照进的一束光。可能这么说,你会觉得夸张,大题小作,但对于六七岁的我,却是一句真的不能再真的话。

而你有无数的朋友,我只不过是你众多朋友中的一位,我甚至开始憎恶你的善良,因为我发现那不是只对我一人的好。

这样丑陋的种子不知何时埋藏在心底深处,等我意识到时,它已经在悄然变质。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一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居然对你产生了别样的感情,这似乎是一种不忠,背叛了我们的友谊,但我已经无药可救了。

可是安安,我不想要只满足于和你当最好的朋友,我想要和你做最亲密的爱人,想和你长相守。

我擅自作主,我贪得无厌。

在此写下对你的满腔爱意,只求你今后对我改变一点态度,别再把我当作你最好的朋友了。

能不能把我当成一名与他人公平竞争的追求者。

能不能,接受我的追求?

小耳朵留」

十六岁的少年用稚嫩青涩的文笔书写青春时最大的秘密,饱含着忐忑不安和渴望得到回应横冲直撞的心跳。

偌大的眼泪饱满地滴落在信纸文字的最后一行,将小耳朵这三个字浸湿模糊。

他的记忆模糊,想不到也猜不出这封信写下的时间,他只知道话剧演出后一个月,他告诉邵执他和班花在一起了。

不论是十六岁写下情书的邵执,还是二十八岁在姻缘树上挂下愿望的邵执,他们求的都不多,只要一个机会,只要一点点的爱。

邵执,你满心忐忑地写下情书,却听到我欢喜地告知恋爱消息的时候,有恨过我吗?

恨我吧,一定要恨我。

沈则安腿脚发软,支撑不住倒坐在了椅子上,

被压在信封底下的草稿纸,单薄的一张纸,却没有落入垃圾桶,而是像信封一样被保存着。

像是一层又一层少年的心事慢慢显露,草稿纸下摆放着当年的话剧剧本,密密麻麻写满公式计算的草稿纸上只有一处写着汉字。

字迹与情书上的一般无二——

要是……

是女孩子,

就好了。

就像是个固执绝望的人,重重地写下奢望,在话剧剧本上留下深深的烙印。

是要谁是女孩子?

是他,还是自己?

‘都这么长了怎么还不剪?’

‘太贵了,懒得剪。’

‘邵执,你长发真好看。’

‘喜欢?’

‘喜欢。’

‘喜欢就好……’

‘你遗憾吗……’

‘姻缘树好像有点不灵,怎么只能实现一个人的愿望……’

‘那你希望谁的愿望实现?’

‘安安的……’

‘小安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则安一直不说话,因为时常充当气氛组,所以他的反常太容易让人看出来了。

叶兮姚拍了下儿子的肩:“你下午和小安吵架了?”

邵执一脸无辜,反复回忆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他不高兴了,搜索完毕:“没。”

赵婉笑道;“指不定是明天要离开了,提前伤心了。”

“是不是啊小安?”

沈则安抬头嗯了一声。

饭后两人待在房里折衣服,准备回北城的行李,说是一块儿整理但实际上只有邵执在干活,整理完后邵他坐到沈则安的旁边,低声道:“怎么了今天晚上,不开心吗?”

“没有,在想事情。”他扭头看向邵执,愁眉苦脸的:“你什么时候告诉叶姨他们?”

这个话题突然又被掀起,邵执愣了一秒,“怎么又突然问这件事了?”

“我爸妈都知道了……”

“嗯……过段时间吧。”邵执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眼尾弯弯好似眯成了一条线。

沈则安攥紧搭在腿上的手,脑海中反复浮现邵执一次次的拒绝。

不愿让父母知道,不愿让更多人知晓他们的交往,就像是见不得光的恋爱,一点点地藏起来,这样分手后影响不了任何人,因为根本没人知道。

就像是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在一起很久,从交往的开始就在筹备着离开后的体面。

这段时间所有反常的细枝末节,就如同手上的倒刺,看着很小,可是用力一扯,却发现疼痛难忍。

为什么把头发留长?

为什么婚礼结束的酒后真言是在问他遗憾吗?

仿佛坠入深海无法呼吸的溺水者,不断地往上爬,反复地挣扎……

他猛地站起,混乱的大脑有无数信息在乱窜,他沙哑的声线背对着邵执,轻描淡写地说出那人“期盼已久”的话——

“邵执,我们分手吧。”

良久,背后都没有传来任何声响,仿佛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

直到男人低哑干涩的声音一锤定音:

“好……”

第57章 57 我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

从小到大, 邵执就知道沈则安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总是能照顾到身边的人,总是像大太阳一样散发着光芒。

要不然也不会在幼儿园理会他这个话少性格怪癖的孩子。

他真的很好很好, 以至于他总是会贪心, 想要他的好只属于他一人, 想要他晚点结婚给他多留点彼此之间的回忆。

但沈则安又好得过于蠢笨,要不然怎么会被他忽悠得答应让自己陪他相亲, 给他搞破坏有了可乘之机。

蠢笨到会因为舍不得他这个好朋友, 反复上网查询追问弯了的好友,一步步把自己掰弯来满足他的愿望。

这个难解的题, 以前是邵执做出了牺牲同他做最好的朋友,现在是沈则安做出妥协来满足他肮脏的妄想,可耻的欲望。

他的表白, 就像是——

施舍的爱。

知晓他多年的暗恋给予他的补偿。

施舍来的一点爱。

却是他多年以来的求之不得。

他是一个没有底线持守的人,以至于等不到第三回告白,甘愿陷入。

他知道怜爱,施舍来的爱支撑不了,但邵执不在意, 这就像是沈则安亲手送给他的一段美好的梦, 用来支撑他今后三四十年没有他的年日。

他想起他回北城那天回父母家吃的那顿饭,先前电话里都说明了被拒绝却又带到跟前,邵行琛他们想看不出都难。

借着沈则安熟睡的片刻, 邵执嘱咐叶兮姚收敛一点, 别让他看出来。

只要知道的人少,这段感情就不会影响沈则安以后结婚。

他时常在想,这段他时时刻刻在惶恐中惊醒的关系要何时被打破,他就像一个清醒与贪恋结合的矛盾体, 总是在心里哀求。

慢一点,久一点。

无数个深夜,邵执都在被梦魇折磨着,脑海中反复播放着沈则安醒悟分手的场面,每一次的场景语气都不同,但结局都会如他所愿般分开。

有时幸运,他会从梦中醒来,身旁的人会察觉到自己的动静然后下意识地收紧手将他抱住,但这又会让突然惊醒的邵执有长久的晃神,认为是不是又掉入了裹着糖衣的循环梦中。

当这一幕终于来临的时候,他觉得梦魇中的画面真的算不了什么。

邵执望着沈则安的背影,身旁是放着两人衣物的行李箱,他眨了下干涩的眼睛。

这个美梦做的有点长,但好在醒来了。

不过好像也有点早,还没给他过生日。

他起身蹲到行李箱前,整理好的箱子重新被打开,他默默地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用已经在心中演练了无数次最得体的语气同他说话,“好了,现在里面都是你的了。”

但他没发现的是,他说话的声音早已控制不住的颤抖。

沈则安依旧背对着他,那双藏着,令他看不见的眼眸里早已盛着泪水,身后的男人还故作镇定地笑道:“还好知道的人少……”影响不大。

像是忍无可忍,沈则安攥紧拳头转身,一拳砸向了他的胸口,他哽咽着开口,泣不成声:

“邵执,你TM一句挽留的话都不说,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我好好处?”

“你脑子被驴踢了是不是,我TM是那种会为了挽留朋友而打算出卖……”那两个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硬生生地改了,“迁就的人?”

“你居然不相信我喜欢你,你简直就是巨无霸大蠢猪!你居然把我想得那么坏那么没下限!”

邵执被一句句责骂攻击得百口莫辩,任何言语只化作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轻声,“我没有……”

沈则安切了一声,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指着他的心脏,每说一字都要戳一下,仿佛是要将这句话深深刻进他的心里,“那你刚刚那句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老是回避告诉家长这件事?”

“你为什么留长发?你别和我说是懒,谁信你的鬼话。”

“你为什么和我亲密的时候总是在关灯后,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你说话啊,为什么又不狡辩了?”

他想起看到情书和草稿纸时那为十六岁少年心疼的情绪,唾弃自己在无形中给予了邵执那么多伤害,这股心疼又在发现谎言真相时愈演愈烈,混着不可思议和茫然,让他疼到心跳抽搐,演变成一种无名的怒火。

又像是在痛恨自己的迟钝,到如今才发现他的不对劲,沈则安真的觉得自己很差劲,他早该发现的……

骂累了的沈则安将头抵在他的怀里,抽泣声不止:

“我才没那么大好人,我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没有别的原因。”

“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邵执……”

“我不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你还不相信……”

男人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就像是一遍又一遍在他心底加深记忆,一点点稳固他的信任城墙。

他像一个孤儿院内从没得到过拥抱的孩童,对于人生中的第一个拥抱产生了迷茫与无措,以至于分不清此刻该做出怎样的回应。

邵执低头看向怀里的人,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以及他抽泣时发丝的振动。

眼眶分泌出生理盐水,顺着眼尾的褐痣滑落,他哽咽呢喃:“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沈则安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嘴上说着没用免谈却默认着某人把纸张贴到自己鼻子上,然后用力一擤。

“你好好给我反省一下应该说些什么吧。”使用完某人沈则安用力一推从他胸前脱身,正准备离开突然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房间,然后一个转身,“你,回家!”

又指了指那堆衣服,“衣服留下。”

气死了,和小学生闹掰一样,还搞分家。

沈则安觉得他今晚没被邵执气死都算好的了。

男人微微张嘴,像是有话要说,见他这副逐客的模样便将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轻叹了一声,“我回去看看有没有冰袋,或者给你弄点冷毛巾敷眼睛,等会儿记得开窗取。”

沈则安眨了眨酸涩的眼,现在就算不照镜子他都知道有多红,明天肯定要肿,他哼了一声,“谁要你家的毛巾!”

“那用你家的?”

用他家的肯定一出门就会被他爸妈发现,到时候又要一团乱,“算了,你快点弄!”

终于把邵执请出去的沈则安十分钟后收到了他的消息,他开窗,除了毛巾还有一瓶温牛奶安放在自己的窗台上。

走的时候沈则安还是没松口,以至于两人的状态被沈维桢他们发现了异常,他偷偷把沈则安拉到一边,“你俩怎么回事?”

“吵架了?”

说到这个沈则安就烦,他看向不远处的邵执,邵行琛他们也并不在附近,就故意放大音量,“没错,分手了!”

沈维桢一巴掌拍到他的后脑勺,“你当谈恋爱是儿戏,分分合合的像什么样子!”

沈则安吃痛地揉着自己的后脑勺,小声嘀咕:“明明前几天你还不接受,现在怎么还帮那家伙说话……”

“我那是帮小执说话吗,我那是在教育你要认认真真对待感情,总把分分合合放在嘴边,这感情自然长久不了。”

沈维桢也没指望沈则安能听进去多少,他叹了口气,又将目光望向邵执的方向,“爸不是不同意,是需要适应的时间,你和小执都是我看着长大,我自然是不愿意看到你们因为这段感情而放弃这二十几年的交情,既然你们决定在一起了,自然要承担这种后果……”

沈维桢说了很多,倒像是在对自己说般。而他没有注意到是,儿子的眼神早已发生了改变,闪过无数种复杂的情感。

所以,他以前就是这么想的吗?

“在想什么?”邵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沈则安从回忆里回神,目光紧紧盯着动车窗外迅疾掠过的树梢,玻璃窗上映出两人相依的身影,他的双眸与玻璃上男人的双眼对上。

很快,他移开了眼。

“没想什么?”沈则安对于沈维桢刚刚说过的话闭口不谈,却也不再似昨夜那般生气。

“你想清楚该说什么了吗?”沈则安用肩头碰了下他,很轻,却不容忽视。

沈则安觉得自己是一个很别扭的人,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他想了想没等邵执开口便回绝了:“算了,你别说了。”

不想听,怕又是自己不爱听的。

两人到北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沈则安坐动车的时候没吃多少东西,家里一周没住,根本没什么食物,等到家的时候邵执买的外卖也一同到了。

沈则安换上鞋就是呈一个“大”字瘫倒在舒软的沙发上,耳边是男人默声解开塑料袋的声音,“过来吃吧。”

沈则安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明明肚子饿了却因为坐车坐的没有半点食欲,再加上昨晚哭了一场,更加疲惫。

“不想吃了……”沈则安将头埋在沙发靠背上,闭上眼累到想直接在这儿睡下了。

邵执缓缓走到沈则安的身边,将他与靠背分离开,低缓的声音轻柔地同他说话,“吃点再睡。”

两人的午饭十一点就吃了,中途沈则安没再吃别的东西,他怕现下不吃等到明早某人会吃不消。

邵执又哄了好一会儿,沈则安仿佛已经忘记了昨天自己提分手的事,任由着邵执将自己抱起送至餐桌前。

“最少吃一半。”邵执说。

这令迷迷糊糊的沈则安突然想到了小时候,那是邵执刚来南城没几天,小孩心理,想着不吃饭绝食来引起大人的注意。

小则安就蹲在他的身边,双手捧着自己的饭碗,嘴角似乎还挂着米粒,然后格外认真地劝他:“吃一半吧,不吃的话好亏啊。”

邵执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魔力,鬼使神差地让他回话:“那另一半怎么办?”

他不好意思地用碗遮住下面半张脸,笑嘻嘻道:“给我吃呗~”

漆黑的夜晚,静谧得只能听见人平缓的呼吸声,卧室内疲惫的沈则安早已进入梦乡,身旁空出的那块地方依稀能看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洗漱间内,快两米宽的无边框镜将男人的上半身照得一览无余,留长许久的秀发已然过肩,有点类似那种艺术家的随性狼尾,如果不是因为高挑且富有男性特征的身形,远远从男人身后看去,就像是一位……

邵执回过神来,抬手摸了摸耳边的那一缕头发,双眸紧紧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动作,缓慢而又细致。

不像,为什么还是被发现了?

第58章 58 你干嘛在外面亲我!【作话必看】……

哄沈则安是一件艰难又轻易的事, 难在他哪怕气消了也绝不松口;易在他不会抵触你的靠近。

怎么说呢?

邵执凝望着床上还在熟睡着的沈则安,动作轻柔地将他揽入怀中,还未清醒的他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然后任由着他的动作。

“该起床了。”邵执的声线里带着丝丝温柔。

“不要……”沈则安紧闭双眼, 不敢相信又要上班了。

邵执浅浅一笑, 俯身, 在他额间落下一吻,而后某人瞬间清醒, 神色严肃地推开他:“没复合, 不准亲!”

可以睡同一张床,但是不可以复合;可以抱, 但是不可以亲。

沈则安就像一只可以随意踩铲屎官的小猫,做事全凭主观意念,心情愉悦时就给你摸摸头, 不顺心时就亮出尖锐的爪子。

“明天你生日,我请假陪你出去玩,好不好?”邵执并没有被他的拒绝吓跑,轻声询问。

沈则安眼睛一亮,可转念一想两人还未复合, 便故作镇定, 拉下脸来问道,“什么身份就陪我出去玩?”

邵执伸手揉了揉他的头,而后将额头抵在他的前额学着他以前的动作蹭了蹭, 嘴角挂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

“没名分的追求者。”

沈则安低头, 用力抚平想要上扬的嘴角,故作平淡:“哦,同意了。”

说是明天出去玩,实际上, 今日下班后邵执就带着沈则安出门了。

“看电影?”沈则安手捧着爆米花,诧异地望向邵执。在他的设想里,怎么都不会想到“约会”的内容是出来看电影,毕竟他们在家都不知道看过多少场了。

面对沈则安的质疑,邵执少见地局促了起来,他将头撇向别处,硬是让沈则安脑补出一丝羞涩,“网上说的。”

沈则安忍不住偷笑,拉着他的手朝影厅走去,“那走吧——”

此时热映的电影还是春节档影片,怕沈则安觉得无聊,邵执特地选了部票房较高的喜剧片。

影厅里人潮依旧,他们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中间位置,身旁都是陌生的面孔。这与沈则安所设想的约会场景大相径庭,根据被热心网友推荐的几部耽美小说所写,约会应该是坐最角落的后排,方便偷偷摸摸地享受二人世界,顺便再吃个嘴子。

沈则安借着微弱的屏光偷瞄着身侧的男人,高挺的鼻梁在影屏橙光的映照下,更显立体,眼眸里闪烁着细碎的光斑,犹若星辰,明亮透澈。

某人学习不精,只学了一半。

回来这么些天,沈则安早就不气了,但却一直没有松口,就是在等着某人的回应。

归根结底,这些怒气只不过是心疼罢了。他想让邵执搞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究竟是伪装施舍还是心甘情愿,要不然沈则安真的觉得自己很失败,喜欢得太不称职,以至于对方根本不相信。

谈了几个月的男朋友到现在都不相信自己的感情,这说出去都是要被别人笑掉大牙,他这次一定要让某人长记性。

两人紧挨着手臂,一只悄悄握紧另一只的手,十指相交,反复摩挲着。男人的手心里还隐约留着薄薄的冷汗,泄露出主人紧张的心境。

沈则安嘴角上扬,另一只手拿起一颗爆米花凑到邵执的嘴边,等着他配合地张开嘴然后再塞进去。

话虽这么说,但沈则安怎么舍得那么决绝呢?邵执那么好,只是因为喜欢自己太久,患得患失,才不敢轻易相信自己接二连三的告白,才会脑补出那么些想法。

昏暗的影厅,二人并肩而坐,周围的一切感知都在被无限放大,连呼吸声都似乎盖过了电影的背景音乐,一点点的动静都无法藏住,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无法放在电影上。

而那相扣的十指,即使湿润也从未打算分开。

明明是一部笑点十足的贺岁片,可等到电影结束都没能让沈则安笑过几回,不知道是不在他的笑点上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凉风习习,吹乱额前的碎发。

没有开车的两人就像寻常的小情侣般走在大街上,听着江边的水声奏出悦耳的曲调,那几乎没有分开的手成为两人之间的纽带,仿佛连接了两颗小心靠近试探的心脏,心跳共振,成为曲调的和弦。

沈则安捏了把手心,身旁的人立马低头凑近,“嗯?”

他不好意思打自己的脸,明明没复合却任由对方牵了那么久,于是他故作随意地提起:“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邵执瞬间明白沈则安的意思,可被他这么一问,先前酝酿的话术竟忘得一干二净。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让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

对于感情的事,邵执向来是不愿表达的,除了18岁那年,少年意气风发地向父母坦白了这一切,余下的人都是他们自己发现的,包括沈则安。

他不愿刨析自己的内心将其告知于人,或许是因为觉得太过矫情,亦或是因为怕沈则安心疼,哪怕这在他先前的认知里是可以让他更离不开自己的。

因心疼而生的怜爱,是邵执为数不多的保命符。

他从没有想到自己的隐瞒也在冥冥之中伤害了沈则安,这是邵执不愿看到的。

“你想先听什么?”

“你高中那封情书是写给我的吗?”沈则安缓缓道出,看似突然想起,实则带着一丝试探,因为他心里早已知晓答案。

情书?邵执没想到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承认的话,就像是在变相承认自己十六岁就对他产生了念想,但想起说谎的后果,他还是应下了。

“是写给你的。”

是十六岁时青涩的暗恋汇成的情书。

沈则安没再问他为什么当时没送出去,像是话题被截断,他不知道该问些什么。

邵执看出了他的犹豫,自顾自的解释:

“其实我回国的那一天,我爸妈就知道这件事了,我让他们别表现的太明显,怕被你发现。”

“因为……”邵执的喉结滚动,干涩难忍,“我怕这是你的一时冲动,等你头脑冷静下来,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男人选择和我分开……如果知道的人少些,到时候你也不会太局促尴尬。”

“沈则安,我对自己的信心太少了,我不敢相信这二十几年你都没有变的性向会因为我而改变。”

因为太过珍视,所以不配得感会直线上升。

“这件事是我的错,误解了你的真心,擅自作主隐瞒了这一切。”

邵执的话语,语气平缓,伴着水声流入他的耳中,清泉悦耳洗涤心灵,一点点地拂动他的心脏。

这哪是在道歉,落在沈则安的耳中,分明是邵执刨开真心的独白。

沈则安眨了眨酸涩的眼眸,任由红丝染上眼白,他深吸了一口气缓解鼻头的酸意,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他心中莫名产生了无尽的悲凉,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沉重的爱意。

“你这样……”他的喉结滚动,声音沙哑,“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比得上?”

什么时候才能让你付出的爱与获得的爱成正比呢?

他迟来了好多年,欠邵执好多好多的爱。

男人突然停下的脚步,在沈则安诧异的目光中正对着他,微微俯身按住他的肩膀,他的声音轻柔,仿佛比江水的声音还要清悦动人,一下又一下在他心头涌起浪潮:

“不需要。”

“你能喜欢我,就是最好的回应,换句话来说,你的喜欢,对我而言,已然超过了我这十几年的暗恋。”

“所以安安,你必纠结能否比得上,你早已胜过我太多太多了。”

他独自走过的那漫长岁月,就像是0.99的倍乘,无限接近幸福,只需要他的那0.01才有意义。

这是他第一次清醒地喊出沈则安的小名,于他而言是第一次,却是沈则安耳中的第三次。

再也抑制不住的泪水因为他的这番话倾泻而出,他不想让某人看见自己的窘态,将脸埋进他的胸前。

没有等来安慰,却等来了一句——

“所以,我们现在算和好了吗?”

不是复合,而是和好。

因为在邵执的心里,这根本算不上分手,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某人闹脾气罢了。

沈则安没有直接问他为什么没有先安慰他而是问复合的事,勉为其难配合他,“算……”

下一秒,适应黑暗的双眸重见天日,邵执毫无征兆地将他的脸从胸前移开,他仰着头,眼前被头顶那一盏路灯的白光所填满。

倏然间,男人捧着他的脸颊缓缓凑近,眼前的光再次被挡住,唇瓣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双唇紧贴着,一下又一下摩挲着那处柔软,仿佛要将此处啃食干净。

沈则安还未回神,那不安分的舌头便趁机撬开唇齿探入,唇间残留着刚刚饮用过的蜜桃汽水的甜味,一点点扰乱人的心智,仿佛成为了催化剂,让人沉迷于此。

本想提醒邵执这是在外面的沈则安也全然忘记此刻他们站在江边大桥上,头顶顶着路灯,身边随时有路人经过的事实,慢慢将手搭在了邵执的胸前,迎着他的吻。

两颗徘徊不定的心,终于在此贴紧。

良久后,邵执终于从他唇上脱离,低喘着用指尖抹去他嘴角的水渍,借着灯光,男人温润的红唇隐隐有些肿掉的趋势,眼尾泛着生理盐水,脸颊被捧出红印。

邵执轻笑了声,将头抵在他的额前,“这下……”

“有被哄好了吧。”

沈则安突然想到很多,有昨日里自己说没复合不让他亲,也有前段时间吵架时质问他为什么总在关灯后……

不知何处突然传来一阵鸣笛声,吓得沈则安连忙往四处看,“你干嘛在外面亲我!”

男人低笑着,故意逗他,“为了不看你流泪。”

沈则安心想这吻落下来的时候自己确实没哭了,但也少不了因为太过投入而泛出的生理眼泪。

好在这段路没多少人,不至于让很多人瞧见,但沈则安被后知后觉的羞耻感冲昏头脑,自顾自地往回走,“你!真!讨!厌!”

不像是骂人,倒像是在撒娇,像小猫在邵执的心头挠痒痒。

邵执望着他的背影,小跑着跟上他,“不生气了吧?”

“如果还担心我不告诉别人咱俩的事,我明天就去打印我俩谈恋爱的单子,科室里一人发一张。”

“滚啊!邵执!你好丢人!”

沈则安的嗔怪声,与邵执的笑声,在江边交织回荡,顺着江水传向各处各地。

第59章 59 嘿嘿嘿了【作话】

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得头, 或者是在关门的那一刻,两人的对视就已经成为今夜的导火线,拖鞋都没来得及穿上就吻到了一块儿。

炽热的吻成功打开两人全身的感官, 沈则安贴紧邵执胸前的手反复摩挲着他的腹肌轮廓, 一点点勾起他不可控制的欲.望。

手腕上的青筋暴起, 仿佛隐约能看见血管的细线,那富有性张力的手掌一点点勾起他衣服的下摆探入, 滚烫的指尖触摸着他腰间细嫩的肌肤, 引得沈则安硬是从相贴的唇间分出一丝呻.吟。

从门口到客厅再到卧室……

[加加实地记者:两人僵持不下,都没有其他的动作, 让我们走进询问一下当事人。请问你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沈选手:他不动啊,所以我抓住他的手让他放轻松。]

[邵选手:在念词。]

[加加实地记者:什么词?]

[邵选手:白居易的《琵琶行》。]

[加加实战记者:然后呢?]

[邵选手:帮忙对手温故知新,理解高中学习的诗词, 并加以深层含义。]

[沈选手:是滴是滴,我们是三好学生,他在教我学习好嘛……]

良久后,沈则安的额前分泌出薄薄的一层汗水,轻喘着气拉住了他欲离开的手臂:

“你去哪?”

邵执俯看着床上的男人, 起伏的胸前, 宽大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那一颗黑痣,勾人得厉害。

他合上眼,脑海中却精准地定位到那颗痣的所在地, 沙哑的声线, 他尽力控制起伏不定的心跳:“浴室。”

“那我呢?”沈则安的手慢慢盘上他的手臂,像一只阴湿的蛇。

邵执自然知道沈则安说的是什么,急于脱身的他差点忘记这件事了。

沈则安没有给他帮忙的机会,而是将另一只手往他身下游走, 双膝跪在柔软的床上,身体似有若无地贴着,他凑近男人的耳畔,说出他前二十八年都不敢想会从他口中说出的话。

听见的那一刻,男人的瞳孔地震,下一秒命脉被人紧紧掌握,他低头望向那人迷离的眼神,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

“邵执,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虽然解释的时候邵执并没有提及这件事,但两人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想猜不到都难。

“你也知道那晚我去浴室干什么了,对吗?”沈则安的眼神紧紧锁定在他脸上,不敢放过任何一抹细节,望着他隐忍难耐的表情,沈则安得逞地笑出声来。

“我有独自看过那种电影,你猜发生了什么?”

他再次凑近他的耳畔,呼吸急促,身体起伏,手上动作不减,唇瓣一下又一下地凑到他的耳垂,“如你所想,没反应。”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男女还是男男,只有你在我才会……”最后一个字他说的很轻,话音刚落他便被邵执压/在了床上。

理智在欲望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他咬牙切齿地盯着沈则安的脸,“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沈则安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加清醒,又更沉沦,因为陷进以他为名的欲望之中无法挣脱出来。

[加加实地记者:本台记者持续为您播报,沈选手使用语言迷惑对手,使得邵选手招架不住。沈选手真情告白,揭开了他早已喜欢对方的事实,真的是太令本记者赶到欣慰了。更多新闻请锁定本台记者的其他播报,谢谢…]

“你……东西在抽屉里。”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沈则安揽着他的脖颈,吻上他眼尾的褐痣。

“回来后。”

蹭在眼尾的唇瓣又慢慢挪至他的唇角,舌尖小心翼翼地探出,“你轻一点点,好不好?”

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沈则安,这是你自找的……”

窗外突然下起一阵雨,不断地击打着窗户,水珠落在玻璃上,而后慢慢地顺着滑落,很快屋内便升起阵阵水雾,一片云泥。

求饶声淹没在一个又一个吻中……

他脸上挂着泪痕,连环着邵执的力气都没有了,嘴角似乎还挂着水渍,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哭腔,“为什么不听我的……”

“难道没有吗?”邵执反问道。

沈则安瞬间想起最开始在他耳边说的话,以及前面煞费苦心的勾.引,将讨伐声咽进了喉咙里。

见沈则安不说话,邵执轻笑了声,而后将他稳稳抱起。一s不g地,两人走出卧室进入浴室间,沈则安迟来的羞耻心袭来,合上眼往他怀里靠,仿佛这样就能装作没看见般。

但赤.裸的胸脯紧贴着他的脸,心跳声穿透他的耳蜗,温热略微潮湿的触感,仿佛更加暧昧。

水声充斥着他的耳畔,他轻轻推了推邵执,“放我下来。”

“水还没放好。”邵执有理有据。

沈则安真不敢想象这人的脸皮怎么会这么厚,难道不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吗,“你有没有羞耻心啊!”

“邵执凑到他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更亲密的都做过了,你还怕这个?”

“你……”沈则安无话可说,生无可恋地等着邵执将自己放入浴缸中,毕竟他现在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水漫过二人的胸线……

(单纯洗澡)

[加加实地记者:本节目由加牌码字机赞助,绿江联合出品,沈则安邵执小情侣冠名播出。今日,接到群众举&报,该节目过于平淡,所以记者深入考究,采访到了两位当事人,混入了实。操现场,请他们为我们进行了一场比赛,两人的配合可以说是恰到好处,比赛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场面焦灼紧张。记者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让我们比赛暂停采访一番。]

[沈选手:没什么好说的]

[邵选手: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

他轻喘着气,贴在他胸前的手轻轻一推,却起不了任何作用,“没带……”

“我带过来了。”

[加加实地记者:我们可以看到,当时场面十分紧张,两位选手准备开启第二场比赛,究竟谁能拔得头筹,我们也不得而知。]

[加加实地记者:简单来说就是什么事都没有干好嘛,大家都想太多了,需要读点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净化一下,关注记者了解更多]

良久后,换完床单的邵执将他用浴巾裹着抱回床上穿衣服,沈则安仿佛侍寝完的妃嫔,任何行动都需要别人来帮忙。

超负荷的运动量让他几乎是没意识地入睡,都没力气去骂罪魁祸首了。

沈则安醒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全身犹如被车碾过般难受,全身上下唯一能轻松自如活动的部位只有手指。

想起前段时间煞费苦心在网上寻求教程欲要勾.引共犯的自己,沈则安真想穿过去给他一巴掌,告诉他:你对象根本不需要,你看他一眼他都能来劲儿。

“起来了?”邵执从外头走进,正好瞧见躺在床上眼睛睁得老大,却一动不动的沈则安。

沈则安目光如炬,恶狠狠地盯着他——促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明明昨晚邵执才是卖力的那个,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

相比之下的自己……

“恨你!”沈则安欲哭无泪,满心不甘。

邵执几步走到床边坐下,俯身靠近,“怎么了?”

沈则安一阵扭捏,觉得这就好像是在变相承认自己体力确实不好,太过丢脸。可没纠结多久,他还是嘟囔着,“痛到动不了了……”

“哪里痛,我帮你揉揉。”

“哪里都痛……”沈则安一边抱怨一边暗自懊恼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或许是两人关系更近一步,让他愈发依赖邵执,忍不住服软。

邵执想起昨晚的疯狂,一时语塞,“抱歉。”

“抱歉什么,快抱我去洗漱。”沈则安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背,开启指挥模式。

洗漱台前,沈则安靠在邵执身上,像个提线木偶,任由着对方帮自己刷。其实,他远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般严重,一部分的酸痛应该是因为睡太久刚起床的疲惫。

所以刷牙是可以自己完成的,但他就是想使唤某人,享受被照顾的感觉。

“张嘴。”男人将牙杯凑到他的嘴边,示意他漱口。沈则安回过神,乖巧地低头喝水,而后偏头看向邵执,眼里笑意盈盈。

洗漱完毕已经下午两点了,邵执给他简单地煮了碗西红柿鸡蛋面,还特地端到卧室喂他吃,可谓是让沈则安过了把“皇帝瘾”。

“对了,老高早上一直给你发消息。”邵执突然想起这事。

“他找我什么事?”

“不清楚。”

邵执熟练地解锁某人的手机,拨通高竞泽的电话,电话一接通高竞泽调侃的声音就紧接着传来,“咱们大寿星终于醒了?”

沈则安心虚,“谁刚刚醒的,我只不过是才看手机罢了。”

一阵很浅的轻笑声通过传声筒落入沈则安的耳中,对方显然并不计较这些,同他打浑:

“看来你老公很有实力啊,怎么样,是不是越干越舒服?”

下一秒,因为开着免提而同时听到这话的两人面面相觑。

邵执:你们每天聊这么开放?

沈则安:……怎么可能!

因为高竞泽而风评受害的沈则安暴跳如雷,声音比先前要大上一倍,“你说什么呢,高竞泽!”

“还有,你这什么破用词!”

“哟,看来真是有进展了。”高竞泽计谋得逞,不过就凭两人平时的黏糊劲,他接到邵执电话时就猜到发生什么了。

沈则安翻了个白眼,“滚吧,没什么事就先挂了。”

“等等,我还没问完呢,感觉怎么样,我推荐的牌子不错吧?”高竞泽笑得格外欠揍,他几乎都能想象到对方现在的黑脸。

“为什么问我感觉怎么样,为什么不问邵执?”

“这是给你舒服的,我问他干什么?”显然,高竞泽理所当然觉得某人只有被压的份。

沈则安偷瞄了一眼邵执,对于事实摆在眼前依旧嘴硬道:

“哦,不好意思,我是上面那个。”

“你上面?邵执托着你腰让你在上面吧?”

沈则安脑海中顿时浮现出昨晚白气弥漫的浴室内,那狭小的浴缸……

小脸一瞬间通红,百口莫辩的他硬生生地憋出了一句毫无攻击力的话:“你有病吧。”

“沈则安,”对方像是终于笑累了般停顿了片刻,“一般只有被压的人才会较真这个。”

他看了眼身旁正在擦吉他的许尘,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抬眼看向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高竞泽很浅地笑了一下,“你看邵执在你旁边都任由着你闹腾,反正人都给他睡到了。”

矛盾点瞬间转移到邵执的身上,沈则安的目光落在旁边老老实实举着手机的某人身上。

无端躺枪的邵执:……

第60章 60 堕落了……

说不过的沈则安气急败坏地挂断电话, 连高竞泽到底找他有什么事都没问清楚。

他倒进邵执的怀里,委屈巴巴地诉苦:“邵执……老高他欺负我。”

邵执拍着他的后背哄他,“那以后就去他对家的酒吧, 让他赚不到钱!”

“那还是算了, 不能苦了自己。”沈则安有回帮高竞泽去打探过实情, 那里整体给他观感都不是很好,像是营销过度。

沈则安靠在邵执怀里仰着头, 刚好可以看到他的下颚线, 以及性感的喉结。昨晚沾染污秽的发丝现如今被绑成一个低低的小啾啾在脑后,应该是刚刚煮饭嫌碍事而扎起来的。

“你什么时候把头发剪了?”沈则安现在看到这头发就碍眼。

邵执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你不是喜欢吗?”

沈则安想到先前的对话,又想到邵执贴紧自己的时候,发丝随着节奏一点一点打在自己的脸上以及胸前, 格外性感,张力满满,诱人跟着沉沦……

确实喜欢,但一想到邵执流长发的初衷他就怎么都喜欢不上来了。

他下意识地环住邵执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锁骨处, 浅浅一闻, 就能闻到他身上与自己同味的沐浴露味,透着独属于他一人的体香。

他似乎能理解邵执先前的忐忑,就像现如今的他总是怀疑对方是不是还是不相信自己的感情。

爱是心疼他所遭遇的一切, 体会他走过的路, 变成相似的人。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低头对着男人的心脏说话:

“不喜欢了。”

邵执安抚的手轻拍着他的背,“真不喜欢了?”

沈则安闭上眼,坚定道:“不喜欢了。”

“那我明天就剪。”邵执知道沈则安在顾及什么, 他留长发的目的早就变成为了让他开心,但现下某人好像已经不开心了。

“嗯……”沈则安将手绕至他的脑后将小啾啾破坏掉,不舍地摸了摸他马上就要被剪掉的发丝。

“还能出去玩吗?”邵执揉了揉他的腰帮他缓解酸痛。

沈则安真的一点出去玩的兴致都没了,如果不是因为他昨晚的勾.引,现下的他们应该已经在外头约会了,破坏邵执计划的他显得有些心虚:“算了吧……”

“你原本打算带我去哪过生日?”

约会这个命题,对邵执而言算是一道难题,相比沈则安,他自认为自己算是个无趣的人,以至于像约会内容他要想很久。

网上的教程对两人而言毫无参考价值,毕竟相处了二十几年,看电影散步鬼屋这类项目早已做过,甚至是陪对象涂鸦他都在大学的时候和沈则安干过了。

“带你去做银饰对戒。”

沈则安不相信他,那就亲手做一对对戒套在手上,既然不能像他开玩笑说的那般张贴广告那就用这种方式官宣。

对戒!沈则安两眼放光,感觉可以尝试一下出趟门但一动下身某一处就难受,他忍不住“嘶——”的叫了一声,“算了,还是下次吧。”

“哪疼?”邵执扶着他的腰。

沈则安不好意思说那处,故作平淡:“没哪疼。”

见他这幅支支吾吾的模样,邵执突然秒懂,然后缓缓起身走出卧室,没一分钟他便手里拿着类似昨晚RHY包装的东西走进卧室关上门。

男人并没有走向床前,而是先走到床边将窗帘拉上,沈则安卧室内的床帘并不是那种强遮光的,只会让屋内暗下一半的亮度,还是能看得清人。

“你拉帘做什么?”沈则安心里莫名咯噔了一下,男人没有回应而是步步向他靠近,沈则安吓得连忙双手撑着望后仰,“我靠,我还没好呢,你又想了?”

这精力他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下一秒,男人握住他的大腿根,凑到他的跟前,故意邪笑,“没事的,又不会坏。”

沈则安欲哭无泪,几乎没挣扎多久……他合上眼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任由着某人把自己翻过来,而下一秒,冰凉的固液体抹上了某处。

沈则安睁开眼回头,发现男人正低着头,毫无邪.念地将药膏涂抹在他难受的地方。

原来是要上药啊……

知晓邵执真正意图的沈则安莫名觉得心里有一股失落,但很快被心里的扫.黄队长给打跑了。

难怪要关窗帘,这种见不得光的涂抹部位和做了有何区别,沈则安缓缓将被子往上拉遮住整张脸来掩耳盗铃。

没看见,就是没干。

可身后,手指带着冰凉的膏体一点点划过自己的伤处,像试探般地流入……,一点点被包裹着使得融化,变得温润滚烫。

明明是很正常的上药,但被下的沈则安攥紧手中的被子,不知道是因为闷热还是因为异样的想法而脸颊染上绯红。

像漫长的刑罚,一点点失去理智而堕落。

“好了。”温热的手指脱离,留下本不该有的空虚。

沈则安在心里唾弃自己,不敢将被子扯掉,未曾察觉到异样的邵执伸手扯被,许是没有预料到他的动作沈则安并没有很用力,以至于那张像事.后般的脸暴露在男人眼中。

沈则安咬着唇,目光直视,像生气却毫无威慑力的猫,“你干嘛?”

邵执低头往某处看去,似乎是猜到了什么,那只未将液体洗去的手游走至被下……着,微微偏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某人隐忍闭眼的表情。

他咬着唇抑制着声音……

沈则安真的觉得自己堕落了,不干净了,大白天都能有反应,他居然成为了自己以前痛骂的那种人……

沈则安看向那让自己堕落的狐狸精,正拿着纸巾耐心地简单处理着被褥。

算了,这么贤惠又好看的老婆,被勾/引也是他应该受的苦。

两人整整在家荒废了一整天,当然,晚上两人并没有胡闹,而是老老实实地睡觉(如果又涂了一遍药膏不算的话)。

次日醒来时,沈则安身上的酸痛感应该减去差不多了,尤其是身下的那一处,已经没有撕裂感了。

但他依旧撒谎:“还是好难受……”

“下面也是?”

“对啊……动不了。”他埋在邵执怀里,不想离开去上班。

难道他昨天早上被医生骗了?效果这么差。

但想到有可能是自己太过兴奋不知轻重便将这点疑惑压了下去,“要不请假吧。”

邵执瞧见沈则安郁闷纠结的表情,很挣扎地脱口而出,“还是不请假了吧,你抱我去洗漱……”

邵执刚想同意抱着他起床穿衣服,就听见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是李淮西打来的。

“你老婆醒了吧?”

沈则安看向邵执,听见那声老婆很不满意,怎么又不问就知道他是下面的那个,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醒了……”男人回复。

“那把电话给他。”沈则安接过电话,闷闷不乐地喂了一声。

“昨天休息的不错吧。”李淮西调侃道,知道昨天是沈则安农历生日的他特地没有给他打去电话,而是怂恿高竞泽发消息骚扰试探。

“滚吧。”沈则安心情极度不爽。

“别,我和老高不一样,他没事,我是真有事。”他提前说明好,生怕对方闭麦挂断,“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沈则安觉得现在什么好消息都不能抚慰他被连续调侃两次,“你去年在希杉拍的那张照片——”

“获奖了。”

沈则安脑海里流过一阵忙音,他恍惚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刚说什么?”

“你没听错,获奖了。”

这个奖是国内最有含金量的摄影奖之一,不仅举办的次数少,而且入围还极其有难度,本身他只是想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参加,没想到居然会有意外的收获。

“还有,你的作品被点名,入选国展了。”

沈则安作为摄影师,自然是知道国展的含金量,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李淮西知道沈则安肯定高兴得脑子转不过来,非常懂他的挂掉了电话,让他自己去寻找消息。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新闻搜索今年国展入围的摄影作品,而他的照片被放在了第二页。

今年的主题是明显是围绕救援工作展开的,汶川与唐山大地震给人们内心留下了残酷的伤痕,也在国家心中埋下了一颗想要为人民服务满满变好的种子。

多年后的今天,救援工作进行得格外顺利干练,像是长大后的自己弥补小时候的创伤。

而沈则安的照片,完美贴合这次的主题,画面中小女孩与救护女军人,就像是现在与未来,也像是过去与当下。

“看完了吗?”沈则安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直到男人出声才回过神来。

他转头看向邵执,激动地跪在他跟前抱住他跳跃着,“邵执!我真的好高兴,你知道的,我真的好想拿这个奖的,我都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落到我身上……”

沈则安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激动的自己俨然已与先前的口供对不上了,“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说我拿奖了,还入选了国展啊!!”

邵执不说话,只是一味地盯着他看。

良久后,沈则安回过神来,低头看向自己先前说不得动弹的双腿,又看了眼邵执。

他尴尬地笑了几声,试图补救:“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因为太激动而痊愈了?”

邵执还是不说话,又像是妥协般地叹了口气,“那那里还疼不疼?”

“疼——”他大拇指与食指捏在一块举在眼尾,而后眼睛微眯着形容着这种感觉的大小,“就剩一点点了。”

他殷勤地再次抱住他,脸贴着他的脖子蹭了又蹭,“别生气啦~”

邵执无奈:这样怎么可能生气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