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猛灌咖啡续命的钟奇回头:“啊?”
然后劳苦命的钟队长无奈只能给夏父打去电话,二人恳谈了整整两个小时,最后决定上山让夏明棠跟着单位一起,但在进行完必要的社交之后,必须离开方土的队伍去帮衬家里的事务,一明多用,两不耽误。
夏明棠:……
“小明哥,不愧是你,能者多劳啊。”
李知然刷着论坛发来贺电。
“嘿嘿嘿,你去阴阳家那边能给我介绍下沈月华吗?我可崇拜她了。”
温琼对着化妆镜星星眼,打败自家金孙堂弟,强势登临继承人之位的沈少主实在是太有魅力了。她吹爆!
长发青年魂不守舍地应答着,看着松鹤真人新发来的信息,只觉得索然无味。
[松鹤三爷:你放心,事成之后,我爸可能会送你一份大礼。]
可笑,他甚至不敢说“一定”,这饼画得是不是有点太不走心了些。
第96章
农历腊月二十, 凤山村的路堵了。
“什么情况?我们都等两小时了,这小破村道咋比市区还堵?”
开车的罗歇满脸不可思议。
现在是早上四点三十五分,以往年的经验来看, 是万万不可能堵车的,更别说凤山村的这条主干道是三车道,就算有一辆车抛锚, 也不至于后面的车动弹不得啊。
“人一多就是不好啊,前边有两家车队碰上了,还正好是宿敌,直接干起来了。不过现在解决了, 估计过会就能走了。”
夏明棠脸色漆黑的从前面走来,拍了拍满头的火星子回到了车内。
天知道当他刚扒出围观人群就遭遇一记火龙突脸是什么心情,大马路上干仗, 也不怕误伤。
“艾玛, 我还以为前边有人放烟花呢, 居然是打起来了?”
罗歇无语摇了摇头, 看着前面车亮起尾灯开始缓慢前行,也跟着启动了车。
“这天还黑着呢, 没想到大家都起得挺早。”
事实上, 不止起得早,来的人也是真的多。大家谁也没想到, 这次来的人足足比前几年多了三倍还有余。
这也导致了凤山村内的民宿早早就没了房间, 村人家里也住满了, 大部分人只能选择上属县镇的酒店宾馆住宿,然后在典礼开始当天摸黑出发, 试图做第一个来到王家山门下的诚心人。
但是,这样的诚心人实在太多了, 于是就造成了这大冬天凌晨四点堵车的盛况。
时间来到六点二十分,经过车队缓慢的龟行,方土的五辆车终于进入到了凤山村内。
“不是,这路边都停满了,我们往哪儿停啊?”
打头的罗歇带着后面的四辆车绕村足足两圈,也没见着一个停车位,跟他一样四处打转的还有十几辆千万豪车。
“罗歇,停满了我们就转出去,大不了停田埂上。”
经验丰富的刘副队打来语音,于是车队又来到了田边。
看着田野里停得满满当当的豪车,众人陷入了沉默。
“看来大家都很有经验啊……”
刘承志郁闷地搓了搓头,表情有些疑惑。
“为什么我感觉这次人出奇的多,这么大一片田都停满了,以往哪次这样过?”
“不用怀疑,这次人就是多,光国外的车牌我就看到了一百三十二辆。”
三队队长陈倩拔下了耳机,微微鼓起的嘴里散发出一股橘子糖的味道。
“6,陈队,你都晕成这样了,居然还记车牌啊。”
没错,这位方土最强,她晕车,还是非常晕。据方土内部传言,陈倩队长晕一切四个轮子的交通工具,包括游乐园的碰碰车和超市门口的摇摇车。
“这下砸蛋,没地儿停车了,难不成我们转回镇上去?”
“看来也没有办法了,后面有车已经回去了,我们也走吧。”
副驾驶上的钟奇按了按额头,无奈只能放弃村内停车这个想法。大不了就靠走呗,从镇到村十八里路,走了两个小时也差不多到了。
就在刘承志准备给罗歇打电话让回去时,前面的车动了。
“哎?这小子要去哪儿?”
他跟了上去。
前面的商务车内,驾驶员罗歇先生正一脸怀疑地看着后视镜里的长发青年。
“你确定能停吗?”
“我确定。”
夏明棠手机按得噼里啪啦响,他老爹可是特地把主家大堂哥的车给挪出去,就为了迎接他儿子单位领导们的车驾啊。
所以,此时的夏子安正骂骂咧咧地让司机找车位。
“什么尊老爱幼,不就欺负咱一群小孩儿嘛,在我爸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视频里的其他分家少主脸色平静,半点看不出来不高兴的样子。
“文明,夏子安,别动不动屎尿屁。”
黑西装黑衬衫的何默笙出声警告,他这两年在自家后山闭关,虽然本人没出家门,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
“今年人多,估摸着方土那位小表弟也回来了,让我们挪车也正常。”
“可是……现在村子里好像没有能停车的地方了哎。”
木家少主木心,一个蘑菇头的乖巧高中生默默打开了扬声器。
啊?
众人向外看去,道路旁,田埂上,田野里,但凡有点平整的地方,都停满了各色车辆。
“少主,没地方停车了,我们只能跟着前面的车,去镇子上找位置停了。”
司机看了看前方长长的车队,转头对着自家少主建议道。
夏子安无语地摸了摸下巴,这叫什么事儿啊,人住村里,车挺镇上,也是够离谱的。
今年的阴阳家人依然借住的村里亲戚家中,夏子安等人就住在夏明棠家的老房子里,当然跟孩子们不是同一栋。
“行,就停镇上吧,大不了我们几个御剑,这不比坐车快多了。”
他只能点头同意司机的意见,毕竟现在后面也坠上了一堆车,想回也回不去了。
此话获得了视频里几人的赞同,开车三小时,御剑三分钟,天上又不堵车。
成年后的第一次代表家族参加的大活动,就遭遇到了这样一个尴尬的事情,夏子安觉得自己人很麻。
他有些烦躁地看向窗外,然后就与对面车里的黑皮男人对上了眼睛。
当然,两辆车是开往相反方向的。
“夏子安,你怎么往回走?”
黑皮男人有着深棕色的瞳孔,剑眉黑重,鼻梁高挺,嘴唇薄厚适中,是一副极其硬朗的模样。看起来不像世家公子,倒像是个军人。
“项大哥,劝你跟我们一起回镇子上吧,村里没地儿停车。”
对于熟悉的人,夏子安没心情表现他的风度翩翩,在这以挪动速度行驶的车上,他只能用最快的语速进行提醒。
“啊?”
男人看了看挤成沙丁鱼罐头的马路,一时失语。
银白色的豪车慢慢驶离了视线,后面跟上来的一辆黑色的轿车内,何默笙缓缓降下车窗。
“项无名,今年你带了多少人?”
“无可奉告。”
项无名关上了车窗,作为国家公职人员,他的保密意识极为强烈,更何况对面还是极爱八卦的何默笙。
“啧。”
何默笙也升起了车窗,但黑沉的眼睛却不断扫视着后面的十几辆加长轿车,虽然因为贴了奇怪车膜的车玻璃,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与此同时,方土的车队已经在夏明棠的引导下,停到了夏家老房子的院子里。
“哎哟,钟老板,好久不见啊。”
夏则荣满脸堆笑地站在了高瘦中年男人面前,却没伸手握手,因为他怀里还抱着个哭唧唧的孩子,腾不开手。
“好久不见,不过这次多谢夏老板了,不然我们还真得跟其他人一样回镇子上去停车,那得走老远路才能过来呢。”
方土大老板,夏明棠队长的老爹,此刻是真的很感谢,毕竟人家连阴阳家少主都赶走了,这可实在是太给面子了,给得都有点吓人了。
不是啊老弟,就这么得罪你们家的掌权继承人们,真不怕被穿小鞋啊?!
夏父:不好意思,我有我优秀的好大儿,只要不是家主那群老狐狸,我一概不怕。
中老年人一开始寒暄,就很难停下来,再加上一群平均年纪四十岁以上的高层,那更是谈心大起,时事政治,家长家短,滔滔不绝。
身后拎着礼盒的调查员们:……
“夏明棠,上去制止一下,再聊下去,开山大典都要开始了。”
卷发的钟奇开口指挥道。
“我?队长还是你上吧,我爸应该更听你的话。”
夏明棠实话实说,他觉得他如果上去,更有可能是会被他爸拉着在大老板面前强颜欢笑,他觉得他不行。
“这是你家,我上去打断合适吗?”
钟奇觉得自己渴咖啡了,这种场合谁上不都一样吗?大不了就是被拉着嘀咕一顿,用得着这么推三阻四的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两人再互相推诿下去,天都快黑了。
就在这时,夏父怀里的孩子哭声大了起来。
“哇——我要妈妈!”
是夏明棠某个老表家的孙子,小孩子的嗓门巨大且尖利,很快就吵得大人们交谈不下去。
夏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早已经哄了快小半小时,现在又不行了,在看到众人后面的儿子时,他觉得自己看到了救星。
“小明!快来,快来帮爸爸哄哄你小表外甥。”
男人瞬身而至,在夏明棠的拒绝说出口之前,就将孩子放到了儿子怀里,并顺便接过儿子手里的礼盒。
夏明棠:……
他看了看怀里愣住的小男孩,又看了看手拿方土豪华大礼盒的年轻男人。
爹,你可真是我亲爹!我是什么带小孩专用工具人吗?这么点路用得着用上加速的术法吗?
“小明叔叔,你能带我去找妈妈吗?”
小男孩拖着鼻涕,眼泪汪汪。
后边的温琼捂住了嘴,“叔叔哈哈……”
要知道,夏明棠可是他们全队最小的一个,居然都已经做叔叔了。
“很正常的好吗!你家没辈分小的孩子啊!”
长发青年没好气回头看着憋笑的组员们,转头却又换上了一副亲切的大哥哥模样。
“小昭,再等一小下好吗?妈妈很快就会来找你啦。”
他没说谎,现在这群孩子的家长们估计也都在来的路上了。毕竟开山大典,参选孩子的父母是必须在场的,还得手持户口本,以防出现意外情况,比如冒认家长什么的。
“真的吗?”
“真的,那不哭了哦。”
“嗯……”
看着这一大一小的对话,中老年组们齐齐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你儿子真会带孩子啊,结婚了没有?有对象了吗?可以讲了哦,小伙子一看就很适合做爸爸。”
文职部门的一地中海发型的高层笑眯眯道,脑子里想到了自己三十岁待业在家的女儿,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实在是太合适了。
夏父表情僵硬,他觉得这种事他做不了他儿子的主。
“哈哈,我还有个女儿,他平时会带妹妹,也就对小孩子有耐心一些。我们赶紧先进屋吧,休息一下,等下山门就要开了。”
高层有些失望地砸吧了一下嘴,也不纠缠,跟着打了个哈哈,就与众人一起进了屋。
之前说过,凤山村是个山村,也是庐州夏家的族地,住的都是姓夏的和夏家姻亲,所以,王家也是姻亲之一。
凤山村不大,人口却不少,大家世代聚居在一起,作为一个村子里的人,不分你我。
但与其他村人不同的是,王家人并没有选择地势平坦的山坳作为居住地,而是选择了海拔最高的山上,与村人进行了分居,除了户籍是一个地方,一般的来往也很少。
这座王家人聚居的山平时人是看不到的,被一层看不见的护山大阵笼罩着,非本家子弟不得入,也只有每年的开山大典才会开放大阵,让这座终年云雾缭绕的凤鸣山重现人间。
半小时后,走过崎岖的山路,众人终于来到了凤鸣山下。
“还真有隐世仙门的味儿啊。”
夏明棠如此感叹,并引来傅容等人的赞同。
在其他人眼里,眼前根本没有山,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原野。
但在夏明棠眼里,眼前一层繁复的波纹下,是一座青翠欲滴的高山。在这严冬季节里,山上青松翠竹无数,间或点缀着几处精美的白墙,黛瓦飞阁之下,苍山负雪,草木生春。
第97章
时间上午八点整, 凤鸣山门开了。
“这就是…王家吗?”
李知然站在山门的一侧,睁大了眼睛,看着这座云雾缭绕的青山, 看着一行白鹭轻盈地飞过眼前。
他原本是个997的摩都打工人,薪资低微,勉强温饱, 但一场奇异的游戏将他拉入了这个神秘的真实世界,褪去了平凡。
碰运气获得特异能力后,玩家们口中的大组织方土向他发来邀约。他满心欢喜,以为接触到了这个神秘世界的顶级, 虽然某种意义上也的确如此。但天外有天,一场小学生的招生仪式,让他震撼在了当场。
仙, 原来真的存在。
“是啊, 这就是王家吗?”
同样靠边站的长发青年也跟着开口, 但语气里的惊讶却没有多少。
夏明棠靠在一棵树下, 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的小萝卜头们。
现在上山的是参加大选的孩子和家长们,原本他应该跟夏父一样, 也在其中。但因为之前电话约好了的原因, 夏明棠现在只能跟其他人一起站在山道两旁,等着小朋友大队的结束。
“好多小孩啊, 我已经数不清了。”
温琼看得眼晕, 这小孩的队伍长得一眼看不到头, 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轮到他们这群受邀者们上山。
不远处的Black King的人已经蹲下了, 一群时尚boy穿着时尚的制服蹲在白雪皑皑的田埂上,看起来人都已经快冻傻了。
“King, 我觉得我们应该搞个冬季制服,这万一去个穷乡僻壤没空调的地方,真的会冻死人的。”
粉发的芙芙兰抱紧了膝盖,恨不得将脖子上的围巾裹满全身。
迎风而立的矮个子男人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些无语地看了看自己的队员们。
“丢不丢人啊,这点温度就叫冷?忍一忍,上山之后你们会感谢我的。”
Black King的大老板穿着羽绒服,吸溜着鼻涕点了点头。
“没错,山上有温控,常年二十四五度,一点都不冷,上去就好了。”
男人跺了跺脚,口里冒出白烟,眼神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小学生大队。
“不过…往年也没等过这么久啊,这都快到午饭时间了,还有好多孩子没上去,今年人可真多啊。”
此话一出,引来无数等候者们点头。
夏明棠瞟了一眼男人的方向,脚步微微向自家队长移动。
“队长,那个站在Black King队伍中间的人的是谁啊?看起来不像Black King的成员哎。”
卷毛队长伸头瞧了一眼,然后蔫巴巴地缩了回来。
“别瞎看,那是邹家家主邹明诚,摩都的家族,商业巨擘,也是Black King的背后大老板。不过人家的代表邹家来的,不占公司的位置。”
“懂了,像队长你家一样,Black King的董事长掌权人是吧。不过没想到,Black King这么风格时髦的组织,居然会有一个这么…朴素的老板啊。”
夏明棠收回了乱跑的视线,语气委婉。
主要是这位邹老板看起来真的很接地气,大黑棉袄皮手套,羽绒裤雪地靴,半点也没有摩都这个国际大都市的精致时尚范儿。
“嘿嘿,可别小瞧人家,你家少主遇到都要叫人家一声哥呢。”
钟奇听完笑了两声,垂着眼睛给自家新人讲解起来。
众所周知,青城是当代世家公子中的大哥哥。但是,这也是三十岁以下的档次。因为上一代家主们结婚早晚的原因,同一辈的少主们年纪相差极大。
早一点的如邹家上代家主和项家上代家主,儿子都已经三四十岁了,孙辈都有了,自己自然也就退到了幕后,过上了含饴弄孙的晚年生活。
而与他们同辈的阴阳家家主和青家家主等人,年轻时太飘,结婚太迟,到现在孩子才大学毕业没几年,个个年轻气盛,花枝招展,但就是不交朋友,不结婚。
夏明棠觉得他要为这些哥哥姐姐们说一句公道话,不谈朋友不仅仅是个人原因,还有时代和社会原因。
逃生游戏和灵界诡异步步紧逼,他家和家主家都遭了央,现在结婚生孩子,是急着喂游戏场吗?
“很有道理,我赞同。”
同样有催婚烦恼的钟奇连连点头,并决定下次在他爸再哔哔叨叨的时候,就用这话来堵他。
天空中一阵呼啸声传来,无数等候着的受邀人员和小孩子们纷纷抬头。
只见十几个穿着单薄的男男女女自空中踏剑而来,姿态潇洒,飘然若仙。看得小萝卜头们眼冒精光,更加期待拜入王氏山门了。
“真离谱啊,镇里宾馆今年居然开始收停车费了,还五十块钱一小时,我房费都没这么贵!”
白衣男子收剑落地,是温少卿。
他年年来参加典礼,年年住同一家宾馆,以往都没什么问题,但没想到今年突然收到了天价停车费账单,登时觉得不平衡了。
“冷静一点,今年人多,有房子住你就偷着乐儿吧,还有人在山上搭帐篷呢。”
夏子安语气平静,半点看不出来一个小时前破防过的样子。
他说都是他亲眼所见,夏明棠家的老房子在村子的边缘,隔着一片农田就是几座小山,山的深处就是凤鸣山,地理位置优越。
但那几座小山其实是老夏家和老王家共同的老坟山,这两天一到夜里就亮起星火点点,要不是快过年了人又多,不知道得吓坏多少村里人。
见阴阳家到了,方土一行人安静了下来,也不再互相闲聊,毕竟抢了人家的车位,还是低调点好。
但心里憋着一股气的夏子安却偏偏不放过他们。
“嗯?小堂弟,你不跟着你爸上山去带孩子,站在这做什么?跟着方土一起,排队都要排在Black King后面的。”
无数双好事的眼睛看了过来,只有被点到的人和组织眼皮直跳,方土众人面色尴尬,Black King更是觉得自己受到了无妄之灾。
夏明棠转头对着大堂哥露出一个微笑,受过训练的笑容和煦温雅,看起来极为亲切。
“大堂哥,孩子自有她们爸妈带啊,哪需要我呀。不过,这位就是大表哥吗?听说大表哥是我们家年轻一代最厉害的天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啊。”
哇——好激烈!
围观群众们发出了惊喜的吃瓜声,这漫长的等候总算不无聊了。
被波及的何默笙看了一眼两人,默默地后退了一步。
“别理我,我已经两年没出门了。”
言下之意,夏子安别生气,我什么都不知道,是祸水东引。
钟情老先生无语地站了出来,从衣服口袋里抓出了两罐咖啡塞到了两人手里。
“好啦好啦,都是一家人,喝点咖啡降降火气,今天还有点忙呐。”
夏明棠和夏子安看着手中冰凉的咖啡,沉默了,然后齐齐回头看向了打瞌睡的卷毛黑眼圈男人。
“我不喝,留给你们队长喝吧。”
“我也……”
高跟鞋,长旗袍的女人裹了裹披肩,吹开滚烫的茶水。
“幼稚。”
旁观的Black King众人嘴角抽搐。兜里装满罐装咖啡的对家老板,疑似站着睡死的对家大少爷,互相阴阳的世家堂兄弟,深山里泡茶的旗袍大姐姐。
“你们阴阳家的阴阳,是这个意思啊……”
旁听完,芙芙兰忍不住戳了戳身旁窝着的高大男人,满眼一言难尽。
同样也是堂兄弟的西泽尔:一派胡言!
天色灰沉,无风,无云。一声清脆的鸟啼声传来,盐粒般的细雪飘飘摇摇地落了下来。
“下雪了。”
沈月华看着杯中融化的雪粒,轻轻出声。
“是啊,下雪了,我们还没上山。”
这是趴倒在夏子安背上的木心,锅盖头的男孩眼神破碎,满脸的悔不当初。
“早知道我就跟大伯母一起上去了,带孩子就带孩子,至少不用站这里傻等着,我脚都麻了~”
谁说不是呢!但他这次是作为阴阳家的代表,想跟着小孩们混上去也不行啊。
同样后悔的夏子安站直了身体,并一手拉开粘人的小表弟。才上高中的男孩瘦得可怕,隔着厚大衣都硌得人生疼。
雪越下越大,众人有伞地撑伞,没伞的戴帽子,连帽子也没有的,只能仰叹人间雪满头了。
就在夏明棠等人快要成雪人时,孩子们的队伍终于结束了。
“不走吗?”
罗歇奇怪地看着自家队长,明明他们站得离山门最近,为什么不能先走呢?
公司的几个高层互相对视一眼,叹了口气。
“没听见刚刚阴阳家少主说的吗?我们是排在Black King后面的。”
哈?
第一次来的冰远鞘等人齐齐震惊,这种事居然是真的?!
夏明棠终于理解了当初阴阳家集体委托时的刘副队,真不怪人有那么强的好胜心,这爬个山,居然还有个三六九等谁先谁后,大清不早亡了吗?
不对,这儿有没有辫子王朝还是两说。
第一个踏上台阶的是青城,年轻男人的身后跟着的是青家众人,全部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大衣,看起来不保暖,但好看。
后面走来的阴阳家众人,这穿着就五花八门了,大衣的旗袍的毛衣的,一个个脚步飞快,特别是沈家少主,踩着十公分恨天高如履平地,爬山跟走T台似的。
世家在先,大小团体在后,青城公子一人当先,独占鳌头。
“难怪大家那么看不顺眼青城,原来第一公子,出场也是第一啊。”
夏明棠拍打掉身上的雪,跟着身边的队伍走上了山路。
初雪未化,新雪在下,草木斜出,山路难行。
“为什么不修个石阶啊,大人也就算了,不怕小孩子们出危险吗?”
听到后面罗歇的抱怨声,夏明棠将背后的头发拿到胸前,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着。
“应该是那个吧,就是修仙小说里常说的那个入门考验,拜入仙门前的磨难什么的。”
“哈,爬山算什么磨难?有本事在路上放一个游戏场啊!”
帅哥造型已经没了大半的男人怨气满满,看起来快黑化了。
走在夏明棠前方的钟奇回过头去,与身后的长发青年换了位置。
“你在口出什么狂言,人家小孩山学毕业都是能进特能部队的人才,山路放游戏场?是想把里世界的未来葬送掉吗?!”
说到特能部队,这个神秘的存在夏明棠至今未见过,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怎么听到。既然王氏山学的孩子毕业都是能进特能部队的,那么这次开山大典,是不是会有这个神秘组织出现呢?
山顶广场上,正在跟松鹤真人打招呼了的项无名连续打了十几个大喷嚏,吓得周围人跑出老远。
“哎呀,项先生你不会感冒了吧?这里可全是小朋友呢,你要不要戴个口罩?”
身强体壮的黑皮壮汉:……
第98章
方土众人跟在Black King身后跋山涉水, 终于在半小时后上了山。
“终于上来了!不过…”
罗歇跺了跺满是泥泞的鞋子,有些疑惑地看着长发青年的脚。
“…你脚上怎么一点泥都没有啊?”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一看,好像是哦。
大家再怎么小心, 但就那糟糕的路况,所有人脚上多多少少都会沾点泥巴枯叶什么的,但只有夏明棠一个人的鞋子干干净净, 跟新的一样。
夏明棠:不想弄脏这六位数新鞋的我有错吗?
他小小地白了一眼罗歇,看向众人的表情里带着无语。
“so?”
我敲,他怎么这么拽?
众人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他们这位小组长一向是很好讲话的。
片刻后, 一道女声打破了沉默。
“没有问题,这很合理。”
突然想起这位哥所属家族的温琼摇了摇头,并踩掉脚底的落叶。
“啊…还是哥你水平高哈哈哈哈……”
突然想起这位不为人知来历的罗歇李知然等人互相对视一眼, 齐齐尬笑。
“别踢脚上的泥了, 快跟上。”
钟奇越过几人, 扶着他父亲一脚跨入高大的石头牌坊。
双脚落地的那一刻, 脚上的泥泞瞬间消失,崭新如初。
“难怪这里面这么干净, 我还以为有人扫过呢。”
李知然惊讶地跟上去, 跨入牌坊后,踏在青石板上的鞋子瞬间干净。
众人眨巴着眼睛, 纷纷抬头看着眼前的石头牌坊, 表情如出一辙的呆滞。
“6, 不愧是王家。”
高大的石制牌坊颜色灰白,花纹精美, 牌坊上无字,只雕刻着两只展翅的仙鹤, 整体呈现出一个祥云托举双鹤的场景,看起来极为唯美。
“走吧,后面人也快上来了。”
夏明棠向前走去,心里暗自嘀咕,早知道也踩一脚泥上来了,还能体验一下这王家的清洁阵法。
几人赶上自家的大队伍,在走过长长的青石板路后,碧绿的竹林缓缓分开,两名王家的接待侍者出现在众人眼前。
“欢迎方土的各位远道而来,选拔即将在下午三点开始,请暂入会场等候。”
女人烟灰色的眼睛沉静非常,是蒋玲。
“三点?”
钟情老先生惊叫出声。
他还以为山上选拔早就开始了,毕竟往年都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没想到这次居然还等了他们这些没上来的人,这让他多少有点感动。
站在另一边的长发美男皱着眉头,有些烦躁的开口:
“对,三点,有什么问题吗?”
要不是这次人来的出乎意料的多,他们也用不着推迟时间,因为准备好的座椅不够,现在正在临时补充呢。
夏明棠看着霍炎不耐烦的样子,有些好奇。
“怎么?你们家以前都不是这个时间吗?”
他打量着这对作为接待人员的师姐弟,琢磨着王家的服装还真有意思,竟完全不分男女。
两人具是一身浅蓝色的衣裳,内穿对襟的上衣下裳,外罩长至脚踝的广袖外套,外套背后与袖上绣鹤纹,白线描银,看起来华美异常。加上脚底下踩的一样的薄底小白鞋,两人看起来如同一对异父异母的龙凤胎。
见熟悉的面孔出现,霍炎的眉头瞬间舒展,绝美的脸上甚至出现了堪称惊喜的神色。
“夏明棠!时间什么都无所谓啦,你快跟我来,真是出现的太及时了!”
“啊?”
在方土众人惊疑不定的视线中,夏明棠一脸迷茫被长发美侍者给拉走了,并很快从竹木门内出现了另一个年轻的王家子弟替补上来,继续接待着客人。
“不是,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啊?我是方土的观礼团成员,你这样随便拉我走真的好吗?”
夏明棠被直接拉进宽广的会场,然后脚步不停地路过了这个人数众多的地方,在认识和不认识的人惊异的眼神中,被霍炎一路拉入了主持台后的大门中,走进了错综复杂的内宅。
“刚刚那是霍仙君吧?”
“是啊。”
“那他拉着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不知道,但看衣服,应该是方土的调查员,还是正式的那种。”
“呃……好像是我哥哎。”
嗯?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Black King的某个高大壮汉正满脸疑惑地看着空无一人的主持台。
“我记得西泽尔好像是独生子吧?他哪来的哥哥啊?”
“是啊,他在说什么啊?他不是身世悲惨经历崎岖的孤独男人吗?”
没错,西泽尔在外有自己的人设,除了亲近的几个人和公司领导外,没人知道他是阴阳家的人,这也大大降低了他在家人面前掉马甲的风险。
毕竟他那悲惨崎岖的家,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他还不如真是孤儿呢。
白墙黛瓦的小院微风徐徐,清澈的池塘绽放着盛夏才有的莲花,池底有游鱼经过,惊起一圈圈涟漪。可惜一缕缕在空中飞过的稻草破坏了这精美的景致。
“你带我来就是为这事儿?你们家不能总逮着我一个人薅啊!这次我还有活儿要干呢!”
夏明棠觉得自己都要被气笑了,他看起来很像一块砖吗?怎么啥活都找他干!
霍炎脸色讪讪,双手合十就差跪下了。
“哥啊~帮帮忙吧!这谁也没想到今年来这么多人,座位不够啊。上次您金丝强控住我师兄,将我师兄打得落花流水时我就知道,您一定是把御物的好手!这编织草蒲团的事儿一定难不住您!”
“呵呵,不是已经有人在编了吗?”
夏明棠看向庭院中央的水榭,也就是飞天稻草聚集的地方。
“那个啊,那是我们家二先生,就…”
“等下,那不是病人吗?你们家人手不足到这种程度了?!”
夏明棠震惊脸,这不就是那位罹患老年痴呆的王二爷爷吗?居然也被拉出来干活?他突然觉得再帮一把好像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事情了。
“先说好,典礼开始我是必须要过去的,不可能一直在这边干活。”
他扫了一眼墙堆积如山的稻草堆,脚下生风,身形如飞燕一般掠过水面,呼吸间就来到了水榭上。
院门口站着的霍炎连连点头,恨不得对天发誓。
“一定一定!这座位没搞好之前,这选拔也开始不了啊。”
言下之意,如果这玩意没编好,时间继续推迟。
夏明棠没了异议,在院门关上后他转身走向水榭内部,一眼就看到了一站一坐的两个年轻男人。
根据正在干活的人来看,坐着施法的年轻帅哥应该就是他那身残志坚的二爷爷了。
而站着的黄毛青年,应该就是那位留学归来的大孙子,也就是他表哥了。
事实上竖着耳朵听完了全程的年轻人知道他是谁,但毕竟是第一次见面,他还是很礼貌地走过来伸出了手。
“你好,我是王久等,非常感谢你伸出援手。”
“你好,我是夏明棠。”
夏明棠伸手握了上去,却被这位表哥的名字惊了一跳。
久等?怎么会起这么一个名字?
明糖?怎么像个女孩子?
两人互相对视了接近三秒钟,然后瞬间破功。
“等等…”
“糖糖?”
同性相吸原理诚不欺我,吐槽役是很难在另一个吐槽役面前装正经的。
在两个吐槽役在进某种神秘仪式时,被触发关键词的“编织工”抬起了头。
“噔噔啊,这小孩是谁啊?”
年轻男人的面容清俊,留着一头黑色齐耳短发,双眼明亮清澈,鼻梁高挺,眼下印着两道波浪状的蓝色仙纹。此刻正迷惑地看着孙子旁边的长发年轻人。
王久等赶忙拉着人过来坐下,轻声细语地介绍起来。
“爷爷,这是小师叔找来帮你工作的人,也是我表弟,就是山下孝然爷爷的孙子。”
夏明棠还是第一次听到他爷爷的名字,毕竟以他们家的家庭情况,他也不好打听,就怕伤到他爸妈受伤的心灵。
二先生愣愣看了眼前的年轻人半响,才好像想来什么似地看着自家孙子。
“哦,孝然他都有孙子啦?他好像还欠我六十块钱没还呢。”
然后男人清澈的眼睛转向了长发年轻人,语气困惑。
“毛伢啊,你爷什么时候准备还我钱啊,那可是我一个月的工资嘞。”
夏明棠沉默,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回事,但他爷爷早就已经去世了啊。
“哎不是,爷爷,孝然爷爷早就走啦,你忘啦,我们还吃过酒呢。”
痴呆老人的大孙儿赶紧拉住自家爷爷,一边连忙跟小表弟说对不起。
“没事,反正我也没见过。”
夏明棠并没有很在意,他现在在意的是这个蒲团是怎么编的。
王二先生是一个很熟练的编织工,生病以前会编的东西更多,现在只会编这个看起来极为简朴的草蒲团了。作为练神期的人仙,即使脑子有点不太好使,但他能一次性编五个蒲团出来,一心五用,速度惊人。
“我感觉这个也很复杂,为什么单单记得这个啊?”
夏明棠召来一堆稻草,学着一点点地穿插编织着,眼里带着对手艺人的敬畏。
“这个啊……”
王久等检查着编好的蒲团,看了一眼正在努力工作的爷爷,转头看向长发青年的眼神里带上一丝八卦。
“还不是为了我四爷爷!他老人家可爱佛理了,天天蹲家里打坐修炼,不知道坐坏多少蒲团子。”
夏明棠有些震惊,一家子仙修里怎么还出了个修佛的?原来老一代就有这么叛逆的了吗?
然后,在留过学的高材生的讲述下,他才了解到了除了王家自己人,其他亲戚完全不知道的陈年往事。
王家四先生王传岚,王老太爷第四子,少年时曾出家当过和尚,被家里逼着还俗后依然热爱佛理,因此常年闭关参禅,不问家事。
因为传统的包办婚姻,王四奶奶忍了一辈子,后来时代开明了,在一儿一女的支持下离了婚,于是王四先生也就成为了王家五位先生中唯一的离婚人士,与子女关系相当差。
作为一个“晚年”孤寡的佛道爱好者,四先生闭门不出,专心参禅,但因为他那身爆裂的剑气,时常坐坏蒲团。
换做其他人,因着一些往事根本不会理会,但记忆错乱的二先生却很在意,经常亲手编织蒲团给弟弟,这也造福了现在坐席窘迫的局面。
“我爷都一百零四岁了,还拿四爷爷当小孩宠呢!”
夏明棠砸吧了下嘴,表情古怪。
“说实话,这很难评。”
毕竟一百零四岁的哥哥看九十二岁的弟弟,的确跟看小孩也没什么区别,他们足足差了十二岁呢。
顺便一提,今年刚过八十岁生日的五先生与四先生也相差十二岁。
“嘿嘿,确实有点难评。说实话,我作为我们家的第一个孙辈,也没见我爷多疼我。”
王久等龇着大牙乐,手下动作不停,将一个又一个草蒲团拿走堆起来。
“等下,你是你们家第一个孙辈?”
夏明棠看着眼前的黄毛,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有点奇怪的事。
“对啊。”
“你今年多大?”
“二十五啊。”
“嘶,我明白为什么你叫‘久等’了。”
一百零四岁的爷,按照正常人家,重孙都应该有好几个了,这位大表哥居然还跟他一样在玛卡巴卡呢。
黄毛青年顿住,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没办法,要不是我爸后来遇到了我妈,说不定我爷连一个孙子都没有。”
王二先生,与妻子育有一儿两女。其中大女儿和小女儿根骨很好,为了潜心修行没有选择婚姻,现在是王氏山学的老师。
王久等的父亲,也就是二先生的二儿子,没有什么修炼的天赋,好在书读得不错,早早地就出国留学去了。本来在姐姐妹妹们的影响下也不准备结婚,但在阿芒尔谢遇到了现在的妻子,一见钟情,这才在三十多岁时有了二房这边的第三代。
“哇哦,不过,你爸又不修炼,为什么之前也不打算结婚啊?你姑姑这咋影响的?”
夏明棠发现了bug,并在几次联系下编织手法越发纯熟,现在已经能一次性编出十个蒲团了,宛如一个无情的流水线技术工。
“呃……好吧,其实因为我爷爷的情况,让他们觉得爱情挺危险的。”
王久等点到即止,没再说下去,这种事情还是蛮有槽点的。毕竟现代医学告诉他们,老年痴呆就是一种很普通的疾病,跟情爱关系不大。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干活,很快就将墙角的稻草堆给用得一根都不剩。
“毛伢啊,活儿干得真好啊,长得也跟我家噔噔一样俊儿!”
脱离工作的男人终于注意到了夏明棠这个人,而不是什么还钱之类的老往事。
“你是哪家的孩子啊?”
“噔噔”王久等捂住脸,又一次介绍了一边。
“啊?孝然都有孙子啦?也对,噔噔也这么大了,的确该有孙子了。”
男人自言自语着,突然转头看向水榭一旁的屋子,高声喊道:
“秀芬啊!孝然的孙子来了,快拿点糖来!”
然后,这位清俊的男人拉着长发青年的手站起来,笑眼弯弯。
“这糖可好吃了,是你二奶奶自己做的哎,你多拿些哦。”
夏明棠看了看那边寥无人气的房屋,浑身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面色平静的大表哥。
“哦哦好……”
王久等放下最后一个蒲团,面不改色道:
“爷爷,奶奶已经走了。”
夏明棠一整个大震惊,这是可以说的吗?
男人的手指松了下来,清澈的眼睛眨巴了两下灰暗下来,连年轻的脸好似也苍老了起来。
“哦,是哦,秀芬已经死了啊。”
一般来说,老人家是最忌讳提“死”字的,也只有遗忘了很多常识的王二先生才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这个字。
看着如梦初醒的男人,夏明棠突然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意,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拿到赫墨斯花园,他该如何面对父母家人一个个离开的未来。
第99章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整, 一张张金褐色的蒲团被整齐地摆放在了广场中央,与此同时,主持台上走上了一位身穿浅蓝色广袖长袍的束冠男子。
“各位好, 我是王松鹤,欢迎大家前来参加王氏山学的开山大典。今年来的小朋友们格外多,所以选拔时间较往年来有所推延, 大家等得可急?”
男子正了正话筒,言语表情难得正经,是松鹤真人。
这一问,台下出现一片“急”“急”的声音, 同时伴随着瓜果点心的香气。
王家还是很人性化的,虽然没有正经午饭,但知道大家大早上爬上山来不容易, 在会场准备了大量的点心果品, 随意众人取用。
听着下边一片急急国王一般的叫声, 松鹤真人安抚道:
“我知道大家现在很急, 但麻烦先别急。请各位家长们先将孩子带去会场中心的蒲团上,等待选拔开始。”
说到这里, 男人微微一笑, 清朗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会场。
“当然,因为今天来了有一万多位小朋友, 咱们家选拔会场不够大, 坐席也不够多, 所以需要分批选拔,谁先谁后, 就看各位能不能率先抢到坐席喽。”
松鹤真人话音刚落,会场四周爆发出了巨大的惊呼声。
有点能力的父母长辈抱起孩子就飞身往前冲, 身体素质不行的,也拉着孩子争先恐后往会场中央跑。
这时候,站在蒲团旁边的孩子家长们就占了大便宜,身一扭,腿一跨,三个座儿就给占了下来。
喧闹中,夏则荣从人群中挤到了方土队伍这边,神情急躁地扫视着深棕色风衣的调查员们,还是没瞧见他儿子。
“不是,钟先生,我家小明呢?”
钟奇沉默了下,指向主持台方向。
“刚上山就被霍炎拉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男人回头望去,在霍炎身边也没瞧见自家儿子,他皱着眉,重重“啧”了一声,口中念念有词。
“真是要死,怎么偏偏关键的时候掉链子,等下选拔都要开始了可怎搞!”
方土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傅容站了出来。
“伯父,您有打电话吗?要不现在打电话问一下?”
夏则荣摇头,表示没打通,发信息也不回,不然他也不可能找到这边来。
“啊……不是吧,要不去问问霍仙君?”
罗歇看着走下来维持秩序的长发男人,小声提议道。
于是,夏父又转换了方向,越过人群去找霍炎了。
而被众人寻找的长发青年本人,刚在二先生的院子里吃过一顿迟来的午饭,现在正在绝赞迷路中。
王家的内宅与外面一样,白墙黛瓦,纵横曲折,但因为加上了各种隐秘的防护阵法,导致看起来哪哪都一样,每一个路口都极具迷惑性。
夏明棠拿着手机,看着上面黑掉的WiFi标识和显示无服务的信号,有点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又进游戏场了。
“这…这给我干哪儿来了?”
眼前的大宅门与之前走过的都不同,黑铁的大门,玄金的狮子,还有两个白玉制成的抱鼓石,每一处都是精致与庄重共存。
他迟疑着,不知道是该进还是不进。
进吧,也不知道是不是通往外面的门,万一闯去人家院子里岂不尴尬。
不进吧,现在已经三点多了,估计开山大典已经开始了,他与其在那些看起来都一个样子的巷子里转悠,还不如直接进去找人问路。
在自己尴尬和让他爸尴尬之间,他选择了自己尴尬,于是,他敲响了面前的黑色大门。
叩,叩,叩。
无人应答,但门却无风自开。
夏明棠顿住,没立刻抬脚进去,而是伸着脑袋探头探脑地看向门内。
仆一伸头,就跟一位白发束冠的高大男子对上了眼睛。
夏明棠:“……”
男人身穿对襟白色练功服,带着银质护臂,外罩同色广袖宽袍,袖上绣金鹤纹。白发白眉,头束高冠,额前一抹银色仙纹,模样英俊,重点是与松鹤真人足足有九成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想必就是松鹤真人的父亲,今年新换任的王氏山学的山长了。
于是在男人愈发深沉的视线里,夏明棠收回了脑袋,一脚跨入院内,并脚弯腰一气呵成。
“见过三先生,我叫夏明棠,来参加开山大典,迷路至此,希望…”
“知道了。”
还不等他说完,男人便开口打断,然后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青年,嘴角微扯。
“稍后我会带你去会场的,现在还有事。还有,我是你大爷爷,孝然的孙辈。”
夏明棠僵住了,弯下的腰久久没有直起来。
不是,大先生?那个退休了的大先生?为什么会跟松鹤真人长一毛一样啊?!
头脑风暴过后,他详装镇定地站直了身,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一边用余光打量着这个奇特的院子。
首先,这是一处相当大的院子,几乎是二先生院子的两三倍大,不过没有池塘水榭,而是种满了银白色的高大花树,树上缀满了月白的船形植物。
“这是我父亲的院子,进来拜见一下吧,也是你的三太爷爷。”
大先生转身隐入白色花树间,寥寥几步,便引领着青年来到一处木屋前。
香船做院,灵犀做屋,这是一处无时无刻不在聚灵生灵的宅院。之前只听说王老太爷境界掉落卧病在床,但这种程度的修养环境,恐怕老太爷的身体状况不仅仅是境界掉落那么简单了。
一踏入屋内,他就闻到了无处不在的香船气息,还混杂着苦涩的药味。木屋不大,甚至可以称得上小,只是个一居室。所以一入门就是客厅加房间。同时,屋里温度很高,如果说外面有二十四五度的话,这里面至少有三十度左右。
“爹,这是孝然的孙辈,今天热闹,顺路来瞧瞧您。”
高大的白衣剑修一边说着,一边撩开床帘,端起旁边凉好的汤药走了进去。
“顺路”的夏明棠在一瞬间摸遍了全身的储物空间,终于找出来几样适合看望长辈送的东西。
他托着木盒跟着靠近,此时大先生正好将床帘全部拉开,然后他就看到了这位创立了王氏家族的王老太爷。
一张明显是医院专用的医疗用床上,一位满脸皱纹,脸颊凹陷的老人半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在这样温暖的室内,他还戴着帽子,鼻子上用医用胶带粘着呼吸管,浑浊的眼睛摸索着看向儿子的身后。
“哦…小孩头发挺长啊,是男孩女孩?叫什么名字啊?”
声音嘶哑苍老,好似许久不曾开口说话。
夏明棠呆住了,他再怎么设想也没想到,曾为人仙的王老太爷竟会是这副行将就木的模样。这哪儿是境界掉落,这分明是命不久矣。
见大先生回头看他,夏明棠赶忙收敛了情绪,眼眸垂下,声音乖巧且洪亮。
“我叫夏明棠,男孩。您可以叫我小明,我家里人都这么叫我。我爸叫夏则荣,我妈叫周平,夏孝然是我爷爷,我是他孙子。今天第一次上山,也不知道您需要什么,我带了几样保养品,还望您保重身体。”
这话说得中规中矩,既不刻意显得亲近,但也不生硬,就只是一个小辈来看望老人的普通又不失礼貌的说辞。
老爷子侧耳听了会,耸拉的眼皮眯起,一连说了好几声好,才在儿子的催促下,一口气咕咚完了黑乎乎的药汁。
喝完汤药,老爷子精神明显好了不少,伸手指了指帘子旁的沙发茶几,让儿子去把糖盒拿出来
“哎呀,小明啊,坐啊,别站着。爷爷这有糖呢,拿着吃,别客气,当自己家一样。”
“不了不了,我还要出去给我爸帮忙呢,这些太爷爷您先收着,后面事儿完了我再来看您啊。”
长发青年满脸歉意的笑,一边在白衣剑修疑惑的眼神中,将手里的几个盒子送到了床边,然后就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大爷爷。
大先生端着糖盒眼神迟疑。
“你这些东西什么时候带…罢了,孩子,那边估计还有一番功夫,怎么不坐下吃点东西再出去?”
夏明棠哪儿敢坐啊,想必是这个屋子里有网络,他手机刚刚连续震动了好长一段时间,想必外面找他都快找疯了。
他也不能直说,不然搞得好像不拿老爷子当回事,只能拿出手机,打开飘红的聊天列表悄悄亮给剑修看。
“……”
大先生沉默了下,放下糖盒,伸手从小茶几底下摸出了个遥控器。
“爹,我等下去帮老三一下,你先看会电视,我很快就回来。”
“好好好!你忙去吧!我不看太久,看一小下就睡啦,不急着回来嗷。”
老爷子显然很高兴,身体腾一下坐直了,两只手都伸直直的,就准备着接遥控器。
大先生再度沉默,但没多说什么,只是将遥控器放到了翘首以盼的老爷子手上,然后走到床对面拉开了一个柜子,里面是一台屏幕极大的液晶电视,电视屏幕上还覆着一层微微发蓝的光膜。
“我很快就回来。”
他再度重复了一遍,没理会老人瘪起的嘴,看了等候一旁的年轻人一眼就出了门。
“太爷爷喜欢看电视啊?”
走出这座宁静的小院,夏明棠忍不住问出声,实在是老爷子刚刚的样子太有喜感了,一说到看电视,整个人都精神了。
“是啊。”
大先生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对不听话老父亲的怨念。
“喜欢的要命,就是不睡觉都要看。要不是医生说他近视了,谁也不知道他能天黑看到天亮。”
夏明棠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个一百多岁原本该老花的老头能看电视看到近视,听起来是跟八旬老人半夜被窝偷刷短视频一样的难评。
一老一小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内宅的大门前,一墙之隔,外面的喧闹声半点听不见,才踏出们,两人就被震天的喧闹声扑了满脸。
夏明棠震惊:“发生了什么?”
大先生也震惊:“出事了?”
不怪他们发出这样的疑问,主要是主持台下大人小孩跑成一片,还有打起来的。
台上,俊逸潇洒的松鹤真人正挥舞着广袖,拍手叫好。
“沈世伯身手不减当年啊,居然能力压青柏先生让沈优优小朋友稳坐第一席,厉害厉害!”
夏明棠赶紧随手拉住一个王氏子弟询问情况,然后在身边白衣剑修不断拔高的气息中感叹。
“6,不愧是你啊,松鹤三爷,招生现场玩排位战,真够有创意的。”
就是现场有点乱。
“王松鹤,你在做什么?!”
一声厉喝从长发青年身边发出,在灵力的加持下成功传到了正嗨的广袖男人身边,也传到了底下互相争斗的孩子与家长的耳边。
整个会场出现了长达五秒的寂静,时间都仿佛被静止了。
夏明棠忍不住心里指指点点。松鹤真人,你到底平时是个什么鬼形象?为什么大先生第一个怀疑的“嫌疑人”就是你啊。
“WC,是山长!不对,是前山长!”
“丸辣,松鹤真人要倒霉了。”
“我的清汤大先生啊!今年的选拔到底是怎么搞得啊!我一个弱女子居然还要跟一群大老爷们比拳脚!”
说这话的是温家家主温碧青,一位人狠心更狠的柔弱美妇人,此时正掐着一位朴素老板的脖子,面做梨花带雨状。
此时围着一圈不敢动的邹家人和Black King众人:您要不先把我们家老板放下再说?
邹明诚:呵!弱女子……
第100章
一阵不可言说的混乱后, 夏明棠终于跟他爸和方土的“父老乡亲”们会上了师。
因为松鹤真人的奇葩操作,正式弟子选拔还没开始,抢座位排位赛先开始了。本来各个家族的代表们都没下场, 就看着自家带孩子的长辈们下去大杀四方。
但渐渐的,随着“越靠前越有可能被选中”的传言在人群中发酵,不少不明内情的孩子和家长争红了眼, 竟直接打斗了起来。
特别是那群外国孩子的家长,几乎个个都有自己的保镖团,要不是王家维持秩序的弟子下场,现场早就见血了。
“那你们这是?”
夏明棠看着自家傅大帅哥眼下的青紫, 眼神疑惑。
“你也下场了?你家有小孩参选吗?”
说到这,夏父颇有些不好意思。
“小明啊,你同事人都蛮不错的哦, 要不是小傅先生, 我们家丫丫就被那边的黄毛小丫头给咬了。”
什么东西?咬?
夏明棠循着老爹的眼神看向不远处的小女孩, 表情先是迟疑, 后是观察,最后满是不可置信。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 那个被一堆保镖保护的小女孩是个血族吧?!他们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就来?!
还有…这是人间界啊!你一个灵界生物是怎么混过来的?还特么这么光明正大!都混到王家大选上来了!
“怎么了?”
傅容发觉他表情不对, 也跟着看过去,却被小女孩瞪了一眼。
夏明棠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冲击, 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不敢睁开眼, 希望是我的错觉。”
“啊?”
傅容惊愕, 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连他都希望是错觉啊?
“傅容, 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孩,不过你没被那孩子咬到吧?”
“没, 那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不过是隔壁的夜行生物偷家,我现在很想滴滴一下罗德爵士而已。”
夏明棠摸着下巴,语气幽幽。
周围一圈人纷纷侧目,而后同样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外国小女孩。
是的,他们听懂了。
“啊,不是,这,我,嗯?”
罗歇发出了一连串意义不明的词汇。
夏父按住了几个冒冒失失的年轻人,让他们注意眼神。
“有什么好惊讶的,说不准是艾兰古堡的,外国的顶级家族嘛,正常。”
方土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好奇心,立刻将夏父围了起来,说起了悄悄话。
“夏叔叔,你懂很多啊?这个艾兰古堡是什么东西啊?”
夏则荣沉默了一下,眼神复杂。
“人家耳朵很好使的……”
众人噤声,鬼鬼祟祟的小眼神齐齐看向身后。
果不其然,人小女孩拉着她同样苍白的爸妈,正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盯着他们。
“……”
夏明棠叹了一口气,默默打开了手机,给他爸和他的同事们拉了一个小群。
于是,在这热闹的会场,出现了一群低头族。
因为过于胡闹,松鹤真人被一顿训,一起被训的还有霍炎、蒋玲、萧默笙,柳芙蓉等人,并带上了姗姗来迟的三先生。
“你这么想的?让王松鹤来主持,你不知道他唯恐天下不乱吗?真是胡闹!”
白发剑修严厉的目光扫视全场,让跟着捣乱的青城夏子安等人纷纷低下了头。
作为执掌山学三十多年的山长,大先生在这群曾经学生们的眼里还是很有威严的。
三先生身量不是很高,对着自家生气的大哥半点不怵,甚至还有些笑眯眯的。
“不破不立嘛,老大,你就是太规矩了。”
男人一头半长的褐发,也穿着一身白衣,身量比周围高马大的众人较矮一些,身形也相对瘦弱,面容娇美精致,左眼下一点泪痣,形容昳丽,美撼凡尘。但说话语气却是极洒脱的,与松鹤真人如出一辙。
夏明棠站在拐角里,被一整个震惊住了,这就是传说中“贼讲究”的三先生?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你三爷爷好看吧?”
“好看。”
他下意识回应,然后一脸无语地看向自家贼眉鼠眼的老父亲。
“爸,你这什么表情啊?”
夏父嘿嘿一笑,指着远处孩子堆中的几个别家叔伯,表情猥琐。
‘他,他,还有她。年轻的时候为了你三爷爷死去活来的,要不是当初你三奶奶还在,你三爷爷也是不愿意,你松鹤三爷不知道得多出多少个小爹小妈来。’
啊?
这是被传音震惊到的夏明棠,他看着三爷爷精致美丽的脸,突然发觉松鹤真人和大爷爷也没那么像了,毕竟这对父子的本质都是一样的,一个招蜂引蝶,一个寻花问柳,都是风流人物。
‘那为什么说三爷爷很讲究啊?’
他继续看着前任山长训现任山长及其班底的一幕,连头也没回。
夏父转身去照看孩子们,但声音还在耳边。
‘能不讲究吗?一辈子被一大群苍蝇蜜蜂盯着,还是差了不知道多少辈的,能不注重礼节,让那些好色之徒滚远点吗。要知道,你三爷爷今年已经一百岁啦,再怎么好看也是个老年人了,你可别犯蠢。’
听着夏父的警告,夏明棠不免死鱼眼。
他这三爷爷到底是有万人迷啊?连他都防?
看着现场那几位突然扭捏起来的叔伯阿姨们,还有几个外国人眼里迸发出的惊艳光彩,他好像突然就理解了。
这把叫我那盛世美颜的百岁老爷爷与一群知男/老而上的颜狗年轻人们的拉扯日常。幸好这是在我们JJ,这要在隔壁花市还了得?!
正当他差点突破第四面墙时,“万人米”老爷子终于要收拾这波烂摊子了。
“好了,默笙啊,重新主持,让你大师兄冷静一下。”
说完,三先生便拉着自家大哥坐到主持台上的长桌后,两人刚坐定,一道高大的身影便闪现在了一旁,是五先生。
被赋予“重任”的冷面剑修朝着两个师弟师妹点了点头,便越过松鹤真人走向了主持位,而蒋玲和霍炎两人则是带着师侄和师侄孙们下了会场。
“沈优优、青彩觉、陈霄生、黄百媛……以上,第一排。”
冷淡的声音传遍整个会场,这种点名排位的方式,没有一个人质疑反对,原因无他,这名单不是随机瞎点的,而是她们的爹妈和她们自己争出来的。
“啊,还真按那个排啊……剑魔记性真好啊,居然能记住这么多孩子的名字,也是离谱。”
温琼靠在李知然身侧,嘴里说着萧默笙,眼睛却一个劲儿往阴阳家队伍那边瞅。
“哇,我女神好美!”
“?”
李知然看着台上点名的男人,表情一瞬间空白。
什么?女神?剑魔不是男的吗?!
一排排的小朋友在萧默笙引导下坐上了属于自己的蒲团,而她们的家长则在被霍炎和蒋玲带领的王家弟子们查阅户口本身份证等证件。
“……周书雅、林奇、夏爱徐,以上,入座。”
终于,在夏父欣慰的眼神下,庐州夏家这一脉的孩子们也坐到了蒲团上,虽然位置比较靠后,但好歹是抢到了第一批。
“爸,你说抢座位到底有什么用?难不成没抢到还不能选拔不成?”
夏明棠扫视着会场,觉得有些难以理解,松鹤真人这一出到底有什么作用,难道就是搞个排位?
“爸爸也不知道嘞。”
夏父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就是一番打字,也不知道在跟谁聊天。
看着看着,夏明棠就发现哪里不对。围观的人群里,居然有一群身穿校服的孩子。
统一的黑棉袄黑口罩,一个个身高都差不多,排成了一个整整齐齐的方阵,一眼看上去人数竟然有三百多个,被一群人高马大的冲锋衣壮汉们围在一起。即使经过刚刚那一波混乱,也没一个人乱动,看起来极为干练规整。
“爸,那是哪家啊?居然带这么多孩子来。”
夏父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看手机。
“估摸着项无名带来的,特能部队的。”
特能部队……
夏明棠默念着,虽然早有猜测,但真看到还是有些震撼。
无论大人和小孩,每一个人都是那么精悍有力,甚至大部分的成年人都身具灵力,修为最低也有先天。最让他惊讶的是,一丝不弱的血脉悸动搏跳在其中。
是谁?
他一个个地看过去,但领头黑皮男人身后的每一个人都带着黑口罩,这黑口罩的材质估计还挺特殊,他打开法眼也透视不了。
刚刚迷路的时候也是,王家的一些阵法估计也有科技革新,不然他这传承自千年前的法眼瞳术怎么会一点作用都没有。
难怪人家王家能凌驾各家之上呢,人家有创新啊!
他继续观察着,这群黑衣的成年人中,每一位露在外面的皮肤外貌都被扫量了个遍。
终于,他看到了一双极具精神气的眼睛。
“爸,堂姐她的公务员工作…是在特能部队啊?”
他声音很轻,却吓了身边的男人一跳。
“你说什么?哪个堂姐?”
夏父终于将眼睛剥离了手机,双眼朝着黑衣人方向看去。
夏明棠有些无力,原来你也不知道啊,还能不能再靠谱一点了。
“就是明娇堂姐啊!还有,你别告诉我,你也不知道明宝在Black King。”
“哈?他不是在摩都打工吗?!”
要知道Black King这帮“精神小伙”在这里也是极度显眼的啊,他爸居然一点没注意到某个熟悉的熊系生物吗?!
夏明棠笑了,只是笑容极度复杂。
公务员的姐,打工的弟,还有一个做着小本生意被家里安排去做文员的他,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呵呵,我们家被一网打尽了呢。”
逃生游戏或成最大赢家。
被点名的孩子和家长们欢欣鼓舞,完全忘记了这样的选拔会进行至少好几天。也就是说,后面所有的孩子都会坐上这批“珍贵”的席位,像松鹤真人之前的说的一样,只不过是有个先来后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