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了件丑衣服-1分】
【过来的速度太慢-10分】
【设置难记的密码-1000分】
不知道有生之年,陈嘉延的锅铲铲冒烟了,分数能不能变成正数。
吃饱喝足, 就要准备睡觉了。
陈嘉延的房子像是精装样板房, 基本没住过人, 各种生活物品都很欠缺。
江酌霜准备洗澡,陈嘉延则在楼下收拾餐厅和厨房,顺便把江酌霜吃剩下的那些菜解决干净。
等临时买的洗漱用品送到后, 江酌霜拿着一次性浴巾进了浴室, 放了水开始泡澡。
浴室里有防水电视,他随便挑了个节目放着, 讲的是中世纪欧洲的建筑美学。
各种眼花缭乱的建筑美学。
漂亮是漂亮, 就是有点腻了。
江酌霜把自己半张脸埋在水里,像一条小金鱼一样在水里咕嘟咕嘟吐泡泡。
随便挑的节目果然不好看,他越看越困, 直到被陈嘉延从水里提溜起来,还有些困眼蒙眬。
陈嘉延心有余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刚他洗好碗擦好桌子, 上来一看,发现江酌霜居然还没洗好澡,叫名字也没回应。
他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进浴室一看,对方小半张脸都没进水里,就差一点口鼻都要被水没过了。
陈嘉延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垫在洗漱台上,把江酌霜从水里捞出来后,抱到上面坐着。
然后他拿出新买的毛巾给江酌霜擦身体,套好浴袍,准备开始给少年吹头发。
江酌霜顶着困倦挣扎开口:“我还没洗头。”
陈嘉延失笑道:“知道了,我现在帮你洗。”
洗完吹干,又是半小时过去。
江酌霜靠在陈嘉延的胸膛上,打了一个又一个哈欠,像是马上困晕了。
结果被陈嘉延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脑袋一沾枕头,立马又不困了。
江酌霜在柔软的大床上滚了一圈,随后道:“陈嘉延,我现在不困了,我要看书。”
江酌霜让陈嘉延随便那本书过来。
陈嘉延想起刚刚在浴室里看到的《中世纪欧洲建筑美学》,猜测江酌霜应该喜欢这类,便挑了一本许多国家的旅行指南。
江酌霜本来想看小说,兴趣都提起来了,结果厚重一本旅行指南放在面前,他瞬间都无语了。
算了,拿都拿了。
手里有什么看什么吧。
虽然是旅行指南,但编者语言诙谐,一页一页翻下来倒也不觉得有多无聊。
陈嘉延见江酌霜确实喜欢这本书,才放下心,拿了东西去浴室洗澡。
聊到冰岛时,旅行指南的编者引用了一句话。
是谷川俊太郎写的——“我们坐在岩石上看海,或许我们就会头顶岩石相爱。”
江酌霜翻页的动作微微一顿。
在没和江邬闹掰之前,对方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他当时没有听懂。
陈嘉延洗完澡出来,看见江酌霜一直盯着这页,“你喜欢冰岛吗?”
江酌霜直接把旅行指南合了起来,随手往床头柜上一丢:“早玩腻了。”
看着封面上大大的《旅行指南》,江酌霜突发奇想:“陈嘉延,我们去旅游吧。”
思考了0秒钟。
陈嘉延:“去哪?”
几个国家在脑袋里转了一圈,最终选定一个。
江酌霜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去德国吧,我想回去见见我以前那些同学。”
正巧前段时间,他留学的那所学校邀请他作为荣誉校友回去进行演讲。
本来还想象征性征求一下陈嘉延的意见,结果一扭头,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一个行李箱,已经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了。
江酌霜:“……”
行吧,速度还挺快。
因为是临时跑出来了,除了一身衣服和手机,其他什么都没带。
江酌霜象征性提了一嘴:“要不我回家拿……”
话才说到一半,立马就被陈嘉延剧烈反对:“谢敛说不定还没走,我去吧。”
江酌霜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都洗好澡了,才懒得出门呢。
江酌霜把自己家的密码告诉了陈嘉延,口头上意思意思,让对方路上注意安全。
以小三的身份登堂入室其实是有些冒昧的,陈嘉延拖着行李箱走在路上,心中对谢敛还是有点愧疚的。
直到陈嘉延站在江酌霜家门口,像主人一样输密码的时候,心里的爽瞬间冲淡了那点微不足道的道德感。
陈嘉延输入密码,拉开别墅大门。
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门口的谢敛,对方大概以为来的人是江酌霜,匆忙抬起头。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藏不住的疲惫和倦态,身上穿的白衬衫上面满是皱痕,看起来有点狼狈。
陈嘉延微微挑眉。
闹得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一点。
看清来人后,谢敛眼神里的期待瞬间破灭。
紧接着,他僵硬地站起来,满脸防备地盯着陈嘉延,像戒备外来人的家犬。
……说“家犬”倒也不准确。
应该是被丢掉的不听话的狗。
谢敛一脸阴沉地站在玄关处,他浑身的敌意藏都藏不住,死死挡着路。
自从江酌霜离开起,他就一直维持着跪在地上的姿势,此刻双腿麻木。
陈嘉延被谢敛拦在门口,脸上却没有怒色,反而讥嘲似的勾了勾唇角。
他当着谢敛的面拨通了江酌霜的电话,“霜霜,你男朋友拦在门口,不让我进去。”
耀武扬威的语气让谢敛后牙瞬间咬紧。
江酌霜大概在看书,电话那头有书本翻页声,还有一声叹息:“你管他干什么?”
语气轻描淡写,就像谈起的只是路边随便一块碎石头,或者一团杂乱缠绕的枯草。
陈嘉延见好就收,没有再刺激谢敛。
哎呀,有些人只能守着偌大的空房,但他可不一样,他要赶回去陪自己香香软软的老婆。
电话挂断以后,陈嘉延大步越过拦路的谢敛。
进入室内时,他像没看见谢敛一样,故意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
要拿的东西江酌霜早就列好清单了,陈嘉延收拾得整整齐齐,放进行李箱。
陈嘉延拖着箱子离开时,没有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但别墅里实在是太安静了,滚轮的声音也被无限放大。
谢敛叫住了他,声音像锈钝的机器,很难想象前段时间,这个人因为自己身份意气风发的样子。
“……霜霜还好吗?”
听到这话,陈嘉延立刻冷笑一声:“只要你别去打扰,霜霜在我家好得很。”
本来他不想告诉谢敛,自己马上要和江酌霜出国旅游,不过现在想想,就算告诉他了,他也不一定有钱买机票。
陈嘉延阴阳怪气地嘲讽他。
“我和霜霜马上要出国旅游了,主人不在家,你一个客人应该也不好意思一直住在这里吧。”
江酌霜家里的灯光很亮,一旦人的脸色不好,照在脸上就会显得有些惨白。
谢敛站得很笔挺,仔细看却有一种刚过易折的紧绷感:“……我会搬走的。”
陈嘉延觉得谢敛的态度有些奇怪。
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恋爱对象吵架,倒像是分……应该也不会,江酌霜没说。
算了,分不分手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嘉延拖着行李箱,像一个胜利者一样,趾高气昂地从正门走了出去。
陈嘉延归心似箭,用最快的时间回到了家里,推开正门,一眼就看到了亮着灯的房间,让他心中瞬间一片柔软。
电视剧里经常会出现在外上班的丈夫回到家,妻子温柔地说“欢迎回家”的剧情。
虽然江酌霜肯定不会和他说这句话,温柔也……咳,也不体现在表面,但只要像现在这样,陈嘉延就已经很满足了。
有些人待在哪,哪里就会成为家。
*
房间里,江酌霜没翻看那本旅游指南了。
在德国留学的那几年,他早就把那周边摸得像回家一样清楚了。
最好玩的地方在哪,他或许不清楚,但周边哪家店最美味,他至今了如指掌。
手机的电已经充得差不多了。
江酌霜点开备忘录,准备先做一份简单的旅游攻略,首先从落地吃哪家餐厅开始写。
刚敲下一行字,陈嘉延就拖着行李箱回来了。
他的脸上全是笑意,就好像他们不是去旅游,而是已经私定终身,在准备私奔了。
江酌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危险。
陈嘉延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的,到时候不会一旅游就原形毕露吧?
心里的怀疑暂时按下。
陈嘉延一边给江酌霜收拾行李,一边得意洋洋地说:“你和我出去玩,你男朋友不会生气吧?”
江酌霜瞥了他一眼。
“那我把谢敛也叫上?”
陈嘉延不语了,只是一味叠衣服。
其实也没什么要准备的东西,反正都可以到那再买,但陈嘉延很享受这种旅行前,像家人一样围在一起讨论要带什么的场面。
什么是一家三口?
江酌霜是家,他是三。
第47章 梁程晋返场 我是您的狗
荣誉校友的返校演讲定在一个月后。
恰巧国内还有些事没处理好, 江酌霜打算在这一个月内全都解决了。
陈嘉延本来以为很快就能出发,听到还要再等一个月,有些不甘心。
江酌霜很喜欢他这种明明身上的怨念都快凝成实体,偏偏嘴上还要装大度的样子。
在陈嘉延把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翻来覆去又整理了三遍时, 江酌霜蹲下来, 在他的侧脸上轻轻印下一个一触即分的吻。
陈嘉延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江酌霜笑嘻嘻地戳戳他。
“好啦, 别折磨我的行李箱了。”
陈嘉延身上的黑色怨气在瞬间变成了粉色泡泡, 总算不折磨行李箱了。
……开始勾搭江酌霜了。
顾及到自己“第三者”的身份,陈嘉延心中最后一丝的道德感让他只敢牵一下手。
只是刚碰上对方柔软细长的手指, 脸立刻红得像是变了一个人种。
最后还得是江酌霜主动握紧他。
对方纯情得让江酌霜反思了一下自己。
因为以前自己身边都是变态,江酌霜从来没考虑过一个吻就能让对方说不出话。
用这种方法逗人,是不是不太好?
江酌霜忍不住想到了赵深野。
在他还没分手时, 赵深野就是第一个主动提出要当他第三者的人。
甚至当着谢敛的面, 也完全不收敛。
嘴上说着“不被爱的才是小三”什么的, 恨不得用语言毒死谢敛。
要是刚刚自己亲的是赵深野,对方肯定不会像陈嘉延这么纯情。
说不定刚亲一下侧脸,赵深野就会顺杆爬把他扑到床上, 玩“献身”这一套了。
这么想着, 江酌霜忍不住笑了出来。
笑完抬头看,才发现陈嘉延正一脸委屈地盯着自己看:“你刚刚在想谢敛吗?”
江酌霜非常诚实。
“不是, 我在想别人。”
陈嘉延在嘴里酝酿好的话没来得及说出来, 就卡在了喉咙里:“……还有别人?”
江酌霜从容不迫地看着他:“嗯。”
陈嘉延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变来变去,“所以我不是……第三者?”
在他前面, 还有别的人?
那自己是第四个,还是第五个?
江酌霜明白他的意思,偏偏故意顺着话曲解:“你当然不是第三者。”
因为自己早就和谢敛分手了。
陈嘉延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虽然有一点难过, 但他很快就想通了,像江酌霜这么好的人,要是只有一个对象才奇怪。
也都怪自己来的晚了。
陈嘉延把自己开解好了。
江酌霜好笑地看着他胡思乱想,心里为自己曾经误解他和江邬一样讨人嫌感到抱歉。
江邬就是一头欲望喂不尽的狼。
而陈嘉延则是披着狼皮的羊,稍微给点甜头立马就能吊着他走……倒也有点有趣之处。
*
非常有事业心的江酌霜满脑子都是赚钱。
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抛给江邬,但梁程晋和赵辜的事,他还是打算亲力亲为。
豪门的消息比一般人要灵通许多。
谢敛搬出薄景云湾的第三天,程家就有人在晚宴上状似无意地问起了这件事。
江酌霜摇了摇手中的红酒杯。
“没分手,就是他最近不太听话,摆不清自己的位置,懒得哄他了。”
有谢敛这个挡箭牌在,那些急着联姻的家族就不会找上他了,能省下不少麻烦。
程家的人顺着话恭维了他几句。
江酌霜摆摆手:“梁程晋来了吗?”
和梁泰清彻底决裂以后,明面上梁程晋虽然还是梁氏的太子,实际上和程家关系会更密切。
程家的人毕恭毕敬回答:“梁少爷会参加这次晚宴,或许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要晚些到。”
江酌霜环顾整场,基本上都是听说江二少要来,过来碰碰运气的小家族。
虽不至于被算成破落户,但也都要靠仰人鼻息存活,没什么利用价值。
江酌霜把空酒杯放在侍应生的托盘上。
“待会梁程晋到了,你让他来顶楼的餐厅找我,上次那个方案有问题。”
基本上所有人都在一楼宴会厅里应酬,餐厅里只有几位训练周到的侍应生。
本来以为梁程晋会很晚才来,江酌霜给自己点了好几份小甜品消磨时间。
结果坐下十分钟不到,侍应生为他上的第一份栗子蛋糕刚端上来,梁程晋就来了。
梁程晋一眼就看见坐在窗边的江酌霜,穿着正装的身影倒映在窗玻璃上。
顶层的夜景很好,窗外是灯火斑斓的夜景,遥遥看,少年像是置身于一幅画中。
梁程晋短暂愣神的功夫,江酌霜把候在一旁的侍应生叫过来。
侍应生以为他是要退掉剩下的小甜品。
毕竟以前从来没见过,那些有钱人谈合同的时候,面前摆着满满一桌甜品的。
向来很会察言观色的他第一次会错意。
江酌霜极为认真地说:“剩下几个甜品帮我上慢一点,冰淇淋最后上,待会我要谈事情来不及吃,放太久口感会变差的。”
侍应生说:“好的,小少爷。”
随后他转身往后厨走,心中还有些雀跃,当了这么久侍应生,终于和小少爷说上话了!
梁程晋在江酌霜对面坐下。
“小少爷,上次一别,好久不见。”
江酌霜说:“差不多一个月了吧。”
梁程晋有些受宠若惊:“您还记得……”
“别装。”江酌霜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别忘了当时你和我定的,半年拿下梁氏。”
要不是因为有这个约定,他才懒得记他们之间分开了多久。
梁程晋心态很好,面上笑意不变。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被小少爷记着。”
江酌霜很欣赏他乐观的心态,并且希望他把这种态度一并带到拿下梁氏的计划里。
江酌霜问:“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梁程晋指尖在桌子上轻轻叩了叩:“得找个机会先把梁泰清这个老东西解决了。”
江酌霜愣了愣,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下,随即把手机平放在桌上,一脸正色。
“梁先生,我现在录音了,麻烦你再说一遍——事先声明,我不是您的共犯。”
屏幕上大咧咧露着录音界面。
梁程晋失笑:“我只是开玩笑,小少爷。”
在胜局已定的情况下,他根本没必要铤而走险,选择这种违法乱纪的方式。
为了让满脸警惕的小少爷放下心,梁程晋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说了一遍。
在不够私密的场合,只能说出几个简略的关键词,但也足够让江酌霜放心了。
按照计划,甚至都用不了半年。
至多三个月,梁泰清就应该下台了。
等到那时候……
梁程晋动声色地看了江酌霜一眼,后者似有察觉,吃蛋糕的间隙瞥了他一眼。
梁程晋并没有收敛眼神里的情绪。
“听说小少爷的男朋友,最近惹你生气了?”
只要有心打探,谢敛最近的落魄模样根本瞒不过江酌霜那些蠢蠢欲动的追求者。
在江酌霜戏谑的眼神里,梁程晋的手试探般碰了碰他的指骨,随即慢慢握住。
“这才没几天,梁太子消息这么灵通。”江酌霜故意问,“怎么,你在监视我呀?”
梁程晋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心虚。
“小少爷,特别关注你恋爱情况的可不止我一个,而且……您的男朋友真的配不上您。”
说出这话时,梁程晋的眼神真诚无比,仿佛真的全心全意在为江酌霜考虑。
如果现在是江酌霜和谢敛浓情蜜意的时候,梁程晋当然不会自讨没趣,说出这种话。
但现在这种情况,不争不抢的才是傻子。
虽然听说他们还没分手……不过这些有的没的都不重要,重点是江酌霜怎么想的。
梁程晋早就从别人那里听到风声,江酌霜本来已经打算和谢敛订婚了。
也不知道那个整天阴沉沉的变态,哪来那么好的运气,什么好事都被他占了。
江酌霜用甜品勺把最后一口栗子蛋糕放进嘴里,浓郁的香味在嘴里扩散。
梁程晋一眨不眨地看着江酌霜。
视线的存在感太强,完全不能忽略。
江酌霜懒散道:“要吃蛋糕自己点。”
刚刚他们谈话的间隙,侍应生已经陆陆续续端上来好几盘精致小巧的蛋糕了。
一份的量不算多,就是盘子比较大。
菜单上的所有甜品应该都被点了一份,一桌的小蛋糕看起来还挺壮观的。
江酌霜用蛋糕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好吃的会慢慢吃完,遇到不好吃的,吃完第一口就把盘子推到一边。
梁程晋咳了一声。
“桌上不是有剩下的吗?”
江酌霜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梁程晋的心思真是装都不装了。
于是他字字坚定道:“我就是把这些剩的蛋糕带回去喂狗,也不会给你吃的。”
梁程晋毫不犹豫,“我是。”
江酌霜没明白:“?”
梁程晋言简意赅,“狗。”
江酌霜:“……”
算了,吃吧。
一个人如果能为了几盘蛋糕这么抛弃尊严,江酌霜没有拒绝他的理由。
得了江酌霜的应允,梁程晋背后仿佛真的出现了一条狗尾巴,欢快地摇来摇去。
江酌霜退了一步,越想越不爽。
梁程晋吃之前,他把侍应生叫过来,让对方把那几盘剩的蛋糕换一把甜品勺。
梁程晋图的就是这个,当然不肯。
江酌霜板起脸,正准备生气。
对面忽然幽幽传过来一句话:“我都是您的狗了,还用介意这个吗?”
江酌霜的怒气凝滞。
四周的空气安静了几秒。
候在一旁的侍应生:“?”
哇塞,小少爷好这口吗?
人在不要脸的时候果然是无敌的。
江酌霜绝望地捏了捏鼻梁,无力地挥挥手,让侍应生先下去。
脑袋有些痛了。
还是早点回去吧。
第48章 德国 Frost老师是小仓鼠
十二月中旬的德国气候寒冷。
江酌霜下飞机的时候, 天上正在飘雪,落在地上化成一滩湿漉漉的小水坑。
陈嘉延拉着两个行李箱跟在他后面。
天色灰蒙,空气里弥漫着湿凉凉的气息。
因为留学期间被冻过无数次,江酌霜早早就给自己套上了厚羽绒服和围巾。
出门时, 陈嘉延为了在江酌霜面前耍帅, 坚持只穿一件黑色的大衣。
江酌霜瞥了眼他:“装货。”
下飞机前就和陈嘉延说了, 只穿这么点能把人冻成德国冰棍, 现在听劝了吧。
陈嘉延:“……”
别这么说,霜霜。
江酌霜善心大发, 把自己的围巾借给了陈嘉延,又从羽绒服里拿出来几包新的暖宝宝。
他主动把围巾缠到陈嘉延的脖子上。
黑灰白格纹围巾和对方的黑色大衣还挺配,江酌霜欣赏了一下男色。
陈嘉延半弯着腰, 乖乖让江酌霜把围巾缠到自己的脖子上……有一股香味。
除了演出的时候, 好像从来没见过江酌霜喷香水, 这些香味都是从哪来的?
陈嘉延想起前几天晚上,自己抱着江酌霜睡觉的时候,对方身上好像也有种香味。
探究和好奇在心里慢慢蔓延。
晚上悄悄闻一下, 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发现陈嘉延走路的速度慢了下来, 江酌霜回头问:“你走这么慢干什么?”
陈嘉延心里胡思乱想,脱口而出:“从后面看你, 像一只圆滚滚的小企鹅。”
确实有点像。
江酌霜本来就穿着黑色的羽绒服, 又从行李箱里新拿出来一条白色围巾。
他喜欢把手揣在口袋里,步伐轻快,走起路来, 绕到背后的白围巾一晃一晃的。
江酌霜翻了个白眼:“恩将仇报。”
早知道不把围巾给陈嘉延了,冻死他。
陈嘉延定的酒店就在附近,他们先去酒店把两个碍事的行李箱放好。
德国冬季下午四点半天就要黑了。
江酌霜不想在夜间出门, 第一天就只在周边随便逛了逛,吃了一家口碑不错的餐厅。
烤猪肘有点咸,江酌霜不爱吃,他更喜欢套餐里的土豆沙拉和冰淇淋,还特意点了热红酒。
陈嘉延问:“你喜欢喝热红酒?”
德国的热红酒会在红酒里加各种炖肉的香料,他身边的人基本上都喝不惯。
江酌霜抿了几口热红酒,随后自然而然地把杯子推到陈嘉延那边。
“我留学的时候我就不喜欢,本来以为这么久过去,说不定能习惯……还是不好喝。”
他继续吃自己的土豆沙拉和冰淇淋。
陈嘉延发现,江酌霜夏天对冰淇淋一般般,到了冬天反而超级喜欢吃。
果然从小到大都有点叛逆因子。
如果不是自己以前一直看着,说不定江酌霜的早恋男朋友能绕着学校围一圈。
……好吧。
也难怪以前江酌霜不喜欢自己了。
回到酒店,江酌霜迅速洗完澡换上睡衣,窝在酒店里规划接下来的旅游计划。
Frost老师戴上眼镜,抱着一个枕头,盘腿坐在椅子上,盯着笔记本电脑认真做攻略。
陈嘉延把两人的衣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收拾到酒店的衣柜里。
看着他们的衣服紧紧挨在一起,陈嘉延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满足感。
Frost老师专心做攻略,陈嘉延把东西都收拾完以后,又订了酒店的下午茶和晚餐。
大厅有自助晚餐,但江酌霜睡衣都换好了,显然今天已经不打算出门了。
下午茶很快就敲门送到了房间。
巧克力熔岩蛋糕边上有超大一团香草冰淇淋,上面淋着巧克力酱,还撒了坚果碎。
江酌霜一边说甜品吃多了腻,一边把冰淇淋和蛋糕都吃完了。
他吃完甜食就容易犯困,直接把攻略丢到一边,往床上一躺,但睡不着。
陈嘉延接过了做攻略的任务。
江酌霜做的攻略很跳脱,都是零零碎碎的小片段,他负责把这些小片段整理在一起,整合出一条最合适的路线。
房间里开着暖气,还有橙子肉桂的香薰。
晚餐是牛肉卷和一瓶小甜酒,还有两份土豆泥沙拉,江酌霜只倒了一杯小甜酒尝尝味。
因为在飞机上睡了一觉,所以江酌霜熬到很晚才有睡意,和陈嘉延躺在一块聊了好久。
大多数时候是陈嘉延找话题。
江酌霜感兴趣会聊下去,不感兴趣就“嗯”两声,时不时打一个哈欠。
等身旁的人连偶尔的“嗯”都没了,陈嘉延偏头一看,果然已经睡着了。
他把被子拉了拉。
“晚安,Frost老师。”
*
第二天天气依旧灰蒙蒙的,但相较于昨天,已经算得上好天气了。
江酌霜带着陈嘉延去了纽约堡,临近圣诞节,他特别喜欢这里的圣诞市场。
他在德国粉丝不少,但大多都是古典乐爱好者,一般情况下没人会认出他。
江酌霜早上起不来,赖床半天才起床,衣服是他刷牙的时候陈嘉延准备的。
后果就是,他们今天都穿了白色羽绒服,围巾一红一黑,像情侣装一样。
江酌霜牵着陈嘉延去买了一块熔岩芝士面包片,上面抹着黄油炖口蘑。
吃第一口。
江酌霜:好吃好吃。
吃第二口。
江酌霜:好吃。
吃第三口。
江酌霜:陈嘉延给你吃。
因为早就料到了现在的情况,陈嘉延早上什么都没吃,几口就把剩的面包吃完了。
江酌霜非常满意:“以后我还要和你出来玩。”
走了一路,吃了一路。
江酌霜最喜欢的是加了糖霜和棉花糖的西班牙油条,上面淋着巧克力榛子酱,外酥里嫩。
江酌霜“咔嚓”一声咬断迷你油条。
因为榛子酱淋的位置比较靠下,他不得不咬了一大口才能同时吃到所有配料。
陈嘉延开玩笑:“Frost老师脸好像圆了。”
确实圆了一圈,不过是因为嘴巴里塞得鼓鼓的,嚼东西的时候像小仓鼠一样。
江酌霜斜眼看他,眼神里充满杀意。
他想像以前一样怼陈嘉延,但嘴巴里塞得满满的,使劲嚼好久才吃完。
嚼到后来气势全无。
只能无力地嚼嚼嚼嚼嚼嚼……
江酌霜在心里握拳。
这完全是陈嘉延的阴谋!
陈嘉延趁机给他拍了好多张照片。
Frost老师的鼻尖上沾了一点榛子酱,黑乎乎一小块,他自己都没发现。
等他嚼完,旁边的陈嘉延已经笑了半天了。
江酌霜把手里吃不完的西班牙油条塞到他手上,“陈嘉延,我讨厌你。”
陈嘉延乖乖上交了自己的手机。
“其实我觉得拍的还挺好看的,你可以把你不喜欢的照片删掉。”
江酌霜打开相册。
长按照片,点击全选。
陈嘉延“哎”了声,努力争取了一下,“你别这么狠心……至少给我留一张?”
江酌霜撇撇嘴:“你这拍照技术太烂了。”
见惯了谢敛给自己拍的照片,再看别人拍的,总觉得不管怎么样都差点意思。
陈嘉延买了两个麋鹿角发箍,非要拉着江酌霜在一棵超大的圣诞树下合照。
江酌霜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听他的了。
他们找了一个路过的外国人帮忙拍照,对方闻言特别兴奋,一口答应。
等拍完照以后,这位圆脸外国小老头大手一挥,说了句不用谢就走了。
江酌霜一开始不理解对方怎么这么兴奋,等和陈嘉延翻看照片的时候才明白。
圆脸小老头在给他们拍完照之后,还留下了一张自己做鬼脸的自拍。
抛开对方的幽默,小老头的拍照技术也挺好的,尤其给江酌霜拍了不少单人照,合照也拍有那种情侣之间的自然感。
换做谁来看都看不出,其实他们并不是情侣……或者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情侣。
陈嘉延立马把合照设成了自己的屏保。
他觉得现在自己幸福得可以立马死掉。
德国冬季的气候多变。
他们逛到一半,天上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两人都没带伞,只能趁着雨小往回走。
江酌霜戴了帽子,倒也不怕雨淋。
走之前,他还买了一个烤土豆当晚饭。
因为每个口味都想尝一下,但又吃不完那么多土豆,所以他买了豪华全加版。
黄油,卷心菜沙拉,德国香肠,咖喱鸡肉,炖牛肉……能加在一起的都加了。
唯独没有要德国人最爱的焗豆。
餐车里正在抹黄油的德国人一脸遗憾,甚至轻声说了一句“Oh no”,惋惜之意溢于言表。
江酌霜在德国留学那么久,也不知道德国人为什么这么热衷于这个小豆子。
加完所有东西的土豆沉甸甸的。
江酌霜超高兴地捧着一个巨无霸土豆回到陈嘉延身边,兴高采烈地展示了一下。
已经满得盖子都盖不起来了。
江酌霜让陈嘉延用手挡在上面,别让雨淋了他喷香喷香的豪华版烤土豆。
陈嘉延没尝试过这种吃法,但他很捧场。
“闻着还挺香的,看起来应该也很好吃。”
江酌霜用叉子吃了一口,幸福得眯起了眼睛:“已经是土豆之神的信徒了。”
陈嘉延说他也想尝尝。
江酌霜叉起酱汁最丰富的那一块,喂到他的嘴边:“这块酱最多,最好吃。”
陈嘉延吃掉最好吃的那块烤土豆,心里的失落瞬间被对方安慰好了。
其实他本来有点不甘心,难得和江酌霜单独出来玩,结果因为气候原因草草结束。
江酌霜拍拍他的脑袋,“明天我们去别的地方玩,我请了一个月的假呢。”
陈嘉延立马又喜笑颜开了,他想。
真好,还能和江酌霜单独相处一个月。
第49章 宝宝呀 反正又不会怀孕
最后那个巨无霸土豆还是没能吃完。
江酌霜把土豆给陈嘉延时, 对方戏谑道:“你就这么抛弃了你的土豆之神吗?”
江酌霜在床上滚了一圈,最后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脑袋。
一看就是想萌混过关。
陈嘉延认为,经过这么多天的旅行, 他已经对江酌霜的撒娇非常有抵抗力了。
“霜霜, 这次我不会再……”
坚定的话语只说到一半就顿住了。
因为江酌霜一挪一挪, 裹着被子坐到了床边, 抬起头“啵啾”亲了他一下。
陈嘉延所有的话瞬间停在了嗓子眼。
江酌霜歪头乖巧一笑。
就像夹着嗓子喵喵叫的小猫咪,其实爱撒娇的人也知道自己这样非常可爱。
陈嘉延的脸瞬间涨红, 用咳嗽掩饰慌张。
江酌霜拉着陈嘉延的手,轻轻晃了晃。
“陈嘉延,我买的时候就是想着要和你一起吃呀, 你不帮我吃掉吗?”
说着, 江酌霜手上的动作微微用力, 拉着陈嘉延半弯下腰,两人终于可以平视了。
陈嘉延被江酌霜的一套勾引小连招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大脑都快冒烟了。
江酌霜乐不可支地往床上一躺。
“嘉延哥哥, 你怎么这么纯情?这才牵牵手就受不了, 那做.爱的时候你怎么办呀?”
虽然每个夜晚他们都相拥而眠,但陈嘉延总会刻意避开有关“性”的方面。
因为他一直在嫉妒。
嫉妒江酌霜曾经和谢敛那么密不可分, 甚至到了他性幻想时都不敢想的地步。
因为室内的暖气开得很热, 江酌霜的睡衣一直穿得很薄,贴合身体的线条。
陈嘉延偏过头:“……我没想过。”
仿佛在问很严肃的事情,江酌霜神色认真:“你真的从来没想过, 和别人做这些事吗?”
面前的少年仿佛有一种魔力。
总是能用那么纯的语气,说出那么勾人的话,让人忍不住心生许多妄想。
陈嘉延磕绊一下:“我……不会。”
从意识到自己喜欢江酌霜开始, 他所有的性幻想就都围绕着对方展开。
江酌霜凑近陈嘉延,笑盈盈。
“陈嘉延,你不会的话,我教你呀。”
陈嘉延喉结上下滚动,呼吸也因为对方这一句露骨的话而急促起来。
最先只是一个试探的吻。
得到了少年的回应以后,陈嘉延才大胆起来,伸手摸上对方的睡衣扣子。
掌心不小心擦过对方胸口时,陈嘉延第一次发现,原来对方这里是有点微微鼓起弧度的。
陈嘉延开始解掉江酌霜睡衣的纽扣,因为激动而手指发抖,动作很慢。
江酌霜等得不耐烦了。
他戳着陈嘉延的喉结,逼着对方不得不结束亲吻,顺着他的动作往后退。
在陈嘉延隐忍的眼神里,江酌霜眼尾晕着勾人的红,自己一颗颗解开了扣子。
脱下睡衣时,房间内的灯光流过江酌霜的每一寸皮肤,陈嘉延眼神带着不加掩饰的贪婪。
少年的皮肤常年不见日光。
像一捧温热的雪,触摸时不用担心他会融化,反而因为细腻的手感忍不住获得更多。
江酌霜问陈嘉延,知不知道第一步做什么。
陈嘉延这时候大脑已经混乱到只剩下一个念头了,磕磕绊绊不知道说了什么。
江酌霜轻笑一声,小狐狸似的。
“嘉延哥哥,你这不是完全不懂嘛……哎呀,只能我来教你了。”
江酌霜的语调温柔得像是裹着落花的流水,说出来的话却放荡又直白。
陈嘉延红着脸,听话地跟着对方的话而动作。
有时候江酌霜喉咙里会发出几声闷哼,但能听出是因为舒服。
陈嘉延忍得满头是汗,但又怕自己做不好,不敢多说一句,只能忍着。
终于,他听见少年说。
——“可以了,陈嘉延。”
陈嘉延搂着江酌霜的腰,拥抱一般距离骤然拉近,渴求甘霖一般亲吻。
灯光没关,哪怕压抑着喘息,也能看清少年微微张着嘴,睫毛轻颤的模样。
江酌霜喉咙里的哭腔被陈嘉延的吻吞下。
或许是受了性格的影响,陈嘉延总能将这些沾染情与欲的色彩变得纯情。
陈嘉延逐渐找到了亲吻的技巧。
他尽可能让自己学得更快一些。
江酌霜环住陈嘉延的脖颈,眼神夹杂些许笑意:“真的是处.男吗,嘉延哥哥?”
陈嘉延吻掉对方的生理性泪水。
“多亏了我们Frost老师教得好啊……”
室内旖旎的气氛忽然被手机的震动声打断,陈嘉延瞥了眼,有人给江酌霜打电话。
陈嘉延的姿势正好可以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姓名,江酌霜看不见,问:“是谁?”
陈嘉延眼神中闪过一丝暗色,紧接着,他迅速垂下眼装可怜,语气无辜。
“老婆,你男朋友给你打电话了。”
江酌霜现在大脑晕乎乎的,反应了一会才有力气开口:“谢敛吗……呃!你干嘛,轻点……”
陈嘉延毫不避讳地开口:“你都和我出来这么久了,他才想起来打个电话,老婆,你把你男朋友甩了,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江酌霜呼吸时脸上晕着红意。
他没有给出承诺,摸索着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放回床头,随手划了一下挂断键。
室内满是黏答答的水声。
陈嘉延看着手机,忽而一顿。
陈嘉延故意没有收敛,只是捂着江酌霜的嘴唇,不让对方发出声音。
江酌霜有些疑惑陈嘉延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势,但他很喜欢对方的变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嘉延才放下手。
江酌霜喘息着,胸膛不断起伏,余光忽然瞥到什么,朝一旁的床头柜上望去。
——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和谢敛的通话刚刚才挂断。
陈嘉延刚刚的举动让江酌霜没有了时间观念,也不知道谢敛在电话那头听了多久。
……居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挂电话。
真不知道谢敛什么时候这么下贱了。
江酌霜没有生气,反而饶有兴致道:“哎呀,我们嘉延哥哥学坏了。”
陈嘉延恼羞成怒一般,重新用吻堵住对方勾着戏谑笑意的嘴唇。
明明我们都……这样了。
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分手呢?
难道就这么喜欢谢敛吗?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因为是江酌霜一时兴起,才到了现在这个场面,陈嘉延一开始没想起来拿套,等他后来要戴时,江酌霜已经不允许他离开了。
江酌霜的语气满不在乎。
“那就弄在里面呗,我又不会怀孕。”
听着这熟稔自然的态度,陈嘉延心里忽然有些酸涩,“他……一直都这样做吗?”
只是说出这句话,就让他忍不住吃醋。
江酌霜心知肚明陈嘉延说的是谁。
其实谢敛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尽管自己每次都说想试试这个感觉,但对方总是不同意。
干脆今天在陈嘉延这试试算了。
“是哦,很舒服的。”
明明没有,但江酌霜就是要这么说,他很喜欢看到对方难过时露出的眼神。
江酌霜一直知道自己本身的性格是有些恶劣的,他喜欢看见追求者的眼泪,却又会在对方难过时,故意温柔地安慰对方。
陈嘉延故意慢了几分,有点折磨人。
江酌霜不满地扇了陈嘉延一巴掌,因为力道不大,掌心落在脸上的时候,就像调情一般。
老婆被养得娇纵无比,很少会露出这么情绪化的一面,陈嘉延的心瞬间软了。
他重新揽着江酌霜,轻轻碰了碰对方的额头……很快,对方就无暇分心了。
德国的冬夜很冷,室内却很暖和。
暖黄色的灯光像是糕点房里的色调,少年身上的香味也让人忍不住沉沦。
甜腻腻、湿黏黏,暖融融的。
让人马上融化在这漫长的冬夜一般。
江酌霜牙齿死死咬着泛红的唇肉。
直到少年的喉咙里呜咽着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摇头时,他才重新放慢了动作。
做.爱时拥抱是一件很色.情的事。
这是江酌霜和谢敛在无数个日夜反复亲昵交缠,得出来的一个结论。
但陈嘉延明明是个纯情小处.男,好像也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这个道理。
陈嘉延抱着江酌霜,吻轻轻落在了对方的耳垂上,灼烫的呼吸喷洒在脖颈侧。
“不要这样,宝宝。”
陈嘉延的声音很轻,但因为近在咫尺的距离,所以能听得很清楚。
江酌霜勉强睁开眼。
陈嘉延的吻从耳畔慢慢挪到了他的眼睛上,亲吻他纤长的睫毛。
江酌霜再次闭眼时,听见对方说:“留着……很容易生病的,不要这样。”
江酌霜心想,原来要说的是这个。
他哼哼唧唧地开口,撒娇似的,断断续续地说:“可是很舒服嘛……”
长时间的纠缠仿佛让性.爱变成了表达爱的方式,色.情的意味淡了许多。
陈嘉延叹笑一声。
“宝宝,你很珍贵。”
“所以不要伤害自己。”
陈嘉延一直觉得,性.爱的前提是爱。
虽然江酌霜并不爱他……但是没关系。
相爱本就是一件困难的事。
他爱着江酌霜,就已经足够了。
*
冬夜总是很漫长的。
他们一直到了后半夜。
直到天微微明,陈嘉延才在江酌霜的抗议下,恋恋不舍地结束了。
江酌霜泡在浴缸里,泡泡淹没了脖子,他由着陈嘉延帮自己洗头。
因为对方的动作很温柔,泡在水里也很舒服,所以中间什么时候睡着了都不知道。
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醒来时,江酌霜腰酸背痛。
今天是肯定不能出去玩了,明天……照现在身体这样,明天也说不准。
江酌霜把脸埋在枕头里,等到闷得有些呼吸不畅,才准备慢吞吞翻个身。
在一旁晒衣服的陈嘉延及时注意到了,走到床边,帮江酌霜翻了过来。
江酌霜手肘撑在床上,托着脸看陈嘉延。
这人也不知道身体是用什么做的。
明明昨天晚上都到那种程度了,居然还能和个没事人似的,有精力帮他洗脏掉的衣服。
江酌霜打了个哈欠,又昏昏欲睡了。
旅游途中的人总会变得很懒,他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感觉自己可以下床了。
……虽然还是有点难受吧。
果然处.男的第一次都很可怕啊。
这两天里要不是他坚定拒绝诱惑,又要被对方引着再来一次。
本来江酌霜有点埋怨陈嘉延。
又浪费了两天假期,再过几天他就要去慕尼黑的学校演讲了,纽约堡还没玩够呢。
在发现对方趁自己睡着的功夫,把攻略又重新做了一份后,这才勉强露原谅了对方。
听说周边的商场要举办圣诞音乐会,江酌霜兴冲冲拉着陈嘉延一起去。
到那的时候,活动似乎已经开始了一会,很多人站在大厅里不知道等什么。
江酌霜挤挤挤,努力挤到了中心。
只有他一个人,陈嘉延不在,因为江酌霜口渴了,吩咐陈嘉延去周围买果汁。
主持人好像在挑选台下的观众上台当嘉宾,一眼就看到了围着红围巾的江酌霜。
江酌霜不知道是什么活动,不过见周围人一直在起哄,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听说是要先喷彩带……但是商场洒彩带的机器好像出了故障,好一会没动静。
江酌霜都等无聊了,开始想念陈嘉延。
唉,要是陈嘉延也在,现在站在台上罚站的就是他们两个人了。
忽然,台下人望向头顶。
顶上的机器因为故障,一次性倾洒了超多彩带,密密麻麻的都看不见天花板的颜色了。
身边的人忽然都呼啦一下散开了。
江酌霜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瞬间,他被金色彩带裹了满身,剩下的彩带甚至堆到了小腿那么高。
江酌霜:“……”
这就是惊喜吗?
那确实很惊喜了。
陈嘉延带着饮料回来时,听见周围的人都在讨论“故障”什么的。
他以为出了什么事,又没看见江酌霜,焦急地拨开人群往中心走。
江酌霜懵懵地望着陈嘉延。
陈嘉延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忍俊不禁地帮江酌霜拍掉那些彩带,“霜霜,你今天千万不能靠近河边啊。”
江酌霜把小腿从彩带里拔出来。
闻言,随口问:“为什么?”
陈嘉延牵着江酌霜到外围,一本正经。
“万一你不小心掉下去了,说不定会出现一个河神,问我——你掉的是这个金霜霜,还是这个银霜霜,或者这个干干净净的霜霜……”
江酌霜笑了一下。
陈嘉延生出几分微妙的不祥预感。
下一刻,江酌霜弯腰抓起地上一把彩带,哗啦一下撒到陈嘉延身上。
江酌霜得意地说:“现在你也要小心一点了哦,河神也不会放过你的。”
想了想,觉得这句话还是杀伤力不够。
江酌霜做了个鬼脸:“略,坏东西。”
第50章 理查德·艾德蒙森 听说有一位东方美人……
活动负责人匆匆过来和江酌霜道歉。
陈嘉延虽然是个坏东西, 但慌乱中还不忘守卫了江酌霜的果汁,他一边听负责人道歉,一边用吸管满足地喝果汁。
因为算不上什么严重的事故,江酌霜就当旅游体验了, 也没放在心上。
负责人非常感动, 并且迅速拿出手机, 优雅询问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陈嘉延黑着脸拉着江酌霜走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江酌霜旅游的心情, 他在商场里买了很多纪念品。
陈嘉延也买了两个丑萌的挂坠手链。
江酌霜这段时间很喜欢陈嘉延,但是对方送的这个手链让他觉得, 或许陈嘉延对自己有意见。
善解人意的Frost老师努力开解半天,发现单纯是陈嘉延审美有问题。
沉默了半晌,看着陈嘉延兴冲冲的样子, 还是由着对方给自己戴上手链了。
戴好手链以后, 陈嘉延牵住江酌霜。
他们的手链在不同的位置, 一左一右,牵手时,两个丑萌的挂坠恰好能挨在一起。
……原来还是磁吸的情侣手链。
很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会干的傻事。
就在陈嘉延和江酌霜讨论待会吃什么的时候, 一通不合时宜的电话忽然打了过来。
江酌霜看了一眼屏幕, 就接通了电话,没有打开免提, 也没有刻意避开陈嘉延。
陈嘉延一开始不知道是谁。
直到江酌霜轻笑一声, 说了句“确实好久不见,谢敛”,他心里才紧张起来。
两人基本上不会谈起谢敛。
自从那天晚上给江酌霜打了个电话, 谢敛之后就再没有发过消息了。
陈嘉延一直想无视谢敛的存在。
但对方的身份就像一根刺,也不会对你造成多大伤害,但就是哽在那里膈应人。
约会的喜悦因为这通电话烟消云散。
这通电话持续了很久, 陈嘉延都开始有些焦虑了,他们究竟在聊什么呢?
直到江酌霜挂了电话,他也没敢去问,刚刚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倒是江酌霜看出了他脸上的低落,好笑地亲了亲他,主动开口:“谢敛找了个工作,要跟着一个摄影团队出国,估计得大半年才能回来吧。”
之前谢敛参加的国际比赛拿了金奖,很快就有摄影团队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陈嘉延忍了忍,还是没忍住。
他勾了勾唇角,很满意谢敛的识趣。
作为一名合格的小三,陈嘉延坚信“江酌霜的人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他对自己的定位,也逐渐从见不得光的小三,变成见得了光的男朋友二号。
虽然是他自封的男朋友二号。
但是江酌霜在床上说喜欢他诶。
江酌霜有点嫌弃地看着陈嘉延,这个人已经完完全全变成恋爱脑了。
陈嘉延不知道江酌霜的嫌弃。
一开始他还能装出温柔人夫的模样,很快就本性暴露,变成老抽色的金毛。
这种颜色的金毛心眼子最多了。
一开始陈嘉延只敢暗戳戳在私底下喊“老婆”,每次喊完还要停一会看他的眼色。
后来发现江酌霜好像不在意这件事,立刻大胆了起来,逢人就说这是他老婆。
德国同性婚姻合法,很多人误以为陈嘉延说的是真的,真诚祝福他们永远相爱。
江酌霜闻言,戏谑地望向陈嘉延。
陈嘉延从来不会反驳,而是拉着江酌霜的手,说是的,自己会永远爱他。
骄傲的样子让江酌霜都愣了一愣。
旅游中途,江酌霜也会偶尔想起来,自己还有荣誉校友的演讲稿没有写。
但江·昏君·酌霜沉溺在陈嘉延的温柔小意里,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
玩的时候有多开心,DDL了就有多痛苦。
去慕尼黑的前一晚,Frost老师在床上支了一张折叠桌,盘腿趴在笔记本电脑前赶演讲稿。
陈嘉延搂着他的腰,试图引起注意。
江酌霜瞥了他一眼,随手挥挥:“去。”
被赶狗一样赶走的陈嘉延心情复杂。
明明昨天晚上还和新婚燕尔一样,今天就要忍受被老婆无视的痛苦。
江酌霜手指在键盘上都要敲出火星了。
其实前两天陈嘉延就劝他,要不然早点开始写演讲稿,之后行程都很满。
很多道理江酌霜都懂。
忠言逆耳,但逆耳的不听。
反正最后他都会归咎于男色误国。
陈嘉延德语一般,帮不上江酌霜。
酒店套房的客厅有咖啡机,他又找服务生要了食材,简单做了一份夜宵。
德国的菜大多都口味重,偶尔吃还好,一直吃对江酌霜的身体负担很大。
所以陈嘉延这几天经常会自己下厨做晚饭,做的也都是些口味清爽的菜。
端着托盘回卧房时,江酌霜正一脸严肃地敲打键盘,只来得及喝了一口咖啡提神。
陈嘉延把托盘轻轻放在一旁,坐在旁边的书桌上,静静看着一身慵懒打扮的少年。
中学时期,因为父母辈的关系好,连带着他们小辈都亲近许多。
江酌霜每次只要一和江邬吵架,东西都不用收拾,来他家就能住下。
因为从小到大都睡在一起,所以他们从来都没有过“分开睡”的念头。
那时候,他房间里都是江酌霜的游戏手柄、漫画书,藏起来的零食,衣柜里也常备着对方的睡衣和几套换洗衣服。
直到江酌霜出国留学,这些和对方有关的东西才被收拾起来,整整齐齐放进箱子里。
因为相处的时间太多,陈嘉延很难说得清楚,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江酌霜的。
或许是他青春期某次在睡梦中惊醒,看着黏糊糊的被子,恍然发觉,已经出国那么久的人,居然在他梦中的形象依然如此清晰。
然后他翻出那个专属于江酌霜的箱子,一件件拿出装在里面的东西。
每拿出一样东西,最先想到的不是这样东西的用途,而是江酌霜拿着它们的画面。
*
江酌霜写了一晚上,陈嘉延也陪了一晚上,不过唯一的作用也只是帮对方端茶倒水。
或者在对方累的不行的时候,坐到床上充当人形抱枕,揉揉对方的脑袋。
江酌霜通宵写了一晚上,终于写出来一份勉强看得过眼的演讲稿。
陈嘉延出于好奇,拿过来看了一眼。
很快就沉默着将演讲稿放回了原位。
……这种程度的演讲稿,在江酌霜那里都只能算得上是“勉强”,果然德国的教育很可怕。
陈嘉延也是一般人眼中的学霸,但和江酌霜这种真正意义上的天才,还是没办法相提并论。
江酌霜的高中是慕尼黑一所很有名的贵族学院,在成绩和家世方面都有很高的门槛,所以身边的同学都是豪门世家子女。
江家少爷的身份在里面算不上突出,但因为江酌霜本人的名气,依然有不少人愿意与他结交。
不同国家的审美差异一直存在,但有人就是美得很客观,走到哪都会受人追捧。
陈嘉延陪着江酌霜一起进了学校。
因为两人姿态亲昵,一眼就能看得出关系,所以暂时没有人来和江酌霜搭话。
江酌霜在社交平台公布过谢敛的照片,很多人都知道那才是他的男朋友。
不过对于陈嘉延的出现,这些人也不意外。
说真的,像江酌霜这种人人觊觎的人,主动谈恋爱已经足够令人惊奇,要是只谈一个那才叫天方夜谭。
江酌霜带着陈嘉延进了学校礼堂。
这里是这所学校装横最好豪华的地方。
每每这种活动,出席的人绝对只多不少,因为前排坐着的都是些大佬,只要能搭上关系,家族事业绝对能得到莫大的帮助。
在将子女送进这所贵族学院开始,很多家族对他们的期望,就不只是单纯的上学了。
因此江酌霜虽然不在商业场上,却也能耳濡目染地能得到不少有趣的消息。
陈嘉延虽然也算家里有钱,但和江氏没法比,和前排这些大鳄更是没法比。
江酌霜用眼神询问他,不和这些人交流一下吗?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陈嘉延摇摇头。
今天他只是来听江酌霜演讲的。
借着江酌霜的关系和这些人攀谈,先不论江酌霜会成为怎样的形象,单他自己就没办法接受这件事……就像在利用对方一般。
竹马竹马的情谊。
他希望他们之间再单纯一些。
时间差不多了,进来的人不多了。
前排全都坐满了,唯独江酌霜身边两个位子还空着,一眼看过去很突兀。
他猜测应该是校方提到的另一位“荣誉校友”,以及对方随行的人。
听说是按对方的要求,临时加进来的,没有对外公布这个人的身份。
江酌霜不太在意,再厉害的人,他在留学的那几年都见的差不多了。
不过这人架子还挺大的,居然来这么晚。
江酌霜没太在意对方,而是有一搭没一搭和陈嘉延低声聊着天。
因为昨天晚上通宵了,他表面上看不出异常,眼底还是带着淡淡的懒散。
直到那个姗姗来迟的人在自己身边坐下。
江酌霜随意一眼,懒散的神色微微收敛。
在自己身旁落座的人他从来没见过,但长相有几分熟悉,不难猜出对方的身份。
对方落座后,朝江酌霜一笑,主动打招呼。
“你好,我是理查德·艾德蒙森,艾德蒙森家族的现任家主,也是卡斯帕的父亲。”
理查德身上穿着黑西装,笑得儒雅随和。
“听说有一位东方美人把我儿子迷得神魂颠倒,见到那你以后,我理解了。”
江酌霜笑着和他握手。
视线不动声色地越过理查德。
——果然是很久没见的卡斯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