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表演也是电影工业化的一部分

《屠龙者》原定2月下旬杀青，在导演对每一帧镜头的极致追求下，毫无意外地延期了。直到三月初，不仅过完了年，还过完了元宵节，凌穗岁才杀青收工。

她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沃纳那边催得紧，时刻盯着预算，导演还想拍到四月份……迫于商业片的回本压力，导演才放弃了这个想法。

电影是分批杀青，身为主角的凌穗岁又送走了剧组的大部分演员。几个月的相处，大家都成为了交情不错的朋友，每个人离开时，凌穗岁都会说“有空欢迎来华国玩”。

华国人说“有空来玩”只是一句客套话，但美国人可能会当真。不过凌穗岁知道这一点，她是真心邀请大家的。

他们确实可以过来玩一趟，还可以顺便宣传宣传电影。在剧宣这件事上，没人比凌穗岁更认真了。

在前往机场的路上，凌穗岁本来想睡会，但想到这会是在赶飞机，她的睡意又很快消散。

“这将成为我最累的一次杀青。”她有气无力道，“以前行程再多，至少还能原地休息个半天一天。我还是第一次在杀青时匆忙离开，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

“没办法。”她的执行经纪人张玟也很无奈，“你落地后还有一堆事呢，晚一躺航班就未必赶得上这些安排了。”

按照凌穗岁的原计划，她会在2月杀青，3月休息，4月新电影开机，这样的节奏就很完美，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屠龙者》的拍摄延期了。

好吧，少休息几天也没什么，偏偏她获得了亚洲电影大奖的最佳女主角提名。这个奖项是由三大亚洲国际电影节联合举办，唐冰和裴导都与它颇有渊源。在这样的关系下，人家给了她提名，正好她也杀青了，总不能不去吧。

于是就出现了现在这一幕——为了及时落地香江，换好衣服做好妆造、完成拍照走红毯等一系列活动，她得卡着点赶上目标航班。

凌穗岁闭上眼睛，先养精蓄锐一小会。

很不幸的是，她们在路上遭遇了堵车。卓思妤很担心赶不上，而凌穗岁已经在车上换好了运动鞋。

“准备好了吗？”她在下车前还做了几个拉伸动作，“我们要跑快点了。”

——那么，具体有多快呢？

#凌穗岁在机场狂奔#的话题先是上了美趋，然后被搬运到内娱，又在一段时间后上了世趋。这个话题页里很难见到凌穗岁清晰的高清照，全是路人抓拍的各种糊图，有些甚至只是残影。

吃瓜网友都惊呆了，凌穗岁跑这么快，难道是在备战下一届奥运会吗？

因为这个话题有热度有流量，凌穗岁落地香江机场后，在出口还被不少记者围住，想要在这里采访她跑这么快的原因，是为了参加亚洲电影大奖的颁奖礼吗？

对着这些明知故问，只想在她身上薅热度的记者，凌穗岁可没耐心应付。

她和卓思妤换了外套，让她戴上墨镜口罩，保镖跟着她走出来，然后等卓思妤被一拥而上的记者围住时，她自己又跑出了眨眼没的速度，拉开车门上车走人的动作一气呵成，让助理等下一辆就行。

香江记者：……

嘿，干这行这么多年，比他们跑得更快的可不多见啊：）

凌穗岁这会没空猜测港媒会取什么样的犀利标题，她刚走进化妆工作室，就被摁在椅子上，几人齐上阵给她捣鼓造型。

这份连轴转的辛苦最终没被浪费，凌穗岁还是赶上了活动的红毯，保住了她从业多年零迟到的记录。也许是跑习惯了，她在红毯上照样健步如飞，急得旁边的摄影师都在叫她的名字，让她走慢点，到这里就别再跑了！

这个话题不仅被主持人调侃，等她进了内场，坐到裴导身边，裴学海见面就问她：“你报名奥运会了吗？”

“……网友玩个梗，您还当真了。”

凌穗岁摊手，“这是我拿了电视圈满贯后的第一个国内活动，总不能传出些什么耍大牌、故意迟到的流言吧。”

互联网的舆论往往不注重过程，只以结果为导向。她要是真迟到，肯定免不了一顿口诛笔伐。

裴学海让她换个角度想，哪怕她今天都这么努力地赶场了，还是会有人说她故意炒作，大明星赚这么多就不准营销自己敬业等等……所以，如果做什么都会被骂，那就意味着什么都可以做。

凌穗岁哽住，她只能说，裴导安慰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两人又聊了点别的，话题绕到她刚杀青的电影。

裴学海对《屠龙者》很感兴趣，因为他和屠龙的导演见过几次，在彼此心里都有不错的印象。

凌穗岁在心里吐槽，这不会是某种神奇的“同性相吸”的原理吧，因为你们都很爱扣细节，总喜欢给演员安排一些特别难的戏。

当然，在聊天的时候，她用到了更高级的词汇——在艺术领域探索演员的无限可能。

凌穗岁也聊到了两个导演的差别。她觉得裴导会为演员调整角色，而屠龙的导演会为了角色调整演员。在调教演员这块，那位导演是凌穗岁见过最厉害、也是最严格的。

“我很难比较你们的水平高低，但我认为演员多尝试和不同风格的导演合作是好事，比如我自己，就觉得很有帮助。”

凌穗岁如此评价：“我演无忧的时候，有比较大的自由空间，而莫妮卡是让我感受到了表演标准化。这不是一个贬义词，不是千篇一律，是那种……找到了一条正确的路径，去融入这部作品整体的表演风格。

“我和对手戏演员几乎都是第一次合作，但在这种共识下，我们有一种无形的默契，每次对戏的效果都会更和谐。我有时候会想，这是不是好莱坞电影工业化的一部分呢？”

谈到电影工业化时，大多数人想到的都是技术、资本、产业链……但从演员的角度，凌穗岁觉得表演可能也是其中一环。

之前拍《美人与猛兽》时，因为贝儿的形象非常新颖，整个剧组都在尝试新风格，所以这种感觉还不算明显。但《屠龙者》的题材是导演的舒适区，凌穗岁的相关感受变得尤为强烈。

凌穗岁拿食物举例子，演无忧就像在吃白切鸡，什么味道不止取决于鸡本身，和蘸料也有很大关系，这是她的自由发挥空间；

演莫妮卡就像是熬一锅海鲜粥，你可以多加食材，但不能什么都往里加。看似定好了搭配，但如果想创新口味，也是有机会的，就看她愿不愿意动脑子研究了。

反正以凌穗岁个人的感受，她不认为标准化就等于工厂流水线的同质化。

即使只是一杯橙汁，都可以换不同品种的橙子，调整白糖用量，或者从外观下手，换不同的杯子，懂行的人自然能尝出其中差别，不懂行的人也能得到一杯品控在线的饮料。

裴学海边听边点头，然后问她：“我懂你意思，但你为什么都拿食物举例子，你很饿吗？”

凌穗岁：“……额，不瞒您说，这个确实……”

她真的很饿，虽然在飞机上吃过饭了，但化妆换衣服又是一顿折腾，胃里早就空空如也。

裴学海招了招手，有工作人员快步上前，他帮凌穗岁要了一杯橙汁。

凌穗岁补充：“不加冰，不加糖，帮我点个外卖就好，谢谢。”

裴学海：“你不来点小面包之类的？”

在内场吃饭肯定不行，但这种不会被闻到味道的食物，也不太影响仪容的食物，还是问题不大。

凌穗岁想了想：“如果有就帮我弄点，麻烦把包装全都拆掉，我有零食品牌代言。”

万一工作人员买到竞品，那可就尴尬了。

待工作人员离开后，凌穗岁还给助理发了消息，让她记得给人家报销。

裴学海感慨：“你在圈里口碑这么好，还真是有道理的。”

凌穗岁不觉得有什么，她只是做了认为自己该做的事。

两人的话题再次回到电影上，裴学海建议她详细整理这部分的想法，也可以参加几个业内座谈会，再尝试发表几篇论文。

以她对表演的理解，其实可以进行这方面的研究了，而且她本来就是学院派出身，做这些事情更得心应手嘛。

凌穗岁表示自己会考虑，但她最近是真的没时间。新电影下个月就准备开机了，她虽然一直有关注进度，但之前都忙着拍戏，最快明天才有空看最新的完整剧本，现在的心情是既期待，又紧张。

别说发论文了，有好几个电影节找她去当评委，都被她婉拒了，档期是真的紧张。这才刚过完年，明年还有不少项目在排队呢。

裴学海挑眉，原本他还肩负着为几个老朋友当说客，请凌穗岁出演某部片子女主角的任务，现在看来是不成咯。

她放弃了很多位大导演，选择了一个新到不能再新的新人，确实超出很多人的意料。好在，凌穗岁早就过了被人嘲讽“资源降级”的阶段。

以前是资源挑她，现在早就是她挑资源了。别看她拿的是视后满贯，内娱最好的电影剧本，基本也要从她手里过一遍，人家还看不上。

凌穗岁在开场前喝上了橙汁，还吃了三明治垫肚子。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被拍到的照片又会带火一类食品，她做在台下，安静地参加活动，在念到她名字时，上台领取了她的最佳女主角奖杯。

台下的裴学海给她鼓掌，她也在裴导上台领最佳导演奖时送上热烈掌声。

这是《大侠无忧》正式上映后，剧组参加的第一个颁奖活动。

这次不用凌穗岁说，所有人也都知道——今晚，只是一个盛大的开场。

第282章

跟进新电影的项目进度

休息一天后，凌穗岁重新开启工作状态，关注新电影的进度。

经过几轮讨论，电影的名字还是定为《嫁不出去的姐姐》，用它去申请了备案。导演是严思菱，总编剧也是严思菱，还有四、五个人联合署名。

女主角的名字定了白薇，她的双胞胎弟弟是白飞。这两个名字取得就很巧妙，读起来很押韵，用在同胞姐弟身上朗朗上口，但仔细一品，又能察觉到父母对两个孩子完全不同的期待。

“飞”是飞黄腾达的飞，“薇”只是一种植物，或者读起来好听的名字。白薇一直觉得她的名字很文艺，很优雅，直到得知弟弟叫白飞，才猛地意识到什么。

整部电影里，白飞是仅次于白薇的重要角色，他们是二十多年没见过面的陌生人，也是共同来到世上的血脉至亲。

凌穗岁对白飞的选角很关心，封阳给她看了备选名单，竟然有特别长的一串人。

“这么多？”她很惊讶。

“这不算多了。”封阳轻描淡写地回答，“我们自己拟的意向名单很短，别人来找我们聊，或者通过中间人旁敲侧击来问的特别多，就把他们也列了进去。这已经是筛选后的结果，只剩不到百分之二十的数量了。”

而且，即使是筛选前的名单，也不意味着就集合了全部有意向的男演员。那些还不够红，关系不够硬，没什么资源，找不到渠道联系她的人可不包括在内。

这并不是某种炫耀，而是遗憾。凌穗岁自己就能单扛知名度，合作演员红不红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如果有未被挖掘的沧海遗珠，她是很愿意给对方机会的，可惜不一定能找到啊。

凌穗岁快速扫过这个名单，里面有熟人，有朋友的朋友，也有上网冲浪时看到的新面孔，还有些名字是完全不认识。

李明煦怎么也在名单上……凌穗岁准备将他划掉。

他可是标准的浓颜，和她这种淡颜脸搭配容易产生cp感，但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双胞胎吧。

而且，就他那演技，能行吗？

封阳倒是替他说了句话：“其实他演技进步挺快的，去年就在尝试往电影赛道转型，综艺也不怎么上了，看得出来很想用‘好演员’的标签去覆盖‘顶流’。”

听她这么说，凌穗岁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刚才确实有点傲慢了，怎么能用过往的印象去评判一个人当下的水平呢。无论他演得好不好，都应该眼见为实。

她之前会主动避开和有热门cp的男演员二搭，但以她现在的咖位，这些问题都成了不用在意的细枝末节。没人会觉得她在炒cp，因为她不需要这么做。

这就是强者的“特权”——她什么都不用解释，别人自然会为她脑补出最合理的结果。

所以，可以给李明煦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看他自己争不争气了。

“那就安排他们试镜吧。”凌穗岁点头，“你和严思菱把好关，记得和他们说清楚这个剧组的片酬不高。”

封阳表示明白，她说：“我会把唐编剧和如梦令的选角导演一起叫上，因为大多数演员同时和我们谈了两个项目。因为这两部戏拍摄时间不重合，他们还很愿意连续进组。”

啊？凌穗岁有点惊讶，不过她转念一想，虽然这两部作品的体裁和定位截然不同，但她能两部连拍，人家为什么不行？

那行吧，只要是有实力的演员，凌穗岁都欢迎。

《如梦令》最快也得下半年再开机，凌穗岁目前主要关注的还是《嫁不出去的姐姐》。

她再翻看配角名单，有些依然列了比较长的备选，也有些定下来了。

比如，饰演白母的女演员是陶静。

这位前辈曾经是《金榜题名》的领衔主演之一，她扮演的是朱秀敏，也就是学生组主演姜恒扮演角色的妈妈。

虽然是同一个剧组的演员，但凌穗岁扮演的张紫涵和陶静老师没多少对手戏，顶多在群戏场合里同框过，可能有那么几句台词的互动？她也记不太清了。

凌穗岁记得，陶静老师这几年都在拍电影，作品闯进过几个国际A类电影节，也有过欧洲三大主竞赛单元以外的入围记录。她一直都是演女主角的，怎么会愿意给她演配角呢。

即使在《金榜题名》，她也是群像主演，而且凌穗岁不认为自己有唐冰老师那么大的面子。

封阳解释：“陶老师愿意来，我们很快就定了，她也和我们吐露了心声。她这些年演的只是电影作品栏里的第一位女性角色。在整个电影的主线叙事中，她仍然是一个点缀，也许是因为电影时长有限，或者干脆就是导演和编剧贪婪，他们都吝啬于刻画她的角色形象。”

女角色在电影里的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已经是屡见不鲜的情况。凌穗岁在《昭将》票房大爆后婉拒了所有找她的电影剧组，就是基于以上原因。

说起来有点荒谬，但这个还没有起好名字的“白母”，已经是陶静这几年接触过发挥空间最大的角色了。

陶静看过剧本，白母想做一个平等地爱两个孩子的端水大师，但她又非常心疼刚找回来的儿子。在白母的视角里，高学历的白薇很轻松就能赚到大钱，白飞只能赚点辛苦钱，白飞和白薇的差距越大，她就越是愧疚。

因为她潜意识里就觉得，如果自己细心一点，时刻盯着儿子，不让他被抱走，如果白飞能够拥有和白薇一样的生活环境，他绝对不会比白薇差。

她对白薇当然也有爱，但这种相处了二十多年的母爱，依然要为儿子让步。白母是重男轻女的受害者，在这种成长环境的熏陶下，她的悲剧不仅仅在于灰暗的童年，更是被打上钢印的、根深蒂固的思想。

这是一个很复杂，很纠结的角色。她要在本能和理智间拉扯，用道理来说服自己多爱女儿——而她的女儿白薇冷眼目睹这一切。她愧对儿子，也愧对女儿，白薇很崩溃，白母也快疯了，为什么她怎么做都不对？

封阳转述陶静的原话，当她发现自己用三个词不足以形容白母时，就对这个角色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和势在必得的决心。

凌穗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事实上，能像唐冰老师那样自己组局的女演员，在圈内真的是凤毛麟角。而且不是每个女演员都能转型成功，失败者退场时，都是悄无声息的。

她只希望，这部电影能让陶静老师演个痛快，尽量不要让她期待落空吧。

白母的角色定了，白父的人选也定了。

这个名字更让凌穗岁惊讶，她没看错吧，谷思则？

她还和封阳确认：“是圈内的同名演员吗？”

“不是啊，我印象里只有一个叫谷思则的演员。”

封阳打开百科页面，“是这个谷思则，获得过百花影帝，还自己当过导演的谷思则。”

这下凌穗岁确定了，就是他。

她此刻的心情非常微妙，初见谷思则时，系统还说这叫“爹系男友”，结果人家真的要演她爹了……

“那我们这一家人的演员阵容也真够豪华的。”凌穗岁随口道，“爸爸妈妈姐姐都手握奖杯，现在压力给到弟弟。”

说句玩笑话，要是扮演白飞的男演员没拿过视帝影帝，他好意思进这个家门么？

以上只是调侃，凌穗岁认真想了一会，觉得谷思则来演白父没问题。

她知道他的动机和目的并不纯粹，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他演白父在番位上是“特邀出演”，要是姐姐能在国际上拿个奖，他可以凭这个角色杀回电影圈，挽回当初那部烂片对他的口碑打击；

要是姐姐颗粒无收，或者评价不咋样，那也是凌穗岁一番单扛，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特邀出演，纯纯的人情世故呀。

特邀出演，稳赚不赔，虽然在实绩和奖项上没他的份，但他此时最想要的是口碑。

所以，这也是凌穗岁愿意让他演的理由。她可以不相信他在表演上的热忱，但不能不相信一个利己主义者想要达到目标的决心。

白父演不好，他拿什么翻盘？而且这种心眼子贼多，表里不一的性格，和白父这个角色也蛮贴合的，某种程度上可以本色出演……

当初明明是他看孩子不细心，白飞才会被人贩子偷走，却能让白母自责愧疚二十多年。在一次又一次的家庭矛盾中，他总是一言不发，坐视白母和女儿的争吵升级。

他是一个很精明的父亲，从来不主动和儿子女儿发生争执，但你要他拿出个态度？他总是推诿回避，让白母直面风暴，因为他不想得罪有钱的女儿，以后还得指望她养老呢。

但要说彻底站在女儿这边，那也不可能，说到底她将来都会成为别人家的媳妇，儿子和孙子才是传宗接代的自家人。

所谓的“朴实木讷、沉默寡言”只是伪装，这个男人可精得很呢。

凌穗岁接着往下看，弟媳妇的女演员人选也还没定。这是一个爱占小便宜，以为自己很精明会算计，实际上被丈夫哄着在前面冲锋陷阵的角色形象，有很多人等着试镜吧。

啧，要不怎么说亲父子一脉相传，这种默契啊……严思菱写剧本的时候，吃了几个男人啊？

还剩下两个比较重要的角色，一个是十一岁的女儿，一个是三岁的儿子。

凌穗岁之前就知道白飞有两个孩子，其中女儿是婚前就有的，但仔细算算这个年龄差……她沉默了。

已知白薇二十八岁，白飞是她的双胞胎弟弟。

所以，白飞当爹的时候，还未成年？这种剧情在国内能上映吗？

第283章

阳光普照or天才选拔

出于谨慎考虑，凌穗岁还是让严思菱将这个女孩的年龄模糊处理，只交代她在上小学就行了。

反正女主和弟弟的年龄是已知的，再找个十岁左右的女孩来当演员，这些细节观众自然能脑补，不用特意说明。

凌穗岁特意问：“小演员好找吗？”

“小女孩倒是好找，八到十二岁的童星都能演，我们已经安排好试镜了，但小男孩不好找。”

封阳苦恼地说：“这个角色的设定是三岁，那就只能找三岁左右的小孩，不然身高体型就会有很大差异。”

三岁的孩子太小了，即使是想走童星路线的小孩，在这个年纪也未必演过戏，她们要花更多精力和时间去寻觅。而且，还要考虑这孩子能否适应剧组拍摄，在镜头前会不会紧张等问题。

找这种小孩，封阳都不指望对方有什么演技，只要能安安静静地配合表演，不要在片场调皮捣蛋就万事大吉了。

凌穗岁心想也是。她在心里过了遍，觉得自己没积累过这方面的人脉，所以小演员选角的事情还是交给封阳负责。

然而，她没想起某个人，对方却主动找上门来。

冯荔和凌穗岁视频通话自荐：“穗岁阿姨，你需要找小演员，怎么不找我呢？”

冯荔之前叫她“将军”，等她上了幼儿园之后，就改掉了这个非常中二的称呼。

其实她妈妈有说过让冯荔叫她“姐姐”，不过凌穗岁觉得这样会乱了辈分，还是让冯荔叫她阿姨吧，她又不需要拼命让自己往幼态、年轻上靠。

凌穗岁给她解释：“我们只需要两个小演员，你演不了十岁的女孩，也演不了三岁的男孩，所以我没找你。下次有合适的机会，我会考虑你的。”

“我可以演三岁的男孩！”冯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只要我把头发剪短就行了，别人看不出来的。”

诶……好像还真是这样。

毕竟凌穗岁没当过、也没怎么接触过童星，之前也就没往这方面想，现在她的思路豁然开朗。

如果让冯荔来演，至少不用担心她在片场不听指挥，到处乱跑。

千万别小看了三岁孩子的精力和调皮程度，他们闹腾起来可不是谁都能管住的。成年演员可以随便骂，对小孩子总不能这样吧。

而且，以冯荔的天赋和水平，严思菱也可以对这个角色有更高的表演要求，不必局限于“能完整说完台词就算胜利”。

凌穗岁同意让冯荔家长带着她来参加试镜，基本是等于定下她来演，只是走了道流程。毕竟其他的小孩对“表演”还没什么概念，只顾着表演唱歌跳舞了。

冯荔演的是白飞的小儿子佑佑，女儿佳佳的扮演者是季书妍，是季照莹的小堂妹，也是季慧心最小的侄女。

说真的，不是凌穗岁特别想用“关系户”，而是在童星这个领域很难找到别人，普通小孩的表演能力没法和这些耳濡目染的n代们相提并论。

这是凭实力选的么？当然是，但要说这里面的较量完全公平，显然也不可能。有些事情的结局，在最初的资源倾斜中就已经注定了。

可以预见的是，等这批小孩长大后，素人想出头会越来越难。同样是十八岁的年纪，同龄人可能还是白纸般的新人，这些孩子已经是经验丰富的老戏骨了。

凌穗岁在和唐冰聊天时提起：“只要还有以先天关系为纽带的代际传承，公平竞争似乎就是个伪命题。”

唐冰笑道：“你最近在做社会学相关的研究吗？”

“没有到这样的高度，只是有感而发。”

凌穗岁托腮：“我最近除了研究剧本，就是在思考影视行业的现状与未来。裴导还说要我写几篇论文，但我早就不记得论文写作的格式，所以还是算了吧。”

唐冰笑而不语，论文格式能有多复杂，上网一查就有模板，凌穗岁只是不想搞学术研究。毕竟以她现在的地位，论文发出来会被很多人审判，要写就得认认真真写，不能随便水一篇了事。

“你确实更适合走实干路线。”

唐冰想起来什么，于是问她：“我听说你最近在筹备一个奖项，好像叫……新星奖？”

是的，凌穗岁在视频里点头。

她解释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构想，是之前拍大侠无忧时和裴导聊出来的。他说现在内娱的奖项都喜欢发给老前辈，起不到鼓励、挖掘新人的作用，这方面比较遗憾。”

但这没办法，凌穗岁其实能理解主办方，在观众心里，新人不能服众啊！

她之前拍《自由之家》时，硬是在金鹰飞天白玉兰都陪跑一轮，等这个系列都播到第三部 ，她累积到足够的路人缘时，才通过《游戏已上线》获得了第一个最佳女主角。

就这样，那年对于她获奖的舆论评价也不是一边倒的恭喜。别看凌穗岁现在是“内娱大魔王”，她也是有成长期的。

后来又经过一系列事情，凌穗岁就萌生了这样的想法：其实可以办一个奖项，专门给这些新人评奖。

不仅是新演员，还有新导演、新编剧。裴学海对这件事情很感兴趣，他表示愿意摇人，和凌穗岁一起把这个奖做大做强。

评奖和颁奖都不难，难的是怎么让这个奖项获得大众认可。既然没有官方背书，又不是观众投票，那这个评委团阵容就很重要了。

面对唐冰“怎么不找她”的询问，凌穗岁挠头回答：“我和裴导还没聊好，这个奖到底要设置什么样的门槛。”

导演和编剧另说，凌穗岁觉得，三十岁以下的演员都可以参与评奖，获得过业内主流奖（含提名）的就默认排除了，但裴学海主张把年龄定在二十五岁。

而且，这里指的是演员的年龄在上一个自然年评奖期时不能超过二十五岁，也就是说，这部作品必须得在演员二十五岁，或者更早之前播出。

凌穗岁认为这个条件太严格了，二十五岁要播出，那二十四岁就要拍，这还是在拍摄和排播都很顺利，作品不会被积压的完美情况下。

要是加点时间容错，演员在二十二、二十三岁就得拍参赛作品了，那就得更早在圈内崭露头角，才有这样的资源和机会。

她明白她和裴学海的分歧在哪——她认为新星奖虽然是掐尖，但也沾点“阳光普照”的鼓励意义，但裴导想选的不止是精英，更是天才，他就是要给年轻人上压力。

奖项意义都没聊拢，凌穗岁自然也就不急着到处摇人，反正她今年还有两部戏要拍，慢慢研究讨论呗。

听完她的话，唐冰若有所思。她能理解裴导想要天才演员的心理，不过她自己也是演员出身，更理解新人在成长路上的试错成本——不是每个人在接戏时，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这种能力是需要学习的。

她们围绕着这个话题又聊了几句，唐冰提到她最近比较有空，凌穗岁眼睛就亮了。

唐冰瞬间警惕：“找我客串要收费的。”

“……瞧您这话说得，我不是这样的人。”

“你就是。你跟我学的。”唐冰笃定地说，“这种事只能由我忽悠别人，别人忽悠不了我。”

凌穗岁：……

得了，原来老师也知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划掉）

凌穗岁将原本想好的台词咽回去，换了另一个请求：“我们这几天面试了不少青年男演员，但对于白飞这个角色，还是定不下来，几个最终备选都觉得差点意思。您能不能帮个忙，给我介绍些靠谱的师兄师弟？”

第284章

【检测到“炮灰逆袭”系统的宿主】

白飞这个角色的演员确实难选。

作为白薇的双胞胎弟弟，和凌穗岁对手戏最多的角色，严思菱在选角上耗费了大量时间精力，可惜结果均不如意。

一开始，她的想法是，这个男演员的演技要很好，和凌穗岁站在一起能产生奇妙磁场，如果还能和凌穗岁长得像，那就再好不过了，毕竟是双胞胎嘛。

严思菱最先放弃的是最后一个条件，别看圈内涌现出一大批“小凌穗岁”，但很多人都是靠化妆修图氛围感，或者干脆是找个角度拍视频，没几个真正长得像她的，男演员里就更挑不到了。

这项只是附加值，所以严思菱放弃得很干脆。

到了演技好这一项，又拦住了不少人。如果把年龄标准放宽些，很多中生影帝都愿意接，可白飞的年龄设定就是二十八岁，演的还是凌穗岁的弟弟，找个四十几岁的男演员来，像话吗？

四十几岁的女演员，或许能演二十多岁的女角色，但以这些男演员的保养水平……除极个别人外，那真是不说也罢。

严思菱在试镜时挑挑拣拣，确实圈出了几个演技还过得去的男演员，不过他们都不符合她的另一个标准——这些人往凌穗岁身边站，没有她想要的感觉。

搞艺术的人都知道，“感觉不对”这四个字是最麻烦的事情。怎样才会有感觉？到底要什么样的感觉？通通都不知道。

李明煦就是没过这一关。试镜现场不会给答复，严思菱的话术都是等通知，李明煦过了几天还没等到，心里就大概有数了。

他找凌穗岁抱怨：“她又不明说，我哪里猜得准。”

凌穗岁也只能摊手，其实如果她去找严思菱说，这事就能定下来。

不过嘛，李明煦的演技确实有进步，但还没好到能让她产生“他就是最佳人选”的想法，所以凌穗岁尊重严思菱的选择，让她再挑一挑。

严思菱拒绝李明煦的理由也很简单，她想要的姐弟关系是势均力敌、拉扯厮杀，小李站在凌穗岁身边，一看就是天生小弟圣体，哪来的戏剧张力？

只怪凌穗岁气场太强，很多男演员都是在这一关这卡掉的。

凌穗岁：“所以你想找个身材魁梧，很有气势的？”

“那倒不是。”

严思菱苦恼地挠头：“和身材没什么关系，我想要的是那种……粗鲁中带着精明的试探。就是你乍一看感觉这个人流里流气，但他也有自己的生存智慧，有那种很自私的聪明。”

来试镜的男演员，能想到这层的人少之又少，他们很多是按照“反派”的标准，把白飞演成了那种又蠢又坏的二愣子流氓，当然达不到严思菱想要的效果。

有少部分人想到了，演出来的感觉却总差那么一丢丢。这具体的一丢丢，严思菱就没办法形容了。

她掏空词汇量也只能这么描述：“白薇的聪明是可以放在阳光下，在正面战场厮杀的，以精英形象出现被人仰望的聪明。”

“白飞就有点阴暗潮湿，因为他从小被拐卖的成长经历，导致他会用最恶毒的态度揣测别人。他在白薇面前很自卑，而且会有一种刻意收敛，但还是收不住的阴暗敌意。”

这确实超出了很多男演员的能力范畴，凌穗岁也只能向唐冰求助，让她帮忙介绍。

即使是桃李满天下，人脉遍布娱乐圈的唐冰，也要腾出点时间去思考有谁适合，没法立刻给她答案。

因为严思菱的眼光很高，凌穗岁主演的电影又倍受关注，这个悬而未决的角色在吸引无数男演员前来尝试，又被拒之门外后，竟然在互联网上成为了“男演员演技考试”的试题。

根据瓜主们或真或假的爆料，营销号推波助澜的二次加工，娱乐组还给这场考试设定了评分标准。

能报名进入试镜的，都有六十分打底；能见到封阳的，七十分，能见到严思菱，八十分，如果进入到丰收传媒的背调环节，就有九十分。

当然，这场考试的满分只有一个人，就是电影官宣的那位演员。至于具体是谁，就让大家燥候新一代岁男郎的诞生吧。

这个帖子还是季照莹发在姐妹小群里，艾特凌穗岁来看的。几人都在发哈哈大笑的表情包，问她这一届的岁男郎进度如何，选到第几轮了？

凌穗岁：……

这种假到离谱的玩意也就骗骗圈外人，她们在这跟什么风啊，又贴脸开大到她面前了。

她发了几个“打你”的表情，回击这群无聊的吃瓜姐妹，并挨个找她们帮忙介绍人。

钟瑶这个机灵鬼，表示自己会帮忙，同时也请凌穗岁帮个忙——她很相信“岁皇严选”的眼光，所以那些在最终轮被淘汰掉的演员，能不能推荐给她？

在这个群里，虽然只有钟瑶已经完全转幕后，不再当演员了，但兼任制片人、出品人的成员也不少。她这么说之后，群友纷纷附和，给她们推点八十分以上的男演员就行。

凌穗岁表示可以推，但想约他们的档期就比较难了。因为丰收传媒今年还有一部《如梦令》，这部古装权谋的角色特别多。

也就是说，这些在第一志愿落选的演员，还有机会被选进第二志愿，这也是试镜现场客如云来，源源不断的重要原因。

甚至在很多演员的预期中，就是奔着后者去的。毕竟严思菱是新人，文艺片冲奖得看缘分，但《如梦令》几乎是必爆的呀，岁皇还没有集均播放量不破亿的一番电视剧呢。

《如梦令》项目组很高兴，严思菱的心情就不是那么愉快了。随着原定的开机时间越来越近，就算封阳和凌穗岁都没催她，她这心里也是焦虑到睡不着觉。

她找自己的老师请教，老师很坦诚地说这种时候只能凑合。她还有的选，很多导演在资方面前根本没得选，要是说对演员不满意，被换掉的肯定不是演员。

严思菱这才意识到，自己过的是什么好日子。以她的名气和资历，能遇到像凌穗岁这样的演员&投资人，幸运程度不亚于中了五百万的彩票。

在她想开了，终于准备接受退而求其次的备选时，唐冰介绍了一位男演员。

这个男演员叫于家兴，十四岁时就被星探选中。因为星探画了张花里胡哨的大饼，把他父母迷得晕头转向，觉得在娱乐圈赚钱特别特别容易，所以就让他辍学去当练习生了。

但他运气不好，签约的是一家不靠谱的无良公司。好资源没见到多少，送去选秀也没什么水花，还倒欠公司一大笔练习费用。几年后，父母想让他回去读书，公司拿着合同，让他们先赔几百万违约金。

于家兴折腾了很多年，直到去年，他都已经二十九岁了，才终于和公司打完官司，成功解约。

这次唐冰会想到他，还是朋友的朋友之前推荐过。对方说他长得很好看，在表演上也有天赋，天生就是要吃演员这碗饭的，可惜都被无良公司耽误了，现在也没有哪个大公司还愿意培养三十岁的“新人”。

反正凌穗岁那边不看人气只看实力，唐冰看过于家兴的照片后，就抱着试试看的念头，让他去丰收传媒试个镜。

他一出现，严思菱就很惊喜，他长得和凌穗岁是有几分像的！

了解过他的经历后，虽然这么想很不应该，但严思菱更兴奋了。

难怪总觉得他身上带着淡淡的怨气，原来是他的人生也偏离了既定的轨道，和被拐卖的白飞也有异曲同工之处啊。

严思菱对他的表现很满意，当凌穗岁特地来到公司，两人相遇后，那种对视而产生的化学反应，瞬间戳中了严思菱对剧本的想象。

“就是这样。”她很兴奋地和凌穗岁说，“就选他怎么样？就是我要的这种感觉。”

凌穗岁挑眉，她没有立刻回答严思菱，而是先找了张椅子坐下。

房间内，于家兴也坐着。他望过来的视线被凌穗岁捕捉，然后低下了头，似乎陷入某种沉思。

凌穗岁知道他在做什么，可能在脑内和系统对话吧。

就在刚才，她的系统提醒她，检测到于家兴是绑定了“炮灰逆袭”系统的宿主。

凌穗岁问：【对方也会知道我绑定了什么系统吗？】

系统：【不会，我的级别比对面系统高，它识别不到我的存在。】

凌穗岁在心里吐槽还真是看不出来，不过也稍微松了口气。

虽然她不担心于家兴用这件事来威胁她，他想告诉别人，也得有人相信才行，而且他自己也有被当成怪物的风险，不过能少一事，还是少一事吧。

凌穗岁又问：【你能识别到他的系统有什么功能，是否与演技有关吗？】

系统：【抱歉，我没有这方面的权限。】

哦，看来这级别也没高出太多嘛。

凌穗岁有点犹豫，她其实不是很想和另一个系统宿主打交道，他俩的职业赛道完全不同，可以在娱乐圈做到毫不相干，但严思菱又非常想要他来演白飞。

严思菱在她耳边说：“他真的很适合白飞，我刚才让他试了一段戏，就是白飞和白薇初次见面时，他去到姐姐家的反应。”

“他入戏特别快，一瞬间就像变了个人。虽然这里只是个普通的房间，但他能把它想象成白薇的豪宅，那种又是期待，又很拘谨、不安，尴尬中带着羡慕嫉妒，心态失衡的瞬间，被他拿捏得很好。你要不说这是个没演过几年戏的新人，我还以为是老戏骨呢。”

“见到你的时候，他一点都没出戏。他的眼神里有那种……就是那种……总之是我需要的，那种阴暗潮湿的感觉。”

凌穗岁心想，这到底是他没出戏，还是他本人就对她有敌意呢？

可是她之前都不认识他，和耽误他的公司也没有任何交集，他就算恨天恨地，也恨不到她头上吧。

她又仔细品味片刻，觉得那不是恨。如果是这么简单的情绪，严思菱也不至于形容不出来，总是说“感觉不对”了。

凌穗岁还在犹豫要不要用他，系统发来提示。

【对于“逆袭系统”的宿主来说，他身边的人通常只分为两类，即贡献者和被打脸者，建议宿主谨慎考虑和对方产生接触。】

它这么说，凌穗岁反而更好奇了。

所以于家兴刚才看她的眼神，那种让严思菱觉得“就是白飞本人”的眼神，是把她看成血包还是垫脚石呢？

“准备下一段试镜。”

凌穗岁伸了个懒腰，顺便和系统打了个赌。

——不妨来看看，在这种同台飙戏的时刻，于家兴到底有没有本事打脸她吧。

第285章

啊，原来是系统道具

凌穗岁来得不算早，她没看到刚才的试镜内容，对于家兴的初印象只有那个眼神。

严思菱在思考出什么题目，而她拿出手机搜索“于家兴”这个名字。

他确实很糊，百科上的词条也没人更新，只能通过剧组的官宣来锁定他拍过哪些戏。

于家兴去年才搞定和前公司的官司，十月份之后才开始演戏。虽然他演的角色戏份不多，但都是精品剧的配角，因此才有机会被前辈看重，通过唐冰被举荐到她这里。

在过去的小半年，于家兴一口气拍了三部戏，每部戏的班底都不错，还录了一档演技比拼类的真人秀。

没人会去关注小透明的资源，但这显然不是普通演员刚入圈时就能有的待遇。就他之前的人气，还谈不上爱豆转行，和素人压根没差别。

凌穗岁瞄了一眼他参加的演技比拼节目，这是奥奇自制综艺《演员的成长》。

怎么说呢……只看预告片，就能看出这节目从内到外都透着对《闪亮的她》、《大侠请接招》的缝合与模仿。但不用想都知道，奥奇不敢真的让明星选手吃苦，也不能照抄选秀赛制，只能打点人气投票的擦边球，先把观众骗进去再说。

虽然凌穗岁觉得他们抄得很低级，但奥奇内部对这个综艺很有信心。《演员的成长》明天就要播出第一期，关于“于家兴”的内容也主要是节目宣传。

不过，这档节目还在录制中，过两天就会播下一期。于家兴这时候来试镜，难道是被淘汰了吗？

能被唐冰等人推荐的演员，碾压一群流量，应该轻而易举吧。

凌穗岁想到他身上的“炮灰逆袭系统”，好像又明白了点什么。

这会严思菱也想好了题目。在凌穗岁的建议下，她没有从剧本里选段，而是给出了临时想的情景——白薇请客，白飞和她在高档餐厅吃饭。

这种即兴表演，台词需要现想，没有道具实物，搭戏的演员还是凌穗岁。如果试镜难度也分段位，这已经接近金字塔尖了。

她走到中间，于家兴微微躬身和她握手：“凌老师，你好。”

“你好。”凌穗岁回礼。

她没错过他眼里的探寻和打量，至少他的真实态度远远不如表面上那么恭敬客气。

不过这无所谓，凌穗岁不会要求所有人都喜欢她，在娱乐圈都是论迹不论心的。

房间内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凌穗岁和于家兴面对面坐着。

两人都调整了下状态，几乎都是瞬间入戏。凌穗岁先拿起筷子夹菜，她传递出了信息，这是中餐。

公平公正地说，于家兴的表现很好。他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却死撑着面子强装松弛，同时对请她吃饭的白薇隐隐有些抱怨，怀疑对方是故意给他难堪。

严思菱在关注于家兴的表情，而凌穗岁的注意力其实都在他手上。

情绪可以靠天赋，无实物表演是最考验技巧的。没有反复练习，即使是日常生活中再普遍的小事，在失去道具时都会变得无从下手。

于家兴的表演却依然很娴熟——这一刻，他并不是刚学表演的新人，而是经验丰富的大师级演员。

凌穗岁想到了系统商城的某个道具，“演技提升buff”。

她已经很久没用这个道具了，因为她遇到的瓶颈都不是靠技巧能解决的，但她还记得它的使用效果。无论使用者心里想演什么，几乎都能演出最完美的状态。

凌穗岁在心里问系统：【你们商城的道具还搞批发啊？对方的使用规则，以及道具有效期、购买价格和我一样吗？】

系统：【我无权查看其它系统的内部信息。】

行吧，凌穗岁早就习惯了系统没什么用。

她继续无实物表演，用手里的空气筷子夹了只空气大虾给于家兴。

两人视线交汇，双方都有些不自在。凌穗岁在演那种别扭的关心，于家兴是真的懵了。

这一刻，凌穗岁基本确定了，对方用的是同款道具。

“演技提升buff”就是有这样的使用限制，它只是赋予使用者表演技巧，却不会操控使用者的大脑，如果演员对角色的理解有限，那呈现出的效果肯定也有限。

于家兴之前演的角色并不复杂，用点心就能琢磨透；他来试镜的时候，又微妙戳中了严思菱一直在寻找的“阴暗潮湿”——但白飞并不是只有这一面啊。

严思菱想要的是爱恨交织，是在血缘纽带下不由自主向对方靠近，本能地渴求亲情，又因为这二十多年的分离，重聚后带来的生活冲击而彼此憎恶。

白飞不理解白薇的痛苦，他觉得姐姐应该像父母一样爱他，给予他亲情和关怀。但他只看到了白薇对他的排斥，而他对白薇的种种负面情绪，其实也掺杂了“姐姐竟然不喜欢他”的失望抱怨。

所以，当凌穗岁在表演时主动释放关心，于家兴的表现却偏离了严思菱的心理预期时，她对选他来演白飞的事情动摇了。

他怎么没变化啊……他是不知道怎么演，还是没理解到这层意思？

严思菱并不知道于家兴有系统道具，她和许多前辈一样，都因为于家兴从没接受过成体系的表演学习，而把他的技巧认定为天赋。

这会严思菱感慨，天赋型演员的长项很突出，奈何基本功还是不扎实，对角色的理解不深入，发挥不够稳定啊。

她不是那种很擅长调教演员的导演，或许还是找个稳定均衡点的男演员，更适合她们剧组吧。

只要凌穗岁想，她就不会轻易让别人看出她的情绪，严思菱这会在脑内纠结，脸上没什么表情，于家兴也看不出她的态度。

试镜结束后，导演没有激动地握着他的手，对手戏演员也没有抛出许多赞美他的话，周围更没有惊艳又崇拜的视线向他汇聚，让于家兴有些不习惯了。

因为对面是凌穗岁，不是哪个空有流量，口碑稀烂的演员，于家兴就算不崇拜她，也很难在她面前生出优越感。

他只能试探着问：“凌老师，我表现得怎么样？”

凌穗岁：“我和你搭戏时的体验还不错。角色的事情就能通知吧，这个要由导演决定。”

这种官方话术显然不能让于家兴得到答案，他又接着问：“我在表演领域还是新人，通过刚才的表演，凌老师能指点一下我吗？”

凌穗岁顿住了，这让她怎么说，刚才不全都是外挂吗。

她想了想，然后回答：“指点谈不上，就是分享些经验吧。你确实很有天赋，但好像还没找到正确使用它的方法。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系统地学习表演，上一些表演课，多看一些书籍和优秀的影视作品。好演员是不怕晚的，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这真是劝他走正道的肺腑之言了，至于他能不能听进去，就看他自己了。反正这种话，凌穗岁只会说一次。

于家兴离开后，严思菱还在纠结。

“你觉得他会进步吗？”严思菱这样问，“找个表演老师给他讲戏，深入剖析角色，他应该很快就能领悟。”

凌穗岁摇头，她拒绝的理由是于家兴的发挥不稳定，这也是严思菱最担心的点。

但她俩具体担心的内容不一样——严思菱担心他的水平忽高忽低，天赋型演员很吃状态；凌穗岁担心他的系统道具有效期，他这金手指是每时每刻都能用的吗？

而且……凌穗岁暂时不能和严思菱明说，但她非常担心于家兴的塌房风险问题。

娱乐圈的诱惑太多，而在系统金手指的加持下，他的成功会来得非常容易。那么，他真的还能保持清醒稳定的头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吗？

经过种种考虑，于家兴的“等通知”自然没了下文。

不过他参与录制的《演员的成长》播出了，因为选手里有奥奇太子，所以平台砸了很多资源推广，在正片里给了太子最完整的故事线，但谁都没想到，火的是和太子搭戏的于家兴。

原因无他，演技碾压。节目肯定会把于家兴的片段剪进去的，因为平台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不可能全都为了太子服务，给点特殊待遇就差不多了，总不能让节目组成员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绩效和奖金吧。

不过真人秀嘛，懂的都懂，实力不是一切，镜头前展现的“人格魅力”才是。

但于家兴有点太符合“美强惨”的标准了，他过去的经历是最好的虐粉素材，尤其是他第二期被淘汰后，粉丝对他的怜惜和保护欲更是冲上顶峰。

被平台押宝的几乎都是贷爆咖，奥太子这会还不算很红，因此两方的粉丝打得有来有回，这时有瓜主爆料，说于家兴要参演凌穗岁的新电影，而且演她弟弟，是非常重要的角色。

于粉顿时扬眉吐气，太子粉攻击于家兴是综艺咖的说法，以后就站不住脚了。你家一个网剧咖，别来沾边电影演员。

就在于粉疯狂舔饼，幻想凌穗岁带着于家兴走三大电影节的红毯，觉得内娱谁都高攀不上自家哥哥时，营销号又搬运了新的消息。

白飞这个角色定了张浩宇，是许晗介绍的演员。张浩宇是她在电影学院的同班同学，也就是凌穗岁的师弟。

于家兴？不是他哦。这瓜当然保真，凌穗岁的电影剧组都秘密开机了，只是没官宣而已啦。

太子粉发出爆笑，就说你家只是综艺咖，还妄想凌穗岁，简直做梦！

第286章

原来当一番坐收实绩的感觉这么爽

其实，在娱乐圈的某个影视项目正式官宣之前，演员被溜饼是很常见的事。

从演员自己，到资方平台，或者是第三方知情者，谁都有可能爆些或真或假的料，一切为了流量而炒作嘛。

于家兴飞饼的事，本来不应该被嘲得这么狠——如果粉丝没有疯狂舔饼，没有拿这个项目踩其他艺人，没有迫不及待地把自担代入“电影圈冉冉升起的新星”，这事也就悄悄过去了。

偏偏上述事情，于粉一件都没落下，这记回旋镖也就格外打脸。不止太子粉追着嘲笑，有不少生粉也跟着幸灾乐祸。

凌穗岁新电影选角的事在圈内不算秘密，听说是筛了好几轮男演员，导演的眼光高到离谱。生粉在惋惜自担没能成功中选的同时，也不希望任何同龄生被选上。

这个张浩宇就很合适。他从毕业后就一直在演话剧，就算凭这部电影拿了奖，对内娱男明星的影响也会降到最低，毕竟还没有哪个流量明星，是从文艺片里爆出来的。

再说了，文艺片很难做到在单个电影节里实现多个奖项的横扫，张浩宇想拿演员奖？得先越过凌穗岁，难度可是地狱级别。

所以，严思菱的选择让生粉们皆大欢喜，而对于从综艺里扑腾出水花，经过这事又虐了一波粉的于家兴，其他家就要提高警惕了。

其实于家兴粉丝也不是躺平任嘲，还是做过一点反击的。

比如，于粉抨击凌穗岁在娱乐圈搞抱团，只喜欢和电影学院的演员合作，不给其他人机会。这种行为太恶劣了，这是资本打压新人，她必须要还于家兴一个公道！

这帽子扣得有点大，但岁丝压根就懒得理，下下下下下家粉破防时的无能狂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