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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蜡(捉虫) 螺钿木梳

红羊祭司又与红山部落订了剪子一百, 锹三十,以及三十口做饭用的小铁锅。

这次没有定犁,马上进入秋季了, 秋季之后就是漫长的冬季,有半年都用不上犁。

剪子是风浅让玄连夜用木头刻的模型, 收了窝窝绒之后,部落就要开始大规模的捻线、织布, 有了布就要做衣服,这个时候剪子必不可少。

兽人大陆还没有剪子, 剪子就不算在红山部落对各个部落武器的限额里, 但剪子也确实是一种可以伤人的利器, 为了防止以后被限制,一口气定了一百把。

红山部落的贸易小队只停留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望着红山部落离去的背影, 红羊祭司得意地捋着花白的胡子,“瞧好吧, 下次他们来了, 一准要跟咱们换船的。”

风浅挑了挑眉, 这小老头又忽悠人去了?

红羊祭司扬了扬下巴,“他要跟我换船,我就跟他要镰刀,还有你说的那种菜刀。”

“一条船换十把刀, 怎么样?”红羊祭司问风浅, “他家刀能用很久, 咱家船也能用很久啊。”

一堆破木板就要换人家十把刀,红羊祭司这是抓住红山部落领地内没有大树,没法仿造船, 使劲薅人家羊毛呢。

“要的这么狠,您不怕人家造一艘铁船啊。”风浅问。

“咋还能造铁船?那大铁疙瘩也能在水上漂?”红羊祭司登时傻眼了。

风浅耸了耸肩,红山部落能不能造出铁船他不知道,但红山部落炼铁的技术是真的挺好,完全不像原始社会该有的,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窍门。

“若是换盐小队这次能顺利乘船到东海部落,想跟咱们换船的恐怕也不只有红山部落一家了。”风浅安慰红羊祭司。

红羊祭司眼睛又亮了,信心十足,“船,盐,肥皂,陶器,以后还会有布匹,糖,咱们部落这次一定要在东大陆打出名声!”

他们想要举办自己的集市!

有朝一日,让所有的部落都慕名而来!

风浅眉头微动,有理想是好的,但眼下,还是得先想办法解决漆或者蜡的问题。

风浅抱着幼崽去船坊,中途被芽叫住。

芽的幼崽也是一个小亚兽人,发色和眼珠的颜色都随了芽,一双虎族豹族独有的大猫眼,忽闪忽闪,一脸好奇地盯着风浅怀里的兰崽儿。

“兰崽儿,这是弟弟。”风浅教兰崽儿认人,又问芽,“起名了吗?叫什么?真可爱,像你的多。”风浅有些酸,今年出壳好几个幼崽了,就他家兰崽儿不像他像兽人父亲的多。

芽笑道,“叫苗。”

风浅点点头,爹叫芽,崽叫苗,那孙子叫啥。

“风浅,你主意多,找你商量个事儿。”芽笑着把风浅拉到附近的椅子上。

部落的街道两旁新种了不少果树、花树,每隔几十米就会放一两张供人聊天、休息的长椅。他俩头顶是一棵手腕粗细的枣树。

这样的枣树部落里大大小小一共十几株,都是雨季时风浅用玄空间里的枣核催生的。

雨季无事,为了让玄给他做红枣山药糕,风浅现巴巴地催生了一棵成熟的枣树和十几根地长果。

玄做红枣山药糕,他就在一旁引导幼崽用植物异能催生枣树,父子两个一个教一个学,一下午就催生了十几棵小枣树。第二天玄去部落教红羊祭司认字儿的时候顺便扛去了部落,只说是在山上看到的,挖了回来。

野生的枣树不常见,祭司冒着雨,亲自带人栽上。

“什么事能难住你。”风浅笑问。芽很聪明,领着肥皂坊的亚兽人们研制出好几种香味的肥皂,大大丰富了肥皂的品类。

芽从腰上的小兽皮袋里拿出一把木梳和一堆颜色鲜艳的贝壳。

风浅愣了下,木梳,贝壳,干吗?这是要做螺钿?这就做螺钿了?!发展这么快?

“这次换盐集市不是也带木梳去吗。”芽说。

不是所有兽人都有锋利的爪尖儿,又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拥有锋利的骨刀和铁器,这就导致木梳看起来简单,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

而且,他们部落多次用木梳配合肥皂进行推广,每次取得的效果都不错。所以,这次的换盐集市也是打算用木梳和肥皂配合,带去换盐集市的货物不仅有肥皂,还有木梳。

“我想把木梳做的漂亮一点儿。”芽说,“这些贝壳是做肥皂的时候挑出来的。每次烧贝壳,遇到颜色漂亮的都让大家留出来。这么漂亮的贝壳烧成灰,总觉得可惜了。”

芽摩挲着贝壳,说道,“我想把贝壳切成漂亮的图案弄到木梳上,就让猛在木梳上挖了槽,把贝壳镶进去,可挖的槽总是不合适,贝壳卡不住,一碰就掉下来了。”

末世前,有过一段时间自媒体大爆发,随便打开一个视频软件,各种古法视频,穿越必备小妙招,漫天都是。只一个螺钿的,风浅就不知道刷过多少次了。大数据推荐,刷过一次,就有无数次。

大数据也有歪打正着的时候了,风浅有了底气,问芽,“那你都是怎么做的,说来听听。”

芽挑选结实的树叶,修剪成各种小花小草的图案当作模子。模子按在贝壳上,猛用爪子尖儿沿模子边缘描一边,和模子相同形状的贝壳就被切出来了。

但这个过程中,按在贝壳上的模子总是跑,模子位置一挪动,贝壳就切歪了。

切好形状的贝壳再按在木梳上,在木梳上用爪子尖勾勒出贝壳的形状,这个过程和上一个过程一样,贝壳也总是挪动位置。

而且这个过程更麻烦,要控制爪子尖扎进木梳的深度,不能直接将木梳切透切断了。

贝壳的位置总是挪动,勾勒的形状有误差,贝壳就没法完全卡进雕出的凹糟里。好不容易卡住一个,还不牢实,稍微磕了碰了,贝壳就从凹槽里掉出来了。

“你是怎么把模子固定在贝壳上的?”风浅问。

芽的左手食指按在模子上,“就是这样啊。猛用左手指尖按着,右手化成虎爪,其中一个爪尖儿沿着模子在贝壳上画一圈。”

这姿势,是挺别扭的,怪不得总是跑偏位置。

兽人大陆还没有胶水的概念,也想不到还能找个东西粘住,要固定就只能用手按着了。

临时固定还算好解释,没有胶水,但有麦籽粉,可以做浆糊。

浆糊不难,小时候过年,太奶奶就是用面粉打成浆糊贴春联。

一锅烧开的水,一大碗用凉水泄开的面粉,面粉倒进开水里,不断搅拌,不要糊了锅底,搅拌均匀,至粘稠,这浆糊就做好了。

这个步骤有了解决办法,风浅又往下问芽,“然后呢,还有什么问题?”

芽想了想说,“在木梳上勾的线,光线不好的时候容易看不清。”

切贝壳的时候直接切断就行了,但在木梳上勾线雕刻凹槽却不能一步完成,小心翼翼地勾了轮廓之后,再借助骨刀挖出凹槽。不是一步完成的,后期挖凹槽的时候就容易看不清线。

这个也好解决,风浅说,“你把烧完的贝壳细细地碾成粉,将贝壳粉抓一把涂在勾好轮廓线的木梳上,仔细抹两下,这时把木梳上的贝壳粉擦掉,沿着勾勒好的轮廓会留下贝壳粉的白线,就容易看清了。”

“真的?”芽问。

“嗯,你试试,很清晰的白线。”风浅点头。

“风浅,还是你的办法多。”芽高兴道。

风浅摇头,他就是比芽多活了一世,看的多而已。芽能自己想到做螺钿,这才是了不起的。

这螺钿木梳的最后一步,困扰芽的第三个问题,是生漆。

将贝壳嵌进雕刻好的凹糟内,整个木梳面上涂一层漆,漆干之后,细细打磨,不仅木梳表面变得光滑剔透,贝壳也会打磨出流光艳丽的颜色。

又是漆树。

船也要,家具也要,木梳也需要,但偏偏部落附近没有。

距离换盐小队出发还有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要上哪儿找个替代品。

风浅一个头两个大。

“哟,檀,这还一大早的就拉回一车草啊。”芽笑着跟路过的檀打招呼。

檀停下,用衣服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汗,看了看风浅,一脸腼腆地跟芽说,“地里的阿叔们起的早,他们把草拔了,堆在一起,我就挨着垄的把草抱车上,拉回养殖场,自然就快一些。”

芽冲他眨眨眼睛,笑着问,“你现在还多少积分了,是不是快能自己申请石屋了。”

檀谦虚道,“哪儿能啊,还早呢。”

贡献点制度实施的同时,废除了集体山洞亚兽人“包办婚配”的制度,集体山洞长大的亚兽人和部落里其他的亚兽人一样,自由婚配。

集体部落长大的兽人和亚兽人成年之后,每月要还部落一定数额的贡献点,作为部落将他们养大的回报。还清贡献点之前,不能申请石屋。

只要是部落里的族人,成年之后,不分兽人亚兽人都可以申请石屋,但每个人只能有一座石屋。申请石屋不需要贡献点,但有资格审查,需要符合部落规定。

风浅看着芽推车上长满刺的糖包树叶片,愣了愣,“野兽连糖包树都能吃吗?不扎嘴?”

檀笑道,“剃掉刺的糖包树叶子又脆又多汁,抢着吃呢。”

风浅点点头,叶片剃刺儿,养殖场把野兽喂养的很精细,“蜡呢?蜡也能吃?”

糖包树全身无毒,但不是无毒就能吃啊。看到蜡,总能让人想到“味同嚼蜡”这个词儿。

“蜡?”檀一脸不解,歪歪头,问道,“什么是蜡?”

风浅愣了下,拍了下腿,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第72章 螺钿木梳(捉虫) 划船也需要技巧……

风浅让檀把糖包树叶片留下, 又去田里让人挑蜡质层厚的糖包树叶片砍了一车回来,芽去肥皂坊叫了几个亚兽人过来帮忙,他们把糖包树叶片表面的刺剃掉, 用骨刀将雪白的蜡质层刮下来。

刮下来的蜡质层倒进热锅,蜡遇热开始融化, 逐渐变得透明清澈。

糖包树在野外生长,蜡质层难免沾些灰尘污垢, 用细蚕丝布过滤一遍,得到澄清的蜡液。

风浅让人赶紧把蜡液端到船坊, 待蜡液温度稍稍降低, 蜡液变得粘稠, 才开始往造好的船上厚厚地涂抹一层。

糖包树的蜡液不同于蓝星上的蜡和生漆,防腐防虫防潮的效果具体如何, 要试过之后才知道。但现在能看到的, 至少外观很好看,光滑莹亮, 不会遮挡木质纹理, 没有刺鼻的异味, 无毒,不会让人过敏,这已经是一种很好的防护材料了。

风浅捻了捻手上已经开始变白凝固的蜡液,这东西估计还能做蜡烛, 但易燃, 得注意防火。

芽有些迷糊地看着风浅让人用新得的蜡液刷船, 为什么造好的船要刷一层黏糊糊的蜡液,他不是在和风浅说木梳的事吗,这是怎么从木梳联想到熬蜡刷船的?

风浅笑着拍了拍芽的肩膀, “等着吧,下午玄和猛他们回来了,就去你家帮你做木梳,把贝壳粘上去。”

他和芽是亚兽人,没有兽形,没有爪子尖,部落里有爪子尖的兽人大都在忙着造船、做木工,要想做木梳只能等巡查队回来,让玄和猛动手。

临近中午,风浅抱着幼崽回家了。

大食堂里提供午饭,但不适合幼崽吃,幼崽牙齿嫩,咬合力不行,须得吃软烂的食物。

风浅给幼崽蒸了一碗贝肉咕咕蛋羹,给自己炒了一盘子哞哞兽肉,再配一碟枣泥山药糕,也就够父子两个吃了。玄在巡查队,中午不回部落吃,一般都是早起的时候烙两张葱油饼或者糖饼,配上肉干。巡查队有的时候也会生火烤肉。

午饭之后,风浅把幼崽哄睡了,他自己打坐修炼。幼崽出壳以后,玄对修炼特别上心,他也被带着卷起来。卷就卷吧,幼崽都炼气三层了,他才六级,他这前浪不要太早被拍在沙滩上。

下午,估摸着巡查队快回来了,风浅装了半袋麦籽粉在背篓里,抱着幼崽出门了。

麦籽粉是他雨季时催生的,玄剥了壳,磨成粉。

风浅抱着幼崽慢悠悠地往中心广场去,一路领着幼崽抓蝉抓蝴蝶,等他到的时候,猎物都分完了。风浅冲着玄笑了笑,这时间算的正好。

玄把分到的兽肉送回家,风浅抱着幼崽直接去芽家,等玄到芽家的时候,风浅和芽已经把浆糊熬上了。

用浆糊将树叶做的模子粘在贝壳上,玄和猛用爪子尖儿切割贝壳,切好形状的贝壳粘到木梳上,用爪子尖勾勒轮廓,画好线之后把贝壳扣下来,在梳子上撒一层贝壳粉,涂抹均匀,擦掉贝壳粉,梳子上的轮廓线果然变成一条条清晰的白线。

“真神奇。”芽感叹。有了这条白线,光线再不好,眼神再不好,也不会看错看漏了。

之后是雕刻镶嵌贝壳的凹槽,这步需要借助骨刀,风浅和芽也能做了。

芽点了油灯,油灯是用动物油做的,光亮不好,有烟,还带着些刺鼻的味道,风浅一边刻凹槽一边和芽说用糖包树做蜡烛的事。

“我没试过,只是觉得可以试试。”风浅强调。

“那我明天,嗯,明天不行,明天得先做木梳,后天吧,后天上工的时候,我让肥皂坊的人试试。”芽说,“听你说了这蜡烛的做法,也不难,无非就是加热了,融化,定型,和肥皂也差不多,我们肥皂坊就顺便做了。”

“咱们部落现在就是人太少了,忙不开。”芽感叹,“但愿这次换盐小队能多带些人回来。”

雕好凹槽,将贝壳嵌进凹槽,用小锤子钉牢,木梳表面刷一层糖包蜡。

刷木梳的蜡液温度要比刷船的低一些,蜡液更黏稠,处在将要凝固但未凝固的临界。

蜡液晾干之后,用粗糙的兽皮打磨,映着灯光,贝壳重现鲜亮艳丽的颜色,木梳表面也变得光滑剔透,摸上去丝滑细腻,一点儿不扎手。

芽抱着木梳,乐呵呵地把玄和风浅送走了。

第二日,是部落的休息日,趁着大食堂早饭的时间,雪晴和芽召集了一大批人。

有爪尖的兽人切贝壳,没爪尖的兽人亚兽人雕凹槽、打浆糊,几人一组,每组负责一个步骤,俨然形成了一条流水线。

风浅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怀疑兽人大陆不是碳基生物,这进步的是不是太快了!

“哎呀,蜡液又凝固了,快拿火上烤一烤。”有人催道。

“就来,就来,先用这盆,这盆刚热好。就是有些太稀了,得凉会儿。”有人说。

风浅过去看了看,“拿个大盆,装半盆冷水,小盆坐大盆里,凉的快。”就是冷水浴。

风浅又指着要凝固的那盆说,“快要凝固的时候,再拿个大盆,装半盆热水,同样把小盆坐大盆里。”这是热水浴。

“哎呀,风浅,你来啦。”芽看到风浅,笑的见牙不见眼,指着面前一小堆刚做好的螺钿木梳,“快看,一早就做这么多了。”

带爪尖的兽人们都是天生的雕刻师,缠枝的花草叶片雕的惟妙惟肖。

“今天一天估计就能出一两百把呢。”芽说。

人多力量大。

他们部落也只打算带一两百把去换盐集市,今天一天就能做完。

“我跟祭司说了蜡烛,祭司说要是能做出来,也要带去呢。”芽小声跟风浅说。

风浅点点头,“不要带太多,糖包树蜡不多,先紧着咱们部落自己用。”

这一界有夜明珠,而且数量不少,夜明珠虽然价格贵,但实力强的兽人咬咬牙攒几年也能买起。

夜明珠光亮足,接近自然光,买一次终身受益,不像蜡烛是消耗品。能买起夜明珠的人不会买蜡烛,蜡烛再是个稀罕物件,也卖不上价格。他自己都喜欢用夜明珠而不是蜡烛。

他对蜡烛不是很有信心。去年还在原黎山部落的时候,羽族的交换集市上,他的蜡烛就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最后还是交换给了部落族人。蜡烛比较适合在部落内流通。

从工坊出来,风浅和玄去了船坊。

临近换盐集市,船坊赶工,大家轮着休息,今天也有一半人在加班。

风浅检查了船体,蜡已经彻底干了,在船体表明形成一层透明的保护膜。

风浅从玄怀里抱过幼崽,玄和另外几个兽人一起将船挪进码头,他们要试船。

兽人体型大,又要载货,所以船身做的很宽敞,还有一个兽皮搭的棚子遮风挡雨,用来休息。

风浅让兔宝贝把幼崽缠在他怀里,他和玄一人拿了一个船桨,划船。

风清日丽,水波粼粼,荡起双桨。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船已经在港湾里打转转了几个来回,就是不走,风浅抬头看玄,他家这虎不是十项全能的吗。

玄耳朵尖有些热,虎耳都要出来了,端着手,尴尬地咳了两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不会划啊,明明船桨在水里划两下船就该往前走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走,偏在原地打转,要不是岸边有人,他都想跳水里推着船走了。

“那再试试,毕竟第一次划船,掌握技巧就好了哈。”风浅打破尴尬,冲着岸上围观的人笑笑,辩解道,“划船既是体力活儿,也需要巧劲儿啊。换盐小队的成员定下来之后,大家也要赶紧下水练练哈,同一条船上的队员配合也很重要。”

岸上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家虎也是要脸的。

风浅抿抿嘴,视线从岸上收回来,凤眼弯弯,坚定地看着玄,船原地打转一定以及肯定,坚决不会是他的错。

玄看着他,挑挑眉。

风浅心虚地低头,好吧,诚实一点儿,他俩都不会划。

兽神和兽神伴侣丢大人了。

风浅彻底放弃,悄悄驱动水底的水草,这下不管他俩怎么划,船都顺顺利利地出港了。

小船顺流而下,右手河岸是麦籽田,左手河岸是窝窝绒地,部落逐渐消失在后面,风浅装都懒的装了,直接收了桨,抱着幼崽凑到玄旁边。

玄扬了扬眉,在风浅坐下前,长臂一伸,直接老婆孩子全抱怀里了。

人肉靠垫谁不爱,风浅被日头晒的懒洋洋的,往玄怀里蹭蹭。

玄揽着风浅腰,见幼崽的注意力都在水里的鱼上,于是伸手捏了风浅的下巴,低声问,“我不会,你会?”

风浅愣了下,小气虎还想着划船的事呢,他笑着攀上玄的脖颈,怕幼崽发现,飞快地在玄唇上偷咬了一口,软声讨好道,“什么会不会的,咱们夫夫一体,有一个不会的,船都得在河中心打转。”

行吧,死鸭子嘴硬,这就是不会了,两个旱鸭子。

玄轻笑,他本来就是想逗风浅(打情骂俏),现在看他这幅样子乖乖软软窝在自己怀里,比打了猎物还满足,握着风浅腰的手紧了紧,正要吻风浅,就听幼崽——

“爹爹,爹爹,鱼鱼,烤鱼。”

这嘴是亲不成了,两人迅速分开,一个头往右转,一个头往左转,心底不约而同——这坑爹的崽。

第73章 收(地豆)花生 爹爹怎么亲兰崽儿的额……

九月初七日, 秋风起,收地豆。——红羊祭司《太初历太初元年农要手摘》

风浅看着红羊祭司将记录好的竹简和骨笔收进腰上的小口袋里,不禁提醒, “每年的气候可能都会有些差异,作物什么时候种什么时候收, 也不一定就非得是某一天。”

“就比如这花生,不、是地豆, 比如这地豆,不管它春天是哪一天种下的, 只要长到秧子枯黄回缩就可以拔了。咱们今年种子少, 等明年种子多了, 还可以夏天种一茬,到了秋末冬初, 快上冻的时候收。那个时候温度低容易晒干, 不容易坏。”

“但夏天种的话,若是时候没掌握好, 种晚了, 到了冬天也没成熟, 就没法留种了。保险起见,今年就只种了春天这茬,至少把种子留住。”风浅说。

“另外,温度湿度生长环境不同, 作物的生长周期也可能不同。就像春天种的地豆和夏天种的地豆, 都是地豆, 但生长时的温度、光照不一样,成熟所需要的天数可能就不同。”风浅补充道。

红羊祭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明年留点儿种子, 到了夏天的时候,每过半个月种上半亩,到了秋冬就知道什么时候种合适了。”

这样很容易就试出来花生的最晚种植时间了。

把花生种到这个地步,红羊祭司这是要干个大的了,太有钻研精神了,风浅很是欣慰,兽人大陆这位聪明智慧的老祖宗是个靠得住的。

为了收花生,算上平时负责打理田地的亚兽人们,今天一共召集了一百多号人,三人一垄,前一个人负责拔,后一个人打捆,第三个人拿着兽皮袋或者箩筐捡落在泥土里的花生,这一般是幼崽们的活儿。

再有一队人负责把成捆的花生扛到地头儿,用推车运回中心广场。中心广场上的老人们一人一个小板凳,一边唠嗑一边揪花生。

揪好的花生用箩筐装着,推到河边洗去泥土,再推回中心广场晾晒。

揪完花生的花生秧就送去养殖场,日后剥出的花生壳还可以烧火做饭,整棵花生,从头到脚,从叶子到根,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一点儿不浪费。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丰收的喜悦,虽然没有彩旗,但整个部落给人的感觉都彩旗飘飘的。

忙到傍晚,一边是还没有揪的成捆成堆的带秧花生,一边是洗干净晾晒的花生,中心广场已经铺不开了,巡查队回来,都没有分肉的地方,只能去河边把肉分了。

红羊祭司笑哈哈的,这种烦恼要是天天都有就好了。

和族长九一商量,祭司让人拿了天平,既然没地方晾了,那就先给每家每户分一点儿,自己的粮食自己晾自己储存。

“别贪嘴都吃了啊,这里可包括了明年春天的种子。谁吃了,明年自己家那块菜地就别种了,到时再来跟我要种子可不给了。”红羊祭司今天高兴的训人都板不住脸了。

风浅和玄也分了一小袋,估计十来斤。

风浅当晚就倒了一半进锅里,撒上盐,煮上。

水煮花生一吃,便算真的入秋了。

初秋,中午炙热烤人,傍晚却是凉风拂面,卷着一天的燥热,听着草里秋虫,数着院里流萤,平和的不能再平和了。

第二日是休息日,玄依旧带着兔宝贝进山,风浅在家带崽儿,吭哧吭哧地剥着花生。

有个崽儿拴着,刀山不能上,火海不能下,他现在真是全职奶爸哈!白天全职奶爸,晚上兼职给崽儿另一个爹暖被窝!明明是正头夫夫,愣是被崽儿逼的,像偷情似的,做点儿啥都要偷偷摸摸的。

风浅剥完花生领着幼崽去后院,准备多催生几茬,一袋变两袋,两袋变一车。

幼崽已经开始练习走步了,穿着风浅用树皮和窝窝绒布缝的猫头小鞋,小企鹅一样笨拙地满院子撒欢,东边揪一把菜叶子,西边撸一把草种子。

转眼又吧嗒吧嗒跑到风浅正催生着的花生田里,小猫扑蝶似的去抓萦绕在花生秧周围的能量团,笑咯咯的,可爱极了,但看他脚下,所过之处,没有一颗花生秧能幸免,全都稀!巴!烂!

自己生的!

自己生的!

自己生的!

风浅默念三遍,这真就是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蛋啊!

但凡不是他生的,不是他孵的,早把这小混蛋的屁股揍烂!

兽人大陆的幼崽长的太快了,可爱了没两天就到了狗都嫌的年纪!

风浅深吸一口气,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打坐催花生,突然怀里撞进一个软绵绵温暖暖的棉花团。

“爹爹,爹爹,花花漂亮,给爹爹。”奶声奶气的小棉花团软乎乎地攀着风浅的胳膊,举着一把小黄花,一屁股坐到风浅腿上。

老父亲风浅瞬间好像被人灌了桃花蜜,从里甜到外,这可是他亲自生的蛋,亲自孵的崽儿!多乖多可爱,谁敢动一根汗毛试试!

“爹爹看,比阿父的好看捏。”幼崽献宝似的把小黄花举到风浅脸前。他记的阿父前些日子送了爹爹一个红色的花环,阿父把花环戴到爹爹头上的时候,爹爹可高兴了,抱着阿父亲了好久捏。

风浅一睁眼就是紧贴鼻子的一大把嫩黄的花生花,差点儿没缓过气来。落花生,落花生,花都没了,还怎么生花生。桃花蜜齁甜,有些呛人哈。

但风浅只怀疑人生半秒,笑着接过幼崽送的花生花,朝着幼崽的额头亲了一口,夸赞,“谢谢兰崽儿的花花,爹爹很喜欢。”

幼崽忽闪着一双和玄一模一样的琥珀大猫眼,歪了歪头,皱着眉毛问风浅,“兰崽儿的花花没有阿父的好看捏?”

“当然是宝宝的好看了啊。”风浅毫不犹豫,毫无原则。老攻什么的,在崽儿跟前,不值一提。

幼崽纤密的眼睫好像银蝶的翅膀,眨了眨,一脸无辜,“那爹爹怎么亲兰崽儿的额头,却亲阿父的嘴呢?”

风浅一愣,大脑CPU直接烧到冒烟,亲嘴?什么时候被崽儿看到了?!崽儿都看到了什么?!他和玄偷偷摸摸的,够小心的了啊。

幼崽嘟了嘟嘴,“那是亲额头比亲嘴更喜欢吗?”

风浅:?

幼崽高兴了,好像想通了,笑嘻嘻地抱着爹爹的胳膊晃,撒娇,“亲额头比亲嘴更喜欢,爹爹喜欢阿父,但更喜欢兰崽儿,所以亲兰崽儿的额头,亲阿父的嘴啊。”

还可以这样?风浅悟了,小孩子真好骗,甚至都不用骗。

“是啊,爹爹更喜欢兰崽儿,所以亲兰崽儿的额头。”风浅又在幼崽的额头亲了一口。

幼崽好像充足了电的电动小企鹅,笑的咯咯响,花枝招展,吧嗒吧嗒又去玩了——跑花生地里揪花生花了!嘴里还嘀咕着,“给爹爹”“给爹爹”。

风浅揪着心口,一阵疼一阵暖,冰火两重天。

忽然识海一阵动荡,他还以为是自己被折腾的神经衰弱,半晌才反应过来是兔宝贝吃撑了,给他渡能量呢。

还是自己的本命灵植可靠啊。

风浅留了一丝精神力在外看着幼崽,坐直身子开始打坐,吸收兔宝贝渡过来的能量。

能量醇厚,源源不断,这次应该是只罕见的二级妖兽,和蚕桑部落的呱呱兽差不多。

中途,玄从外边回来,把幼崽抱走了,风浅收回分在外边的精神力,专心开始打坐,冲击六级晋到七级的壁垒。

夜半,星河灿烂,青绿的异能充斥着整个小院,突然爆发,一旁护法的玄赶忙用灵力将整个小院罩住,阻止突然爆发的能量外溢。

这是风浅要从六级进阶到七级的征兆。六级到七级,是从中级到高级,能量、识海、精神力都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小院内的植物从葱绿变成棕黄,落叶,萌芽,快速生长,凋零,新生,走马灯一样循环几个春秋,结界内的能量才趋向平和。

几息之后,风浅缓缓睁开眼睛,瞬间愣住,他以为自己一睁眼就会看到玄,结果,人没见到,全是横七竖八的草。

“终于晋级了!终于晋级了!笨蛋主人终于晋到高级了!”识海里兔宝贝上蹿下跳,开了一身小白花,高兴的还以为是它筑基结金丹了呢。

兔宝贝欢快地辩解,风浅晋到高级,对它的拖累就少了一分,它已经能摸到筑基的壁垒了,这就好像满身的枷锁突然卸掉一半,浑身都轻飘飘的。

“炼气后期了。”玄绕过丛生的杂草,一把将风浅拽了起来。

风浅笑道,“嗯,七级了。”

两人连夜砍掉过度生长的杂草和树木,第二天一早,小院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玄带着巡查队上山,风浅领着幼崽去中心广场帮大家揪花生。

人多,二十多亩地的花生两天就揪完了,之后就是翻晒,晚上有夜露,需要将花生堆成堆,用兽皮盖住防潮,这些活儿部落里的老人和幼崽完全可以胜任。

收完花生,负责种地的亚兽人们风风火火,扛着从山上砍的树枝树杈去地里给第三茬花芸豆搭爬架。

这是今年最后一茬花芸豆,种植面积是第二茬花芸豆的两倍,除了留种外,吃不完的花芸豆要晒成干菜,储存过冬。

风浅抱着幼崽帮不上什么忙,转去地甜果地里。

地甜果类似蓝星的红薯,需要掐尖儿、翻藤控旺,亚兽人们每过三五天就会来这边的地里溜一圈,掐下来的嫩尖儿和藤打捆送去养殖场。

风浅捏了捏嫩脆粗胖的地甜果梗,忽然想起红薯梗也是可以吃的,一样可以晒成干菜,冬天里炖肉、拌凉菜无所不能。正要叫人把今天的地甜果藤运回中心广场,先不要往养殖场送,还没开口就被人打断。

来人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部落的方向,“那边……巡查队……”

风浅一怔,两步迈到传话人的面前,“巡查队怎么了?”

第74章 蚕桑部落求救 他才没有担心,他才没有……

风浅异能刚从中级恢复到高级, 还没有彻底稳固,一听传话的人着急忙慌地说起“巡查队”,想到玄, 风浅心绪起伏,就好像在家里带娃的妻子总会莫名其妙地担心上班的丈夫路上会不会遭遇车祸, 异能不受控制地随着他的情绪浮动外溢,高级异能者的威压让传话的人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风浅很快意识到, 收敛起起伏外溢的能量,不动声色的也往后退了两步, 态度亲和, “巡查队怎么了?”

传话的人只觉得一紧一松, 笼罩在身上的压力几乎只有一瞬,突然又消失了, 好像错觉, “西边的巡查队带回一百多号人,好像说是蚕桑部落的。”

蚕桑部落的战斗力一般, 为什么会有一百多号的人翻山越岭, 冒着危险横穿棠庭山?

他们部落一共才三百来人, 面对突然到来的一百多号人,不管对方到底是哪个部落的,又出于什么原因来的,镇场子也好, 接待客人也好, 地里干活的大家都收了手边的农活, 拿着镰刀,扛着锹,浩浩荡荡地回了部落。

中心广场上黑压压的一片, 风浅一眼就看到玄。玄一头显眼的银白发,一身更显眼的蚕丝布衣袍,玉树临风,加上个子本来就高,站在人群里,瞬间就将“鹤立鸡群”这个词具象化了。

玄也一眼看到抱着幼崽的风浅,挤过周围的人群,快步走到风浅跟前,从风浅怀里抱过幼崽,“怎么走的这么急。”

风浅扫了眼全须全尾的玄,嘴硬道,“我可没担心你,是大家急着回部落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和风浅一起回来的年轻亚兽人们也都是一副保卫家园的斗志昂扬之气。

玄挑挑眉,也不戳破他,给众人解释,“确实是蚕桑部落的人,很可能以后就留在咱们部落了。”

大家一听真的是蚕桑部落,还有可能以后就留在他们部落了,互相看了看,愣怔片刻,立马换了一幅脸色,放下镰刀和锹,热情好客。谁让他们部落什么都不缺,就缺人!帮着干活的人!何况还是会织蚕丝布的蚕桑部落!

说起遇上蚕桑部落的过程——

他们部落一共四支巡查队,分别负责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领地的安全,北面和西面是太初山和棠庭山,山上野兽比较多,巡查时,玄一般都是在这两个方向。

今天也是。在太初山巡视一圈之后,又去了西边的棠庭山。

棠庭山上有种金黄色的野果,成年兽人拳头大,无核,口感绵软多汁,用风浅的话形容,柿子的口感,苹果的味道。

风浅和幼崽喜欢,玄每次外出都会挑成熟的摘一些回去,家里后院还栽了两棵。

这种果子靠近树尖上的个头儿会比较大,口感也更甜。玄每次都是化成人形爬到树尖上摘最上面的果子。兽形爪子更容易爬树,但体积重量太大,容易把树压折。

结果的大树三四十米高,又长在山顶上,站在树尖上向南能看到疑似红山部落的红山,向西能看到碧玉一样的洇水湖,甚至能看到云雾里原黎山部落的山脉。他就是这样发现好几条山峦外,正在和一群野猪缠斗的蚕桑部落。

蚕桑部落从迷雾山谷出发,估摸着是沿着他们穿越棠庭山的路线走的。他们三百多号人一路走过来,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当初他和兔宝贝将沿路的妖兽都清理的差不多了,部落经过的时候又清理了一批厉害的野兽,才过去半年,其它地方的野兽还没来得及补充过来,沿路依旧是安全的。不然以蚕桑部落的战斗力,不用妖兽,只是稍微厉害一些的野兽,这些人也没法活着横穿棠庭山。

玄轻松地帮蚕桑部落解决了野猪,又召集了在附近巡逻的巡查队,将野猪和蚕桑部落的人一起带回了部落。

距离黎山部落迁徙路过蚕桑部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蚕桑部落并没有指望能找到或者追上他们,只是抱着一丝希望,沿着他们走过的路线逃跑。

是的,又是逃跑,他们被黑水部落逼着,又一次不得不从自己的部落逃出来。

这一次,迷雾森林都没有挡住黑水部落的侵袭。

他们部落内部出现了叛徒,领着黑水部落冲进了迷雾森林。

黑水部落烧杀抢掠,族长为了掩护族人抢夺蚕苗牺牲了,只有祭司领着这一百多号人逃了出来。

年轻的祭司泪流满面,粘着黑色血污的袖子抹了把脸,健壮的兽人哽咽着,再说不出一句话。

“嗐……唉……”红羊祭司连连哀叹,拍了拍年轻祭司的肩膀,“既然遇上了,就是一家人,往后就在部落里住下。”

“也怪我,春天路过你们部落的时候,就想把你们拉拢过来,可惜当时看着你们才建了新的聚居地就没好意思开口。”红羊祭司追悔莫及。

去年雪季,溪山部落和黎山部落同样遭受了黑水部落“流浪兽人”的袭击,他们完全可以理解蚕桑部落此时的心情。

蚕桑部落逃出的这一百多号人,兽人、亚兽人都有,没有成年但失去了双亲的幼崽直接被安排住进了济善堂。济善堂相当于原来的集体山洞,收留部落里的孤儿和不能独自生活的老人。

其余的兽人亚兽人以家庭为单位,安排进了客栈。

原来住在客栈的成年未结契的兽人们,作为部落里最后一批住上石屋的,也已经在半月前都搬了出去,客栈刚好空闲,这一下便解决了近百人的住宿问题。

剩下十几个单身的成年兽人和亚兽人,直接安排到大食堂和会议室的二楼就行。他们部落现在可不缺住的地方,再来一二百人也是安排的下的。红羊祭司心里油然生出一些感慨和自豪,才半年,他们部落竟然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而这些变化,都来自风浅,他当初果然没看错人。

蚕桑部落的年轻祭司桑繁一脸感激,抱着怀里的背篓,欲言又止,黎山部落愿意接受落难、一无所有的他们,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他不敢也不好意思再提其它的要求,可……

桑繁红了眼睛,这些蚕苗可是老族长用命换回来的,是他们蚕桑部落的根本啊。

“我……红羊祭司……”

红羊祭司心领神会,拉着桑繁去了没人的角落,态度和蔼,“还有什么心事,说吧,看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蚕苗!”桑繁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握住红羊祭司的手,激动道,“我们背篓里装的是蚕苗。蚕苗长成,吐丝成茧,就可以织蚕丝布。”

养蚕织布,甚至蚕苗本身都是他们部落不外传的秘密。但现在,一夜之间,部落只剩一百多人,他们部落战斗力本就不强,如今只有一百多人,连庇护他们的迷雾森林都沦陷了,根本没法独自生存下去。

桑繁希望能用蚕苗和蚕丝布让黎山部落彻底接受他们。

“你的意思是在这里也可以养蚕织布?”红羊祭司激动地问道。

“是,只要有桑叶就可以养蚕。”桑繁郑重地说,他掀开背篓的盖子,小心翼翼地把蚕苗拿给红羊祭司看,“我们以前是在山洞里养蚕,每天摘了新鲜的桑叶喂蚕,这些蚕苗再长两个月,到了秋末的时候就能开始吐丝。”

红羊祭司高兴疯了,赶忙把桑繁拉去了会议室,又让几个小徒弟去把风浅等人叫了过来,大家一起商议。

部落新来了一百多人,负责后勤的雪晴是最忙的,她拉了风浅帮忙,两人是最后到场的。

蚕桑部落的族人是逃命出来的,除了身上的背篓和一身已经被树枝刮破了的蚕丝布衣服,几乎什么也没剩,雪晴和风浅开了仓库,准备挑些兽皮、石碗、陶罐之类的东西给蚕桑部落族人应急。

人到齐了,桑繁毫不保留,将养蚕、织布的过程细细地剖开。

蚕桑部落的蚕用桑叶喂养,很像蓝星的家蚕,但家蚕是白色的,而且个头小。蚕桑部落的蚕却是绿色的,个头很大很肥,这点又像蓝星的柞蚕。可柞蚕吃柞木叶,需要在山上野生环境放养,不吃桑叶,也不能室内养殖。

总之,是一种集合了蓝星家蚕和柞蚕优点的新品种。

蚕桑部落的蚕只要掌握了方法,谁都可以养,但织布就不行了。从剥茧抽丝开始,就需要原形是蚕的兽人化成兽形操作,织布的时候则是原形是蜘蛛或者蝶的兽人进行。

风浅目光微垂,桑繁能如此毫无保留,蚕桑部落想要诚心投靠是真,抽丝、织布需要特殊兽形的兽人便是桑繁最后的倚仗。即使学会了养蚕,没有蚕桑部落的兽人,也没法织成蚕丝布。但他偏偏知道怎么抽丝。

末世前,隔壁动物学院的师兄弟们有一学期的课程作业就是从养蚕开始做一床蚕丝被。

他们学院有大片的桑田,为了防止被动物学院的人薅秃了这边的课程作业,两个学院斗智斗勇。

他有幸、被迫地参观了从养蚕到蚕丝被的整个过程,甚至还收到了动物学院小师妹用亲手养的蚕,抽丝,织成的手帕。这礼物太珍贵太有诚意了,他要是个直男,估摸这个时候两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哪有玄什么事。

风浅看了眼玄,正对上玄打量的视线。

风浅是玄的亚兽人伴侣,玄看他的视线从来都是直白大方的,风浅突然脸热。但,那礼物他又没收,他有什么可心虚的!于是,扬起下巴看回去。

第75章 讨伐黑水部落 不值钱的样子

面对黑水部落的袭击, 蚕桑部落只来得及抢出三个山洞的蚕苗,路上颠簸,又死了一半。剩下这些, 即使不织布,全部留作明年的蚕种, 想要繁殖起来,也得几年。

没有全军覆没, 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蚕苗被安置在新建成的仓库里。尚未秋收,仓库暂时是闲置的。

“你们部落里还有十几个山洞的蚕苗?”九问桑繁。

“是。”桑繁点头, 一脸的不忍, “十几山洞的蚕苗, 就这么白扔白瞎了。”他不信只会□□的黑水部落能静下心来养蚕。

“你们离开这么久,那些蚕苗还有可能是活的吗?”九问。

桑繁愣了下, 隐隐猜测到九的想法, 心底有些兴奋,却又不敢真的相信黎山部落会横跨棠庭山去帮他们抢回蚕苗。

一直没说话的玄皱了皱眉, 开口, “你们出来几天了。”

桑繁想了想, “算上今天,八天。”

黎山部落迁徙的时候顾及族里的老人和幼崽,横跨棠庭山用了十几天,蚕桑部落却只用了八天, 为了逃命, 日夜兼程。

“只是八天的话, 黑水部落可能还在。”玄一双大猫眼微眯了眯,好像一只看到猎物的猫,“袭击你们的兽人大概有多少?”

“五十、六十?”桑繁认真回想, “也可能是七、八十,当时场面太过混乱,只觉得到处都是敌人,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玄点点头,他不怕多,就怕人太少,不值得走一趟。

去年雪季只是剿灭了入侵他们部落的“流浪兽人”,事后大家清理现场,不过一百来人。黑水部落的兽人兽形强大,按照兽人大陆的规律,兽形越强大的兽人越难以形成大型部落,黑水部落的人口不会超过一千人,若是能再除掉百来人……

再强大的部落,一下失去两百多善战的兽人,也算是折了一条腿,几年十几年都不一定能缓过来。

“你……”九开口又停住,突然明白了玄的意思,他只是想去抢蚕苗,玄却是想要剿灭作乱的黑水部落!

虎族好战,九只比玄大了十几岁,正是壮年,也有些跃跃欲试。黑水部落与他们有血海深仇,只要黑水部落还在,这仇就永远不会消失,不止不休。

与黑水部落有仇的又何止蚕桑部落和黎山部落,红羊祭司想起被杀被抢的溪山部落族人,也激动地握着拳头,红了眼圈。

对黑水部落的讨伐便这么定了下来,由玄带队,几人连夜商定了其他出征的人员。

还有半月就要出发去东海部落的换盐集市,这次出征讨伐的人员须得排除换盐小队的成员。玄根据每个兽人作战的特长,挑了三十六人,组成三个小队。另有蚕桑部落挑出十二人,组成一个小队,这个小队的任务是搬运蚕苗。

讨伐小队三十六人,换盐小队三十人,几乎涵盖了部落里战斗力最强的兽人,这两组人若是同时离开部落,对部落来说是十分危险的。

为了不耽误去换盐集市,原定九月二十八日出发的换盐小队最多可以等到九月三十日,讨伐小队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在三十日之前回来。

兽人以兽形全速前进,横跨棠庭山需要三日左右,这个时间不宽裕,但也不算太紧。

两日后,天未亮,讨伐小队披星戴月,顶着清晨的露水出发,兽形转眼消失在山林里。

东方天空缓缓露出灰白的晨光,芽依旧死死盯着灰蒙蒙的山林不走,盯着兽人们消失的方向。

猛也在这次出征的人员里。

猛和玄这种家里有刚出壳幼崽的兽人,又是一对一的伴侣,家里的亚兽人只有一个兽人伴侣,这样的兽人一般会被排除在外出任务中,比如换盐集市,换盐小队的名单里就没有猛。

但这次,实在是部落里的人不够用,而且猛是虎族兽人,威猛善战,实力摆在那。

风浅忽然想起冬祭日流浪兽人入侵的时候,亚兽人们躲在山洞里,芽每次听到猛的虎啸都会紧张的发抖。

芽和猛是从玩泥巴抓蚱蜢开始的竹马情,二十几年了,这两人之间的羁绊,不是他和玄能比的。

他很羡慕这种少年夫妻一路走过来的感觉。

他和玄,竹马不可能,一见钟情的也只有他……

幼崽都有了,现在再纠结谁先喜欢谁,谁喜欢谁的多一点儿,也只是庸人自扰,离别,总是让人多愁善感,风浅深吸一口气,清晨的空气清清凉凉,醒脑。

他和玄之间还会有很多个二十年,等到八十、九十了,回头一看,二十岁就结契的他们,也算是少年夫妻了吧。

风浅拍了拍芽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玄的实力,即使没有兔宝贝,也可以横扫整个棠庭山,带这么多人过去,无非是为了锻炼族人,不会让这些人出现伤亡的情况。

芽抱着幼崽,红着眼圈,点点头,他家猛只要不意气用事,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送走出征的小队,部落有条不紊地开始了新的一天。

蚕桑部落的族人经过两天的休息调整,今日开始正式加入部落的集体劳动中。

他们部落目前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种地和修建石屋。

蚕桑部落的兽人没有锋利的爪子尖,不适合做木工。战斗力一般,但蜘蛛兽人和蝴蝶兽人的探查能力极好,蝴蝶兽人一定程度上还弥补了黎山部落没有羽族兽人的缺陷。九将青壮年的蜘蛛兽人和蝴蝶兽人编进了巡查队。

蚕桑部落其余的兽人则跟着黎山部落和溪山部落的兽人们学着建石屋。部落决定在洛水河东岸给蚕桑部落的族人建石屋。东岸山坡上有成片的桑树,蚕房就建在山脚下,方便养蚕。

至于中间隔着的洛水河,会不会让蚕桑部落的族人感觉受了排挤——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

洛水河东岸的平原种着大片的窝窝绒和花芸豆,河上架着一座坚实的原木桥供族人往来。为了照料田地,桥上来来往往的,每天都不知道要过多少人。

而且,既然要在东岸给蚕桑部落的族人建石屋,风浅打算等过一段时间,水位再低一点儿,到时蚕桑部落的石屋也建的差不多了,有人手了,他打算在洛水河上建一座石拱桥。

木桥会烂,石拱桥建好了,却能千年不倒。

安排好了蚕桑部落的兽人,亚兽人们则跟着黎山部落和溪山部落年轻的亚兽人们学着种地,照顾庄稼,农闲的时候,偶尔组成采集队上山采集。

有了蚕桑部落亚兽人们的加入,种地的任务瞬间轻松不少,风浅调了十几个原来负责种地的亚兽人去了纸坊和墨坊。

纸坊和墨坊这两天刚刚建成,负责建筑的兽人们今天已经去了河东岸,为了迎接即将抢回来的蚕苗,先从蚕房开始建起,今天在挖蚕房的地基。

墨坊建在河边山脚下,方便上山伐烧烟的松木。

烟窑已经建成,西山砖窑那边负责烧陶的亚兽人烧了一套五个大小不一,底部带有拳头大小孔洞的矮胖广口大陶罐。

陶罐倒扣在烟窑上,按着大小顺序,大的在下,小的在上,一个个垒好。两个陶罐之间接触的部位做好密封,防止露烟。

烟窑之上用原木、木板、瓦片搭好棚子,防雨防水。

之后就是烧烟,收烟,洗烟,阴干,阴干之后又是几个月以后的事了。

平时派一个人过来伐松木,烧烟,收烟,看着就行。

纸坊那边,经过几个月的浸泡,要清洗并将树皮撕成细丝,熬煮两三日,再清洗,之后是晾晒,通过晾晒去除树皮中的色素杂质,达到漂白的效果,这个过程又是几个月。

今天要做的是清洗和撕树皮,浸泡了六种树皮,需要的人手多一些,调过来的十几个人基本全在这边。忙完这些,晾晒的时候可以和墨坊那边一起交给同一个人看顾。纸坊就在墨坊下游,紧挨着,几步远的距离,一个人就能忙过来。

忙忙碌碌的五、六日也就过去了,墨坊开始阴干洗过的烟灰,纸坊开始晾晒树皮,负责种田的亚兽人们也晒了一批又一批的地甜果梗,风浅终于能闲下来喘口气了。

白天累了,沾了床,倒头就能睡着,没有精力多想,突然一闲下来,翻来覆去,辗转反侧。

经历末世,经历过生死,作为一个活了两世的人,他一个一米八的糙老爷们,大半夜睡不着,竟然尝了一把相思苦!

卧室里,尤其是被褥里玄平时睡的一侧,他不知道这东西算不算得上一种信息素,是不是只有他能闻到。淡淡的大猫味儿,好像是阳光和青草糅合在一起,好闻的除了勾引人还是勾引人,“人薄荷”似的,让他恨不得化在这股气息里。堕落的贪恋、投降,让熟悉、暧昧的气息萦绕全身每一个细胞。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像个变态一样,双腿夹着双手抱着,脸也埋在被褥里。风浅一愣,赶紧松了手里的被子。

一定是异地恋惹的祸!

他一个一米八的大老爷们哪来的如此纤细的少女心!还相思苦!又不是太阳,谁离不开谁啊!酸掉牙!

这样一想,风浅舒服了,一鼓作气,还把玄的被褥往远处推了推,物理隔离,防止自己再被勾引成那种不值钱的样子。

依旧睡不着,翻身看幼崽,正对上幼崽一双咕噜噜转的大猫眼。

这什么时候醒的?!

没让幼崽看到自己抱着玄被子闻的不值钱样儿吧。

回答风浅的是幼崽奶声奶气的疑问,“爹爹也想阿父了吗。兰崽儿想阿父了,阿父怎么还不回来。兰崽儿刚刚做梦梦到阿父了,以为阿父回来了呢,一睁眼睛,阿父还是不在。”

幼崽瘪着嘴,越说越失望,“阿父是不是不要兰崽儿和爹爹了。”

你爹不要你也不可能不要你老子。风浅暗暗吐槽。

“阿父很喜欢兰崽儿,怎么会不要兰崽儿呢。”风浅轻轻拍着幼崽的肩膀哄,“阿父是去抓坏人了。”

“抓坏人?!”幼崽的眼睛亮了,“阿父好厉害啊!”

第76章 讨伐黑水部落(捉虫) 惦记风浅的人都……

征伐黑水部落的小队在第三日傍晚到达迷雾森林。

袭击蚕桑部落的黑水部落兽人果然没有离开。

蚕桑部落聚居的空地上架着比人还高的篝火, 篝火周围几十个粗狂健壮的黑水部落兽人披着精致的蚕丝布,作威作福。大敞着胸口,大口吃肉, 满脸油光,身旁几个跪在脚边伺候的亚兽人衣衫不整, 垂着头,瑟瑟发抖。

“不要……放开我……不要……”篝火对面的山洞里突然跑出一个年轻的男性亚兽人。

亚兽人哭求着, 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衣服,没跑出两步又被追出来的兽人抓住, 按在地上。

兽人面目狰狞, 揪着亚兽人的头发□□道, “原来你喜欢在外面,让这么多人看着啊。哥几个满足不了你, 还想要更多?”

“不, 不要……”亚兽人惊惧地摇头。

“弦!”

征伐小队里突然有人叫出声,跳出藏身的灌木林, 举着伐木的重刀冲了过去。重刀是出发时黎山部落给他们配着防身的。

“宣!回来!”

认出跑出来的亚兽人之后, 宣身边的队友一直按着宣不让他发出声, 只是最后依旧没有按住。他惊慌地看了眼领队的玄,黎山部落好心收留他们,又愿意过来帮着他们夺回蚕苗,若是被宣突然的冲动毁了黎山部落的计划……

可是, 弦是宣未结契的亚兽人伴侣, 本来今年秋天就要结契的……

宣的队友一脸担心地看着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