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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麒麟阁吕后图穷匕见

魏倩抱着他,张良还好,身子骨还健朗,修仙问道都是小事,老了能找到兴趣爱好有这心境才是大事。

看萧何一退下来,依旧闲不下来,她去看他时,萧何对着国事细细叮嘱,生怕她冲动出错,上面决策错了,都是民众买单。

魏倩一直应声,魏倩想到萧何,觉得汉初也可以有一个功臣阁,起码得让萧何看看,让他主持这事,既不费眼睛,也让人心服,主要是调整心情。

他越发老了,魏倩怕再不建就没机会了。

张不疑明天便走了,这一晚他们好生温存了一翻,她抱着张不疑,“不疑,我等你回来,你明年春天,对你爹说,要整理编作大典,他定会回来的。”

“明年?”

“嗯,今年要修功臣阁,你爹肯定名列在前,不想掺和,明年就可以了。”

张不疑埋她怀里,“嗯!”

未央宫前殿,魏倩整了整玄色绶带,玉组佩随着她的走动在朝服下轻响。

“陛下临朝——”

“太后陛下千岁。”

“众卿免礼。”

宦者令的唱喏声中,吕后垂帘升座,那双凤目扫过丹墀下的众臣,魏倩执笏板出列时,吕后的眉头跳了跳。

“太后陛下,臣有本奏。”她的声音清越,在空旷的大殿回响。

“魏卿有何事要奏?”

“高皇帝创业艰难,诸将披荆斩棘。臣请建麒麟阁,图画功臣形貌,使后世知我大汉开国之艰。”

帘后传来玉器轻叩的声响,吕后腕间的玉镯撞在龙椅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功臣们一下子就精神了,眼睛都快发光。

“哦?”吕后的尾音微微上扬,“魏相国倒是念旧,不知当如何建造,如何排序?”

殿中空气骤然凝滞,魏倩看见曹参的笏板微微发颤,而站在武官首列的韩信,也盯了过来,论功绩,第一不是他是谁?

“臣与萧相国总领百揆,当共居首功。”魏倩执着笏板很稳,她大言不惭给自己定功。“然韩信将兵,彭越转饷,皆——”

“魏卿。”吕后突然轻笑,金步摇的垂珠簌簌作响,“你漏说了一人。”

她掀开纱帘,露出保养得宜的面容,眼角细纹里藏着锋芒,“若无留侯画策,何来今日未央?”

魏倩顿了顿,她当然知道吕后要抬举张良——那个如今在终南山修道,却始终如阴魂般笼罩朝堂的谋圣。

但张良功排前面,这就让人不服了吧,凭啥?他排陈平前面陈平没话说,他排她与萧何前面,就纯粹是搞事。

怪不得张良不肯回长安,吕后过于怀念他,她若有子房,安能让魏倩天天搞事。

“陛下圣明。臣请增建凌烟阁,专祀谋士之功。留侯当居其首,陈平次之。”

朝堂上响起压抑的抽气声,她抬眼时,正对上吕后似笑非笑的神情。

文臣立刻骂起来了,“凭什么?子房有功,但如此偏袒,臣不服,也难以服众。”

“对,太后陛下未免过于偏袒。”

吕后看了看他们,“朕说可行了吗?魏相这是想将子房放到火上烤啊。”

是谁想捧的啊?这么倒打一耙!

但她还是柔和了眉目,恭敬道,“太后陛下明鉴,臣年少,实不能为诸臣论资排辈。”

吕后的表情凝固,魏倩又高声道,“但匃奴犯边,正值用人之际,若功臣阁速成,必能激励三军!”她故意看向武将行列,“臣请以战功最著者为先。”

韩信直起了身子,随着武将们此起彼伏的附和声,魏倩看见吕后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入手掌,青白一片。

“着少府即日动工。”吕后终于松口,却意味深长地看了魏倩一眼,“魏卿如此体恤老臣,不如由你亲自督造?”

魏倩拱手一礼,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太后陛下,臣年少,且事忙,以臣的年纪以定排列,诸将定是不服,萧相年老功高,又退出朝堂,最是公正,由他来拟定,必朝野皆服。”

“准奏!”

朝会一散,功臣们便三三两两聚在一处议论,韩信大步上前,拦住了正欲离去的魏倩。

“魏相国!”他声音不避人,引得周围众臣纷纷侧目,“这功臣阁一事,究竟是何用意?”

魏倩微微一笑,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周勃、樊哙、灌婴等人,缓声道,“功臣阁,自然是为表彰功绩,以传后世。”

魏倩环视众人,目光在韩信面上多停留了一瞬,继续道,“诸位将军当年追随高皇帝征战四方,如今四海升平,正当将诸位功业镌刻金石,使后世永记。”

周勃捋须沉吟,“相国此言固然有理,只是”他欲言又止,目光扫过宫墙上的侍卫。

魏倩会意,“周将军可是担心排序之事?此事已交由萧相国主持,必当公允。”

韩信突然冷笑,“萧相国?他如今闭门不出,如何”话未说完,便被灌婴扯了扯衣袖。

樊哙粗声道,“俺老樊不在乎排第几,只要能让子孙后代知道俺跟着高皇帝打过天下就成!”

总之他话放下了,他必须入阁。

魏倩笑了笑,樊哙一直粗中有细,“樊将军快人快语。不过”她话锋一转,开始挑事,她要让萧何热闹一下,“这排序不仅关乎个人荣辱,更关系后世对开国功业的认知。排在前列的,自然会被视为开国首功。”

众将闻言,神色各异。韩信眼中精光闪动,周勃若有所思,灌婴则悄悄握紧了拳头。

“诸位放心。”魏倩提高声调,“我当奏请太后,凡列入功臣阁者,其子孙可荫补入仕。”此言一出,众将顿时面露喜色。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宦者尖细的嗓音,“太后宣魏相国即刻入宫议事!”

魏倩向众人拱手,“诸位且安心,待阁成之日,必当邀诸位共襄盛举。”

魏倩来到兰池殿,如今太后坐这,她听到传话便进去,“见过陛下。”

吕后看着她,“魏相坐。”

她脱靴踩在地板上,与吕后相对而坐,“今日要谢太后成全功臣阁。”

吕后扯了扯嘴角,她已经不想说啥了,“朕思来想去,如今确实用人之时,魏相思虑周全,当赏。”

“谢太后陛下恩赏。”

吕后图穷匕见,功臣阁是名,撒出去就撒出去了,只是让魏倩与众功臣缓和了关系,她有些心塞,但这不是大事。

大事是她想办的事。“魏相,匃奴屡犯燕国,燕王是守不住疆土,还是与匃奴勾结呢?”

二人目光相接,似有寒芒在虚空中交锋,魏倩笑了笑。“臣于长安怎知?不过燕王年幼,想来勾结之词有些过。”

——

吕后权势稳下来,就盯上了藩地,不能让藩王这么发展,但她也不想让人过于害怕提防,那么就以旧怨为突破口。

她盯上了赵王刘如意,可刘邦为了防她,将周昌派到赵国为相,当年周昌为了不让刘邦废太子,可是做了许多事。

周昌对她有大恩,她要越过周昌才能对刘如意与戚姫下手。

吕后盯上了赵地,这片肥沃的土地如果并入中央朝庭,那么朝庭就能彻底稳住,反之,如果刘如意长大。

再是个优秀的王,她儿子刘盈这样子,到时候她再年老,这让她睡不好觉,还有戚姫,她必须死,才能解她心头多年憋闷之气。

未央宫的兰池殿内,烛火摇曳,映照出吕雉冷峻的面容。她目光落在面前的地图上——赵地,富庶辽阔,兵精粮足,如今却由那个贱人的儿子刘如意占据。

“陛下驾崩前,特意让周昌去赵国为相,就是为了防我。”她冷笑一声,眉目俱冷。

审食其低声道,“太后,周昌当年力保太子,对您有大恩,若直接对他下手,恐遭非议……”

吕雉缓缓抬眸,声音很冷,“恩情?呵,他保的是刘盈的太子位,不是我的命。如今刘盈懦弱,若让刘如意在赵地坐大,日后必成祸患。”

她指尖重重按在邯郸的位置上,一字一顿,“赵地,必须收回。刘如意,必须死。”

——

魏倩得知消息的时候,正在与萧何商量功臣阁的事,萧何对功臣阁其实很是高兴,他老了,精力不济,看奏折看了会就头疼,但要他建这个就很好了。

“魏相的想法很好,如今帝业已成,建此阁,既可彰显功绩,又能安定人心。”

魏倩却不只打算建功臣阁,“不瞒萧相,我还想建烈士碑。”

“烈士碑?”

魏倩点头,这是顺带的,就在功臣阁广场上,竖一个大碑,为昔日战场而死只能就地掩埋的兵士们留个纪念。

“昔日楚汉相争,多少将士战死沙场,尸骨无存,甚至连姓名都无人记得。他们虽非王侯将相,但若无他们浴血奋战,何来今日大汉?”

萧何沉默,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战场上的尸山血海——那些无名士卒,倒在泥泞中,再也没能爬起来。

“魏相想如何做?”

魏倩指向图样,“就在功臣阁前的广场上,立一座巨碑,刻上敬马革裹尸的同胞们,烈士英雄,永垂不朽,供后人祭奠。天地英雄气,需要被歌颂,不止是王侯将相,还有那些前赴后继在战场赴汤蹈火的人们。”

“魏相啊,这个算不算夹带私货?”萧何想了想,“无妨,我这把老骨头,不怕事。”

“萧相大义,这千秋功业,舍您其谁!”她大吹彩虹屁。

然后有人来报,萧何收到了吕后召赵王回长安的旨意,与魏倩面面相觑。

萧何叹了一口气,“魏相,为人臣,君王的角逐就别管了,明哲保身。”

魏倩点了点头,这个真管不了,她要管吕后绝对不是以往的小打小闹,一个开大的太后,对她来说还是太危。

她不作这个死,她与戚夫人不熟。

第122章 忠臣皇帝,这就是权力……

不久,长安使者至赵,宣读诏令,“皇帝思念幼弟,特召赵王入京觐见。”

周昌立刻警觉,沉声道,“赵王年幼,路途遥远,恐染风寒,臣请代王入朝。”

使者面露难色,“这是太后的意思……”

周昌冷笑,“先帝遗命,命我辅佐赵王,若赵王离国,出了差错,谁来负责?”

使者无奈,只得回禀吕雉。

吕雉站在殿内,案上有一奏折,那是从赵国送来的奏报——赵王刘如意勤习兵法,周昌辅佐有方,赵国仓廪充实,民心安定。

她的目光渐冷。

“如意……戚姬……”

这两个名字像毒蛇般缠绕在她心头多年,当年刘邦宠爱戚姬,差点废了刘盈,改立刘如意为太子。若非周昌在朝堂上以死相谏,甚至不惜触怒刘邦,直言“臣期期不以为可”,太子之位早已易主。

周昌对她有大恩。

可如今,他却成了她最大的阻碍。

邯郸,赵王宫内。

十岁的刘如意正在习剑,周昌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自刘邦驾崩后,他日夜警惕,生怕吕后对赵王不利。

“相国,您为何总是忧心忡忡?”刘如意收剑,天真地问道。

周昌勉强一笑,“大王年幼,臣只是担心国事。”

他望向长安方向,心中暗叹,“先帝托付我保护赵王,可太后……岂会善罢甘休?”

数日后,第二道诏令下达:“周昌辅佐赵王有功,特召入长安,加封御史大夫。”

这一道调令,若周昌抗旨,便是大不敬;若他离赵,刘如意便再无屏障。

邯郸城内,周昌攥着诏书,手指微微发抖。

“太后这是要,要逼我离开赵王。”

他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对刘如意深深一拜,“大王,臣,臣不得不去长安了。”

刘如意不解,“相国为何要走?”

周昌苦笑,“臣若不去,便是抗旨,恐连累赵国。”

他紧紧握住刘如意的手,“大王切记,无论长安来何诏令,绝不可独自入长安!”

周昌入宫述职,跪拜行礼。吕雉端坐于上,缓缓开口,“周相国,赵地治理有方,朕心甚慰。只是如意年幼,久居藩国,朕甚思念,不如让他回长安小住?”

周昌面色一沉,立刻叩首道,“陛下,先帝临终前嘱托臣辅佐赵王,臣不敢懈怠。赵王年幼,若离封国,恐生变故!”

吕后眉目俱是冷色,“周相国,你是在教朕做事?”

周昌额头渗汗,但仍挺直脊背,“臣不敢!只是先帝遗命,臣不敢违!”

吕雉冷笑。

“好一个忠臣。”

周昌回到赵国,立刻加强戒备,严禁赵王刘如意离开邯郸,甚至减少他与外界的接触。

但在他离开的这短短时间内,吕后的爪牙早已渗透。

赵国臣子被收买,暗中向长安传递消息。

赵国边境驻军将领悄然更换,新调任的将领是吕氏亲信。

长安派来的使者频繁出入邯郸,名为慰问,实则监视。

周昌察觉异样,却已无力回天。

终于,吕雉等不及了。

她以“太后思念幼子”为由,再次下诏,命刘如意入朝。

周昌怒极,直接上书,“赵王体弱,不宜远行!”

吕雉震怒,直接派使者持诏书至赵国,当众宣读,“周昌抗旨不尊,即刻押回长安问罪!”

周昌被强行带走的那一日,刘如意惊慌失措地拉住他的衣袖,“相国,我该怎么办?”

周昌老泪纵横,跪地叩首,“大王……务必保重!”

周昌被囚禁于长安,吕雉亲自召见。

“周昌,你可知罪?”

“臣无罪!先帝托付赵王于臣,臣只知尽忠!”

吕雉盯着他,缓缓道,“你当年保太子,朕感激你。可如今,你保的是

谁?”

周昌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臣……只保汉室江山。”

吕雉挥手,命人将他押下。

——数日后,周昌病逝于狱中。

此时已大雪纷飞,魏倩看着太后与赵国磕上,她对赵王,是泄愤般就要他命,其他诸侯王不敢沾染,因为吕后打的明牌是旧怨。

众所周知的旧怨。

她并不是要削藩,虽然结果一样,但过程不一样。此时诸侯王按礼法都是儿子,远一点的也是亲戚,吕后是嫡母。

别的帝王削藩能闹是因为本身那帝王不占理,也不占身份,你再是中央皇帝也是小辈,比如汉景帝。

吕后削藩要他们来尽孝,这个孝,就让人很难受。

咸阳大剧院在搭建,过些日子,宣传就要跟上了。

并不是她袖手旁观刘如意的事,而是刘家宗室自己都不敢劝,这根本不是臣子该管的事,如果是刘盈要弄死刘如意,她还可以插手,吕后占了礼法的母亲身份,她能怎么办?对面只会怼她手伸太长。

周昌真是个实诚人,真的用命保啊,可惜保不住。

戚姫不肯来长安,也抱着如意不来,可是哪是她肯不肯的,如今赵国,尽是吕后的人,他们被逼着来了长安。

刘盈得知消息,刘如意入京后,刘盈心软,怕他出事,亲自接他同住,日夜不离,吕雉一时难以下手。

一月后,吕雉终于找到机会。

一杯毒酒,送入赵王寝殿。

当刘盈归来时,只见到弟弟冰冷的尸体。

他崩溃怒吼,“母后!为何非要如此?!”

吕雉面无表情,只淡淡道,“皇帝,这就是权力,权力之争,从来都是鲜血铺就的路,他不死,将来死的就是你,就是我。”

赵地,终归中央。

戚姬的命,也到了尽头。

她被白绫赐死,这一次,好歹有个全尸。

魏倩做了个恶梦,她梦见刘邦问她何不护一护赵王,她梦见在未央宫cos哪吒的赵王,活灵活现的耍着火尖枪。

醒来黑夜沉沉,她手往床榻里头模索,张不疑也不在,她心跳得很快,外边寒风呼啸如裂帛般,壁炉的火星直炸,细碎的响动在寂静空荡的房内更可怕,她伸手拉开床帷,张口唤人。“来人!”

阿芷在值夜,忙醒来问她,“魏相,等等,我点一下灯。”

火石擦动,烛光渐亮,昏黄的光晕驱散了一角黑暗。

阿芷端着烛台走近,见魏倩脸色煞白,担忧道,“魏相可是梦魇了?”

有了活人魏倩才缓过神来。

她摇了摇头,“无妨,做了恶梦而已。”

权力最是能异化人,她不知道怎么想起了第一次见吕后的时候,那时的吕雉是个明艳的御姐,摸着她的脑袋,生怕她被沛县人的玩笑话气着。

魏倩长叹息,赵国国除,吕后威势越发大,她不能坐以待毙。

明天携美酒去看看韩信吧。

她又想起前些日子与张不疑的对话,张不疑提出质疑时,她果断道。“胡说,我怎会是那等见异思迁的人。”

“是吗?”

“当然,我们还要一起去大梁养老。”

“那以后我当了留侯,留地治理也给安歌,你想建成什么样就建成什么样,咱们不想去大梁,可以去留地。”

魏倩将长发撩至脑后,又丝丝缕缕散落下来,也许被权力异化的人,不只是吕后,还有她。

她明知道韩信对她有意,当初因为危险,她拒绝了,如今也是因为危险,她要拉拢。

她单枪匹马对吕后与功臣们,她实在独木难支。不说别的,陈平站偏向吕后,就很吓人,她需要韩信这张卡。

她突然想起刘邦吕后对上的局面,好像也是如此,吕后身后有太多了,而刘邦身后只有韩信。

兵权,在政治斗争里,很重要,但是势均力敌时,又没那么重要,因为是都不能动的东西,那就只剩权力的角逐。

科举进来的臣子,位子都太低了,张苍还怂,他与陈平就站中间。

第二天魏倩醒得有点晚,侍女捧来温热的兰汤,洗漱净面后,以丝帕轻拭面颊,洁面擦膏乳后敷一层珍珠粉,使肌肤莹润如玉。

她今日准备去淮阴侯府,她还没去过呢,形象很重要,她去将旧情圆上,渣女渣得明明白白,自然得云鬓花颜。

眉如远山黛,抹了胭脂点降唇。阿离为她将长发挽至头顶,分股盘绕成凌云髻,以玳瑁簪固定,簪首垂金链珠玉,行则摇曳。

她的侍女,除了柳细君,都已成亲,物质好了男方人品不差,也算琴瑟和鸣。

柳细君已经没救了,那傻丫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她甚至还不懂情为何物。

无妨,反正丞相府能管她养老问题。

陆亮臣家有贤妻,至少他天天996,妻子没来闹,真的很贤了。

她选了曲裾深衣,将长长的衣襟绕身体数周,再用腰带束紧,既能凸显身材曲线,又增添了几分含蓄内敛之美。

由粉白二色蜀锦织成,上面纹路图案,她十分喜欢,腰间佩以玉组环佩。

发饰也以玉饰为主,她戴上玉镯与美玉耳珰时,看着镜中的模样,很是高兴,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打扮得这般精致了。

镜中人儿眉目如画,清丽非常,时光并未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阿芷看着这样的女郎很高兴,“魏相真是越来越美,这镜照旁人都是昏的,唯独映出相国时清明如秋水。”

魏倩被她逗笑了,“我们阿芷越来越会说话了,相国很高兴,赏!”

阿芷笑着应声,“谢相国!”

她携了美酒与点心,去了淮阴侯府,让宋庄递去拜帖,李左车扮的老管家接过,看着魏相国,简直升起了一百警惕心眼。

他回府中与韩信说魏相来了,韩信在修兵书,一听猛的抬头。

“谁来了?”

“魏相。”

他忙道,“快,快把府里收拾收拾,我去换件衣裳。”

李左车忙拉住他,“君侯,你这衣裳今日才穿的,不必换,人都在府门口,你迟迟不去,还以为您慢待魏相呢。”

第123章 能饮一杯无他这样看着她

韩信听了李左车的话,点点头,他很是高兴,一边往外走一边嫌宅院大,到门口都得走这么久,他高兴的与李左车道,“这还是十几年来,头一回魏相来找我,今日真是个好日子。”

他打开府门,就看见魏倩的背影,于风雪中很是娉婷袅娜,他很久没与魏倩私下见过,朝会上她都是一身黑色官服,与朝堂上据理力争,杀伐决断。

他看见魏倩缓缓转身,一如初遇般,如花似玉在枝头绽放,他求而不得多年,她如天上人,从不肯朝他回顾一眼。

长安的风雪很大,魏倩手放袖中,握着暖炉,披着狐裘,寒风瑟瑟,吹乱她的散发,还是觉得有些凉。

他站在阶前,玄色深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眉宇间的锋锐一如当年,眉目灼灼,几乎要将这漫天风雪都融化。

他这样看着她,像是看了许多年。

魏倩微微怔住,指尖在袖中无意识地摩挲着暖炉,竟觉得那温度有些烫手。

风雪簌簌,长安的冬总是这样,凛冽又缠绵。

她眉眼清丽柔和,唇边呵出的白雾柔化了轮廓。她望着他,忽然一笑,“这么冷的天,君侯打算让我一直站在雪里?”

韩信这才如梦初醒,忙侧身让开,“……魏相请进。”

魏倩抬步迈过门槛,狐裘擦过他手臂时,带起一缕冷香。韩信下意识伸手虚扶,却见她足下一滑——

“小心!”

他一把扣住她手腕,暖炉从她袖中跌落,炭火滚在雪地上,嗤地腾起一缕青烟。

两人皆是一怔。

魏倩的手腕冰凉,而他的掌心滚烫。

“多谢君侯。”她并未在意,笑着与他四目相对,却没急着抽回手。

韩信忽然想起多年前,他于战场大胜被天下人吹捧时,曾隔着人群望见她。那时她并不在意他的功绩,笑着看汉王吹捧他,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边。

而此刻,她的指尖正蜷在他掌心里。

“魏相的手炉……”他嗓音低哑,“我让人再备一个。”

魏倩却摇头,“不必。”

她忽然反手握住他,指尖穿过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既然将军打翻了我的暖炉,就帮我暖着手吧。”

雪落无声。

韩信怔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向那交握的掌心。他低头看她,却见她眼底映着雪光,明亮得惊人。

他们仿佛一对壁人,李左车看见韩信被这直白的美人计给迷得不知东南西北,简直陷入头脑风暴,啊啊啊,能不能正常点,在朝堂玩什么恋爱脑!

人家明显干不过吕后了,过来拉垫背的,好不容易出了死局,怎么能就这样被人带

沟里。李左车在心里疯狂bb,啊,缺爱的孩子好可怕。

但此时的韩信是看不见他的眼神的,他的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他追了魏倩多年,自从第一回被取笑后,他不敢再明着表白,唯一一次让媒婆去问,还被人告了谋反,差点丧命于此。

梦中也无这般美梦。

别说如今只是风雪菲菲,就是狂风骤雨,在他眼里也是天公作美。

他任由魏倩牵着他进府,明明是他的府邸,魏倩像是来了自个地盘一样,她放开他的手,走入院中,有腊梅已开。

厅内暖炉烧得正旺,炭火噼啪轻响,驱散了满身寒意。魏倩解开狐裘,阿芷接过退于一旁。露出一袭粉白深衣,腰间环佩轻摇,衬得人如新雪初霁,清冷又明澈。

韩信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纤细的颈线上——那里有一枚小小的红痣,像是雪地里落了一瓣梅,灼眼得很。

“君侯这府邸,倒比我想的雅致。”魏倩环顾四周,指尖轻抚过案几上的一枝腊梅。

“不过是些寻常摆设,不及魏相府上万一。”

魏倩若无其事地转身,望向窗外那株盛放的腊梅,笑道,“君侯这梅树倒是养得好,风雪里还能开得这样艳。”

韩信将她的狐裘挂好,目光却仍落在她身上,“梅耐寒,越是冷,越是开得烈。”

魏倩回头瞥他一眼,眼尾微挑,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韩信轻咳一声,抬手示意侍从离去。

侍从领命退下,厅内一时只剩他们二人。炭火噼啪轻响,衬得室内愈发静谧。

魏倩走到案几旁,随手拿起一卷摊开的竹简,扫了一眼,挑眉道,“君侯的兵书还未编写成吗?”

韩信走到她身侧,低头看去,纸上正是他昨夜批注的《六韬》。他的字迹凌厉如刀削,却在某一处微微停顿,墨迹稍晕——

“我与子房共编的,早已完成,如今不过闲来无事,随便翻翻。”他淡淡道,目光却落在她执书的手指上,纤细白皙,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透着淡淡的粉色。

“兵书一道,常翻常新,便将新的批注写上去,魏相对兵法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李左车在屋外廊下看着漫天风雪,听着韩信的话语,他一边鄙视韩信的恋爱脑,一边鄙视他的情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魏相谈花谈雪,他神tm教人兵法,活该单身一辈子。

其实韩信这些年无妻儿主要是,人家觉得他活在长安,也很是危险,有彭越在前,大家不敢成为他的三族之一。

而韩信也对那个没有魏相的梦耿耿于怀,他死在长乐钟室,夷三族。

这就导致了他位高,却无人敢沾惹,有反心的都被刘邦弄死了,剩下的,哪怕有想法,也得看眼睛长头顶的韩信看不看得上他,这才是致命问题。

韩信很强,但同时他又是个极度慕强的人,看他在项羽那儿待了三年,受了三年的冷眼,依旧坚持不懈的献计,就知道了,让他为之效命,不光得有权,还得足够强,能让他看上。

项羽个人实力很强,刘邦综合实力很强,所以韩信只在楚营与汉营待过,又对刘邦虽死不易。

由于萧何是那个伯乐,所以生死由他。

韩信肯当一个将军,或者肯当一个王,而不是自己当老大,是因为他就是耳根子软,过于自信又过于自卑,还慕强甘为臣子,导致依赖性很重。

同时因为耳根子软,容易被人忽悠,他当臣子又显得三心二意,因为他实在太强,强到让别人有错觉,有他肯定能成事,所以造反纷纷摇他。

野心家又希望他自立,他被说动了,开始行动,做决定的时候想想又不太对,迟迟做不了绝断。

他在战场之外就是一个糊涂人。

而魏倩的强,让他觉得势均力敌,他们一文一武,将相两和,难道不是千古佳话吗?

所以他对魏倩过于关注,被拒绝又不敢再去,因为他的自尊心很强,他可以一直暧昧,但他听不得拒绝的话,那会让他非常内耗,求之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魏倩听了他的话,笑了笑,“我记得前一阵子,将军对萧相说,我拿了虎符,是误人子弟,耽误将士——”

然后韩信的情商就断层了,“这是实话,魏相治国理政无人可比,但兵法实在半桶水,有半桶水还是因为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打法,还是比常人强些。”

魏倩笑僵在脸上,门外的李左车也翻了个白眼,他再说一遍,活该单身!

魏倩很快收拾好表情管理,“不知将军,欲如何将我兵法?”

“这很容易。”韩信话音一落,厅内霎时静得能听见炭火噼啪迸溅的声音。

“魏相看看这沙盘。”便见韩信往沙盘模拟上走,用树枝往沙盘一划。“此为渭水。”又划一道,“此乃骊山。”

魏倩挑眉,拔下鬓边玉簪往渭水南岸一插,“我屯兵于此。”

“错。这你就没了。”韩信突然握住她执簪的手,魏倩的衣物常年熏香,身上亦有香膏,他顿了顿,并未放开她。“半渡而击之策需占北岸高地。”

他掌心温度握着她的手,教她地形,“就像这样——”

玉簪尖端在沙上划出凌厉弧线,恰似当年他破赵的背水阵。

魏倩忽然翻腕挣脱,反将簪子刺向骊山,“若我偏要声东击西呢?”

韩信盯着沙盘上歪斜的簪子,职业病瞬间发作,“骑兵岂能翻越山脊?辎重——”

“……”

窗外雪落无声,李左车绝望地捂住眼睛——这傻子居然真的开始逐条批驳:

粮道布置违反《孙子兵法九地》第十一条

疑兵分队数目犯《六韬犬韬》大忌

连斥候轮换时辰都算错三刻

——

其实魏倩并没有李左车想的那般尴尬,她其实很是兴奋,这可兵仙耶,兵仙教她地形,教她排兵布阵。

后来还是李左车敲门进来说到饭点了,韩信才停止了兵法教学。

但带兵打仗,这玩意靠天赋,如果光靠兵书能学会的话,那么世家子弟,贵族子弟,一定是最会打仗的,但并不是,他们是最会纸上谈兵的,真打起来就无了。

尤其是在古代,通讯设备基本为零,一个将军,指挥十万以上的兵力,还能打出胜利,一直爆兵,都是统帅级别。

这种能力,并不是学几天就会的,比如三国的战场,基本都是以少胜多的,曹操一到大型战场,数十万人,就指挥不动了。

韩信做为统帅的能力,是很少有人可以比肩的,大汉几百年,可能只有一个卫青能比一二。

魏倩看着韩信,他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属于绝对的强者,这种魅力是很吸引人的,比她一开始想的需要化解尴尬,才能好好相处,实在顺利很多。

“将军于兵法一道,难逢对手,今日教倩实在辛苦了。幸而倩带了美酒,君侯又有美食,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第124章 风雪你怎敢栽赃魏相!

李左车这一声饭点喊得恰到好处,韩信这才从沙盘上收回目光,看着烛火摇晃,恍然惊觉窗外已是暮色沉沉,细雪簌簌。

他抬眸看向魏倩,见她唇角含笑,眼底映着未散的兴奋,像是雪夜里亮起的星子,熠熠生辉。

——她竟是真的在认真学。

韩信心头微动,喉结滚了滚,嗓音不自觉地放轻,“魏相……不嫌枯燥便好。”

魏倩轻笑,指尖点了点沙盘上尚未讲完的阵型,“枯燥?将军讲得这般精彩,我倒嫌时辰太短。”

李左车在一旁听得直摇头——这俩人,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倒是绝配。

膳房很快布好酒菜,炭火煨着的羊肉羹热气腾腾,配着几样时令小菜,虽不奢华,却极合胃口。

“我带了美酒,将军品品。”

魏倩执壶,亲自为韩信斟了一杯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瓷杯中轻晃,映着烛火,像是融了一汪碎金。

“将军方才讲半渡而击,我尚有一问。”她举杯,眸中带着狡黠,“若敌将

狡猾,偏不渡河,又当如何?”

韩信接过酒杯,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指尖,带起一丝微妙的战栗。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而后轻笑,“那便诱他渡河。”

“哦?”魏倩挑眉,“如何诱?”

韩信目光灼灼,看着她,“示之以弱,骄其心志。”

——譬如魏相此刻,明知故问,不就是想让他多说几句?

魏倩被他看得心头一跳,面上却不显,只轻抿一口酒,笑道,“将军果然深谙人心。”

韩信的情商一直是个谜,看着好像很高,扒开一看既是倒着映的,洼地。

但他在战场上的情商很高,这就是天才,从来不屑于理会人情方面,他懂,他又并不想懂,因为凡间没有人值得,他与他们推杯换盏,商业互捧。

大概就是,俗人,不配。

不俗的人,也并不会在意,他的快言快语,刘邦每次被他气得要死,但还是原谅了他。魏倩以前不与他来往,是因为他过于危险,而不是其他。

她很爱惜羽毛,毕竟以前与他纠缠在一起,刘邦也不可能把权柄交到她手上,那比吕后更让他睡不着。

酒过三巡,窗外雪势渐大,簌簌落雪声衬得屋内愈发静谧温暖。

韩信难得放松,话也多了起来,从漠北风沙讲到垓下围剿,眉宇间的锋锐被酒意柔化,竟透出几分少年意气。

魏倩托腮听着,偶尔插话,更多时候只是含笑看他。

这样的韩信,鲜少有人见过,世人只道他桀骜,他狂浪不羁,傲慢非常。

李左车早已识趣地退下,屋内只剩他们二人,炭火噼啪,酒香氤氲。

“魏相。”韩信忽然停下话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今日来,真的只是为了学兵法?”

魏倩指尖一顿,杯中酒液晃出一圈涟漪。

她抬眸,与他四目相对,轻笑,“难道不是将军只拉着我说兵法吗?”

给她机会说其他的了吗?

韩信沉默片刻,“这是我的不是。”

“无妨,我来只是觉得今日风雪正好,找将军喝喝酒罢了,无他事。”

“雪大了。今夜……不如留下?

魏倩呼吸微滞,脸上一僵,却见他已起身,神色坦然,“我让人为魏相收拾房间。”

魏倩怔了怔,随即失笑,“不了,府里还有些琐事,不过我的咸阳大剧院要开了,第一场,将军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看,有最好的位子。”

“魏相相请,安有不从之理?”

窗外,雪落无声,一枝腊梅探入廊下,暗香浮动。

魏倩看天色已晚,便与他告辞了。

魏倩拿过他府上的暖炉,便上了马车,回魏府。她回到主院里,壁炉的火燃着,暖意扫了一身寒凉。

天气太冷,狸奴也不在院子里跑,跑进她房里,缩在壁炉边,火光隔着玻璃映在它干净的皮毛上,显得毛茸茸的。

它被侍女们照顾得很好,而它从小被人养着,也很是温顺,安心被魏倩抱在怀里,魏倩坐在壁炉边的蒲团上,她因酒上头,脸上通红,头脑也昏沉。

魏倩一边抱着狸奴,帮它梳着毛发,然后将通红的脸埋进猫猫的毛里,脑袋昏昏沉沉,太阳穴也一抽一抽的。

酒意上涌,思绪也跟着飘忽起来。

韩信府上全是宫里的眼线,太后应该收到消息了,不知她能不能睡个好觉?

她与吕雉如今关系非常复杂,她们互相拉拢,她们防备彼此,她们又互相伤害。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因为吕后想要一个无害的她,她想学刘邦对韩信,将她下狱,夺了她的兵权,到时朝野为她鸣冤,她顺水推舟再放她出来,与她互倾衷肠,让她成为一个无害的丞相。

回到她最初的位置,贤相打工人。

这套玩法刘邦已经玩过了,她可太懂这操作了,因为就是她给刘邦递的梯子,她告韩信谋反。

上面的把戏魏倩已经不想玩了,她拒绝被吕后绞杀,撕了她长出来的利爪,她会告诉她,她可以有更强的利爪。

当一个人手握重兵,只有在明知道你不会反的情况下,那人才敢动手,如果她会反呢?吕后只会将獠牙收回去,再待时机。

君臣名份占了君可真好,她收拾诸侯王像收拾儿子,哦,本来也是收拾儿子。

收拾臣子,她甚至可以冤杀,历史上韩信功劳不也一样大吗?失去了利爪,只能束手就擒。

壁炉里的火焰轻轻跃动,木柴燃烧的细微噼啪声在静谧的室内格外清晰。玻璃映出的火光将整个房间染成温暖的橘红色。

魏倩半倚在蒲团上,怀里的狸奴蜷成一团,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像是被炉火烘得惬意的叹息。她指尖梳理着它柔软的皮毛,指腹蹭过温热的绒毛,触感如同抚过一团晒饱了阳光的云。

她的脸颊仍有些发烫,索性将脸埋进狸奴的背毛里,深深吸了一口气——猫身上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混着一丝炭火的暖意,莫名让人安心。

“你这小东西……倒是会挑地方。”她低声嘟囔,声音闷在猫毛里,含混不清。

狸奴懒洋洋地喵了一声,尾巴尖轻轻扫过她的手腕,像是在回应。

窗外,雪落无声。

偶尔有风掠过檐角,却更衬得室内静谧。炉火的光影在墙壁上摇曳,将她的影子拉得悠长,与猫的影子叠在一处,像是融成了一团温柔的剪影。

魏倩闭着眼,酒意和暖意交织,思绪渐渐沉入一片混沌。恍惚间,她似乎听见远处更漏的滴水声,一滴、两滴——缓慢而清晰,像是时间的脚步被拉得绵长。

阿芷带着侍女端热水进来,“女郎,该休息了,咱们洗漱更衣吧。”

魏倩睁开眼,她还是有些混沌,“好,阿芷,今晚你把小床搬进我房里,免得我昏沉做了恶梦。”

“诺。”

另一边未央宫。

吕后看着送上来的情报,丢进了炉火里,她有些气闷魏倩的不择手段。

“魏倩这是想干嘛?与韩信图谋反事吗?”

人总是这样,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她可以不择手段夺取赵地,但魏倩要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她又愤怒。

审食其为吕后捏着肩膀,“陛下,是你将她吓到了,魏相没有造反的理由啊。”

“她是第一功臣,一代贤相,百姓追捧她带来的丰足,带来的美物,千秋功业里,她必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样的人,她又无子女,又怎么会抛起战乱,让野心家起势,让百姓陪她一起沉沦呢?”

“她也不可能成全韩信的反心,否则,她为何去军队宣扬忠君爱国?凭心而论,陛下,你有她如今的身份地位,愿意重新辅佐一个男人造反吗?亦或是哄一个男人为自己谋反?不到万不得已,这都是不可能的事。”

“魏相必是怕陛下逼她交权,所以她在找同盟,如今陛下必须沉住气,可以向陈平问计,不能以强权压逼她,不然容易被贼子钻了空子,挑拨君臣之谊。”

吕后睁了眼睛,“这些孤当然知道,先帝就是脑子出了问题,给人这么大权利,朕稍微做点什么,她就敢对我呲牙。”

“陈平有什么用,那老狐狸一句不吭,天天踩点上朝踩点下朝,半点正事不干,

真是岂有此理!”

他们说着,殿外传来了,“报——”

吕后与审食其对视一眼,“怎么了?”

“吕禄将军殿外求见。”

“让他进来。”

吕禄很是兴奋,“姑母,事儿办妥了!”

吕后心中一咯噔,“什么事?”

吕禄很是奇怪,上回姑母对他说,让他去查魏家,查出犯了大罪的人,她一道削了魏倩的权,让他执掌北军的啊。

吕后指尖掐进凤座扶手,面上却浮起慈蔼笑意,“禄儿且细说。”

吕禄浑然不觉,兴冲冲从怀中掏出一卷竹简,“魏氏子弟魏阙,上月在大梁强占民田致死人命,证据确凿!还有魏倩府中长史,竟私贩朝廷管制的精铁给匈奴——”

“砰!”

审食其手中茶盏突然翻倒,热水泼在吕禄靴面上。

“啊呀!”吕禄跳脚,“审大人你——”

“老臣手滑。”审食其慢条斯理擦拭案几,眼皮都不抬,“这些罪证……可是廷尉查的?”

吕禄得意洋洋,“我亲自带人埋伏半月,在阴山道上截获匈奴商队!”

“行了——”吕后打断他的话,不想看他那死样子,北军很远,但魏倩可是还能调动长安五校,她都不用想,如今这罪证甩出去,魏倩就得打清君侧的牌。

魏倩她真的敢!她必与羽林军对上,逼她清理门户。

“你怎敢栽赃魏相!这事不能透出一声风声!”

吕禄有点懵,“可是我回来的路上,消息就放出去了,明日必是沸沸扬扬,姑母,何需怕她,魏相不过一女流,她就算有兵又能成什么事?”

“滚——”吕后猛的用手中茶杯砸向他,“蠢货,自寻死路!”

第125章 沈寂吕禄,真乃贵人也

瓷杯在吕禄额头炸开,飞溅的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

“姑母?!”吕禄捂着渗血的伤口,满脸不可置信。

吕后胸口剧烈起伏,凤眸中寒光凛冽——这个蠢货根本不知道,魏倩手里握着的不仅是北军,还有长安五校。

最可气的事,就算栽赃,也应该秘密行事!

而他生怕事不密,居然到处宣扬,她告诉他要慢慢查,四五年之内,总有铁证如山的东西,这个蠢货却心急如焚,盯着魏倩大将军的位子上窜下跳。

栽赃用上也就算了,还在如今这微妙的时候,本来魏倩只是些微警惕,这么一来,她的警惕心怕是直接拉满!

吕家人怎么能办这样的蠢事!

“来人!”她突然厉喝。

殿外立刻涌入四名禁卫,铁甲碰撞声令人心悸。

“把吕禄押下去,关进永巷暗室。”吕后一字一顿,“若走漏半点风声——你们提头来见。”

“诺!”

吕禄被拖走时还在叫嚷,“姑母!我是为了吕氏啊姑母——”

不应该是如此啊,他在来的时候,已经幻想他当了大汉的上将军,执掌北军,这明明是姑母自己的承诺!

这究竟是为什么——

审食其也被这骚操作弄懵了,兵权确实可以撸,但不能撸一个已成防御姿态全盛时期的猛虎,就算要干,也得慢慢来,先抹黑,再拔了爪牙,然后那个栽赃才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得是软刀子割肉好几年用上阴谋才能慢慢做到的事,哪能这么天真的办事?

历史上吕禄确实拿了虎符当了上将军,还当了王,有了封国,但他的虎符很好撸,他没有一点名望,军队上下不服这裙带关系,拿着虎符也是个摆设。

他轻而易举被弄死。

魏倩可不一样,魏倩持有大汉原始股,她一直随军与高祖征伐天下,老兵老将她都认识,她给老兵发福利,让新兵也俱是认她。她还拥百家名望,天下喉舌,这么一个人,逼得功臣纷纷站太后以求保全大汉江山,保全富贵。

要是这么轻易能弄她下来,用得着他吕禄去吗?难道嫉恨魏相的不够多吗?

仿佛对付大魔王,掏出一把连皮都扎不破的小刀一样,都能让人看笑了。

魏倩此时什么也不知道,她醉了,在雪夜里睡得正香。

魏倩是拒绝天下再陷入乱世的,因为此时的天下,诸侯王都在发展,兵刃都很锋利,都是以前的汉臣。

她不可能去造反,因为这意味着,她要哄着人与她一起谋反,要恩威并施,还可能翻车,比如她用韩信打天下,对方打完天下直接把她囚禁关后宫,她向谁说理去?

一如她当年骂过韩信的话,为了一己私欲,将天下人拖入地狱,天下何辜?

就像她要用韩信,也得先防他,而且这世上忠高皇帝的太多了,不然诛吕之后,功臣们为什么要推一个刘家皇帝呢?

很多事情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刘邦不曾负过天下人,他让所有人尽得所欲,天下人也都用命偿。

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白居易这句诗,用来描述古代君臣关系,也很是合适。

她想当的,是那个千古名臣,大汉第一首相,不是一个疯批,说造反就造反,落得个司马懿那般的臭名。

司马家可以说把天下信义败光了,从此开启弱肉强食地狱版人间。

她不可能干出这种傻逼事,她又不想生孩子,她要皇位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