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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哥[种田] 锦观 6180 字 15天前

和儿点点头继续吃饭,李宝福低声问:“她不问陈璋?”

李多福眼白一翻,说:“陈璋三天两头不在家,她都习惯了。说实在的,这个爹对她来说有跟没有一样。”

李宝福:“……”

陈璋生意忙,常走山坐水,自和儿懂事后,他不在家的日子多,和儿对他的记忆或许只有匆忙的背影。

翌日李宝福和赵庄生提着一只鸡去找三叔公说和离事,彼时三叔公正在打叶子戏,但他明事理疼后辈,尤其是疼小弟弟的一脉孙辈,在听闻李多福的遭遇后不假思索便应了。

“这陈璋愿意和离还行,”三叔公最后劝道,“宝儿你姐真想和离?”

“三叔公,我爹当年把我姐嫁给陈璋的时候,没想到陈家会这样,”李宝福哽咽道,“要是我爹或爷爷还在,也就不会麻烦您替我们走一趟了。”

三叔公看无父无母的李宝福作势要哭,忙把侄孙带到怀里哄:“好了好了!和离就和离,这痛苦一时比痛苦一生好。”

李宝福双眼通红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个芦柑:“多谢三叔公。”

“小事小事,看我这把骨头还能动给你们这些小辈攒点福就好。”三叔公接过芦柑,叹道:“这陈家要是来闹事,你就去找三牛他们,李家人不能被别人欺负了。”

话音才落,打叶子戏的人吆喝着人不够,一堂伯架走了三叔公。

李宝福站在春风里,勾了勾赵庄生的手,赵庄生拿出怀里的芦柑,说:“吃吗?”

李宝福笑道:“你剥的我肯定吃。”

李元凤来得很快,初九上午才托去邻村赶集堂叔带消息,她和孙老二、大儿子初十早上就风尘仆仆的来了。

“老四,你真要离?”李元凤坐在灶台边上,火光照映着两人极为相似的面容,“你得想明白,不能一时冲动。”

“和儿七岁,我就想了七年,”李多福说,“陈璋他根本没把我们母女放在心上,他娘左右嫌弃我们母女,我也不去她面前招嫌。”

“人犯了错怎么也得给次改过机会吧。”李元凤说,“你听听陈璋的话吧,为了孩子。”

“我就是为了孩子才要这样,”李多福道,“每次我跟他娘有磨合,都给了他机会,他看住过吗?那一巴掌只是把我彻底打醒了,因为他会永远站在他娘那边。”

听着两人对话,厨房门口的李宝福亦是落寞。

李元凤大儿子孙瓒牵着和儿过来,说:“舅舅,和儿要四姨。”

李宝福摆摆手,把和儿接过来,带孙瓒走远些,说:“等会儿再去。”

孙瓒说:“四姨真决定了?”

李宝福瞥了眼比他高只比他小两岁的外甥,说:“我哪儿知道?不管怎么样你都别跟别人说。”

孙瓒点头,随即看赵庄生舂完米在歇气,便挽了袖子说:“舅舅,我来。”

赵庄生让位,孙瓒立即舂起来。

“和儿,舅舅带你去找薛云玩行吗?”李宝福看赵庄生扛着锄头要下地,便说。

路上有个小暖阳,李宝福牵着和儿的手,说:“孙瓒说你有点吓人。”

赵庄生迷茫:“我?”

李宝福点头,说:“他说你总是阴着脸。”他端详赵庄生的脸 ,沉思道:“哥,你多笑笑嘛,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赵庄生思忖须臾,扯扯嘴角牵出一个僵硬笑来。

李宝福:“……”

“还是阴着吧。”

“好。”

翌日,两家长者开祠堂商议和离,陈家父母对此十分不情愿,闹着想休妻。

但一说休妻,李家叔公们就说李多福有三不去,律法规定有三不去仍要休妻的话,陈璋是要服刑打板子的,闹到官府面前,再来李多福骂陈母老虔婆的话,那便是义绝。

可这义绝损双方家族的名声和关系,加之陈家生意如日中天,决不能在此时有名声受损的事出,为此双方一商议便谈妥和离。

再对孩子进行协商,陈父陈母对和儿跟李多福表示无所谓。但说若是李多福这胎是男孩那就要送回陈家养,再怎么样他们都不能让孙子在外面吃苦。

孩子这事多是丈夫决定,陈家几位叔公在陈璋耳边念叨许久后,他同意了父母的说法,且依律法这孩子未断乳前都是母亲带,倒也能成。

李宝福见李多福脸色顿时不好看,可能将和儿要回膝下已是不易。至于男丁,陈家是不会放手的。

议好所有事情,便是写书。

这放妻书是陈璋昨儿请镇上一读书人写的,文采盎然,内容情切,黄纸黑字诉尽十二年夫妻情。末尾言陈璋会依律给李多福母女三人三年衣粮好维持生活,并要求李多福得允许他来探望孩子。

签了名盖好手印,这份和离书便成了。到了日子,李多福去镇上的参军处把户籍迁回李家自此两人就再无瓜葛。

议完事情,陈父陈母招呼着陈家长辈们离开,看都没看李多福一眼。

三叔公拉着李宝福出门,还跟李元凤说:“家里有什么难的跟叔公们说,大家左凑点右凑点日子就过去了。一大家子人,就得互帮互助。”

李元凤红着眼点头,李宝福也温和着应下,随即他回头瞧了眼走在最后的沉默前夫妻。

两人一路出祠堂都没说话,但就在分别时,陈璋忽然道:“多福妹妹。”

李多福驻足平淡地看着他,陈璋拱手道:“以后保重。”

李多福语气极轻:“璋哥你也是。”

话音才落,走前头的陈母又折返回来拉陈璋,剜了眼李多福:“跟她有什么好说的?咱家里的母鸡下蛋都比她厉害。”

李元凤“嗳”了声,皱眉道:“陈伯母你那么厉害怎么不让公鸡自个儿下蛋?我妹妹生不出儿子,还不因为你老两口口孽太多!”

李宝福附和道:“你应该让你子孙娶母鸡过日子。”

“你们两个小畜生骂什么呢?”陈母说着就要上去撕烂李元凤的嘴,却被陈璋强行拖走了。

三叔公摇摇头,说:“当年陈老三娶她时我就说这人德行不好,看吧如今报到子孙头上了。”

请六位叔公堂伯到李家吃了个午饭,李元凤和李宝福给六位叔公堂伯每人十个鸡蛋、一包板栗、三颗冬笋。

这些都是李宝福、赵庄生、孙瓒昨天上山挖的,族亲们来说理帮人,自然不能让人家空手归,为此送的都是一家子能吃的。

送走族亲,这李家院又安静下来,李宝福让李元凤先进去,自己挎了个篮子去后山坡找到锄草的赵庄生。

“你也不歇歇。”李宝福蹲在地头挖芥菜预备着剁碎了清炒拌饭。

“一点草很快就完了,”赵庄生头快埋进地里,“晚上炖鸡,你回去烧水,我等会儿杀。”

“感觉家里天天吃鸡吃蛋,”李宝福掐了一篮子芥菜起身说,“都快变黄鼠狼了。”

“明天给你做鲈鱼炖豆腐。”赵庄生说。

李宝福“唔”了声,说:“明儿大姐吃了午饭要回去,多做两个菜。”

赵庄生看了眼地头逆光的李宝福,笑道:“那明早我去买肉。”

李宝福笑着大步踏进地里,蹲下搂着赵庄生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两口:“哥你真好。”

诸多话语都表不尽心中情意,李宝福只会用这些简单话表达自己心意,赵庄生蹭蹭他的脸颊,说:“快回去,风大。”

李宝福笑吟吟地点头,挎着篮子回去。

一进厨房,李宝福就看李元凤已经在烧水,李多福坐在她身边,姐妹俩说着话。

李宝福往院里瞧了圈,说:“和儿呢?”

“去李婶家玩了。”李元凤看水烧开,让劈柴的孙老二杀鸡去。

“李婆家孩子多,和儿就喜欢跟他们玩,”孙瓒吃着桔子看李元凤洗芥菜,“都不理我这个表哥了。”

“你多大她多大?”李元凤说,“还理你?”正巧李宝福提着热水经过门口,李元凤埋怨道:“孙大少爷帮你舅舅提下水嘛,老大不小不干事,早知道带老五来了。”

李宝福道:“姐,小五来了才是真不干事。去年来家吃饭,可是摔了祖父传下来的一个花盘子呢。”

提起这个,李元凤就头大,说:“生儿子费神,还是女儿好。”

孙老二在外面杀鸡,孙瓒给他打下手,李宝福找来稻草绑紧准备等会烧鸡毛。

李多福说:“那你还又生个?”

李元凤生无可恋道:“你以为我想生啊!老七跟老大差二十二岁,要不是大媳妇金玉帮我带着,我真是要累死。”

想起前年李元凤又生个儿子,李宝福就想笑。

满月时,李元凤是满脸忧愁地直叹气,孙老二牵着才学走路的孙子,蹲在院里一脸生无可恋。

幸而孙家一家子分了家,否则这人丁兴旺的还不够住。

李多福指了指拔鸡毛的,作个剪刀样:“把他这样。”

李元凤正色道:“那不行,我还要用呢。”

李宝福没忍住噗呲一声笑,李元凤和李多福皆转头看向他,两人神情欲言又止。

李宝福:“……”

“哎呀,鸡毛拔完了,我去点火。”李宝福风似的跑了。

“他笑什么?”李元凤把淘洗好的芥菜放入热水中煮。

李多福:“不知道,许是疯了。”

李元凤“啧”了声,说:“他疯了还不是我们操心,不准这样说。”

李多福撇了撇嘴,李元凤在芥菜中撒盐,说:“老四,你后面还嫁吗?要的话,我去孙家给你看看。”

回想起祠堂里,陈家父母用丑恶嘴作出的指责谩骂,为子嗣绞尽脑汁的利益争取,以及陈璋漠然的态度。在掌心下噼啪作响的桌椅板凳都让李多福久不能忘,她道:“跟头栽一次就好了,想我再嫁?除非那人有担当。”

李元凤捞起芥菜,李多福烤火吃桔子,李宝福点好稻草杆熏鸡毛,孙氏父子理着鸡内脏。

烧到一半,锄完草的赵庄生几大步过来,拿过李宝福手里的鸡,说:“我来。”

李宝福挪开两步,蹲着看赵庄生用火过鸡。

然不知为何,赵庄生总觉李宝福盯着自己下盘看,说:“怎么一直看我?”

李宝福撑着下颌,懒懒道:“就想看你。”

赵庄生挪近李宝福一步,说:“小色鬼。”

李宝福:“……”

“那你是老色鬼。”

金光暖阳覆盖着李家院里的一切,赵庄生面前的稻草杆飘起点点黑灰,李宝福觉着好玩便伸手去抓,赵庄生双目含情地看他玩闹,跑散山坡的鸡肉香味在冬日院里弥漫。

李元凤走了,李宝福和赵庄生终于能睡床,他在赵庄生怀里翻了个身趴在他胸膛上。

被子是前段时间翻好晒了整整一天太阳的,盖在身上有股冬阳味道,赵庄生伸出一臂把被子在李宝福身边压实,说:“还没睡着?”

“家里还有多少钱?”李宝福沿着赵庄生结实的手臂下滑,十指相扣地握住他手。

自院里铺了砖,两人也把感情说开后,日子是越过越好,李宝福也不常生病了。

加之每年养蚕织布卖的钱交完赋税都剩许多,闲时赵庄生亦会去打鱼、编竹筐贩卖,再有前年新天子登基,减了些杂税又轻了粮税。如今李家的粮仓还有前年的谷粒没吃完,木箱里也有满满半箱铜板。

赵庄生沉吟须臾,答道:“八贯七是有的。”

“春蚕还没养,两税今年也有,”李宝福脚暖进赵庄生腿间蹭来蹭去,“明年不得是个大丰年。”

赵庄生“嗯”了声,李宝福抬眼去看赵庄生,只见麻色影里赵庄生硬朗轮廓近在眼前,他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说:“要不盖个房子?”

赵庄生垂眼看李宝福,立即笑道:“好。”

李宝福笑了笑,当即在赵庄生身上扭来扭去,单衣下肌肤随力贴合摩擦,自勾起无名火。赵庄生发觉李宝福挣了他的手,挑开衣摆滑下握住,只觉这四方天地的热浪都随着呼吸压来,挤压得他生疼,他嗓音低沉:“别使坏。”

“我没有,”李宝福一边说着,一边蹬了自己衣料,与赵庄生重合,“哥,你这个跟晚上吃的萝卜一样,沉甸甸的。”

赵庄生:“……”

他无奈一笑,将李宝福提正。

李宝福单手半撑着,却说:“进来。”

“你先坐进去,”赵庄生这人近年来有些爱使坏,李宝福觉着他是被自己惯过头了,冷哼一声就要翻下来。

赵庄生翻身一压,将李宝福牢牢箍在自己怀里,低头亲了下他的眉心,说:“生气了?”

李宝福双手环住赵庄生的脖颈,脸颊摩挲着他刺人的脸颊:“知道还问。”

“哥给你道歉,”赵庄生说话时取了脂膏以手挤进,李宝福呼吸倏然急促起来。

他额头抵着李宝福的额头,问:“还气吗?”

李宝福只觉赵庄生摸过一点时,这么多年自己仍有四肢发软的感觉,忽想起月前薛屏的话,说:“你不准摸了!”

赵庄生停下在李宝福锁骨上亲吻动作,疑惑道:“不用脂膏,你会疼的。”

“还不是你长的三两肉吓人,”李宝福撇了撇嘴,双手夹住赵庄生脸,让他直视自己,“方才你摸的时候我觉得有个地方怪怪的想撒尿,是不是长东西了?我看书上说生病才会有,我是不是也有?”

赵庄生愣了瞬,微微夜色里,他亮如星的眼睛呈现出些许正经:“男的都有,不是病。摸上去有个小凸起,你只会感觉舒服。”

“你怎么知道?”李宝福揉捏着赵庄生的脸,这些可都是薛屏说的,那他这个整天干活下地的汉子怎么知道这些,“你是不是背着我出去偷人了?”

赵庄生:“……”

“以前……”赵庄生顿了下才支支吾吾道,“以前逃荒时听同行那些男人们说的。”

李宝福想难怪赵庄生每次都能抓住他的情绪,且无限放大,赵庄生侧脸吻了下李宝福的手,说:“我永远都是你的。”

掌心的吻很烫,李宝福心里似抹了蜜一样甜,笑着去亲赵庄生却被他挡住嘴。

李宝福:“?”

赵庄生:“你是不是又跟薛屏聊床上事了?”

“没有,我跟他说这些做什么?”李宝福眨眨眼,又扭了两下,说:“好哥哥你来不来?人家痒死了。”

“来了。”赵庄生捞起李宝福的腿架在臂弯里,长驱直入,赧然道:“你俩整天聊这些。”

李宝福蹙眉,抓紧赵庄生精壮的手臂,温热的呼吸在不停发颤。

翌日清晨,李多福给和儿梳头。

和儿说:“舅舅你们昨晚为什么打架?”

洗脸的李宝福手一顿,说:“什么?”

和儿:“我听到你们在打架。”

李宝福:“……”

“没有,”李多福说,“你听错了,我怎么没听到?”

“因为娘你睡着了,”和儿玩着辫子说,“虽然舅舅你们住隔壁,可我就是听到了。跟娘你和爹打架的时候一样。”

李宝福憋笑,李多福哭笑不得地说了和儿几句,还嘱咐她不许跟别人说,和儿懵懂地点点头。

吃早饭时,李宝福说:“姐,年后咱们把房子修修?”

李多福摸摸肚子,说:“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