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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看来,师尊对小师弟的疼爱人间皆知的同时,小师弟对师尊的情谊同样也不浅。

这样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师兄弟三人原本与剑尊之间隐隐紧绷的气氛,逐渐缓和了下来。

然而眼看着诸承渊就要带着祈怀月,容明玦一行人离开,哭嚎含痛的巫宗主不知何时从地上爬起来道。

“尊上真的不想要改进过的合修功法了吗?我将功法改进到了合修双人都可元神修炼的通神境,除了我手头的这处功法以外,其他合修功法再也不可能到此种境地了。”

巫宗主说的信誓旦旦,诸承渊的脚步一顿。

剑尊伸出手,深黑眼眸淡淡一瞥,就给殿中人如头顶垂剑的危险感。

“谁改进的功法?”

诸承渊不信,一个如巫青渠这般爱好美色,胸无大志的新晋宗主,能将功法改进到这种程度。

果然,听到诸承渊问,巫青渠垂下头,他脸上的激动被一种强撑着的沮丧情绪取代。

“是,是我娘。她从前改进的功法,说让我在适宜的时候再献出去,或许能换得大修为者对我的庇护。”

这种说辞,比往日纨绔的宗主亲自改进功法,听起来更合情理一些。

诸承渊终于对巫青渠所说的功法有了一些兴趣。

众所周知,合欢宗之所以能在众多正派宗门的排挤中存活至今,全都仰赖巫前宗主的长袖善舞,传闻巫前宗主在功法一道上也有所造诣,为不少大能修士与道侣切身改进过合修功法。

诸承渊也是看在巫前宗主的份上,才亲自来到合欢宗的。

只是他未曾料到往日声名鼎沸的巫前宗主,竟然变成了眼前这个不学无术的巫小宗主。

不过百年前的时光一眨而逝,诸承渊也确实未曾过多关心修真界其他宗门的杂事。

“功法呢?”

剑尊平淡问。

合欢宗众多长老期待的目光凝聚在巫青渠身上。

如果观渊剑尊能够采纳他们宗门改进出的合修功法,那么巫宗主必定能得到无比丰厚的谢礼,他们合欢宗或许也能跟着沾小光啊。

而巫青渠也打起精神,拿出了两片玉简。

“功法都在玉简里,我给尊上了……但尊上若是拿了玉简,可要记得……”

诸承渊元神一扫,确定这功法运行起来没有过多问题后,不过多言语,留下两份即使对坐拥数道灵晶矿的合欢宗而言,都极为丰盛的谢礼后,便带着祈怀月一同离开。

同师尊一起回到灵舟上,再走回房间时,祈怀月对接下来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师尊怎么关上门了?

师尊怎么坐到床上了?

师尊怎么打开玉简,一本正经地冷面唤他?”怀月,过来。“

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时,祈怀月已经对接下来的发展有些害怕。

然而诸承渊沉黑的眼眸淡淡看着他,师尊无声伸出的玉质竹节般的修长手指,在时间流逝中更是有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沉重感。

祈怀月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一点点踱到窗边,再被师尊拉到怀中的了。

诸承渊望着怀中雪白肌肤,一点点染上绯红的少年,手规矩地落到少年腰间,不动声色的冷迫模样如同云端上不动情欲的神佛。

“怀月,我们修炼。”

祈怀月歉疚地以为自己是自己想歪了,然而当体内灵力的流动,让他几乎与师尊融为一体时,男人亲吻上他的唇,炙热的温度仿佛要烫入他心间。

“怀月,交合之姿,更有利于修炼。”

这一晚,祈怀月明白了什么是真正意义上的冰火两重天。

师尊的元神像是清凉微冷的汪洋深海,让他得以清醒的间隙还能继续运行功法。

第二天祈怀月再度醒来的时候,他简直想把那该死的功法都丢回合欢宗里。

然而即使他偷偷摸摸地藏起了玉简,夜间,一字不忘的剑尊还是会在他耳边低声念着功法流转的语句。

师尊,别念了!

祈怀月忍无可忍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地捂上师尊的嘴。

然而事实证明,他的一点点阻拦,根本不可能阻拦师尊的灵力强行带动他一起修炼的举动。

祈怀月放弃挣扎后,倒也慢慢在这种合修中得到了乐趣。

只要足够不要脸,这种躺平式修炼还是让人很上瘾的。

而合修的时间多了,诸承渊少去外界斩妖,剑尊身上萦绕不散的血腥冷寒气息也逐渐淡了开来。

他们一行游山玩水,主要是祈怀月打着增进师徒情谊的名义,强行拉着师尊与容明玦三人去城镇或是山林游玩。

诸承渊知道小弟子的念头,也不过多抗拒,只要容明玦三人不打着为祈怀月好的幌子,擅自主张做出别的事情,他们至少能保持面上的和平。

而五人相处的时间多了,至少不再像之前一般格格不入,有种强行拼凑在一起的虚假师徒的感觉。

等回到观渊峰的时候,喜期将近,看着宗门外人来人往的修士与与有荣焉的天骄中弟子们脸上喜气洋洋的神情,祈怀月才有种不太真实的恍惚感觉。

哦,他快与师尊成亲了。

他明明做好了这一心理准备,然而等事到临门的时候,祈怀月还是有种他莫不是在做梦的茫然。

“怀月。”

感觉到祈怀月的目光停留在那些来往修士身上,诸承渊低声问道。

“你在看什么?”

祈怀月转身,紧紧把脸埋在师尊怀中,这才从师尊温暖沉稳的怀抱中得到了些许实感。

“师,师尊,我,我们要成亲了。”

诸承渊看似平静地问道。

“怀月,我们还有三日便会成亲。”

然而剑尊垂下的眼睫遮住如深海噬人般的恐怖暗涌。

诸承渊原本想轻描淡写道,若是祈怀月不愿了,推迟几日也无妨。

然而所有的语句堵塞在剑尊喉中,如同无法忍耐吞下的沙石。

一片沉默中,祈怀月后知后觉到师尊抱着他腰身的力道,有点重。

祈怀月连忙补救道。

“师尊,我,我是开心啊,我两辈子加起来快过半百了,还没成过亲呢……”

然而话一出口,祈怀月后知后觉到,他的师尊好像是比他的单身年龄长过好几十倍的千年单身修者了。

“哈哈……师尊,也是第一次成亲的话,那就没办法教我了……”

祈怀月胡说八道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啥。

然而剑尊冰冷的面容,此刻一点点靠近他的小道侣。

诸承渊轻轻吻了吻少年柔软的耳垂,再一点点扣紧祈怀月的十指。

“怀月,别怕。成亲不过是凡间俗礼,纵然没有这重仪式,我们也是道侣。”

然而师尊身上微低的威压,让祈怀月莫名有种如果他敢提取消喜宴,他会被师尊收拾得很凄惨的感觉。

第167章 他舍不得。

不对,他为什么要取消喜宴?

他和师尊两情相悦,该做的事和不该做的事都做过了。就算多了一道成亲的仪式,也不会对他们现在的生活有影响,反而能让师尊开心。既然如此,他又何必畏畏缩缩呢?

“好。”

祈怀月的心定了定,也学着诸承渊的模样,轻轻吻了吻男人的侧脸。

“只要师尊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祈怀月仰起头,乌黑纯净的眼瞳像是只照进他的身影,雪肤上晕出一点绯红,像是完全不知自己在说着何其动人的情话。

诸承渊心中一动,他忍不住手掌微微用力,拢住少年柔软的脖颈,朝着祈怀月淡红的唇用力覆上,直到将少年的唇染上更艳的殷红。

诸承渊的喉结微动,只有这般深得如同两人融为一体的亲近之举,才能让他真正感觉到,他拥有了他的怀月。

祈怀月能感觉到,伴随着喜期将近,师尊似乎越来越黏人了。

所以直到灵舟在观渊峰上降落,师尊也迟迟没有松开他的意思时,祈怀月有点憋不住气了。

“师尊……”

祈怀月被亲得晕晕乎乎的,说不清是腿脚发软还是脸颊滚烫,但他还有一丝清醒理智,记得师兄他们应该是在外面等他的。

如果再来一次合修,他岂不是得让师兄他们在外傻傻等上一夜?

祈怀月将这般可怕的想法抛在脑外,他在炙热的喘息中找到些许开口的空间,带着点恳求不满意味的,如同生气的幼崽,忍不住咬了咬师尊又凑过来的唇。

“今天,不准亲了……”

然而诸承渊淡淡看他一眼,祈怀月只能小声补了一句,“晚上再亲。”

诸承渊这才放过他,剑尊伸出手,摸着下唇被少年微微用力咬出的牙印,在祈怀月心惊胆战的注视中,竟然温和一笑。

“好,我听怀月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师尊脸上的淡淡笑意,祈怀月原本不怎么害怕的,都忍不住对师尊的反常反应激起了几分畏惧。

“师尊,疼吗?”

他不过是轻轻用力,怎么会在师尊的唇上留下这么久还没完全消散的牙印?

“无事,我很欢喜。”

就如同平日压抑着在祈怀月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的冲动一样,诸承渊也喜欢祈怀月留在他的痕迹。

只是他的怀月只有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会像逼急了的兔子一样,略微用力地反击一次。

诸承渊抚摸着少年柔滑如绸缎一般的墨发,低声说道。

“怀月,回去之后,我还有一件礼物要送你。”

祈怀月好奇问,”什么礼物?”

诸承渊低头,轻柔地吻着少年脖颈上淡淡的红痕,修长指节一点点与少年的十指相扣。

“若是你猜中了,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

祈怀月其实对师尊提出的奖赏并没有太多激动的感觉。

他相信,如果他真有想要的东西,或者是想办成的事情,只要他说出口,师尊就一定会为他拿到或者办成。

但是如果他猜出来了,师尊应该会很高兴的吧。

想到这点,祈怀月难得动起了他所剩不多的脑细胞。

能让师尊特意提起的礼物,应该是对于他们来说拥有极其重大的意义,甚至可能是师尊前世送过给他的东西。

祈怀月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件礼物可能是什么。

“是,月常剑吗?”

看着剑尊点头,祈怀月高兴地扑到师尊身上,果然是师尊已经送过给他一次的月常剑!

这把剑是师尊前世送给他的,寄予着师尊对他平安常在的祝福。

对于祈怀月来说,这把剑拥有无可替代的重要含义。

这一世因为没有月常剑,祈怀月迟迟没有下定决心,要用哪把剑作为他的本命宝剑。

无论是稀世难求的其他剑胚,还是已经铸成的其他有名刀剑,对于祈怀月来说,都没有任何一柄剑能比得上月常剑对他的吸引力。

“师尊是什么时候找到的月常剑?”

祈怀月趴在师尊怀里,高兴地搂着诸承渊脖颈问。

剑尊轻轻托起祈怀月的身体,好让少年在他怀中趴得更舒服些。

“我想起了那剑胚出世之地,便在你入睡时去取了一趟。”

诸承渊说得轻描淡写。

事实上,修真世界里也只有观渊剑尊能将取道剑剑胚这般凶险的事情,说得如此轻而易举。

宝剑有灵,尤其是天生道剑的剑胚,更是有凶险妖兽早早在一旁守护。

寻常人即使知道了剑胚在何处,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安然无恙地将宝物取回。

祈怀月一想到师尊竟然瞒着他,在夜里干了这样的大事,突然有几分遗憾。

“如果我能跟师尊一起去就好了。”

然而话一说出口,想到自己跟着一起去,可能是给师尊多了一个照顾拖油瓶的压力,祈怀月还是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诸承渊却淡淡勾起唇,仿佛想到了那一夜的场景。

“我舍不得。你那一夜初试合修云雨,疲累得连第一重境界都未能……”

祈怀月突然紧紧捂住剑尊的嘴,少年雪白脖颈染上了一层恼羞成怒的绯红。

“师尊,不准说了!我现在已经能修炼到第二重境界了!”

说到这里,祈怀月骄傲得如同一个翘起尾巴的小狮子。

然而剑尊的喉结微动,诸承渊看着怀中得意洋洋的少年,忍住唇边的笑意,温声赞扬道。

“怀月好厉害,今夜,我们便试试能不能抵达第三层元神相通之境,好不好?”

祈怀月一下子傻眼了。

不对,他们刚刚不是在聊取月常剑的问题吗?怎么就突然跳到了晚上合修到哪重境界的事情了?!

第二重境界都这么刺激了,要是合修到第三重境界……等等,师尊说了这么多,原来打的是这种主意!

祈怀月莫名有一种自己傻乎乎地掉进了陷阱,还自己把自己埋了的的感觉。

但一想到师尊彻夜为他找回的月常剑,祈怀月只能悲愤道。

“就,就试一次。如果我抵达不了第三重境界,师尊不能,不能再像之前一样……”

祈怀月结结巴巴地说着,话没说完,自己的脸已经通红一片。

然而他越羞窘,师尊越来越饶有趣味般,沉黑的眼眸始终染着淡淡笑意的看着他。

祈怀月终于感觉到了师尊往日爱护他的表面下,如今忍不住透露出些许的魔念。

但祈怀月已经想到一个绝佳的理由,他一本正色地推远剑尊,试图从诸承渊怀中下来。

“师尊,凡人间有规矩的,即将成婚的新人,是不能整天住在一起的,不然可能会折了以后在一起的福分。”

祈怀月也不知道凡间是不是有这么一个规矩,但不妨碍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然而让祈怀月意想不到的是,听到他这番胡说八道,剑尊竟然好像真的听了进去,甚至若有所思般冷静思考问道。

“福分是大道灵则之力的哪一类,或是与天地气运有关?”

看着师尊好像真的被他唬得不轻,祈怀月突然有一种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师尊,这是凡间的说法,凡人哪里懂得气运灵则这一说呀?”

祈怀月觉得是师尊关心则乱了,不然不可能冷静淡漠如他师尊,竟然也会相信这没有丝毫依据的说辞。

诸承渊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他这番话。

然而等落到观渊峰后,祈怀月少见地没有见到师尊黏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模样。

就连容明玦等人见到他孤零零一人,也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小师弟,师尊去了何处?”

看容师兄们一副“师尊竟然放他一人行动,是不是要去何处毁灭世界”的样子,祈怀月原本淡淡的惆怅感觉被哭笑不得取代。

“师兄,你们想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是凡间有一种说法,好像说新人在成婚前不能过于亲近,可能师尊是相信了这般说辞,才会去筹办喜宴去了吧。”

听到这么合情合理一听就是满心满眼想着成亲的师尊能做出事情的说辞,容明玦等人才放松了下来。

随后,他们眼前一亮,突然想到了此刻不正是他们日思夜想的,能与小师弟谈话的最佳时刻。

“祈师弟,你要不与我们共同用晚膳吧?”

祈怀月正想一口答应下来,然而突然之间师兄们看向他身后的眼神开始变得惊恐。

祈怀月疑惑间,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用力牵住。

……是师尊的力道。

祈怀月开心转过头,“师尊”两个字正卡在喉咙中准备喊出,突然看见了一张平滑的没有五官的傀儡面孔。

啊!有鬼啊!

祈怀月想要跑路间,腰间却被一股力道猛然抱住。

祈怀月被无面傀儡抱在怀中,有种无处可逃的绝望感觉,就在这时,他听到师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怀月,是我。”

哦,是师尊……不对师尊怎么变成这么恐怖的傀儡模样了?

刹那间,无数恐怖的猜想涌上祈怀月心间。

然而诸承渊的声音平淡沉静如往常。

“既然我真人不能陪在喜宴前你身侧,便只能入傀儡中来陪你。”

第168章 和剑吃醋的剑尊

祈怀月的脸色变了一变。

如果他这个时候告诉他师尊,喜宴之前新人不能亲近的礼仪,是他编出来的,师尊即使是再好脾气的人,也会生气吧。

这么一想,祈怀月不得不担起了自己胡说八道惹出的后果。

身边傀儡牵着他的手的力道稳定平静,和师尊一模一样,只要不仔细抬头看那张面孔,就没有过多区别……

但是祈怀月做足了心理建设,但是当师尊元神寄附的傀儡跟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道玄殿之中,再寸步不离地走进他的房间,在他身边坐下时,祈怀月还是慌了。

他咬牙抬起头,看了看傀儡没有五官的面孔,小声又坚持地说道。

“师尊,人,人不可以……和傀儡合修的,至少我不行……”

一想到那副场景,祈怀月就微微的头皮发麻。

而看着自己的小弟子警惕地抱着被子,一副恨不得缩进被子里面的慌乱模样,诸承渊几乎被他的怀月的反应逗笑了。

“怀月,我怎么会让傀儡碰你?”

祈怀月这才稍微放下一颗心,然而他仔细想了想,小脸又有些纠结地认真道。

“亲亲,也不行……”

傀儡沉默片刻,剑尊温声道。

“我只陪你入睡,好不好?”

然后祈怀月想了想自己睡得半醒,看见旁边躺的是一张无面傀儡的场景,如果有毛的话,他此刻的毛应该忍不住全部炸起。

“呜呜呜,师尊,我想你和我一起睡。我不要傀儡了。我们不要相信那些凡间俗礼了!“

祈怀月假哭之中,突然忍不住动了真情,开始深深反省嘴上没有把门,刚刚胡说八道,害惨了现在的他的他自己。

而看着少年乌黑眼瞳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主动求抱的的模样,诸承渊的心都忍不住为他的小道侣而融化。

原本的傀儡身体在剑尊元神一扫之下,碎裂为无数粉末状的木屑,在剑光一闪之后消失在房间之中。

而诸承渊寄附在傀儡之上如有实体一般浑厚的元神,终于能将他黏人的小道侣,慢慢抱到怀中安抚。”怀月,我以元神之念陪你到大婚之前,好不好?”

祈怀月轻轻握住师尊元神的手,感觉摸上去的实质似乎与肉身也没有过多分别。

但祈怀月看了看师尊此刻如同一个大灯泡,威芒外放,却给人以无比安心可靠感觉的元神,有些担心师尊这么以元神出窍为代价地陪在他身边,会损耗太大。

他知道修士的元神是何等脆弱,他现在都不敢随意元神出窍,不然随时有种被外界刺痛的畏惧难言感觉。

“师尊,您的元神如果承受不住的话,要不您就让我一个人呆到大婚之前吧……”

祈怀月的话还没有说完,师尊细密而温热的吻就在他唇角按下。

剑尊看似温柔而强势的动作步步紧逼,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让祈怀月在啜泣中认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说师尊不行的错误。

然而这一夜还很漫长。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祈怀月两眼无神,虽然他身体里的灵力前所未有的强劲而纯净,修为经过短短一夜的合修,气息再度有了隐隐突破的痕迹。

可是那套功法里的第三重境界,根本不是人能修炼的。

……元神,他弱小的元神,怎么会有那么恐怖又承受不住的相通感觉?

祈怀月感觉自己一整晚都成了汪洋大海之上,惊涛骇浪的风暴中,一片孤独无依的小木舟。

察觉到他的醒来,师尊的元神从身后慢慢拢上他的腰身,将祈怀月再度抱回了怀中。

诸承渊轻柔在少年脖颈上落下一枚吻,低声问道。

“怀月,感觉如何?”

祈怀月此刻感觉自己是一个被扒了壳的小乌龟,可怜,柔弱,而且无助,但是非常生气。

但他昨晚已经吃了咬牙不吭声的骨头,此刻只能颤抖着身体,转身对向师尊的面孔,气若游丝地说道。

“师尊,我们以后……不要修炼那种功法了,好不好?”

虽然他是合修中的受益者,可和那种恐怖感觉比起来,祈怀月突然觉得平平静静才是真,他以后再也不嫌普通的修炼辛苦了。

他一定会自力更生,好好靠自己的努力修炼的。

走捷径的痛苦,旁人想象不到!

而看着自己怀中少年人恳求含泪的神色,诸承渊略一沉吟。

他的元神在昨夜之中都得了极大的乐趣,为何他的怀月反而更加害怕合修之事?

过目不忘的剑尊再度仔细回忆着功法记载,终于回忆起了功法下方的一行小字中,包含着改进功法者的真心劝告。

初破入第三重境界时,不可合修超过半个时辰。

昨夜,似乎远远不止半个时辰……

诸承渊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他轻轻吻了吻少年的额头,剑尊的手平稳地拍抚着祈怀月的脊背,终于让少年的情绪一点点镇静下来,放松地将身体都压在他的胸膛上。

“好,成亲之前,我们都不合修了。”

诸承渊沉声安抚着自己的小道侣。

祈怀月正要开心的时候,突然想起,如果刨除掉昨日,似乎距离他和师尊成亲,也就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

师尊又是在哄骗他?!!

他要闹了!

诸承渊任由他的小道侣在他身上又咬又扑腾,剑尊的手稳稳抱在祈怀月腰身上,以免少年摔下来。

剑尊认真地看着小弟子胡闹,还有心思放松着身体与灵气防御,不让自己的皮肉硌伤了少年的牙。

祈怀月折腾了一大圈,发现师尊沉黑的眼眸专注看着他时,终于泄尽了原本积蓄的力气。

他有气无力地伸出了一根颤颤巍巍的手指。

“一个月,我们都不合修了。”

祈怀月这一次没喊师尊,诸承渊也能感觉到少年话中的坚决之意。

诸承渊不愿再让他的小道侣难过下去,更何况此事确实是他的错在先。

剑尊诚恳认错,低声道歉。

“怀月,是我昨夜忘了节制,才让你如此难受。我答应,此后一月都不强迫你合修。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师尊的态度实在诚恳,再加上祈怀月其实知道,他在合修之中才是受益最大的那一个,祈怀月心头的气泄了一大半,小小地嗯了一声,这才引开了话题。

“师尊,我要看月常剑。”

诸承渊握住祈怀月伸出的指尖,引到唇边亲了亲,再宝贝地将少年的手放进被子里。

“好。”

然而诸承渊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声告诫道。

“怀月,用剑时,不可让剑伤了你自己。”

被诸承渊这么一提醒,祈怀月顿时想起了他上一世驯服月常剑的糗事。

宝剑有灵,师尊将月常剑送到他手上的时候,为了防止月常剑伤害到他,封印住了月常剑的全部灵性,让它除了锋利之外,看上去只是一柄普普通通的利剑,并且专门告诫过他,在未与月常剑相通之时,不可撤下月常剑上,剑尊留下的剑气印记。

这一世的他如何乖顺,前一世的他就有如何叛逆。

师尊的话他听了进去,却没有过多认真。

当看到一本练剑的功法上,写着要释放佩剑的灵性,才有可能在剑道修炼上更上一层时,祈怀月下意识相信了那本功法上所言的言论。

那一天如果不是师尊赶来得及时,他差点要成为死在自己凶性未驯佩剑之下的第一人。

事实上,回想起自己那一天的狗胆包天和狂妄自信,祈怀月此刻深深地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无法抹去的一段黑历史。

幸好记得这段黑历史的,也只有师尊和他自己了。

“我记住了,师尊,我不会再像前世那样,放开月常剑的封印了。”

祈怀月格外认真地保证道。

诸承渊忍不住按住少年的脖颈,轻轻亲了亲小道侣柔软的乌黑眼眸,这才将不久前锻造好的月常剑,从储物空间中拿出来,交给了祈怀月。

当月常剑出现的那一刻,祈怀月的目光无法控制地被月常剑所吸引。

没有剑修会不爱利剑,更不用说是与自己相伴了百年的本命道剑。

剑身清光粼粼,剑光如同海波中的明月雪辉,当重新将月常剑握在手上的时候,祈怀月再度有了一种仿佛和自己的道剑再度融为一体的满足感觉。

虽然,这可能只是他单方面的感觉,毕竟现在的月常剑,还不是与他相伴了百年,炼化得心神合一的本命道剑。

但有了前世的记忆,祈怀月相信自己一定能更快炼化自己的本命道剑。

而看着祈怀月感动得眼中都放出了柔软泪花的模样,诸承渊心中一紧,剑尊微冷的面容突然不讲道理地出现在了祈怀月与月常剑之间,披散的墨发落在了剑光之中,让祈怀月下意识想要推开师尊的脸。

“师尊,小心!”

然而听着祈怀月慌张的声音,诸承渊面容的冰冷平静不变,剑尊的修长冰冷的手,如同握住的不是风味冰冷的利剑,而是一处普通不过的玉石一般,按在了月常剑上。

“剑锋微钝,也许还需回炉重炼。”

第169章 成婚之后,我们去花神节的红树下还愿。

月常剑似乎感觉到了这般可怕的威胁,在诸承渊手中的剑身嗡鸣了一声,却被剑尊牢牢握在手中,没有半分反抗的可能。

而祈怀月狐疑地看着师尊脸上冷淡自若的神情。

自从合修时被师尊“最后一次”,“很快结束了”诸如此类的说法骗得久了之后,他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单纯天真,相信师尊说的每句话的小弟子了。

月常剑明明被锻造得这么好,师尊为什么说月常剑剑锋微钝?

祈怀月心中生出了一个不太敢自信的可能,他轻声说道。

“师尊,您应该知道,我是人,月常剑是剑,对吧?”

他的师尊,总不可能幼稚到和一把剑争风吃醋吧?

祈怀月感觉自己心中师尊的高大形象,濒临岌岌可危的崩塌边缘。

诸承渊沉黑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小弟子,剑尊如寒山冷峰般的面容上,不见丝毫被戳穿了小心思的闪避之意。

“我知晓你不可能爱月常剑甚于我。只是怀月,我的私欲过重,不想你的喜爱之情,分给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剑尊冰冷的面容近乎贴近到祈怀月面前。

“——剑也不行。”

与诸承渊对视的祈怀月,突然有种仿佛他落入的是粘稠漆黑的深渊泥沼,被深不见底的压力一点点拉入名为爱的深崖一样。

“那师尊也可以不爱您的观渊剑,只爱我一个吗?”

祈怀月刻意当一个努力挑错的杠精。

众所周知,剑修对自身本命道剑的看重胜过一切,哪怕是道侣子女,甚至高于自己的性命本身。

只有越执着于剑的修士,才越有可能在剑修一道上走得更高更远。

如他师尊这样,在剑修一道上攀登上最顶峰的修真界第一人,就算不是把剑看得重于一切,也应该对观渊剑头投注了不少感情。……

“好。”

然而诸承渊冷淡沉静的声音,不带丝毫犹豫地在他耳边响起。

祈怀月诧异地抬起头,却再度落入剑尊从未挪开的专注目光。

“怀月,我与其余剑修不同,我不爱剑,不爱美酒声色,亦不爱修炼,在你出现之前,我不懂世间爱念为何,更不曾沾染半分红尘。我只知大道与练剑,是我应行之举。只是当你出现后,我才知晓,原来情爱之乐,胜过世间百味。”

诸承渊平静道,“所以,自你之外,我本就不曾爱过剑与众生。”

剑尊微冷而磁性的嗓音传入他耳中,祈怀月看着师尊平静地说出让他忍不住面红耳赤的情话,只觉得胸膛中的心跳快的似乎要跳出来。

好吧,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师尊很爱他。

可是他没有想到,师尊在他身上投注的爱,已经是诸承渊拥有的全部感情。

祈怀月一点都不怀疑师尊是在说花言巧语来欺骗他。

在前世看着师尊的残魂落在他身前,直到自刎离世之后,他就发誓,绝不会再怀疑师尊对他的好与关爱。

只是这份爱太过浓烈沉重,沉重到了,甚至让他担心自己的回应与师尊对他的好不能相等的程度……

“师尊……”

祈怀月忍不住重新贴入师尊怀中,他紧紧抱紧男人的温热身体。

“我,我也……会很爱很爱师尊,不让师尊难过的。”

在师尊面前,祈怀月没有过多犹豫地就做出了选择。

“如果师尊想要的话,可以抹掉月常剑的剑灵。我爱月常剑,只是因为它是师尊送给我的,包含着特殊含义的剑,与它本身无关。只要师尊开心,无论送给我的是什么样的剑,我都会很欢喜的。”

少年的回应同样赤诚热烈。

诸承渊没有预料到,他同样也能得到小道侣这般不分缘由的偏爱与纵容。

诸承渊一直知晓,他的这份贪欲与嫉恨,是如何的深不见底,甚至可以称得上是魔欲深重。

可他的怀月没有半点犹豫和畏惧地投入了他的怀中……

即使是在最美好的幻境里,诸承渊也未曾设想过如此的情景。

可是他的怀月,踏着比他奢望的更好的,更柔软的月芒,一步又一步如此坚定向他走来,

诸承渊握住剑身的手一松,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道剑就这么不受重视地“哐当”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毫无阻碍地刺入了地中。

剑尊紧紧抱住怀中的少年人,诸承渊眼中笼罩的深不见底暗涌,一点点消散开来。

“怀月,我们两日之后,就会成婚。”

祈怀月不明白师尊为什么会突然说起成婚的事,却不妨碍他顺着师尊的意思点了点头。

诸承渊继续道,“成婚之后,我们去花神节的红树下还愿。”

祈怀月忍不住想道。

难道修仙世界的师尊,也懂得成婚之后要去逛蜜月吗?

似乎祈怀月沉默的时间有些久,诸承渊克制不住地咬了咬少年柔软的耳垂,带着些许催促的意味,却不再像之前,一般会生出诸多沉暗难明的念头。

祈怀月回过神,这段时间他感觉到师尊对他亲亲碰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但只要不是合修……还是挺舒服的。

“好啊。师尊,不要亲那里……”

耳垂下方到脖颈那一块的位置一直是祈怀月的敏感位置,他控制不住地笑着后仰着,最终被没有过多耐心的剑尊再度按入怀中,亲得呼吸不畅,连连讨饶才能解脱。

就在这时,祈怀月突然听到殿外有某种鸟类叽喳大叫,宛如在猛兽追捕下逃命的声音。

祈怀月突然有点紧张,他忍不住拉了拉师尊的袖角。

“师尊,我们快出去看看,是师渊的仇家找上门来了吗?”

祈怀月刚生出一种同仇敌忾的心情,就看见师尊淡淡往殿外一扫,冷静说道。

“无事,是巨羽妖鹰将盛登星养的鸡都吃了,盛登星要抓它算账。”

啊这?!

祈怀月欲言又止,突然有一种不知道该出去帮哪一方的想法。

算了,应该是师渊的错,师渊平时偷一两只盛师兄的鸡也就算了,竟然还把盛师兄的鸡偷吃完了。

让盛师兄抓住它,好好教训一顿也好。

只是想了想,祈怀月忍不住忧虑地问道。

“师尊,盛师兄应该不会一气之下,把师渊烤了吧?”

因为小弟子刚刚的那番表露心意的话语,诸承渊此刻少见地处在一种,不太过在意小道侣看重一只只想着吃的妖兽的平静中。

“无妨,若是他要杀了那只鹰,我会出手阻止的。”

得到了师尊的保证,祈怀月放下一颗心,就当外界的吵嚷声音是师渊和师兄的玩耍打闹好了。

诸承渊开启了道玄殿外的大阵,这次连声外界的声响都传不进来了。

走投无路的师渊凄惨地嘎嘎大叫着,最后还是逃不过被怒从中来的盛登星抓住的命运。

等祈怀月从大殿中走出来之后,他看见的就是掉了一地羽毛的地面。

虽然巨羽妖鹰的真身很大,毛翎也很多,可看着这掉毛量,祈怀月还是决定担负起主人的职责,去问问盛师兄到底决定怎么处置师渊。

盛师兄不太在意洞府,箭在半山腰上的与其说是府邸,更像是一个宽敞的养鸡场。

简单的房屋与练剑空地后,本应该是一大片放养着鸡的鸡舍,然而鸡都被巨羽妖鹰吃完了,此刻鸡舍空荡荡的。

……也不能说空荡荡的,祈怀月一个扫视间,和关在窄小鸡舍里,身形小了几十倍,可怜兮兮看着他的巨羽妖鹰对视上。

“嘎嘎!”

巨羽妖鹰似乎是喊了太久,声音都有些哑,透着可怜巴巴的求救意味。

祈怀月不好背着盛师兄,就这么将它放开,决定还是去找盛师兄。

盛师兄的行踪比较固定,除了练剑,烤鸡之外,可能就是在大师兄的洞府里。

祈怀月又顺着找去了不远的竹林青屋,清雅幽静的容师兄房间,容师兄洞府里此刻传出一股奇异的难闻焦味。

祈怀月捏着鼻子走了进去,发现容师兄和盛师兄没有在练剑,反而认真地对锅中一团焦炭一样的物品,展开激烈地探讨。

“盛师弟,我都说了,并蒂游鱼面不是这么做的。”

盛登星如同看着一道难解的谜题一样,扭着眉捏去一小点黑末,在嘴中仔细品尝。

“不可能,我就是看酒楼中的师傅这么做的。”

盛师兄和容师兄或许是讨论得太过忘我,以至于祈怀月在厨房门口听了大半天,都没察觉到祈怀月的到来。

“师兄,你们在做什么呢?”

“小师弟!”

两人既惊且喜,容明玦还比较谨慎,下意识地看了看,幸好这次小师弟身后,没有跟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人或物。

盛登星老实道,“小师弟,我们在做糕点。”

祈怀月好奇地走近锅中看了看,对这所谓“并蒂游鱼面”,但真的看上去有些死不瞑目的鱼有些沉默。

祈怀月忍不住真诚建议道。

“师兄,要不……我们一起去练剑吧?每个人的天赋不同,不必要自己亲自下厨的……”

盛师兄的天赋,可能只在烤鸡这一项点了满分,其它的厨艺应该没有点满。

第170章 我很早就喜欢师尊了

盛登星俊朗直白的面容上显现出格外严肃而郑重的神情。

“小师弟,这碗并蒂游鱼面,是我的故乡喜宴上必备的菜色,预示伴侣能如并蒂莲一般为伴,如游鱼一般悠游自在。你和师尊成婚,我没有什么特别好的贺礼能送上,就只能亲自下厨,准备这碗并蒂游鱼面……”

祈怀月一下子就被震住了,他没想到二师兄这次特意下厨做的新菜式,竟然是为了他和师尊的喜宴准备的。

他这时再仔细看锅中被烧成黑炭一样,死不瞑目的鱼身,突然又看出了几分趣味。

“盛师兄,其实你做的这道鱼……还挺好的,可能就是火候大了一点……”

然而盛登星皱眉,不解地看向锅中的菜式。

“可我做的,明明是鱼肉制成的面啊!”

祈怀月沉默了片刻,他真诚建议道。

“盛师兄,我觉得什么新奇菜式并不重要,只要你的心意到了就好。如果师兄想下厨的话,还是做烤鸡吧……”

就算他吃烤鸡到现在闻到烤鸡的香味都想吐,可也比吃盛师兄的新菜送命要强啊。

然而盛登星定定看着他,露出些沉重的神色。

“师渊已经吃完了,我养的所有鸡。”

祈怀月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良心更加一疼。

“师兄,我再买几百只鸡回来给你,好不好?”

祈怀月愧疚地想到,乾坤空间难以容纳活物过久,实在不行他就和师尊一起买鸡,再让师尊帮他一起把鸡搬过来。

只是一想到那副场景,祈怀月突然有一种他对不起师尊的感觉。

然而盛登星摇了摇头。

“不,那些鸡是我每日用剑意锤炼过的,肉质与其他土鸡不同。”

祈怀月:???

他一时半会真的想不到盛师兄是怎么用剑术锤炼养鸡的,难道是提着一把剑追着鸡满山跑?!!

一想到这副场景,祈怀月心中原本不算太高大的盛师兄的形象,也有着要岌岌可危的崩塌趋势。

冷静下来后,祈怀月突然灵机一动。

他拿出盛师兄之前送给他的装满烧鸡的乾坤塔。

“盛师兄,我之前的烧鸡还没吃完呢,要不您再送一次……”

然而盛登星断然拒绝。

“我怎么能拿之前送出去的礼物作为贺礼?”

在这种与为人原则相关的问题上,盛登星寸步不让。

最后,祈怀月不得不接受了盛师兄要在他喜宴上献厨艺,给他和师尊做上一碗成功的并蒂游鱼面的决定。

只是他挣扎着诚恳说道。

“盛师兄,只要你能来参加喜宴,我还有师尊就很高兴了。贺礼什么的……如果成品不太理想,也可以不用这么客气……”

然而盛师兄冷硬俊气的面孔上坚毅不变。

“小师弟不必担忧。不过是一碗面,我一定能做出来的。若是做不出来……”

就在祈怀月心惊胆战地看着盛登星,担心盛师兄可能因为固执己见而走火入魔时,盛登星坚决地说道。

“我就送你一个天香楼的厨子。”

祈怀月:……天香楼的厨子知道他自己被一个化神期的剑修盯上那么久了吗?!

到底这个天香楼的厨子有什么让二师兄念念不忘,想着抓过来作为礼物的魔力啊?

祈怀月非常费解,他只能轻声提醒道。

“盛师兄,师尊,应该不会准我养一个大活人在峰上的,就算是厨子,应该也不太行……”

按着他师尊和一把剑都能吃上醋的占有欲,祈怀月突然不想让这位天香楼的名厨太早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无理取闹和残酷。

然而盛登星不解问道。

“那外面这些来来往往的人是怎么回事?”

祈怀月也有点讶异,观渊峰上的妖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就听见容明玦这时开口道。

“那些是师尊抓来的,罪大恶极的大妖们手下的小妖,等他们修造完秘境,筹办好喜宴装潢后,就会被天霄宗派去其它地方干活赎罪。”

祈怀月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回事,他有些好奇地问道。

“师尊什么时候抓的这些小妖?”

他怎么记得师尊在灵舟上和他一直形影不离的,只有偶尔几次出门不到一刻钟,就匆匆赶回来了?

容明玦温柔地看着小师弟,带着一点看小傻瓜似的纵容笑意。

“小师弟,这个问题,可是要你亲自问师尊了。”

想到眼下是他们和小师弟难得独处的时刻,容明玦心中陡然平添几分刻不容缓的紧张意味。

容明玦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眼神参杂几分担忧。

“小师弟,你可是……”

或许是吃了好几次师尊突然冒出来的亏,容明玦这次用上了好几处隔音法宝与符箓,才放心地轻声问道。

“……心甘情愿嫁予师尊的?”

而听到这个问题,原本注意力都大半放在烧焦的菜上面的盛登星,也跟着围了过来。

盛登星认真说出他们师兄弟三人已经探讨了良久的对策。

“小师弟,如果你是不情愿的,你现在说出来,师兄们可以带你一起跑……虽然不一定能躲得了多久,但我们不会做出眼睁睁看着你被逼迫的事情……”

盛登星的这番话语格外赤诚而坦白,祈怀月能感觉到三位师兄是怎样为他忧心思虑,才说出这番情深义重的话的。

祈怀月的眼中忍不住浮现出了一点水汽。

他这一世也没有和师兄们相处多久,可师兄们宁愿冒着叛出师门的危险,也想帮他。他前一世到底错过了多少很好的人与事啊?

祈怀月认真地看向两位师兄,他擦了擦眼角的水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一刻祈怀月如同不是在简陋的厨房里,而是在格外正式的场合,对着自己很重要的亲朋挚友,说着如同证婚般的誓言。

“容师兄,盛师兄,我很喜欢很喜欢师尊,也许,从很久前就开始喜欢了,只是或许我一直没有察觉到这份心意,才没有表露出来。在知道师尊喜欢我的那一天,我现在回想起那一刻的心情,我是很开心的。如果不是师尊袒露,我也许会一直将头埋在沙里,做一个一辈子依赖师尊的胆小鬼。或许等到师尊寻到合意道侣的那一天,我会宁愿浑浑噩噩地从师尊身边离开,此生都不再与师尊相见,也做不到对师尊与旁人的结合送上祝福……”

祈怀月一点点回忆着自己与师尊相识前后的心情。

“我知道,也许在外人眼中,我们师徒结为道侣的举动会过于怪异,而且师尊的性格一向强势,也许你们会以为是师尊利用了什么手段,蒙骗了我的心智,或者威逼利诱下才会让我与他结为道侣。可是不是的,师兄,早在前一世,早在我和师尊见面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太提防……或许我早就恨不得黏上师尊……”

看着两位师兄脸上的迷茫之情,祈怀月知道前世这一说或许对容师兄和盛师兄来说都难以理解。

可是拥有着确实记忆的他,回想起师尊从天而降,从一群蛊虫般恶毒阴暗聚集的地方,将他拉出升天的那一刻,他看着那人如同仙神般不可撼动的冷凛面孔,几乎生出战栗的,全身发麻的激动心情。

如果,如果那时师尊对他的好没有那么超出常理,如果诸承渊只是普通地搭救了他,也许他那时就会将师尊当成是拯救他的神明,比任何人都更依赖,信任,甚至是爱慕他心目中的天下第一人……

可是祈府那几年的经历摧毁了他这个地球人对外界为数不多的善意,师尊对他的好又来得太过轻易,甚至于汹涌到让他难以招架的地步……

一步错,步步错。

如果前世的他再稍微幸运一些,或许他在前世就已经和师尊结为道侣。

回想起前世师尊对他的种种温和相待,祈怀月甚至有些难以控制住通红的眼眶,还有唇角一点点上扬的笑意。

这是沉浸在幸福和喜悦中的人,以克制地从内而外流露出的,最让人动容的快乐。

盛登星和容明玦看着小师弟喜悦而含着回忆与憧憬的明亮眼瞳,终于放下了心中最后一丝怀疑。

也许,小师弟和师尊还有一段不为他们所知的过往。

但这其实都不重要,只要小师弟是自愿与师尊结为道侣的,他们就能放心了。

“小师弟……”

容明玦轻轻一叹,看着少年明丽雪白面容上流露出的,如同幼崽般脆弱又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的眼眶微红神情,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几乎想要将小师弟搂在怀里,如同安慰脆弱孩童一般慢慢安慰。

然而一股古怪又冰冷的危险感觉,如同恐怖而不加掩饰的雷电,在容明玦伸出手的那一刻,贯通他的全身。

容明玦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这次即使没看见师尊出现,他也能想到瞒过他的感知,对小师弟的占有欲如此强烈,给他这股危险感的还能是何人。

师尊在一旁听了有多久?

想到这个问题,即使是面对妖魔追杀都面不改色的容明玦,此刻也忍不住感觉到微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