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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R-27指环“闻勉,你敢不敢和我……

从天台下去,李金银已经吃过药睡下了。

孟竖将书房整理出来,喻氤今晚就睡在这,他和闻勉在客厅将就一晚。

“知道你们娇气,要出去住酒店也行,你们自己看着选,我明天还得送李金银回医院,就不送你们了。”

喻氤看看明显崭新的床垫,猜测是不是李金银为他们准备的,应下来:“不用,就这吧,明早我和你们一起去医院。”

反正杜布瓦兄弟给她放了一周假,还剩好几天,于情于理都该跟李金银好好道别再走。

孟竖看向站在房门口的闻勉,“你呢?”

“我没意见。”

“随便你们吧。”

孟竖摆手,直起腰走出书房,他一走,又只剩喻氤和闻勉,两人对视一眼,喻氤扶住房门,“那……我也睡了?”

闻勉视线扫过床垫上的薄被,“会不会凉?”

“应该不会,我把窗关小一点就好了。”

“好,”闻勉半低下头看她,声音放小半度,“早点睡,别想太多,天台上说的那些不是为了给你压力,你可以慢慢考虑,不是必须要原谅我,听从你的心。”

喻氤没有避讳问题,说:“我确实要再想想。”

今天一天接收的信息量太大,她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整理,这也是方才在天台上她没有给闻勉任何回应的原因。

复合和搞暧昧不同,她可以放纵自己,跟闻勉打破界限,只要主动权在她手上,她可以随时叫停随时抽身,可复合就意味着关系的延续,她还不确定要不要冒险。

这一晚,喻氤其实没怎么睡着,大脑就像一台停不下来的剪辑器,闭上眼,繁杂的画面就会在脑中一张张放映。

心里装着事,自然天刚亮就爬了起来。

因为不清楚客厅的两人是否也醒了,喻氤没有冒犯出去,而是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阳台的门。

李金银住的这间老式职工房有一条长长的弧形阳台,连接着书房和主卧,阳台有铁丝封窗,站在里面有点压抑,不过今天碰巧是大风天,太阳还没出来,对流的自然风拂面吹来,夹带几声鸟叫,扫清了喻氤的疲惫。

她简单做了几个伸展动作,身后传来开窗的声音,李金银看见她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问:“今天就走了吧?”

喻氤点点头,看着她,以为她至少会说些下次再来廊坊玩的客套话。

李金银打量打量天,“是个好天气。”

上午四人吃了早饭,上天台把遮尘用的白布取了下来,给家具一一盖上,便出发送李金银回医院。

病房是孟竖安排的二人病房,同住的隔床是个小老太太,孟竖经常来看李金银,对方知道他是大导演,也没乱探听嚼过舌根,是个有些智慧的人。

这次同样,李金银回院,多跟来两个气度容貌皆不凡的年轻人,老太太虽不认识,联想孟竖,多少猜到几分喻氤和闻勉的职业,没有张扬,关起门来,对待平常人一样欢迎了他们。

孟竖交代了几句就出门拿药去了,喻氤和闻勉帮着收了些简单衣物,之后便坐了下来。

同在一间病房,李金银和老太太关系不错,老太太自己解释:“我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动个小手术,孩子小题大做,花那么大钱搞这病房……”

老太太老伴已去,独生的儿子在硅谷上班,经济上宽裕,也肯花钱让老人住的舒适一点。

“你别看我年纪大,平常有个什么,还是我照顾她多咧!”老太太捂着嘴笑,从桌上果篮里翻出个鸭梨,动手削起来。

喻氤注意到她无名指上戴着一支红绳编的戒指,颜色很新,看得出老太太很爱惜,削梨时还特意摘下来。

见喻氤盯着戒指看,老太太笑道:“好看吧?”

“好看。”

“我和我先生出身不好,年轻时没几个钱,买不起结婚戒指,我就编了这红绳,我一个,我先生一个,说是寓意好,红绳相牵,来世姻缘,其实就是穷有穷的过法。”

“后来我俩挣着了钱,买了金戒指,这红绳我也没舍得扔,绳子嘛,戴着做事总比硬坨坨的金块方便。”

喻氤叹:“那您爱护的真好,看着和新的一样。”

老太太又被逗笑:“怎么可能是原来那个?早就断了不知道扔哪去咯,这就是新编的!你喜欢我现在就能给你编一个,快得很!”

说完看看坐在一旁的闻勉,“或者编一对儿?我看你俩关系不一般吧?小伙子,从坐下来你那眼睛就没从姑娘家身上下来过。”

闻勉展眉笑笑,大方说:“还在追。”

这一说不得了老太太嘴都列到天上去,怎么看怎么喜欢,故作唬脸说:“人家为什么不答应你?是不是你不够努力?我跟你说我先生年轻时追我每天都要到我家楼下送花送小零嘴,追小姑娘脸皮要厚一点,不能搞腼腆那一套,不然小姑娘追着追着就跑啦!”

闻勉瞥一眼喻氤,努力压下嘴角,“是,我听您的。”

喻氤被当着面调侃,本该解释一二,但看老人家在兴头上,想想也便算了,转头发现李金银也正略带揶揄地瞅着她,仿佛早就看穿她和闻勉的关系。

喻氤纳闷,她和闻勉明明没做任何出格的行为,为什么每个人都能看出来她和闻勉有点什么?

最后老太太还真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取出一捆红绳,“我没事就编点什么小东西,打发时间,还能防老年痴呆,你们就当我送你们个小礼物,不值钱,留个纪念。”

她用红绳给喻氤和闻勉量了指围,不需外物,绳子首尾一对折,手指灵巧地上下翻飞,很快编出两根指环来,戴在喻氤的食指上。

红绳衬得喻氤的手指葱白,老太太似乎想到自己年轻时,颇为感慨。

闻勉接过那指环,他还记得喻氤并未真的原谅他,所以只是将红绳戒收了起来,“谢谢您的礼物,我会好好保管,希望有一天能戴上它。”

他一语双关,喻氤只能装听不懂,等到孟竖回来,几人又小坐片刻,临近中午时分闻勉提出是时候该离开了。

喻氤听到要走心瞬间吊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去看李金银,之后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李金银的病情并不可观。

她也可以约定下次再来看望,可她同李金银非亲非故,更算不上朋友,只不过是她单方面在戏里体验过一段属于“李金银”的人生。

感受到她的欲言又止,靠着靠枕坐在床上的李金银平和回望,“不必再来看我,忙你们的事去吧。”

临走前李金银只对喻氤说了一句话——“我很高兴,孟竖选的人是你。”

喻氤一怔,走出病房后还在思索,这是不是意味着李金银认可她了?

孟竖送她和闻勉下楼,为了避开人流,三人走的安全通道,喻氤和闻勉都戴着口罩,喻氤还压了顶渔夫

帽,说话不太方便,前面两人也就没注意到她的异常。

一路下到一楼,喻氤心不在焉没怎么看脚下的路,走出住院楼大门时和迎面来的人撞了个正对,她往左,对方也往左,她往右,对方正巧也换边。

喻氤抬高头,顺着帽檐看清对方是个二三十岁的年轻男人,怀里揣着药房拿的药,是她挡了人家的路。

“抱歉。”喻氤让开路,让人先过去,加快脚步跟上前面的孟竖和闻勉。

她没将这小插曲放在心上,因为她发现闻勉把小余叫来了,小余单开了辆保姆车,停在闻勉的车后边。

闻勉解释:“我想你可能不愿和我单独共处,就把小余叫来了。”

“车上有你以前常吃的那家便当,你简单用一点,然后在车上睡一觉,小余会送你到家。”

喻氤挑眼瞧他,什么意思?她都还没说什么,闻勉反倒先自作主张把她赶走了?这就是他求和的态度?

行啊,那就分开回去呗!

喻氤抿紧唇,揣在兜里的手褪下那根红绳戒,二话不说坐上车,“小余,关车门。”

小余搞不懂这两人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但他识时务,分得清谁更有话语权,默默照做。

喻氤坐稳,降下车窗和孟竖打了声招呼,“孟导,我先走了。”

孟竖懒得插手她和闻勉的事,抬了抬手,示意走吧。

喻氤应一声,径直略过杵在车门前的闻勉,扭头对小余道:“出发吧。”

闻勉哪里会看不出她生气了,只不过这一次他不打算再使手段,他希望喻氤理智思考,这是他最后一次给喻氤离开他的机会,下一次他就真的不会再放手了。

回程的路上小余一直督促喻氤吃饭,喻氤实在没什么胃口。

“小余,你做闻勉助理多久了?”

“那可太久了,少说有七八年了。”

“他有没有……”

“没有没有!”

喻氤忍不住笑出声:“我还没问你就知道我在想什么?”

小余龇牙:“你不就是想问闻哥在法国的时候有没有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吗?没有!姐你放一百个心绝对没有,闻哥每天忙的脚不沾地,来回飞,连打理自己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空找女人呢?”

“倒是有好多法国妞喜欢她,电影协会的玛索夫人还想拉皮条,哥压根不带考虑的,也就是有一次参加一个沙龙,赶第二场的时候和一个女制作人在街边说话,被路过的国人认出来了,但那是好多人一起的,不是网上传的那么回事!”

小余说的义愤填膺,激动的时候还挥两下手,好像那个瞎传消息的人就在他面前,要给人一嘴巴子似的,搞得问问题的喻氤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你说就说,双手不要离开方向盘……”

小余挠挠鼻子,“嗐,我是不知道你和闻哥又怎么了,但他真的很喜欢你,以前《铁锈》没拍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之影姐就是闻哥心里最不一样的女人,我还替之影姐打抱不平过,嘿嘿,你别怪我。”

“你是不是暗恋单之影?”喻氤打趣。

“啊?你,姐,你你怎么看出来了?”小余惊得舌头打结。

“早看出来了,之前拍戏的时候闻勉生日,单之影送香槟来,被组里那几个摄影师说闲话,你不是还下了人家脸么?”

小余脸慢慢红了,“我对之影姐那是粉丝情,我哪配得上她呀!”

“怎么说着说着,说到我身上了,反正我就是挺希望闻哥幸福的,我看得出来姐你是好人。”

喻氤笑了笑,没接话。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小余突然频频注意两侧的后视镜,神色也正经起来。

“怎么了?”喻氤问。

小余把车开到车道正中间,“闻哥的车跟在咱后面,但是从刚刚开始就有辆车一直想超他,插进咱中间来。”

喻氤扶着副驾驶的车座去看右侧后视镜,确实有辆银色SUV坠在闻勉的车后,她略一回想,想到刚才在医院撞见的那个年轻男人。

当时她虽做了遮掩,但和对方眼对眼的打了个罩面,更别提走在前面的孟竖是完全没做任何变装的,孟竖作为国内数一数二的导演,没少在电视上露过面,也算得上是家喻户晓的程度。

那个男人应该是认出她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认出闻勉。

喻氤跟小余一提,小余皱眉,“不是没可能。”

“没事,闻哥应该已经察觉到那狗仔的意图,一直追着咱的车屁股,没让他得逞,我先给哥打个电话看看他怎么说。”

反正是高速,他们的车性能好,非要甩开对方,对方不一定追得上来。

正准备拨电话,后面的银色SUV像是被闻勉挡得不耐烦,骤然加足马力,从旁边车道超上来,与保姆车并驾齐驱,还隐隐有想要超车的意思。

“个瘪犊子的,给你脸啦?”小余脾气也上来了,挂了档,要跟对方一较高下。

闻勉的电话打进来,喻氤动手接了,只听他沉声:“小余,你不要管,保持匀速,其他交给我。”

小余还算听话,应了一声,没在加速,只是时刻紧盯右边的SUV,防止对方有其他动作。

SUV降下了车窗,果然是医院那个男人,对方举着手机对着保姆车,一边看前路一边试图沟通。

“你是喻氤吧?”

“我知道刚刚那个人就是你!”

“停车!”

“你把菀妍害的那么惨!还有脸在外面逍遥?!”

“停——车——!!我让你们停车!”

男人气急败坏,不知掏了什么东西砸过来,黑糊糊的一团水在副驾驶窗上炸开,看样子是墨水。

喻氤皱眉,“这人是江菀妍的粉丝。”

她纵是再好脾气也冒出火来,又是江菀妍,她的粉丝就跟苍蝇屎一样,怎么甩也甩不掉。

后视镜里,闻勉的车拐到第三车道上,试图超至SUV前迫他降速,可惜偏偏就是这么巧,在拐过一道弯后,第三车道的前方赫然出现一辆货运大车。

闻勉不得不作罢,改让小余降速。

这时,江菀妍的私生粉也看到了大车,迎着风狂笑,一鼓作气将车速提到顶峰,竟不管不顾就要横停在保姆车前。

“小余——!”喻氤瞪大眼睛。

小余也吓得不行,惶惶之际,用尽全力踩下刹车,却已经为时已晚,保姆车依照惯性,径直撞上了SUV的中厢。

车身猛地一阵撞击,喻氤从座椅上飞起,一头嗑上驾驶后座,幸好紧急关头她侧了侧脸,没伤到眼睛,可重力的冲击还是让右眼一阵发黑,她坐在车垫上,疼得眼泪立刻沁了出来。

等她缓过劲来,急忙出声:“小余,你有事没有?”

小余系了安全带,没有伤到,只是整个人仍是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说:“姐,我没事。”

喻氤又抬高手,抠开车锁,把门推开探出脑袋去,想跟后面的闻勉报声平安。

“我们没……”

我们没事……

后面的话消失在嘴畔。

大概人在关键时刻,所有的感官和知觉都会被放大,她看见闻勉的车停得歪歪斜斜,而她最在意的人,那个不管何时何地总是沉稳不乱风度翩翩的闻勉,正推开车门,脸色煞白地朝她看来。

喻氤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惊惧的神色。

也就是几个眨眼,他出现在喻氤身前,他蹲下身,上下检查她的四肢,很快注意到她撞红的皮肤,紧张道:“你有没有事?”

喻氤想,要不算了吧。

到底在较什么劲呢?

其实早就知道闻勉的心了,早在发现他的车停在她家楼下时,或者更早,在看到那盘磁带的时候,喻氤就朦朦胧胧地明白过来,这个人是爱她的。

“没事了,有没有哪里疼?”

她不说话,闻勉以为她是吓傻了,在她身前蹲下来,放柔声音:“我们回去之后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撞到其他地方。”

“闻勉。”

喻氤轻轻踢他。

“我在,你说。”

“你敢不敢和我结婚?”

闻勉瞳孔一缩,握着喻氤小腿的指节无意识发紧。

“如果你敢,”喻氤

无视被他捏疼的腿,望着他的眼睛,破釜沉舟:“我就和你重头来过。”

第62章 R-28葳蕤“喻氤,我好高兴。”……

“闻勉,你敢不敢和我结婚?”

“如果你敢,我就和你重头来过。”

短短两句话,如静水中掷下小石子,无形间激起圈圈涟漪。

喻氤咽了咽口水,话是她说的没错,但她好像在闻勉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猩红,再一看又没了,他只是嘴角紧抿,黑眸死死地锁着她。

小腿肚被捏得太疼,喻氤嘶了一声,低眼去瞧,他的指尖用力得都快泛青,再这样下去她没出车祸也要被他捏断小腿骨。

闻勉被她的痛。吟惊醒,松了力,光洁小腿上隐隐印出几个指印,喻氤看了就气不打一出来,在他膝上泄愤地踹了一脚,收回腿,爬上车座。

“不愿意就算了。”

她还没跟他算赶她坐别人车的帐呢。

闻勉深深地看她一眼,“这件事晚点说。”

现在得先解决那辆SUV。

他关上喻氤的车门,绕过车尾,走到SUV前。相比保姆车,SUV受到的撞击力显然更强,后座车门凹陷,驾驶室里的男人伏在方向盘上,捂着胸口哀叫。

“救护车,给我叫救护车!”

听声音中气十足,倒是没他喊的那么严重。

闻勉伸手制止了想跟上来的小余,亲自走到男人的车门前,反手伸进车窗里打开车门锁,随后拽着衣领把人从驾驶室里拖出来。

小余看出他想做什么,急忙叫:“哥别——”

下一秒闻勉的拳头已经照着男人的脸挥了出去,“砰”地一声,男人本就被撞得头昏眼花浑身无力,这一拳下去直接头一仰,顺着车身滑了下去。

“我、草。”

小余吐出两个字。

这样做真的没事吗哥?

闻勉甩了甩右手,跨过男人岔开的腿,钻进驾驶室检查一番,确认没有摄像头和其他危险用具,吩咐小余:“报警。”

前头的大货车也从后视镜目睹了追尾的发生,在远处停下来,师傅扒在高高的车门上回头吆喝:“要帮忙不?”

小余吓得魂都飞了,连跳带挥手,大喊:“没事儿没事儿!报警了!您走吧!”

要是被人发现这有两个大明星,其中一个不仅不叫救护车,还把受伤的人揪出来揍晕了,明天,不,要不了明天,今天下午热搜就会被闻勉和喻氤刷爆。

更别提这该死的瘪犊子大概率还跟江菀妍沾点关系,前几天的闹剧才有降低热度的迹象,可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幸好那个大车司机听说没事就重新启动开走了,小余放下心,报警说明情况。

闻勉则是回到保姆车前,敲敲车窗,“你去我车里等吧,接下来的事我来处理。”

前一秒挥拳的人却在后一秒变回了翩翩君子,喻氤低头看一眼他的右手,心情很复杂,她以为闻勉是那种一辈子都不会使用暴力的人,毕竟以前她当面骂他恶心,他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的,这也侧面说明他现下是真的生气吧?

看在他为了她担心的份上,喻氤决定暂时不计较他的问题,听话地转移到后面的车里。

一个小时后,服务区的警务站内。

经查问,追尾的男人承认是江菀妍的私生粉,在医院陪护时认出了喻氤,联想到自己喜欢的偶像这几天因为喻氤而逼入绝境,他决意为偶像打抱不平。

“我才不信网上那些证据,都是P的!你们自导自演!我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她!她才不会是你们口中的恶毒女人!!”

“这什么地方?高速上肇事还敢大呼小叫!坐好!”

男人遭到民警训斥,只能捂住冰袋,骂骂咧咧地坐了回去。

小余嘴角抽动,亏他刚才还担心闻哥把人打出事,现在他都想上去给这瘪犊子一拳!还‘我比流言蜚语更早认识她’,哪儿灌的饭圈迷魂汤?

闻勉对吵闹充耳不闻,平淡地对民警道:“事情大致就是这样,人交给你们,相信警察同志会对他进行充分的批评教育,没有别的事,我们就先离开了。”

民警往外面停的车里瞄一眼,女人的倩影在车窗后若隐若现,其实他还想问问——既然事件苦主是喻氤,为什么是这位影帝出面处理?不是,这两个人怎么扯上的关系?网上也妹听说过啊?

很快视线里的倩影被平直肩线挡住,民警尴尬地咳一声,对上闻勉冷淡的眼神,“那个……肇事者脸上的伤……”

“自己走路摔的。”闻勉面无表情地说。

“!”

你当我们没监控吗?!

民警流汗,又看看里面不知悔改的男人,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留个人下来处理车子,其余就没什么事了,签个字就可以走。”

喻氤在车里看着闻勉和警察沟通,不知说了什么,只见小余接替了他的位置,闻勉朝这边走来,迈进驾驶室。

“结束了?”

“嗯,你不想闹大,多半也就是拘留几日,吊销驾驶证之类的处罚。”

“可以。”

闻勉又问:“真打算轻轻放过?”

喻氤按按眉心:“不然还能怎么着,爆到网上吗?那又得是轩然大波,算了,清净两天吧。”

今早江菀妍微博发了正式的道歉声明,还@她,不过躲了那么久,风声过了才发,颇有些不情愿的意味,喻氤看都没看完就关掉了。

她犹犹豫豫:“他们没发现你打人吧?”

闻勉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想了想,“警察应该是发现了。”

喻氤:?那你那么淡定?

“不过他没计较。”

喻氤这个心真是跟过山车似的,“……那他人还蛮好的。”

“因为他说他是你的粉丝。”

“?”

“想要一张你的签名。”

“?”喻氤看看车已经驶离服务站,“你刚刚怎么不说?”

“我说不行,但是给了他一张我的签名。”

“……”

喻氤脸上已经呈现出一片空白,有人能懂她此刻的心情吗?

闻勉轻轻笑了一声,“开玩笑的,公职人员不能徇私,只不过那人不记得被我打了,所以警察放了我一码而已。”

喻氤微嘲:“你也知道打人不对。”

她可没觉得闻勉有认错的态度,那个私生粉本来就受了撞击,再经他一拳,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就真说不清了。

闻勉神色淡了几分,“他该庆幸你今天没事,不然我会告到他倾家荡产,以命抵命。”

喻氤转过脸看他,闻勉飞快地和她对视一眼,“喻氤,刚才有几秒,我以为我的心脏停止跳动了。”

“至于你的提议,”他看了眼腕表,“你还有四十分钟来考虑,如果我们到家之后你还没有反悔,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喻氤眨了眨眼睛,手心冒出细汗,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窗外逐渐出现熟悉的景色。

终于,车在喻氤小区的地库停下,熄火,车厢里彻底没了一点声音,喻氤目不斜视,心率已拉到最高——她不开口,也不下车,纵使再紧张,也好好地表达了态度。

伴随着一声很轻很轻的鼻息,闻勉开口:“明早我来接你。”

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柔和,双眼微弯,像春日里葳蕤的烟波。

“喻氤,我好高兴。”

“谢谢你,这是我听过最好的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喻氤居然有点想哭,可她明明是那个大胆迈出这一步的人,她才不要那么丢脸。

“记得带齐证件。”

她丢下一句叮嘱,避开闻勉的眼睛,匆匆拿了包就想下车,却因为安全带没解硬生生被弹了回去,瞬间头变得更低,手忙脚乱地解开卡扣,不敢多停留一秒,头也不回地逃进了电梯。

回到家,她的心仍怦怦跳。

她应该跟谁分享这个消息?

爸妈?不行,太突然了,而且她从没跟父母提过曾经和闻勉在一起的事,没有任何铺垫,他们一定接受不了,还是不吓他们了。

周湘或者闻沥?

又或者是,单之影?

不好不好,都不好。

最后还是决定只和现任经纪人秋

秋说了一声。

【秋秋,我要和闻勉领证了。】

那头先是显示了一下“正在输入中”,马上又断了,过了一会儿又显示“正在输入中”。

喻氤:【你在干嘛?】

秋秋:【你……我……】

喻氤:【啊?】

秋秋:【我在拉史,手机掉坑了……】

喻氤:【……那现在是谁在跟我发信息?】

秋秋:【……可能是史吧。】

喻氤一言难尽,正准备委婉建议秋秋换个房子租,秋秋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好,你现在是免提吧?”

“……你别管我了!”秋秋嗷地尖叫一声,“你!要跟!闻勉!领证了?!”

“领的什么证?结婚证?房产证?我怎么不知道?而且你不是在家休息吗?啊啊啊你们怎么到底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干了什么?!你们要公开吗?我要准备什么?啊啊啊我恨你……”

好神奇,听到秋秋这么激动,喻氤忐忑不安的心反倒落了回去,她有一点隐秘的快乐,把自己扔进沙发里。

“现在不是告诉你么,”喻氤盯着天花板,侧过身,慢慢把自己弓成一只小虾米,枕着自己的头发丝,慢吞吞道:“秋秋,我有一点害怕。”

秋秋噎住:“你怕什么?”

喻氤咬着唇上的死皮,“就,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我会得到幸福吗?”

秋秋气得翻白眼,“你怎么会得不到幸福?我说的,你以后一定会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幸福的人!”

手机嘟嘟震了两声,喻氤拿起来,是闻勉发来了明早的准备清单,包括几点来接她,要穿什么衣服,要带的证件,预约的哪间婚姻登记所。

秋秋叽叽喳喳的声音淡去,喻氤这才有点实感——她好像,真的要和闻勉登记了。

第63章 R-29朝圣冒险他和她是最小单位……

第二天正好是工作日,喻氤起的很早,挑了件简单的白裙,细致地画了妆,临出门前犹豫很久,电梯都到了,还是折返回去,翻出那瓶鸢尾香水,在腕心和耳后沾了一点。

又怕闻勉等太久,电梯没停稳就匆匆往外走,结果和正要上来的闻勉撞了个满怀。

“别着急,”闻勉把人从怀里扶稳,好笑:“你就是让我从天亮等到天黑,我都会好好地等你。”

喻氤无言,不想承认自己花时间遮黑眼圈是因为昨晚又是一夜没睡好,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走吧,早点办完,到了中午人就多了。”

人一多难保不会被认出来。

闻勉不可置否,上车之后又拿了一盒水洗的蓝莓,让她垫肚子。

他今天看着与往日常服也稍有不同,喻氤说不出来,大概是多了点精心打理过的清俊,但又没有红毯上那么有距离。

喻氤把脸转向窗外,悄悄呼出一口气,她现在有种上考场的感觉。

闻勉预约登记所时避开了热门的几个点,选了一家有快速通道的,到的时候离九点还有一刻钟,两人在车里等了一会儿。

喻氤打开车内镜检查妆容,闻勉看着她问:“很紧张吗?”

喻氤一滞,“起太早了,我怕水肿,拍照不好看。”

女演员的拍照修养,她也不算撒谎吧?

闻勉莞尔,“不会,你无论什么时候都很美。”

喻氤:“……”

好了,正常一点,不要大清早就一直说肉麻的话。

她内心的想法毫无遮掩地袒露在脸上,闻勉又笑了笑,其实他没有在她,他是真心认为——即使是拍戏暴瘦时,喻氤依然是很美的。

但此刻闻勉没有过多辩解,只是安慰:“困的话回去再睡。”

聊天间,登记所的工作人员发来短信,提醒他们可以进去了。

之后的事情就按照流程,提交材料,拍照,审核,然后领证盖章。速度之快,喻氤直到拿着证走出大门,仍处于恍惚状态。

她真的结婚了?

之后呢?下一步应该干些什么?

就像满腹勇气迈入人生大考的考场,却发现考卷上只有一道题,喻氤感到迷茫。

“回家吧,”闻勉走到她身边,对她伸出手,浅笑:“回我们的家。”

喻氤垂下眼去看他的掌心,他们在一起第一天的时候,闻勉也曾这样向她伸出过手,她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向下,同他十指交叉。

从问他要不要结婚那一刻起,她就决定不退缩。

他们要重头来过-

既然证都领了,婚后自然不能分居。

喻氤现在住的那套房子不算小,容纳她一个人的东西绰绰有余,但若是再加一个闻勉就够呛了,综合考量过后,还是决定搬到闻勉家住。

不过她的房子倒也没退,若是之后拍戏离那边近还能回去住。

鉴于不日就要结束假期回剧组去,喻氤昨天便多整理了些行李,大概三四箱,回到闻勉家又是一顿收拾。

他养的黑猫比上回来时胖了一圈,围着喻氤打转,箱子里的每样东西都要嗅一嗅,喻氤挠了挠它的下巴,它干脆枕着喻氤的手躺下来,呼噜声一声赛一声。

喻氤趁闻勉没注意,小声对它说:“咪咪,以后我们要好好相处啦。”

黑猫似乎听懂了,舔了舔她的手心,让喻氤想到豆豆,豆豆走了,但豆豆会是她心里永远不能替代的小猫。

大约闻勉也很少管这只黑猫,它性格很独立,在喻氤的箱子里玩了一会儿就没兴趣了,喻氤收拾的速度才快起来,加上有闻勉帮她,忙了几个小时总算能坐下,再一看时间已经下午两点。

等午饭的空闲,闻勉从房间里拿出几份文件,最顶上那份写着房产名户的变更,由一个人的名字变为两个。

喻氤放下文件,身子往后靠,闻勉笑了笑:“我说了,以后这是我们俩的家。”

“那下面那些呢?你要把你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分我一半?”喻氤环臂,她心想,闻勉最好不要第一天就让她生气。

“喻氤,你听我说,我爱你,所以我想同你共享我拥有的一切,从此没有你和我,只有我们。”

说完他双眼弯成月牙,开玩笑:“况且如今对我来说想挑战的剧本不多,也许哪天就会退圈,但你不一样,你还会继续攀登,有一天你会赚的比我多,到那时我还要靠你养呢。”

喻氤才不会被他绕进去,她再怎么拍戏,片酬能有万闻股份的分红多?还有他名下的各种投资,他就算退圈了也轮不到她那点钱养。

可是闻勉是什么性子?她若是今天全部回绝,他明面上不会说什么,只会在后面花更多心思达成目的,狡猾的大狐狸。

喻氤盯着他不肯妥协:“那也不能是你一个人的付出,我接受你对房子的说法,以后这里是我们的家,其余的东西我不要。”

闻勉像是觉得她的执拗很可爱,思索过后应允:“好,听你的。”

喻氤追加:“并且以后我要给你东西的时候,你不能找理由拒绝。”

闻勉唇角弧度扩得更大,垂眼低笑:“好,老婆疼我。”

听清他叫她什么,喻氤耳边嘣的一声炸开锅,她飞快地眨着眼,焦点乱飘。

什么老婆?

谁同意他这么叫了?

为了这一声老婆,喻氤吃饭时全程不敢抬头,吃完饭更是一刻不敢停下,在屋子里来回走。

闻勉奇怪:“不是说起太早吗?去补补觉吧,这几天都没睡好。”

喻氤有些僵硬地回头:“现在?”

“嗯,床上的枕头按你喜欢的高度换了,去试试。”

“那你呢?”

闻勉笑了笑,扬起刚才给喻氤看的文件,“这些作废,我还得再打几个电话,你去睡吧,我去书房打,不吵你。”

喻氤这才稍稍放心,领了证,她面对闻勉时反倒没之前自然,也许是身份的转变,也许是知道了重新走到一起有多难得,心下总有一股珍重的拘谨。

“那你别太累,今天做不完就明天再做。”

“好。”闻勉点头。

卧室的床品是崭新的一套,上面有

水洗过后的淡淡皂香,喻氤卸了妆,换了一套睡衣,在闻勉的床上躺下来。

抱着被子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先是江菀妍自食恶果,她得以摆脱多年来笼罩在头顶的阴影,然后是见到了李金银,解开了入戏太深的心结,再然后是和闻勉复合领证。

短短半个月,那些曾经困住她的东西好像都一扫而空,顺利的不可思议。

如果是以前的她,恐怕会为现在的幸福感到不安,为闻勉的爱感到惶恐,可她如今只觉得宁静,她喜欢现在的自己。

心平气和间,呼吸变得规律,她就这样沉入梦乡。

再醒来时,窗外的天已是靛蓝色,睡前开的窗缝吹着小风,乳白色的窗帘内衬轻轻摇晃,屋内唯一的光源是走廊外的暖黄地灯,黑猫趴在床尾的天鹅绒岸几上静静梳毛。

身侧床面微微凹陷,转头,闻勉面朝她躺在身旁,闭着眼,似乎在沉睡。

喻氤抬手想摸摸他,却被指缝传来的异样吸引走,拿近一看,她的左手无名指戴着一只白金钻戒。

喻氤沉默片刻,在被子里掏了掏,试图把闻勉的手抓出来看看。

闻勉忍不住了,睁开眼轻笑起来,“喻氤,你怎么这么可爱?”

他将左手伸给喻氤,无名指也戴了一只白金戒。

“我们虽然已经领了证,但我还欠你一个求婚,你有没有想过在哪里举办婚礼?”

喻氤摇头,半个月前她压根没想过这辈子会结婚,更别说婚礼。

她把话一坦白,闻勉看她,“我们在一起时你没有想过吗?”

“……没有。”

又不是谈了恋爱就能走到那一步,况且那时她可能潜意识就觉得自己和闻勉不相配,虽然说过想要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之类的情话,可落实到婚姻又是两码事了。

说到底那时年纪小,根本没考虑过。

“难道你想过?”喻氤反问。

闻勉微笑不语。

半晌,他似是自己想通,安抚道:“从前没想过没关系,你从现在开始想,慢慢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这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让喻氤心化成水,她挪了挪,挪进闻勉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眼睛埋在他肩上。

“闻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你都不要一声不吭的把我推走,不要用你的方式爱我,好不好?”

闻勉安静了两秒,声音有些暗哑:“好。”

喻氤继续说,缓慢但坚定:“你要相信我,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己,也有能力保护你,我不是你枝干下的小花苗,我很厉害的。”

闻勉喉头滚动,闭上眼,长睫湿润,“好。”

喻氤从他怀里抬头,“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闻勉在她额心吻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我很幸运。”

阿兰巴迪欧在《爱的多重奏》中说:

——爱是坚持到底的冒险。

——是最小的共产主义。

——是一种持之以恒的胜利。

在喻氤出现之前,闻勉无法厘定自我,他在一个个断裂的自我中选择戴着面具跳舞,可喻氤出现了,剧烈的震荡撕碎了闻勉生活的联结,是喻氤抓住了他。

而他无数次的看向喻氤,无数次的朝她行走、生长,无数次回到她的身边。

这一场朝圣的冒险在喻氤爱他时,便有了终点。

也是从这一刻起,一个叫闻勉的人,成为了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第64章 R-30前夜起飞前夜

夜晚正在悄悄到来,屋内的两人却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喻氤懒散地窝在闻勉怀里,用脚踩他的脚背玩,闻勉指尖摩挲着她的长发说:“等《铁锈》首映结束,我们先回一趟你老家吧。”

喻氤停下动作,“见我爸妈?”

“不然呢?”闻勉哼笑,“你打算让我一辈子不见光?”

“怎么可能?只是我还什么都没跟他们说,要不回去之前我先暗示他们一下?”

“你打算怎么说?”闻勉垂眼,他记得喻氤的父母都是知识分子,也许比较看重礼节。

“我想想……就问问他们如果我想结婚了他们怎么想?”喻氤试想了一下,很快否掉:“不行,这么说搞不好他们会直接帮我安排相亲。”

“那确实不行。”闻勉想也不想接到。

见喻氤陷入纠结,他拍拍她的后背,“没关系,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被吓到就好,其他的等我们回去我来解决。”

毕竟领证之前没能先去拜访长辈,怎么说也是他的过错,不管喻氤父母是怎样的反应,他都应该承担。

“那你那边呢?”喻氤小声问。

“我这里好办”,闻勉温和:“明年清明时上山给爷爷和爸妈扫个墓就可以,剩下的,也就是阿沥需要特别告知一声。”

喻氤检查他的表情,实在平淡,仿佛已经习惯亲缘寡淡的现实,这叫喻氤有些难过,她仰起脸,“闻勉,以后我爸妈就是你爸妈,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

闻勉双眼含笑,以额抵额,蹭了蹭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他已经有家人了,最重要的家人此刻就在他怀里-

两人在家里最后休整了一日,领完证的第二天吃完晚饭,闻勉开车送喻氤回剧组。

车子还未驶入剧组酒店,老远便看到单之影和塔蒂拉拉扯扯的身影,眼见着单之影给了塔蒂一个耳光,闻勉将车子停在路边,没再上前。

喻氤问:“我们不去帮忙吗?”

闻勉摇头,“她不会喜欢我们看到她狼狈的样子,况且她有她的生活,朋友之间不是事事都能插手。”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转头认真道:“你会不会怪我陪她去了丞霆的葬礼?”

喻氤一愣,他在丞霆葬礼上得罪了不少媒体,多年口碑因此沾上污点,而她回国后没多久就看到了新闻,不过出于某种自尊,她在等了几天发现闻勉没有主动向她提起的意向后也开始刻意不闻不问,只是会在非常偶尔的时候,把新闻翻出来逐字逐句地看,生怕漏过一丝细节。

没想到如今闻勉会突然提起,喻氤默了默,“那时有点介意吧,现在不会了。”

她已经知道闻勉为什么那么做了,闻勉想让她对他失望,他在为离开做准备。

谁知闻勉却更重视她的后一句,“为什么现在不会了?”

喻氤像看另类一样看他,“我知道你们只是朋友我干嘛还吃醋?”

闻勉目光闪了闪,“可是我会。”

“看到你和秦昼站在一块,哪怕知道你有99%的可能不喜欢他,可是只要还有1%存在,我都怕得要死。”

喻氤嘀咕:“那你还让闻沥不要拦着我跟他接触?假大度!”

闻勉靠着椅背摇头笑:“我要不装出大度的样子,你会让我接近吗?”

喻氤无话可说,那必然是不会,只能说一物降一物,她遇上闻勉也是栽了。

第二天上妆时,喻氤把手上的戒指摘了放进背包里,期间没避讳单之影。

单之影睁开一只眼斜觑她,“故意亮给我看呢?我瞧瞧,尚美的密镶,没小一千万拿不下来吧?几天没见,你们倒是进度飞速。”

喻氤也不谦虚,“人生有几年能浪费?既然往前走怎么都放不下,那就干脆回头。”

“没看出来你还挺果断,打算挑个日子公开还是再隐瞒几年?”

“顺其自然吧。”喻氤说到。

“也是,反正你已经手握一座金鸡,等孟竖的片子上线今年就属你喻氤最风头无两。”

单之影语气酸酸,怎么有的人电影运就这么好,难道孟竖教出来的人自带招奖体质?她这些想着,果然没出几天,戛纳电影节就发布了今年的主竞赛单元入围片单,里面赫然有参展作品《铁锈》。

不仅如此,戛纳组委会为了和年初的柏林电影节打对台,在法国官方出的新闻稿和视频里都着重提到了《铁锈》,《铁锈》也被认为是今年的夺奖热门。

杜布瓦兄弟对此早有耳闻,组里的其

他人则是不知补拍内情,所以都对这个消息不感到惊讶,只是出入见到喻氤都少不得恭喜几句,祝愿她捧个金棕榈回来,给国人争口气。

喻氤一概谢过,却是不敢真想。

那可是金棕榈,多少演员一辈子都碰不到的高度。

《铁锈》剧组约定提前两天起飞,谭嘉群和韦琳一个从香港走一个从上海走,其余人一起从北京包机飞。

起飞前一天,陈生做局请几个领导吃饭,顺便解释一下申报打时间差的事情,闻勉被叫去作陪,没赶上来剧组接喻氤。

喻氤看到消息时刚下戏,想给他发消息说她自己回去也可以,结果出门却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闻勉的经纪人沈则川。

“他沾了酒抽不开身,托我来接你。”沈则川见到喻氤,合上腿上的笔电。

他和能跟闻勉搭档多年,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性情习惯高度吻合,等人的时候就处理处理工作,也不见不耐烦。

“小余没跟着他?让华盟的前任王牌经纪人来接我下班,我有点不敢受用。”喻氤开玩笑。

沈则川斯文地抬抬眼镜腿,回了一个冷笑话,“没关系,这算在工时里。”

喻氤:“……冒昧地问一句,你一小时时薪多少?”

“一万。”

喻氤耳边蹦出周湘对沈则川这个人的评价——“守财奴”。

“……好吧,那麻烦你了。”喻氤微笑着坐进车里,车子甚至是闻勉那辆黑色魅影。

也就是说沈则川还去了一趟闻勉家换了他的车来的剧组,这一来一回,净赚两万块。

沈则川话不太多,也可能是和喻氤不太熟,回去路上只大概说了闻勉在饭局上的情况。

总局高层换届,去年上来的领导比较看重规章流程,这回又是孟竖先踩的线,想上了车再补票,惹得对方不快,就算闻勉也得跟着喝几杯,几点能散场就更不好说了。

也是知道要喝酒,孟竖一早就没告知她这场饭局的事。

“他让我转告你,太晚的话不用等他,小余会送他回来。”沈则川开着车,没回头。

“没事,明天也不必早起,我等他回来。”

沈则川点头,无意管他俩的私房事。

喻氤想到什么,又问:“沈经纪,你会跟我们一起去戛纳吗?”

“这些重大活动我还是会跟着的。”

“那就好,”喻氤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和我的经纪人秋秋都是第一次参加国际影展,经验不足,可能到时还需要你多提点。”

沈则川稍加回忆,想起她身边那个年纪不大的经纪人,应允:“如果你那边有什么把握不准的,可以让她来问我,我会帮着多加留意。”

喻氤诚心谢道:“那就麻烦你了。”

“客气。”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到了闻勉家,车库自动识别车辆打开门闸,黑色魅影倒车入库,沈则川跟着喻氤一块下车,把车钥匙递给她。

“还有一件事。《铁锈》的展映版已经刻好,放在他的放映室,你如果等的无聊,可以先看看,”沈则川补充:“这是他说的。”

“他的放映室在……?”喻氤发懵,这间房子她来来去去这么多次,居然还有她不知道的地方?

“……”

沈则川和喻氤面面相觑,少顷,他败下阵来,“我带你去吧。”

喻氤莫名在他脸上看到股延误下班的淡淡死意,干笑:“要不算了吧。”

“没事,就在这层。”沈则川认命的往车库的另一个方向走。

两人在车库中步行,两侧停着闻勉的藏车,有些喻氤有印象,有些也没见他开过,唯一肯定的是都是低调款的豪车。

就在这时,她余光划过一辆不太显眼的沃尔沃,她停住脚步,仿佛被吸引走全部的注意力。

“那辆车,我怎么上次来没见过?”

沈则川转头看去,镜片被车库里的白炽灯折射出蓝光,“那是我的车。”

他两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喻氤,“你见过?”

喻氤怎么会没见过。

《捡到猫》的片场,有辆京牌的沃尔沃永远停在拍摄棚的入口,夹在一众剧组车辆里毫不起眼。

直到某次她生理反应太过剧烈,在棚里吐得眼泪横流,导演梁览让她回房车上休息,她于心有愧,自己收拾好就重新返回片场想继续拍摄。

那时大家正值休息,棚内外到处是工作人员,她在经过某个岔口时瞥见一道无比熟悉的身影,不管是走路姿势还是身高背影,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追了上去,可那道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

喻氤朝着那个方向跑去,一直到视野里除了一排空车再无其他人。

她不甘心,来来回回数遍,终于留意到那辆从没见过的沃尔沃。

回到片场后她询问身边的工作人员:“今天有没有什么人来探班?”

工作人员奇怪:“没听说。”

“外面那辆沃尔沃是谁的?”

“兴许是谁换车了吧,这个棚只租给咱们,除了组里的指导老师们还能有谁呀?”

喻氤怔了许久,失笑:“是啊,还能有谁呀。”

后来她果真又在片场见过那辆沃尔沃数次,每次都停在棚入口,进进出出时总会看到。

一样的颜色,一样的车型,一样的车牌号。

喻氤眼睛一酸,她就说嘛,那么熟悉的身影,她怎么可能看错。

闻勉又说谎了。

他根本就没有好好离开。

第65章 R-31蜂蜜小开一车

几十万的沃尔沃在这间千万起步的车库里显得格格不入。喻氤不知道沈则川是节省到只有一辆车,还是在试探她,但不管如何,她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这辆车一直是你在使用?”

沈则川推了推眼镜,“自然是我在使用,不过偶尔也租赁给别人。”

这个“别人”想必就是闻勉了,喻氤因他刻意绕弯的说话方式感到无奈,对沈则川坦然相问:“你就直说吧,闻勉是不是开着它来找过我?”

“我只负责把车借给他,他开去哪里,开去做什么我并不清楚,”沈则川语无波澜的说完,话头又起,“我能肯定告诉你的是,过去两年,他确实不像媒体传的那样,一次也没回过国。”

喻氤回忆着在片场看到沃尔沃的次数,心酸地发现竟然数不清。

更令她感到呼吸拥堵的是,她忽然想起那次在家楼下遇到闻勉,他说是有事路过,可若真只是路过,为什么偏偏停在她家楼下,既然来了,为什么又不打给她?不让她知道?

只有一种可能,那晚玉兰树下的遇见,于她而言,是碰巧。于闻勉而言,已是日常。

她垂下眼,“他没有戏的时候就会回来,是吗?”

沈则川委婉道:“法国人确实比较看重休息时间的保障。”

喻氤握紧拳头,掌心被冰冷的车钥匙铬得生疼,她扔下沈则川,猛地转身朝魅影跑去,“你回去吧,电影我不看了,我去找他。”

她要去找闻勉,她现在就要见到闻勉。

魅影的发动机低吟,提速驶离车库。

孟竖他们吃饭的地方喻氤知道,她一边输入导航,一边把重逢后的每件事都梳理一遍。

一切都像被串联起来,变得清晰可见。

所以闻勉才会瘦了那么多,还被人拍到疏于打理自己,才会在那晚让自己再陪他五分钟时露出疲惫的神色。

从法国到

北京,八千公里,来回要飞二十个小时,他就这样侯鸟归林一样,往返了多少次?她竟一次也没有发觉。

而这些,也许仅仅只是因为她说过——“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别逼我恨你。”

喻氤把车停在路边,这一刻多像她从孟竖家开车去找闻勉对峙,她歇斯底里,闻勉关注的仍是她不能在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开车。

为什么?为什么他在看到自己的车被追尾逼停时那么害怕,因为他的父母就是车祸死亡啊。

喻氤捂住眼睛痴笑,这么简单的道理,她怎么会想不起来?又怎么会分不清闻勉爱不爱她?他明明到最后一刻都在关心她。

戒指上的钻石刮过眼下肌肤,喻氤低下左手,她和闻勉的对戒完好地戴在指上。

还好她发现的不算太晚,还好她勇敢地给了闻勉一次机会,也给了自己一次机会。

喻氤拍拍脸,让自己镇定一点,重新启动车子。

和上次请资方吃饭不同,陈生这次定的会所就在后海,外面看就是个大些的四合院。

喻氤抵达的时候,小余正在胡同里的爆肚店吃爆肚,小木桌往店牌匾下一搭,又凉快又方便视野。

他屁颠屁颠跟过来,扒在车窗上傻乐:“姐,你等我跟会所的人说一声,给你开门。”

喻氤制止他,坐在车里没动,“不用,我不进去,别跟人说我来了。”

“哦!懂了,你是怕闻哥喝多不舒服,特意来接他是吧?”小余摇头晃脑地嘟囔:“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哈,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老婆疼我……”

喻氤自动过滤他后一句话,把车缓缓停在会所外的划线停车位。

小余跟过来,左右张望,“姐,你吃晚饭没?要不我请你吃爆肚?正好那店里没客人。”

喻氤没有胃口吃饭,但她有话要问小余,便答应下来。

小余把店外木桌上的几盘酱肚和烤肉端进店里,又叫老板再上了份爆肚,招呼喻氤在店里的角落坐下。

爆肚店开在会所附近,老板平日没少见价值连城的车辆,现下见到明星也只是趁上菜多看了几眼,喻氤心里装着事,对老板歉意笑了笑。

老板操着京片子:“没事儿!你们聊,我到外边透透风去。”

说着,坐到小余先前坐的小木桌下去了。

小余一愣,“啥事啊,这么严肃?”

喻氤倒也不是严肃,毕竟猜也猜的差不多了,她只是想知道更多细节。

“闻勉在法国时是不是经常回来?”

小余犹豫了两秒,“你都知道啦?”

“他回来一次呆多久?”

“嗐,这不一定,那边放法定节假日他会回来,但好多时候就单纯一两天没他的戏他也回来,时间赶的时候晚上到北京,清早就得回程,所以闻哥也不叫我跟着。”

喻氤心下了然,那些只来得及停留几个小时的夜晚,闻勉就是在她家楼下,数着她的窗户度过的。

那些时候闻勉都在想什么呢?是希望她能碰巧下楼,他就能远远地看上她一眼?还是在担心她的灯为什么彻夜常亮?

难怪金鸡电影节的后台,他会问她是否还在失眠,他全都知道,他一直在看着她。

喻氤压下喉中涩意,又问:“他为什么会接《无声之夜》这部戏?”

她虽然说不想再见到闻勉,却也清楚不可能实现,没想到他居然直接半退圈,国内只知他赴欧拍戏,再没有别的消息。

“这个好说,”总算有个好回答的问题,小余话都变多起来:“一开始是杜布瓦兄弟的剧本中有个亚裔角色,想要找亚裔演员,恰巧哥俩都挺喜欢闻哥那部《拾荒者》,就想找闻哥聊聊。”

“闻哥起初是不想接的,你也知道,你们分手之后他哪有心思拍戏,但是杜布瓦兄弟联系了法国电影协会的玛索夫人,玛索夫人是闻哥在戛纳当评审时认识的朋友,有她做中间人,闻哥不好回绝,就答应见一面。”

“于是他们说服了闻勉?”喻氤接话。

她不奇怪,闻勉作为演员,就是优秀到让世界大导相请的地步。

“也不是,”小余摇头,“闻哥还是没答应,是杜布瓦兄弟见过闻哥之后,重新创造了角色,闻哥才决定接下来的。”

喻氤看过《无声之夜》,闻勉在里面饰演的华裔医生,颓废孤僻,是邻居们避而远之的怪人,电影前半段一直以凶手的形象塑造他,最后揭开他不过是个间接害死妻女,多年活在悔恨中熬干心火的普通人。

电影的结局,医生在一个普通的傍晚穿戴整齐,走入林中吞枪自杀。

所以与其说是这个角色打动了闻勉,不如说,这个角色就是按照闻勉当时的状态打造的。

在小余去结账的缝隙,喻氤重新搜到《无声之夜》的外媒采访,也是闻勉在电影官方宣传里唯一露面的一次采访。

采访在拍摄现场,冬日的法国乡村,山林里树木高耸,枝干萧瑟,闻勉穿着一身脱皮的旧夹夹克,黑发背梳,枯叶在靴下簌簌作响。

他没有刻意为镜头停留,问题也都回答的得体谦虚,不加思索,仅仅在被问到为什么出演时没有给出一个媒体满意的答案。

晃动的肩扛镜头里,闻勉抚摸着手上的皮手套,视线落在画外,似乎陷入出神。

大约五六秒,镜头等的不耐烦,他才缓缓答道:“——Torememberthe‘Lost’”

第一次看这段采访时,喻氤心中没有多少震动,那时她对闻勉还是有怨气的。尽管她尽量装出一副成年人处理感情的样子,一旦和闻勉单独相处,总是会忍不住露出尖锐情绪。

半年之后再看,已是另一番心理。

喻氤有时迷茫,如果没有中间分开的那两年,她和闻勉现在会是什么样?

爆肚店的老板左脚翘右脚,坐在店门口纳凉,见喻氤盯着会所沉思,扇子扇了扇,朝对面努努嘴:“瞧瞧,旧王府改的会所,光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就修了一个亿,同在一条胡同里,我这小店儿不及人家一个院儿大,我每天往这儿一坐,我就盘算里面的人得多有钱。”

喻氤惊觉对方在跟自己说话:“什么?”

老板爽快地笑:“就是想告诉你,年纪轻轻,只要能吃能喝能跑能跳,什么烦恼都不是事儿,甭空想,崩攀比,你现在拥有的就是最好的。”

喻氤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对方把自己的失神理解成了什么,不过大爷话糙理不糙,人不必为已发生和未发生的事多费心神,她和闻勉的当下就是最好的当下。

想着反正夜里胡同也清净,喻氤干脆拉了个板凳,跟老板一起坐在档口闲聊。

北京这个地方很神奇,北京的大爷大妈更神奇,不管是谁到了跟前,都能不卑不亢唠几句,秋秋曾羡慕地称之为首都水土养育的底气。

没聊多久,西北拐角有车开上来了,想是里面散场,各自乘车离去,喻氤往爆肚店里走两步,怕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