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裂口女（二）
“硝子, 你看没看到那些男生的表情，太逗了。”
他们离开一段距离后五条悟爆发剧烈的笑声。白色偏银长发在日光下肆意抖动，如同飞扬的银色丝线。
“五条, 把头低一下。”
硝子面无表情的将呼到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 对着五条悟勾了勾手指。
“来，随便欣赏我的美貌。”
笑容还没从五条悟脸上消失，他笑嘻嘻的凑近硝子。紧接着，微凉的手指穿过发丝, 五条悟微微睁大眼睛，他刚想抬起头, 就被硝子低声制止。
“别动。”
“好了，这下顺眼多了。”
硝子后退一步，满意的欣赏被梳拢整齐, 高高扎起的双马尾。
她转头看向夏油半扎起来的丸子头，蠢蠢欲动，想给他也梳起来。
夏油杰默默后退一步，“硝子，我就不必了。”
“我一定不会让头发吹你脸上！”
似乎是为了彻底打消硝子的念头，夏油杰信誓旦旦保证。
“杰, 这不是很好看。”
五条悟用手扯了扯垂到肩头的头发, 从他, 不，是她随身带的单肩包里, 掏出梳妆镜, 满意的左看看右看看。
白发, 双马尾，美少女。
硝子实在没忍住, “五条，美少女战士就差你了。”？？
对上五条悟疑惑的眼神，硝子懂了，他没看过。
倒是夏油杰在旁边疯狂咳嗽，想要发笑又强行忍住。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男生更衣室？”
硝子随口问了一句，她还在检查身体，企图找出与感知不同的地方。
头发的长度，身高，肌肉含量，骨骼密度……不管怎么检查，这都是硝子自己的身体，完完全全的女生躯体。
但不管是从镜中所见，还是周围人的反应，都无比清晰的传达出家入硝子是个男生的事实。
想必五条和夏油也是这个状态。
这就有个无法解决的问题。硝子刚才真切的触摸到悟的长发，也就是说，他们三人现在呈现的外貌，并不是浮于表面的假象，而是真实的形体。
他们对自我的认知，和现在的这具躯体，出现了偏差。
硝子隐隐约约觉得，这是解决试题的关键。
五条和夏油是不是有点过于安静，硝子奇怪的看着一脸惨不忍睹两人，瞬间懂了。
“你们两个是在女生更衣室…”
“硝子，我们立马就跑出来了。我可以保证，什么都没看到。”
夏油杰闭上眼，有些抗拒再回忆刚进来的那一幕，实在是冲击力有点大。
刚到一个陌生环境，还没搞清楚情况，就看到一群女生叽叽喳喳准备脱衣服，夏油杰只能庆幸，还好他反应迅速，拉上悟就冲出去。
要不然根本解释不清楚。
“出来后，我们看到彼此的样子，才意识在外人眼中，我们的性别都发生了改变。既然我们的外表变成了女性，硝子你肯定也发生变化，正好一群男生跑去更衣室，我们就跟过去…”
夏油杰笑着说道，“没想到硝子变成男生还挺帅气。”
在夏油杰视角里，走在他身边是个瘦高的男生，懒洋洋的倦容，看起来漫不经心，又游刃有余。
“像是被关在别人身体里。”
硝子望着纤细的手指，略带调侃，“两个人渣，成为普通人感觉如何？”
“还不错。”
五条悟给出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他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出生后头一次，咒灵，咒力，诅咒……什么都看不到了。”
“是啊，”夏油杰伸手接住一片绿叶，“世界从来没如此简单过。”
生来就有绝佳的天赋，是恩赐是祝福，亦是诅咒。
他们三个，都是第一次，看不到咒灵。
硝子思绪微微偏离，她的每段记忆中，都有咒灵的痕迹。
就像是光明之下的阴影，永远无法抹除。
硝子伸了个懒腰，既然看不到，就用最笨的办法吧。
“我们分头去收集裂口女的线索吧。”
“不行哦～”
五条悟笑眯眯的掐尖嗓音，“人家现在是个柔软需要保护的女孩子，不能和硝子分开，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硝子将头歪向别处，“很麻烦，不要。”
他们三个正在校园里随意走着。从他们旁边路过男生，眼神都要黏在五条和夏油身上。
有个男生都走出去好远了，听到五条悟的话，又蹭蹭蹭跑回来，他恶狠狠的瞪了硝子一眼，“没用的男人，连女生都保护不了。”
紧急着，他满脸通红的看着五条悟，“如果您害怕，我，我可以送您回家。”
“您放心，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您！裂口女什么的，就交给我吧！”
男生两眼一闭，对着五条悟拼命大喊。
因为过度紧张，尾音都在发颤。
五条悟伸手挽住硝子胳膊，将头靠在硝子肩膀上，完全一副陷入恋爱的无脑状态，“我就喜欢他冷淡的样子。”
男生直接当场裂开，灰溜溜的转身离开。
这年头，果然渣男才有人爱。
刚才那一幕，被不少走在路上的学生看到。
迎着他们指责的目光，硝子一脸无语，她招谁惹谁了。
硝子冷酷无情的将五条悟的脑袋推开……行吧，谴责的眼神更多了。
“我们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吧。”
硝子眼神忧郁，再待下去，她怕被人打死。
**
夏油杰伸手比了个三，“关于裂口女的起源，有三个比较著名的说法。”
已经到放学的时间，学校里都走的差不多，他们三个随意找了间教室，将三张桌子拼到一起，就开始讨论起来。
“杰，原来你知道关于裂口女的的传闻。”
五条悟和硝子眼神一亮，瞬间凑到夏油杰两侧，等着他继续讲下去。
夏油杰笑着点点头，“因为很多假象咒灵，都是从人们对怪谈的恐惧里诞生出来，加上硝子你们遇到过花子君，所以我专门去了解了日本有名的都市怪谈起源。”
硝子后来将他们在海鸥学院的经历，都告诉了夏油杰，只是隐去了看到他名字的书籍一事，所以他很清楚，
其实有点遗憾，夏油杰暗暗想着，要是当时和他们一起进去就好了。
这次算不算是另类的弥补呢？
夏油杰好笑的摇摇头，将奇怪的想法挥散。
“裂口女的传统形象是穿着风衣，带着白色口章，黑发披散，拿着长柄剪刀的形象。她会问路过的人自己漂不漂亮，不管你的回答是肯定还是否定，她都会用剪刀将你的嘴角剪开。”
“第一个起源，裂口女去做整容手术时，因嗅到医生的头有臭味而不停地扭动，结果医生不小心剪到了她两侧的嘴巴，导致嘴角开裂。女人见到后愤怒的用剪刀杀死了医生，随后被误认为怪物的市民用枪杀死。”
“第二个起源，一位患有精神疾病的母亲有关，经常虐待自己的孩子。有次犯病时，将她的孩子一一杀害，只剩最后一个孩子时，他用剪刀划破了母亲嘴巴的两边，并将其杀死。”
“第三个起源，裂口女的祖先利用犬神作乱，而遭到诅咒，子子孙孙的嘴巴会裂开，死后永不得超生。”
“都市传说本就难以查清楚起源，但裂口女的故事有个很重要的时间节点。”
夏油杰边说边想从随身带的书包里拿出本子，在连续两次掏出粉饼和口红后，他沉默一瞬，干脆直接把背包里东西全倒出来。
梳妆镜，散粉，眉笔……夏油杰艰难的从一堆七零八碎杂物里，把笔记本翻出来。
他用笔在上面写下了一个时间，1979年。
“这一年，关于裂口女的传说在日本全社会蔓延，很多学校附近都目击到裂口女出现。甚至在六月份，有人专门假装成裂口女，在学校附近游荡，不过很快被以违反枪刀管理法被逮捕。随后，裂口女的传闻和它迅速出现一样，又迅速消失，恐慌也逐渐平息。”
“如果没有猜错，我们现在出现的时间点，就是裂口女传闻流传最广的时候。因为人们对裂口女的恐慌，催生出了幻想咒灵—裂口女！”
硝子指着教室墙上的发黄的日历，“夏油老师，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在1979年…”
硝子迅速确认了下日历上的月份，“六月份。”
“很有可能咒灵就混在无数假扮裂口女人群之中。”
夏油老师…夏油杰哭笑不得，这什么乱七八糟称呼。
“硝子，我和你想的差不多。现在我们看不到咒灵，只能先去新闻里报道的位置，一个个找过去。”
“夏油老师！我有个问题，”
五条悟迅速举起手，像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等着被夏油杰点名。
“悟……你直接问就行。”
夏油杰笑眯眯的将他的手给按回去。
“作为一个普普通通，没有反抗能力的女孩子，如果遇上裂口女，”五条悟可怜兮兮的看着夏油杰和硝子，显得格外柔弱无助，“我应该怎么杀死她？”
语气里的杀气根本掩饰不住。
硝子将下巴抵在桌面上，她就知道，五条怎么可能示弱。
她将头转向夏油杰，“夏油，我也想知道。”
夏油杰嘴角抽搐了下，“都市怪谈要是能被杀死，也就不会传播下来。”
“不过确实有几个方法能阻止她。”
夏油杰努力思考，“一种是说裂口女不喜欢发蜡的味道，随身携带发蜡，可以避免被她选中。”
“还有一种是说她不敢面对自己，找面镜子对着她，裂口女就不敢靠近你。”
“最后一种说法可信度存疑，是说她喜欢吃糖果，可以在地上扔糖，分散她注意力。”
“让我想想还有没有……”
“杰，不用说了！”
五条悟一拍桌子，双眼发亮，“肯定是第三种方法，我们现在就去买糖。”
是你想吃吧！
硝子和夏油杰对视一眼，没有戳破五条悟小心思。
“老板，这些我们都要了！”
满满两大框糖果，被扔到收银台上。
收银员张大嘴巴，眼神在五条悟纤细的手臂上停顿了片刻，十分委婉的提醒，“美女，这些您可能拿不动。”
正好硝子从两边货架走出来，他们将找到的发胶还有镜子，放到五颜六色糖果最上面。
“这两个也一起算。”
收银员恍然大悟，他就说，美女身边肯定有提包小弟。
“客人，这是您的东西，请拿好。”
收银员笑容满面的将沉甸甸的两大袋零食递给硝子。
硝子双手插兜，完全没有伸出手的意思。
收银员都快笑僵了，“您不拿走吗？”
斜刺里伸出两只手，自然的将袋子提在手里。
黑发美女礼貌的点头，“交给我就行了。”
银发美女单手提着袋子，另一只手已经撕开一根巧克力棒叼在嘴里，含糊不清的催另外两人离开。
在三人离开后，收银员才从震惊中回过神。
这小白脸当的也太理智气壮了吧！
第92章
裂口女（三）
夕阳西下, 残阳如血。
因为裂口女被目击到的地点，大多在学校附近，他们从便利店出来后, 又回到了姬路市中学附近, 就算遇不到咒灵，找人打听下消息也不错。
只是，他们想的有点简单了。
也许是新闻报道的缘故，学校附近基本没有几个行人, 尤其是穿着学生制服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夏油杰和五条悟, 本想借助外貌优势，找人打听消息。
本来见美女来搭话，笑的春心荡漾的路人, 一听他们要打听裂口女出现的位置，全都变了脸色，笑容一收，耳朵一堵，火急火燎的跑走。
五条悟扯着夏油杰的脸，“杰, 一定是你太矜持了, 嘴巴要张的越大越好。”
夏油杰不甘示弱, 他也扯着五条悟一侧的脸，用力一拧, “悟, 你笑的太嚣张了, 稍微温和一点，要不然都被你吓跑了。”
硝子靠在电线杆上, 长叹一声，不想看身边两个幼稚鬼。
她翻了翻地上被五条悟消灭了一半的零食袋，从里面掏出一盒烟。
还在斗嘴的两人，瞬间消声。
“硝子，你什么时候买的烟。”
“嗯….在五条狂扔糖果的时候。”
硝子随口说了句，她趁着五条悟狂扔糖的时候，夹带私货扔了几包烟。
估计是收银员被糖果包装迷花了眼，都没注意到里面还藏着别的东西。
硝子拿着烟敲响了保安室的大门。
中年大叔不耐烦的从小窗户里伸出脑袋，对着硝子大声提醒，“学校不是早就下了通知，放学之后不准逗留，我可以都看到了，你们一直在打听裂口女的事情，你们这样的学生我见多了，我劝你们一句，好奇心害死猫，别没事硬找死……”
一盒烟被递到他面前。
硝子真诚的看着保安，“我们是学校灵异社团的成员，想要为裂口女做个专题报道。如果我们能证明裂口女不存在，不是正好帮助大家辟谣，我们也是为了学校在努力。”
硝子面不改色的开始给他们行为上价值，上高度。
保安脸色缓和了些，他默不作声的将烟收起来，推门走出来。
“老弟，我看你很有诚意，我就详细和你说一说吧。”
保安本想拍拍硝子的肩膀，结果手下一空。
看着被身后两人拉走的硝子，保安尴尬的将手揣进兜里。
“虽然很多学生称自己看到了裂口女，但因为没有实际伤害，大家也就没在意。但三天前，有学生放学回家的路上，穿过公园的时候，遇到裂口女。在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跌进湖里，等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都泡涨起来。”
“昨天下午，有两名女生晚回家了一会，就看到在路口徘徊的裂口女，要不是她们果断换了条路，人也就没了。”
“这些事情啊，老师家长都瞒着你们这些学生，就是怕你们害怕，也就是我好心，给你们多说几句。”
保安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下。
硝子非常上道的继续问下去，“您怎么能确定遇到的是裂口女？”
“昨天的还不能确定，但三天前的一定是。”
保安左右看了看，将声音压的极低，“死去的学生脸上，有从嘴角到耳根的撕裂伤，明显是被人剪开的，这不就是遇到裂口女了。”
“其实，昨天下午，在别的学校附近，也有人被带着剪刀的女人拦住，据说警察都出动了。咱们学校现在正在考虑暂时停课，等风波过去后再重新上课。”
“大叔，你知不知道遇到裂口女的公园是哪一个？”
“这个……”
保安一脸为难，“学校命令禁止我们将消息说出去，我也……”
硝子又从袋子底部掏出两瓶清酒，塞进保安手里。
五条悟和夏油杰瞪大眼，纷纷低头检查购物袋，硝子竟然连酒都能偷渡出来，她到底偷偷往里塞了多少东西！
保安眼神直勾勾看着手里两瓶酒，咽了咽唾沫，飞快的说出一个名字，“姬路市公园，就在离这里十分钟距离。”
“要是有人问起来，可别说是我告诉你们的。”
保安警告了一句，提着酒麻溜的跑回保安室里。
“走吧，去姬路市公园。”
硝子回头，对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一挥手。
信誓旦旦要破解试题·进来后一无所获·被硝子带躺黑白两只，默默跟着硝子大佬，往公园走去。
啊啊啊！
他们刚来到公园门口，就听到凄厉的惨叫，从深处传来。
本就没几个人的公园口，听到声音，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拔腿往外跑，趁的往里冲的三人越发显眼。
“我已经报警了，你们别往里跑啊，都给我回来。”
公园口正拿着老式手机打电话的阿姨，话还没说完，三人就从她眼前掠过，飞一般消失在小路尽头。
现在的孩子，胆子也太大了吧。
还没等他们跑过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田中建寺，就从林子里跌跌撞撞的跑出来。
硝子一把拉着他的衣领，对方显然被吓破了胆，浑身发抖，眼神涣散，不停的尖叫，根本没认出来眼前是谁。
啪！
硝子狠狠的抽了田中建寺两巴掌，对方瞬间收声。
“家入君，怎么是你？”
田中建寺不断的打嗝，“等等，我们赶紧走，她就在后面，她要追上来了！！”
田中建寺呆了一瞬，又猛的从地上跳起来，想要往外冲。
跑了两步，田中建寺发现碰到的三人，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也不想管了，反正该提醒的都提醒了，顾不得身上沾的泥土，田中建寺又要往外跑。
树林摇动几下，长发披散，带着口罩的女人，晃晃悠悠走出来。
半人高的剪刀，被她拖在身后，金属在地面滑动的粗粝摩擦声，在暗夜中格外响亮。
田中建寺转头看了一眼，完了，被追上了。
“我漂亮吗？”
噩梦般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田中建寺绝望的发现，他的身体又动不了了。
必须要给出答案，要不然剪刀就要来了。
田中建寺张了张嘴，微弱的声音从嗓子里挤出。
“很丑啊。”
等等，这不是他想说的，田中建寺都疯了了，这是哪个大傻瓜的回答。
身体又重新恢复了自由，田中建寺跪倒在地。
他身体发软，完全没有离开的力气。
只能眼睁睁看着，裂口女挥动手里的剪刀，朝着白发少女的喉咙刺去。
田中建寺吓得闭上眼，不敢看接下来的画面。？？
没有听到利器刺穿皮肉的声音，也没有痛苦的呻吟，田中建寺悄咪咪的睁开眼，目瞪口呆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是不是跑错片场了。
【假象咒灵裂口女，可以展开简易领域，在回答她的问题前，双方处于强制无法侵犯的状态。】
女人的问题问出后，不仅是田中建寺无法移动，硝子，五条和夏油都僵在原地。
五条悟反应最快，他在发现女人脚步停滞后，立刻就意识到，是对方开启了强制不能侵犯的简单领域，必须回答问题，才能解开。
他给出的答案，不仅解开了咒灵制造的简易领域，也惹恼了面前的女人。
原本目标是田中建寺的女人，瞬间转换目标，朝着五条悟冲去。
她将拖在地上的剪刀，用力举起来，对着站在原地的五条悟疯狂挥砍。
五条悟笑嘻嘻的站在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撒到冲过来的女人身上。
扑簌簌的硬质糖果，从风衣上滚落，女人动作不带丝毫停滞，眼见剪刀就要砍到五条悟脖子上，他弯腰向后，翻着寒光的剪刀从眼前划过，趁着空档五条悟抬脚踢向女人腹部，女人立刻收回剪刀抵在前面，五条悟改踢为扫，从侧面提到女人腰部。
她明显跟不上五条悟的反应速度，整个人被侧踢出去。
五条悟单手撑地，对着另一侧的硝子眨了眨眼，“硝子，她不喜欢糖，执行第二个方案。”
硝子将早就抱在手里的镜子，对准直冲她过来的女人。
镜子里倒映出一双愤怒之极的眼睛，她企图再次挥动剪刀，剪断硝子的脖子。
硝子将镜子扔到地上，伸手握住女人的手腕，用力一折，剪刀瞬间从她手中滑落，紧急着硝子在她背后一推，将她推向夏油杰的方向。
“杰，她好像是镜子也没兴趣，还剩最后一个方法。”
夏油杰按住冲到他面前的女人，解开她脸上的口罩。
开裂到耳根的嘴巴，不断的开合，发出愤怒的嘶吼。
他将早就准备好的发蜡，凑到女人面前。
对方看起来更加愤怒，拼命挣扎要从夏油杰桎梏中挣脱看。
“果然传闻不可信，一点效果都没有。”
夏油杰伸手捏住她的后脖颈，让她先昏迷过去。
三人凑到昏迷女人面前，短暂的交手，足够他们判断出，对方只是个普通人，甚至都没经过专业的训练。
但他们确实受到了领域的限制。
看不到咒力果然麻烦，五条悟眯起眼睛，试图找出她身上古怪的地方。
突然，粗粝沙哑嘲笑声，在暗夜的空气中浮动。
“三位咒术师，有本事就来找我。”
声音很快消失不见，一同消散的，还有那股独属于咒灵的阴冷之力。
五条悟和夏油杰下意识的想要顺着残留的咒力追出去，等意识到视线里空空如也后，他们眉头紧皱，头一次真正从普通人的视角，体验了一把，面对咒灵的无力。
“它应该是已经走远了。”
硝子指着地上的女人，她从嘴边撕开的狰狞伤口，正缓缓的愈合，身上的诡异不协调感也尽数散去。
田中建寺早被刚才的战斗吓懵了，见那三人还没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尽量降低存在感，想要赶紧离开。
“等等！”
田中建寺慢腾腾的转过身，对上三双平静的眼睛。
“谁让你走了？”
第93章
裂口女（四）
“为什么你们让她离开, 不放我走啊。”
田中建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他羡慕的望着被夏油杰送出公园的女人。
对方苏醒后, 就被长着狐狸眼的女生, 安抚着带出公园。
轮到他…田中建寺眼神往上瞅，一柄寒光闪闪的大剪刀，斜插在他面前。
在往上，瘦长高挑的女人, 懒洋洋地靠在剪刀上，见他看过来, 那张精致美丽的脸上，露出嚣张至极的笑容。
在生死面前，美色都是浮云。
田中建寺没心思欣赏美女, 他可怜兮兮看向硝子，希望他看在同学一场的份上，把自己救出魔掌。
“家入君，你管管你女朋友。”
“田中君不是羡慕我能收到情书，现在有能和女生相处的机会，要好好抓住啊。”
硝子往旁边挪了两步, 与他们拉开距离, 看起来格外贴心。
“硝子, 悟，警察已经到公园口了, 我们也要离开了。”
夏油杰又重新折返回来, 在田中建寺注意不到的角度, 他对着硝子和五条摇了摇头。
在将被裂口女附身的女人送出去的时候，夏油杰试探了几句, 对方整个人浑浑噩噩，对此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也就不再多问。
线索只能是落到田中建寺身上。
正常人就算不知道姬路市发生命案，因为最近的流言，也不会在外面闲逛。
田中建寺跑来这里，目的肯定不单纯。
听到警察来了，田中建寺萎靡不振的眼睛一亮。
“五条，没时间耽误了，速战速决。”
硝子懒洋洋的提醒一句。
五条悟比了个ok，举起地上的剪刀，架到田中建寺脖子上，“说吧，你来公园的目的。”
咕咚，田中建寺咽了口口水，拼命伸长脖子，“我，我只是来散心，碰巧遇到了裂口女，我真的只是运气不好。”
咔嚓，刀片交错的摩擦声击溃了田中建寺的心理防线。
他捂着脖子疯狂大喊，“求求你们，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一定为你们保守秘密，不要杀我灭口啊啊啊啊！”？？
田中建寺摸着完好无损的脖子，又摸了摸被剪秃的头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五条悟重新将剪刀放回田中建寺脖子处，笑的温柔无比，“你看到了什么？”
“好好想想再回答，下一次剪断的就不是头发了。”
锋利的刀片让田中建寺胆战心惊，生怕五条悟一个手抖，脑袋就从脖子上掉下来了。
“就是，你在回答裂口女问题后，我，我看到你们身体里还有个人。”
田中建寺小心翼翼的在三人之间来回打转。
在看到他们身体里，有两个重叠的人影后，他本想打定主意装死到底。
田中建寺算盘打的啪啪响，这三人一定是和刚才的女人一样，被裂口女附身了。
既然他们想要伪装起来，肯定不会对同学下手，只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安全的。
田中建寺欲哭无泪，谁知道这三人不按常理出牌，尤其是眼前这个白毛，警察都要过来了，竟然还敢用剪刀威胁他，
他是真不怕进局子啊。
哦，也对，他们本就不是人。
没想到会从田中建寺嘴里，听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远处手电筒灯光已经打过来，警察马上就要到了。
五条悟立刻将剪刀收起来，反手扔给夏油杰。
夏油杰迅速将丸子头散下来，低着头，拿着剪刀，站在阴影处，猛一看和传闻中裂口女有几分相似。
“田?*? 中君，”五条悟温柔的将对方从地上提起来，“喜欢我可以明说，不用专门搞这一套。”
硝子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田中君，真相我都告诉她了，你就承认吧。“
“谈恋爱还是要真诚点。”
田中建寺手还在发抖，他都快被这三个神经病搞疯了。
警察已经走了过来，他们看到站在阴影处的夏油杰，都被吓了一跳，同时将警棍掏出来。
夏油杰撩开头发，露出白皙俊秀的脸容。
没有裂口，警察们纷纷松了口气，将警棍收起来。
联想到刚才硝子和五条悟的话，警察瞬间懂了。
有人想要借用裂口女的传闻，来一场英雄救美。
至于是谁，答案非常明显。
警察将目光落到浑身发抖的田中建寺，你看着这孩子吓得，都不打自招了。
“现在的小孩，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警察从夏油杰手里将剪刀收起来，教训了田中建寺一顿，就催促他们赶紧回家。
田中建寺绝望无助的夹在三人中间，一句话都不敢说。
“我去找裂口女，是为了洗脱我家族的污点。”
田中建寺坐在电脑桌前，将上面的资料调出来，展示给硝子他们看。
无数弹窗页面，在电脑屏幕上，一个接一个，不断展现出来。
硝子粗略看了下，都是关于裂口女起源的文章。
在和警察告别后，田中建寺也放弃了挣扎，蔫巴巴的带着他们往家走。
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单身公寓，倒是不用再找借口和父母解释。
田中指着报道上的关于整形失误的传闻，“我家里三代都是从事整形工作，因为裂口女的传闻，很多人都开始质疑整形医生，甚至攻击他们，说是因为他们的失误，才导致裂口女的诞生。很多人都来我家开的医院闹事，要求为裂口女的诞生负责。”
“我就是想证明，裂口女和整形医生没关系，至少让那些人没理由来闹事。”
田中建寺越想越抑郁，谁知道不仅碰上被裂口女附身的女人，还遇到这三个附身在他同学身上的恶鬼。
夏油杰滚动鼠标，翻看新闻标题。
“裂口女，恶劣医疗事故的产物！”
“谁该为这场灾祸负责，是人为制造还是妖怪诅咒？”
“整形医生出面承认，整形中不可控的十大因素！”
五条悟瞥了眼新闻标题，不感兴趣的转头，“这也有人信？”
“谣言不都是这样诞生的。总要为莫名出现的现象找到来源。”
硝子将眼睛从密密麻麻的字上移开，这具身体好像有点近视，她看久了有点眼晕。
她揉着眉心，突然愣住。
硝子将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确实是男性的手掌。
夏油杰也已经将上面的信息浏览完毕，“人总是要找个情绪的宣泄口，比起虚无缥缈的诅咒，自然是能触摸到的让他们有确定性。”
“硝子？”
夏油杰敏锐的发现硝子表情不对。
“你们没发现身体不对劲吗？”
硝子意味深长的看向两人，五条悟和夏油杰先是一愣，全都从椅子上跳起来。
硝子难得见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悟已经开始解开衬衫扣子，准备检查身体。
“虽然对你们两个人渣来说，男女都没区别，但这具身体的主人，还是需要注意隐私。”
硝子强硬的按下五条悟的手，指着双眼紧闭，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田中建寺。
夏油杰也理清楚身体的异常，他帮着硝子按住五条悟乱动的手，“看来在与身体彻底融为一体之前，我们必须将咒灵找出来。”
“硝子，杰，我只是嫌弃太闷了，你们不要想歪了。”
五条悟挣开两人的手，笑嘻嘻的解开领口的两颗扣子。
他揪着田中建寺衣领，将他提起来，“小子，好好想想，在裂口女问出问题时，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硝子指着自己，“我们也是因为裂口女原因，才被迫附身到他们身上，你应该希望原来的朋友重新回来。”
田中建寺沉默不语，万一他们真的是恶鬼，要是帮他们离开，他不是犯了大错。
看出田中建寺在犹豫，夏油杰让五条悟将田中建寺松开，他指着电脑屏幕里的新闻报道，再次加重筹码，“如果你能帮我们离开这具身体，我们就能将裂口女解决。流言一旦平息，你家里医院也不会在有人去闹事。”
“田中君，这是你最想要的结果吧。”
夏油杰笑眯眯的看着田中建寺，他知道对方一定不会开口拒绝。
对人来说，大部分情况下，利诱要远比威逼管用。
田中建寺眼神动了动，他吞吞吐吐强调，“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们，你们和裂口女的恩怨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占据同学的身体。”
夏油杰十分配合的点点头。
果然有所隐瞒。
田中建寺用手指，指着三人脖子的位置，表情纠结，似乎在找合适的形容。
“其实你们脖子后面，都有一条缝合线。在更衣室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当时我以为你在搞行为艺术，就没有在意。直到刚才，在身体无法动弹时，我才看清楚，这条缝合线将两个人连在一起。”
田中建寺隐瞒信息，一方面对他们不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事情太离奇了，直到现在他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硝子立刻摸向脖子的位置，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一丝伤口。
夏油杰和五条悟脖子后方同样没有缝合线。
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切。
硝子暗自思索，“田中君，你家里应该有手术刀之类的工具，麻烦拿给我。”
硝子自己的咒具，也和她本人一样，也被隔绝在这具身体之下。
就算从她的视角，已经将武器拿出来，在别人眼中，只能看到瘦高的男生，懒洋洋的抬起手。
早在他们三个见面后，就确认了这点。
田中君不明所以将手术包递给硝子。
硝子用手指在脖子后点了几下，确认好大概位置后，就从琳琅满目的工具里，取出小巧的手术刀，对准田中建寺所说的缝合线划去。
“等等，”田中建寺瞳孔震动，他也没想到，硝子如此果断。
田中建寺慌忙想要阻止硝子自残，却发现身体被牢牢固定在原地。
“他不是你们朋友？”
田中建寺彻底被三人关系搞晕了，他无法理解看着，阻止他靠近硝子的两人，“你们不去阻止他吗？”
五条悟撩了下眼皮，“安静看着，硝子不会有事。”
第94章
裂口女（完）
硝子长舒一口气, 动了动肩颈。
就像是被紧紧束缚在蛹中的幼虫，总算成功破茧而出。
又像是脱去不合身的衣服，浑身舒畅。
地上安静的躺着一具男性的身体, 苍白的脸上, 点缀着几个雀斑，眉头微皱，自带阴郁的气息。
是能激起不少女生心疼的类型，可惜和硝子外貌完全不同。
就算被塞进别人的躯体里, 有些东西也掩盖不住。
硝子在按照田中建寺记忆中的位置剪下去后，皮肤既没有开裂, 也没有感受到任何疼痛。
手下的触感，就像在用剪刀剪开玩偶肚子上的缝合线，针线根根断开的声音, 不断在硝子耳边回荡。
等一切结束，她已经与身下的男生分离。
田中建寺低头看着地上躺着的同学，又抬头看着站在原地，姿态慵懒的硝子，脑袋上上下下，表情犹如见了鬼。
哦, 对, 他确实见鬼了。
是啊, 地上躺着的才是他同学，也不是叫家入硝子, 为什么, 直到现在, 他才意识到不对。
眼睛，耳朵, 脑子…所有的感官，都集体背叛了他，不断在告诉他，这就是你的同学，没有问题，一切正常。
“你只是被蒙蔽了而已。”
硝子看出了田中建寺混乱，她打量着整间公寓，铺天盖地的咒力残秽，弥漫在每个角落，自然也包括田中建寺本人。
原来，他们一直都行走在裂口女的咒力之下，只是因为无法看到，还认为一切如常。
硝子取出自己的手术刀，在指尖转动，“你们两个谁先来？”
彻底恢复自由，硝子能清楚看到五条和夏油身上的缝合线。
就在脖子正后面，犹如玩具服的拉链，将两具身体套在一起。
“我先来。”
五条悟笑眯眯的凑到硝子面前，转过身低下头。
硝子用手指虚虚抚过，银光闪动后，白发少年仍然站在原地，而闭眼昏睡的少女，缓缓地朝地上倒去。
夏油杰扶住昏迷的女生，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
硝子欣赏地上女生的双马尾，她手艺确实不错。
“被裂口女摆了一道。”
五条悟看清周围情况后，吹了声口哨。
他比硝子看的更清楚，弥散在空气里的咒力流动，构成，来源。
如果没有被塞进别人身体里，在进入的那一刻，五条悟就已经通关。
夏油杰此时也已经与女性躯体分离，他走到窗边，看向屋外，也有些无奈，“原来线索一直在眼前，只是我们之前无法看到。”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从遇见三人后，田中建寺就感觉，他们一直不在一个频道上，此时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出现在他屋内的三人，与他完全不是一个世界。
三人都没有回答。
“田中君，你眼中的世界很美丽，一直保持就很好。”
夏油杰回头对他笑着说，虹龙已经被他召唤出来，在窗外等待着他们。
“田中君，这三人麻烦你照顾一下，今晚就不要出去了。”
硝子将手搭在他肩膀上，为他治愈了在公园的伤口。
天中建寺不可思议的看着手掌心上，因为跌倒在地后划破的伤口，正在飞速愈合。
“你们到底……”
田中建寺心中充满了无数疑问，为这神秘出现的三人，为他们特殊的能力，为发生的一切，但已经没人为他解答。
窗户大开，纱帘在微风下轻轻摆动，月光照射在地上，只有田中建寺一道孤单的影子。
他们早就消失不见。
终其一生，田中建寺确实说夏油杰所说的那般，生活在美丽祥和的世界里。
“姬路市已经成为她的领地。”
虹龙在高空飞行，夏油杰，五条悟还有硝子从田中建寺家里离开后，没有急着去找裂口女，而是升到高空，俯瞰整个城市。
恐惧的情绪，从城市里每栋房屋飘散出来，在空中凝结汇聚，飘向城市中心的电视塔上。
紫黑色的咒力，以电视塔为中心，又笼罩住整个姬路市。
谣言的力量，激发了人心的恐惧，催生出了假象咒灵裂口女。
如果放任不管，姬路市迟早会被恐惧压垮，成为咒灵操纵的傀儡。
“我漂亮吗？”
昏黄的灯光下，穿着风衣的女人，拖着半人高的剪刀，拦住了过路的行人。
“漂亮。”
因为加班而被迫晚归的白领，瑟瑟发抖的瘫在地上，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现在还漂亮吗？”
口罩被从脸上取下，开裂到耳根的裂口，大大张开，皮肉相连处，不断有血液流出。
“漂亮。”
白领嘴巴动了动，艰难的挤出两个字。
“那我就让你变得和我一样漂亮。”
裂口越张越大，扭曲成诡异的笑容。
白领绝望的看着锋利的剪刀，朝着她的耳边剪去。
谁都好，能不能有人来救救她啊。
金属的撞击在夜空下格外响亮，裂口女手中的剪刀直接被击飞出去，她整个人也栽倒在地。
哎？？
绝处逢生！
白领左右看了看，发现四周空无一人。
她慌忙从地上爬起来，看都不看地上躺着的女人，拼命往家跑去。
“她已经跑了，我们直接去电视塔吧。”
硝子从拐角走出来，将地上女人翻转过来，她脸上的裂口已经消失。
确认女人身上没有外伤，硝子将人放到附近的公用电话亭，虹龙已经从半空降下来，等着她重新坐上去。
在从半空看到某处咒力浓度较高后，他们稍微偏离了方向，先来查看情况。
正好碰上被裂口女咒力操纵的女人，五条悟从半空击飞了剪刀，又将女人击晕。
姬路市目击到的所有裂口女，都是被咒灵操纵，用来催生人们的恐惧。
一间明亮的房间，沙发上坐着的女人，正背对着他们在看电视。
数台电视上，播放着同一条新闻。
“目前，全国各地多所学校门口，均目击到裂口女出现的踪迹，再次提醒各位同学，放学后请不要再学校内停留，尽快回到家中。”
硝子站在门口，原来他们从井水中看到的是电视台的转播室。
只是整个画面集中在女人和她前面的电视上，隐去了其余的部分，让他们以为是个普通房间。
一如井水中看到的那般，女人的转过身，对着硝子三人咧嘴一笑。
“咒术师们，我给了你们机会的，为什么不能乖乖做个普通人。”
她拿起放在座椅边的剪刀，慢腾腾的走过去。
“为什么非要分开呢？那都是我给你们精心准备的身体。”裂口女抓挠着脸上的裂口，看起来格外狂躁。
“明明都已经把你们塞进去了，为什么你们的特征还会显露出来？啊啊啊，烦死了，都是因为这样，我还要给你们打补丁，缝合线也总是藏不起来。”
“你们应该会逐渐扭曲自己的认知，最后发现自己就是个软弱无力的普通人，一辈子活在我制造的恐惧里。”
裂口女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喋喋不休，“不只是姬路市，日本所有人都会恐惧我，我会成为新的诅咒之王！”
“很可惜，日本记录在册的特级咒灵，没有你。”
硝子两手插兜，平静的戳破裂口女的幻想，“你的计划注定失败。”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为什么反派总是喜欢长篇大论？”
“因为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夏油杰后撤一步，摆好了攻击的姿势。
三人的挑衅，让裂口女勃然大怒，开裂的嘴巴，发出阴冷的低语。
“我漂亮吗？”
领域再次展开，五条悟嚣张一笑，再次给出答案，“丑死了。”
随着领域的碎裂，五条悟腾空跃起，单脚踩到挥舞到半空的剪刀上，对着来不及躲避的裂口女，发出一击“苍”。
裂口女根本毫无抵抗力，她整个人倒飞出去，狠狠的砸到电视墙上，黑白雪花点瞬间充满所有屏幕。
裂口女捂着胸口，她的整个胸腔破开了个大洞，腥臭的血液不要命的往外流。
竟然连一击都没接住，裂口女艰难的挣扎，想要站起身。
却发现一只手掌，牢牢按在她的头顶，让她无法动弹。
“你快要死了。”
夏油杰蹲在狼狈的裂口女身前，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我可以让你继续活在世上，但你需要臣服于我。”
咳咳，裂口女不断吐出鲜血，她嘲讽的看着夏油杰，“如果不是你们人类轻易相信传言，就不会有我的诞生。到头来，你们人类又要消灭我，你们不觉得可笑吗。”
“咒术师们，你们现在做的根本没有意义，只要人类还存在，总会有新的咒灵诞生，这是场永远不会结束的循环。
“我们与你们，无法分割！”
夏油杰的手微微颤抖，裂口女说的，恰恰是咒术界的根结。
裂口女没指望眼前的咒术师回答他，她哇的又吐出一口污秽，“咒术师，你说的没错，我不想死。”
“把我吸收了吧。”裂口女拼命抬起头，凑近夏油杰，那双阴冷的眼珠，目不转睛的看着黑发少年，似乎要烙印进他心中。
带着诅咒的语言，穿透耳膜，插入夏油杰脑海里，“我要在你身边，看着这场循环究竟会通向何处。”
“你们赢不了我们。”
硝子和五条悟走到夏油杰身边，刚才裂口女说的，他们也全都听到。
五条悟揉了揉头发，是不是嘴巴越大的咒灵，越喜欢输出。
裂口女竟然比化身玉藻前还能说。
五条悟完全没在意裂口女说的什么，在他看来，鼓吹无法改变，只能接受命运，都是软弱者借口。
如果前方没路，他就破开条路。
如果无法跳出循环，他就用剪刀剪断。
自信到近乎狂妄，这就是五条悟。
“杰”
硝子手指在口袋里摩挲，她有些拿不准杰现在的想法。
“现在咒灵就在我手中，第二道试题我们应该算是解答出来。”
夏油杰没有让硝子继续说下去，他捏着裂口女化做的咒核，将它吞进口中，然后笑着回头，“硝子，悟，还有最后一道试题，我们就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1976年夏天，传的沸沸扬扬的裂口女传说，突然戛然而止，学校重新开学，居民正常出行，一切恢复平静。】
第95章
学问之神（一）
三人再次回到井口边, 水面很快出现新的画面。
天满宫前，一位头戴官帽，身穿深色官服的年长老者, 笑呵呵地摇着手中的扇子。
左右两侧各有两名身着巫女服的侍女, 整齐的对着硝子三人鞠躬。
苍劲有力的墨迹，从洁白的扇面中飞出，在空中组成最后一问。
“提问，怨灵之解为何？”
似乎是担心他们三人不清楚恶灵指的谁, 问题后面还有个加粗箭头，直直指向老人的头顶。
“小娃娃们, 赶紧进来。”
老人将扇子一收，“老夫好久没见到活人了。”
“竟然是他。”
五条悟双臂抱胸，一脸不情愿。
“你家老祖宗让你进去, 别让他等太久。”
硝子在五条悟腿弯处轻轻踢了一下，他顺势倒转跳进去。
蓝色的眼珠怨念盯着硝子和夏油杰，“你们两个赶紧进来，我可以不想单独和老头子呆太久。”
天满宫，怨灵，这个提示太明显了, 画面中的老者, 就是菅原道真。
“硝子, 你好像总担心我会突然崩溃。”
夏油杰手肘撑在井边，低头看着画面, 悟已经出现在画面里, 正不满的抬头看天, 虽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一看就知道, 是在催他们两个赶紧过去。
“因为某人理想太过伟大，我担心他会因为裂口女的事实被打击到，当然要时刻关注他的心理健康啊。”
硝子靠在井口，懒洋洋的笑着。
她望着屋顶上投射的月光，相似的姿势，让硝子恍惚间，又想起和杰最后的对话。
夏油杰笑着摇摇头，“硝子，你就不要取笑我了，要是让灵幻先生听到，他又要开始教育我们了。”
他清了清嗓子，模仿起灵幻自信的声音，“小孩子就不要把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要学会依靠大人，不要觉得无法改变世界，就认为是自己的问题，那样太傲慢了。”
“要是他遇上裂口女，估计会一巴掌扇过去，告诉她既然人类让它诞生，就好好活下去，不要老想着毁灭世界。”
这确实是灵幻会做出来的事，硝子都能想到灵幻一脚踩在裂口女脸上，对着她疯狂输出。
应该会把裂口女说的哑口无言。
夏油杰眼神坚定，“我很清楚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改变咒术界既有的规则。高层是错的，推翻了他们，才能谈未来的路怎么走。”
“硝子，我们下去吧，再待下去，我担心悟要把天满宫拆了。”
画面里五条悟已经不耐烦的扯起菅原道真的胡子。
夏油杰刚准备下去，发现衣袖被人抓住。
“硝子？”
夏油杰疑惑的看着硝子。
褶皱的衣袖，泛白的指尖，都说明主人在用尽全力抓住他……好像生怕下一秒，他就消失不见。
夏油杰的轻声提醒，让硝子回神，她将手指松开，眼中那抹总是暗藏的疲倦，彻底消失。眼神明亮，一如往昔。
“杰，我很期待你说的未来。”
硝子心想，已经都不一样了，她何必还要被过去的记忆困住。
重要的是，抓住眼前的友人。
“你们两个好慢，为了补偿我，出去后要请我吃甜点。我要超大杯的草莓芭菲。”
五条悟回头，迅速敲诈出现在身边的两人。
“我没记错的话，上个赌局是我赢了。悟，接下来半年你都没有甜品吃了。”
夏油杰遗憾的看着五条悟，“等半年后，我一定请你吃。”
“硝子，你这是黑哨，我不服气，我要求复议！”
五条悟不可置信的指着夏油杰，“明明是我打败的裂口女，怎么能算是你赢。”
夏油杰抬手将裂口女召唤出来，“可是她现在在我这里，怎么不算是我找到的她。”
“硝子，你说
五条悟迅速扭头，企图让硝子站在自己一边。”
硝子咳嗽一声，“答案是杰说出来的，咒灵也是他的，自然是他赢了。”
说完后，硝子立刻捂住耳朵。
“硝子，你这是黑哨，我要求复议！”
果然，五条悟拼命晃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惨叫。
“我是裁判，我说了算。反对无效。”
硝子面无表情的镇压下五条悟的反对意见。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
菅原道真轻摇扇子，笑呵呵地看着三人，如果忽视他被揪掉一半的胡子，就是个慈祥的长辈。
硝子一把将挡在眼前的五条推开，双手并拢，对着菅原道真低头示意，“听说神明都隐去在高天原，我还以为您也已经离开现世。”
“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菅原道真心疼的摸着被揪掉一半的胡子，“真是有礼貌的好孩子，不像我这个后人，长得一副欠揍样子。”
五条悟哼了一声，“老头子，赶紧让我们通关。”
“不着急不着急。”
菅原道真轻摇扇子，“试题不结束，时间是不会转动的。梅雨，你好好招待这两位小友，带他们在天满宫好好转一转。“
“难得见一次后人，我可要好好考校他。”
“是。”
跟在菅原道真身后的巫女，恭敬回答。
她优雅的对硝子和夏油杰行了一礼，“两位客人，此时正是梅花盛开之时，两位可随我去梅园观赏。”
梅雨用袖子轻遮嘴角，露出清浅的笑容，“两位客人要是不嫌弃，也可以尝试下在下做的糕点。”
“悟，真羡慕你可以跟着学问之神学习。不像我们，只能去看看梅花，吃点点心了。”
硝子和夏油杰拼命压住嘴角的笑意，故意唉声叹气。
“老子…我也要去。”
五条悟怨念的看着离去的两人，刚准备跟上去，菅原道真下一句话，让五条悟停在原地。
“小悟啊，你的领域是不是还没成型。”
五条悟收敛起脸上的不正经，眼神平静漠然，“菅原道真，有话快说。”
“臭小子，对自己先人也太没礼貌。”
菅原道真笑骂一句，“想当年老夫的眼睛也很漂亮，可惜啊，现在人老了，视力也不大行。”
“但我还是看的很清楚，”菅原道真将扇子合拢，声音若雷霆，“从你站在天满宫后，你就一直开着无下限。“
“你是不信任老夫？”
最后一句话，随着铺天盖地的威压，朝着五条悟倾泻而出。
五条悟神色自若，仿佛没有感受到来自“神”的压力。
“菅原道真，我可是从小就看过你的事迹。作为四大怨灵之一，你杀的人可是写满了厚厚一本书。”
五条悟舔了舔嘴唇，“硝子和杰不清楚你的情况，他们以为只要是菅原道真，就没有区别，我可是一清二楚。既然试题给出的是怨灵，那站在我面前的菅原道真，究竟是怨灵还是神？”
“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后人！”
话音落地，菅原道真发出剧烈的笑声，浓重的怨气从他身上散发，激的官服鼓鼓作响。
没有继续废话，五条悟身影一晃，就消失在原地。
菅原道真将扇子挡在侧面，拦下了五条悟的攻击。
几秒时间，两人已经过了数招。
菅原道真朝后退了几步，原本所在的位置，地砖瞬间开裂。
烟尘尚未散尽，数快碎裂的地砖，朝着菅原道真的面门，激射而去。
菅原道真将扇子展开，朝着猛的一挥，石块连同烟尘全都消散，露出后方已经结印完毕的五条悟。
菅原道真本想侧身躲过。
一道阴冷的语气，从身后响起。
“我漂亮吗？”
菅原道真身体只僵硬了零点几秒，裂口女的简单领域，就被天满宫冲散。
但这短短的停滞已经足够，缠丝已经绕满了菅原道真周身，让他无法移动。
接连的阻挠，让菅原道真再也无法避开五条悟的术式。
“赫！”
强力的咒力，从五条悟指尖发出，正好击穿了菅原道真的身体。
对方狼狈的被击飞出去，击穿了整个天满宫。
砖石碎裂，房屋倒塌，写着天满宫的牌匾，摇摇晃晃的掉落下来。
碎裂的石板，从五条悟站立的位置，一路延伸到倒塌的天满宫处。
五条悟微微喘了口气，他没有去检查菅原道真的情况，而是先转头看向后方。
硝子勾了勾手指，将缠丝收回来，在她脚边，还躺着昏迷不醒的梅雨，“悟，怨灵和神明的文字游戏，我可不会被糊弄过去。”
“悟，我们还没找到解决怨灵的方法，不要大意。”
夏油杰提醒五条悟。
化身玉藻前和裂口女漂浮在他身边，随时准备发起攻击。
“在老夫的神域，你们未免太放肆！”
倒塌的废墟中传来威严的声音。
似乎是回应菅原道真，晴朗的天空瞬间阴云密布，雷鸣在天空炸裂。
粗壮的闪电，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从天空劈下来。
整片空间，都被雷暴覆盖。
夏油杰立刻召唤出虹龙，拉着硝子飞到半空。
雪白的巨龙，在密集的闪电中穿行，朝着五条悟飞去。
“硝子，杰，你们不用管我。”
五条悟站在雷霆之下，轰隆隆闪电，在他身边连续不断的落下。
无下限的力量，让一丝雷电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不愧是能引发落雷事件的怨灵。”
站在雷霆之域中，五条悟伸展双臂，脸上没有恐惧 ，只有纯粹的享受，“我还要多谢你和那只假狐狸，没有你们，我学会领域开展还要好几年。”
手指微微屈起，璀璨的蓝眸，在银蛇环绕，雷光飞舞中，亮到极致。
“领域展开，无量空处！”
第96章
学问之神（二）
一切都安静到极致。
无尽的白光以嚣张霸道的姿势, 吞噬了雷霆闪电，肆无忌惮的占据整片空间。
紧接着一切化作了无垠的虚空，巨大犹如黑洞的眼眸, 横亘在中央。任何人看一下, 似乎全部理智，精神，思想都要被吸收进去。
硝子欣赏的看着这片虚空，她也没想到, 这次会在如此早的时间，见到悟的领域展开。
上一次, 悟学会领域展开已经是他们毕业以后了。
当时硝子正因为连续加班，在公寓昏昏沉沉的睡觉。
夜风吹动窗帘的声音，将她惊醒。
从杰离开后, 硝子休息的时候，脑中始终隐隐绷着一根弦，让她无法彻底安睡。
硝子睁眼后，就看到缠着白色绷带的青年靠在墙边，安静的等她醒来。
“硝子～快起来，我有个超级大的惊喜要给你！”
见硝子醒来, 惯有的浮夸笑容出现在五条悟脸上, 他瞬间来到硝子床边, 弯腰催促硝子赶紧起来。
“五条，如果还是半夜给我伴手礼这种惊喜, 你可以自己吃了。”
硝子打着哈欠, 悟衣角上沾有灰尘, 肯定是刚做完任务回来。
除了给她送腻的要死的伴手礼，硝子一时间想不起来别的。
自从五条悟领悟了反转术式, 硝子再也不用半夜被叫起来，给浑身是伤的两个……一个少年治疗。
自从五条变成最强，硝子已经想不起来，他上一次受伤是什么时候。
五条悟笑嘻嘻的开口，“不是哦。”
白色绷带缓缓落到床铺上，冰蓝色眼睛，紧紧盯着硝子。
硝子从如宝石的质地中，清楚的看到了她疲倦的神色。
五条悟将手掌搭在她肩膀上，硝子只能看到嘴唇开合，尚未理解他话语的含义，下一秒，她就站在无边无尽的漆黑之中，与空中巨大的黑洞眼珠对望。
“是不是超级大的惊喜！”
“嗯，是啊。”
硝子久久凝视这片空间，沉默良久，才给出了回答。
他们在高专时期，无数次讨论过，如果学会领域展开，彼此的领域都是怎样的。
硝子捂着眼，这片空间，本该有三个人并肩站在这里。
就像现在这样。
她扭头，对上了笑的格外开心的一张脸。
五条悟一手揽住杰的脖子，一手拉住她胳膊，三人并肩站立在浩瀚漆黑的空间内。
在他们对面漂浮着无法动弹的菅原道真。
进来时，见到的精神矍铄，睿智的老者，相貌并没有发生改变，但整体气质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自信从容的气度被眉宇间的阴鸷沉郁取代，整个人犹如从地狱归来的恶鬼，要将怒火倾泻在污蔑他的人身上。
“这就是我的领域，无量空处，是无下限的内侧的空间。只要是被拉入这里的人，脑子里就会被灌入海量信息，为了生存，大脑会不断处理无效信息，整个人处于瘫痪状态。只要和我接触，就不会被领域影响，所以你们不要从我身边离开。”
五条悟就像是刚得到新玩具，迫不及待向好友炫耀的小孩，就差把“求夸”写在脸上。
夏油杰动了动肩膀，他四处打量着这片属于悟的空间，心情有些复杂。
既有对友人掌握领域展开的开心，，又隐隐有种不甘心。
被悟比下去了。
五条悟转头，精准的捕捉到夏油杰一瞬间情绪的波动。
五条悟露出一脸坏笑，他揽住夏油杰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杰，你现在是不是超级羡慕老子，哈哈哈。”
“你总算能体会到老子的感觉了。”
哈？
夏油杰没想到悟会如此敏锐，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因为五条悟下一句话而失神。
“玉藻前当时把狐火给了硝子，你又收服了好几只特级咒灵，我可是超级嫉妒。现在，老子是第一个掌?*? 握领域展开的，你们都比不上我了。”
五条悟轻抬下巴，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那股得意劲藏都藏不住。
如果他身后有尾巴，估计现在已经翘上天去。
“是啊，我很羡慕悟能领悟到领域展开。”
夏油杰无奈的笑了下，心中泛起的波澜，被五条悟半开玩笑的话迅速抹平。
原来他们都一样，会为友人的实力提升开心，也会因为逐渐拉大的差距而产生恐慌。
无法再并肩而行，是他们心照不宣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