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爸,他想不到第二个人。
当即林灏就驱车回家找林父要说法,林父了解自家儿子,早就准备了一套分析利弊的说辞,但林灏不听。
“我跟你说过,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你操控我的人生,你要是这么想要范家这块跳板你自己去娶。”
林父听他这么说气的把茶杯摔在地上,“你怎么跟你爸说话的!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你还不明白自己的使命吗?陈家那丫头有什么好的,她能给你带来什么?”
林灏懒得和他周旋,离开前掷下了一句:“话我放这,我这辈子要是娶不到陈夕雯,就终身不娶。”
从林家离开,林灏又驱车前往陈家找陈夕雯解释。
而另一边的陈家。
陈国辉在知道陈夕雯喜欢林灏的时候,为此头疼了好一阵子。
他本就不同意陈夕雯嫁到林家,这下因为林家散发的是非新闻更是直接反对她和林灏交往。
陈夕雯觉得好笑,拉着怒气中天的陈国辉坐下,“我又没跟他交往,你急个什么劲儿啊,再把身体气出个好歹来。”
“雯雯,现在我同意你爸的做法了,还是听我们的话把婚结了吧。”
陈母端庄坐在沙发上,嫌弃地瞥了眼还在生气的陈国辉,然后对陈夕雯说,“我和你爸给你挑的绝对都是上等的,而且这个人你也应该认识,谢家的谢斯南。”
陈夕雯又怎么会不知道凭空出现的新闻是谁做的,她不想再在林灏身上浪费时间,索性就点头答应了。
这个女儿生性自由,为了她结婚大事陈国辉催了几年都没动静,眼下陈夕雯松口答应,他将信将疑,“你不会表面答应我们,背地里计划着怎么逃婚吧。”
陈夕雯被他夸大的脑洞逗笑,“我还没蠢到那么地步,老爹。”
谢家在京城是什么身份地位,她敢当天逃婚,除非脑子进水。
“我只是忽然明白,结婚也不一定非要找个喜欢的,关于感情,婚后慢慢培养吧。”
陈母轻轻拍了拍陈夕雯的肩膀,欣慰地说,“女儿长大了。”
陈夕雯心里却泛酸。
长大一点也不好,有太多无能为力的事了。
从陈家离开,陈夕雯碰上来找她的林灏。
她语气促狭,“林少怎么来我这了,不怕我的负面新闻影响到你啊?”
“不怕。”林灏挡住她的去路,直截了当跟她解释,“那些新闻其实是……”
“我知道,你爸做的。”陈夕雯说,“能理解,毕竟你都有婚约了还和我走那么近,他怕影响林家和范家的联姻这么做也很正常,所以以后我们还是少见面好。”
林灏眉心微蹙,“你觉得很正常?”
“不正常吗?”
林灏察觉到陈夕雯的态度变得冷漠,心生不安,“陈夕雯,联姻是我爸的意思,我没有想要跟范丽娜结婚,被拍到是因为那天我找她谈退婚的事我爸拿照片做文章,范丽娜作为一个女孩无故被牵扯进来,我不想伤害她的名声,所以让她主动提出退婚。”
陈夕雯只是抿唇浅笑,“你不用跟我解释啊,作为朋友你要是结婚我当然是祝福的。”
林灏眸色黯然,“你真这么想的?”
“不然呢,总不能说我不想你们结婚,让你娶我吧。”
“不是没可能。”
“绝对不可能,林灏你别犯傻了。”
林灏问,“为什么不可能?”
陈夕雯避开了他灼灼的目光,对他说了第一句违心的话。
“因为我不喜欢你。”
一句没有情绪起伏的话随着寒风钻进林灏耳膜,随之在他体内作祟,心脏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他眸光稍黯,唇角染上一抹嘲弄的笑。
寒风吹动树枝,卷起地上的落叶又重重落下。
他本想勇敢一次跟陈夕雯表明他的心意,可刚萌芽的勇气就这么被他爸爸掐死埋进了土里。
不管是林父这一出,还是陈夕雯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他,他明白,他和她永远都不可能了。
陈夕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扬起了头,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或许在最开始他们没有坚定的选择对方的时候,就已经错过了。
一子慢,满盘皆输。
一周后,范家公布和林家婚约取消,而同一天,陈家宣告陈夕雯和谢斯南的婚事。
没人知道林灏有没看见这则通知,他把所有通讯设备都关机,除了林雪没人能知道他在哪。
……
和苏梨月讲述完这半个月发生的事后,陈夕雯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恭喜我吧,要嫁人了。”
苏梨月知道陈夕雯一旦做了决定,就是已经权衡利弊过的,她相信她做的每一个决定,当下也没多问,只是笑着说,“谢斯南好福气啊,娶了我们陈家的大小姐。”
谢家是簪缨世族,家风清贵和睦,同京城其他世家子弟不同,谢斯南接手谢家生意后没把重心放在和京城其他家族斗争中,而是把目光投向海外,这些年除了过年都很少回来。
苏梨月、施晴和严斯几人得知陈夕雯的结婚对象是谢斯南的时候,惊大于喜。
高中毕业后,全校都知道谢斯南喜欢陈夕雯,唯独陈夕雯不知道。
谢斯南的爱隐忍且尊重,在得知陈夕雯大学毕业前都没有恋爱打算,他便作为朋友陪在她身边,后来两人毕业各奔东西,也就没了交集。
当然,是陈夕雯单方面认为的没有交集。
婚礼当天,各城高门大户云集。
苏梨月和施晴作为姐妹团比宾客先目睹现场的奢华程度,极致的黑金色调,华丽重工的大拖尾婚纱,用纸醉金迷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施晴被惊的久久才冒出一句,“我靠,这奢靡程度谁再敢说陈家巴结的谢家我跟她拼命,看这架势怎么着我都觉得是谢斯南上赶着要娶我们家雯雯。”
苏梨月附和,“婚宴现场听说是谢斯南全程跟进的,还预定了200架私人飞机,这场婚礼价值57亿呢。”
陈夕雯却不以为然,化好妆后坐在沙发发呆,“你们也太夸张了,苏梨月你的对象可是傅砚辞,比这更奢华的他都能干得出来。”
“那哪能一样啊。”苏梨月说,“网上那些人还在因为负面新闻说你配不上谢斯南,人谢家直接用金钱和行动堵住她们的嘴,足以看出谢斯南有多重视这场婚礼。”
都只是给别人看的罢了。
谢家在京城和海外身份地位庞大,受邀人不是声势显赫也是名门望族,若婚礼办的太寒酸怎么说的过去。
反正只是联姻,陈夕雯只需要婚后扮演好妻子的身份就行了。
沉思之际,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严斯牵着一位姑娘走了进来,没等严斯开口,施晴先发现了对方。
“你,你你你你你。”
严斯轻啧,“机关枪啊你,好好说话。”
“这不是你高中谈的女朋友吗,”施晴调整好状态上下打量面前的两人,然后把目光停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你说的女朋友就是她?”
严斯颔首,举起十指相扣的手晃了晃,“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的女朋友严诗兰,都见过了。”
严诗兰高中见过她们,知道她们和严斯关系交好,当即温婉笑道,“你们好,好久不见。”
陈夕雯打趣,“可以啊严斯,当年因为被甩了封闭内心这么多年,我还以为你终于放下过去,没想到是找到了过去丢失的美人儿,祝福你们。”
严斯哼笑,“你不也找到了过去。”
严诗兰被苏梨月和施晴拉到一边去聊天,严斯便坐在沙发上,慷慨地说要送给陈夕雯一份礼物。
陈夕雯朝他伸手,严斯却慢条斯理地凑前去,低声同她说,“偷偷告诉你,谢斯南当年可暗恋你好久了。”
“我怎么不知道。”
“都说是暗恋了你怎么会知道,”严斯觑她,“更何况当年你这个大小姐为了挡桃花让全校都知道你喜欢女的,谁还敢跟你告白啊。”
“……”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婚宴仪式正式开始,苏梨月给陈夕雯当伴娘没空理傅砚辞,他坐在宾客席穿过人海望着台上的苏梨月,良久,才收回视线,对身旁的季庭川揶揄了句,“没想到季总还会抽空参加婚礼。”
全京城人都知道季庭川不爱参加各种社交场合,谁家和谁家婚事的请柬向来送了都只能得到一份回礼,不见其人出席。
季庭川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觑他一眼,扯了扯唇角,“我是看你太孤独,来陪你的。”
“拉倒。”傅砚辞不信,“谁不知道宋云栀和谢斯南是朋友,都已经离婚这么久了还没放下?”
“早放下了。”
傅砚辞眉骨稍抬,下巴朝他身侧的方向抬了抬,“看那是谁。”
季庭川偏头看去,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位穿着简约素净礼服的女人。
在季庭川的记忆里,宋云栀极少穿白色系的衣服,她钟爱明艳的红色和神秘的黑色,尽管时隔半年,他还是能在人群中凭借一个背影就认出宋云栀。
她在茶歇处和几个男人低声交谈,不知身旁的男人跟她说了什么,惹的女人笑的肩头乱颤。
她笑的很开心,这样明媚粲然的笑她从来没有对他笑过。
就连欢愉时的笑都充满了算计和虚伪。
季庭川收回眸光,气定神闲的看着舞台的新人,仿佛宋云栀对他来说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下一秒,那个说早就放下的男人从座位离开,气势汹汹走到茶歇处把宋云栀拽走了。
台侧的施晴被茶歇处的动静吸引了注意,不经意的转眸,她看见在宴会厅不起眼的角落,一位身穿黑色西服的男人静默站在那,目光一错不错地凝望舞台。
准确来说,他的眼里只有陈夕雯。
施晴每回见到林灏都是一身休闲服,极少穿西装打领带,因为他不喜欢正式的西服,一直都觉得太束缚了。
她还开玩笑说过,你总有穿西装打领带的一天,那就是婚礼当天。
可他们都没想到,林灏少有的正装居然是参加陈夕雯的婚礼。
施晴回想他们的经历,只觉惋惜,“唉,硬生生错过的两个人。”
阿拉斯加海湾,由于密度问题两海不能相溶。
就像陈夕雯和林灏,只能相遇不能相爱。
正如陈夕雯所说,他们今生的缘分只够遇见对方,不够描写续集。
……
这一场世纪婚礼后。
谢斯南陪陈夕雯去环球旅行,把她所有想去没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
林灏明令拒绝了家里安排的所有婚约,和从前一样一门心思管理他名下的俱乐部,日子如常,就像陈夕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可在旁人不知的每一个夜晚,林灏都被回忆和后悔折磨,最后只能依赖酒精短暂的逃避。
季庭川在婚宴把宋云栀掳走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须臾间又掀起一阵热议浪潮。
他们离婚后,所有人都以为季庭川不会再要宋云栀,就在大家唏嘘宋云栀是只落败的小鸟时,季庭川为这只小鸟修造精美的鸟笼,但宋云栀的脾气一点儿也没收敛。
甚至还有人瞧见,宋云栀掐着季庭川的脖子强吻他。
而苏梨月则回到舞剧院按部就班的生活,日复一日,傅砚辞每天下了班就去舞剧院接苏梨月,两人刚在一起蒋浩南带头下注赌他们迟早分手,随着四季轮变,下注的人越来越少。
又一年冬,苏梨月22岁生日到来,傅砚辞带她去了芬兰看雪。
苏梨月一步一脚印踩在雪地里,冷风席卷而来,吹动了少女的发梢,她雀跃地抬手在雪地里转圈起舞,然后顺势倒在傅砚辞身上,“怎么会想到带我来看雪啊。”
“因为你说过,落下的雪花是上天给的惊喜。”
后半句傅砚辞没说出来,因为他们的难过都已经过去,而最大的惊喜就站在他面前。
冬雾弥漫,傅砚辞说话时呼出了热气喷洒在苏梨月鼻尖,她娇俏地耸耸肩,“傅砚辞,我好爱你。”
傅砚辞勾唇,“我也爱你。”
他扶着她站好,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丝绒首饰盒,单膝跪在苏梨月面前,“于我而言,你就是上天给我的盛大惊喜,在你出现前结婚从不在我的计划范畴里,可你出现后,我每天都想和你拥有更长远的未来,所以,苏梨月嫁给我吧。”
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停在苏梨月长而翘的睫毛上,那双澄亮的眼不由得睁了睁,而后把脸埋进围巾里,点点头,“好。”
那枚由傅砚辞亲手设计的婚戒缓缓戴进苏梨月无名指,白皑皑的雪地里,傅砚辞弯腰拥住了苏梨月,漫天飞雪下,他们在雪地里相拥,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仿佛回到两年前在苏城的那一场雨夜——
她趴在他腿边恳求他带她走,那是苏梨月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决定。
二十岁的苏梨月怎么也不会想到,权势滔天的傅砚辞,也有为她一人折腰的一天。
三十岁的傅砚辞也从没预料过,他居然会爱上这个蓄意接近的小骗子。
完美的骗局不是布网者有多精湛,
而是受骗者明知这是骗局还心甘情愿让自己深陷其中,甘之如饴。
【全文完】